……
一条肮脏的河流蜿蜒曲折,两岸杂草蔓生,垃圾成堆。远处巨大的烟囱高高耸立着,阴森森的,透着不详。四下里没有声音,只有黑黢黢的河水呜咽奔流。
啪!
卡西奥佩娅凭空显形,望着小巷那边麻瓜们的破房子,满脸厌恶。
她快步走入迷宫般的废砖深处,来到蜘蛛尾巷的最后一户人家。
“阿拉霍洞开!”
她径自入内。客厅的几面墙都是书,其中大部分是古旧的黑色或褐色的皮封面;一盏点着蜡烛的灯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投下一圈昏暗的光。
砰!
书墙后面的暗门打开了,西弗勒斯·斯内普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年轻的斯内普显得筋骨结实,但脸色苍白,像是一株生长在黑暗里的植物。
“莱斯特兰奇夫人。”斯内普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真是……稀客。”
“熬制一批增龄剂,”卡西奥佩娅开门见山,傲慢地塞给他一张羊皮纸,命令道,“按照我的要求改良。”
“我不是你的仆人。”
“是吗?我以为黑魔王安排你制作魔药就是为了服务像我这样真正受他倚重的食死徒。”
“我看不出来你还有继续增龄的必要。”斯内普讥讽道。
“不要打听你没资格知道的事。”卡西奥佩娅轻蔑地说。
斯内普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屈辱。他紧紧攥着那片羊皮纸,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黑魔王最倚重的信徒,获得无与伦比的威严和权势……
总有一天!
……
“阿瓦达索命!”
雷古勒斯杀了卡西奥佩娅救走了安德洛美达。可他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为她做更好的安排。
他们立下了婚誓。
安德洛美达胸前挂着一个精致的瓶子,施加了空间魔法,里面还残余一些增龄剂。雷古勒斯喝光了它。看着镜子里的少年逐渐长大,变成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烟灰色的眼睛里是一个成熟男人镇静而富有对抗性的眼神。
他伏案写下绝笔信:
致黑魔王:
在你读到这之前我早就死了
但我要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尽快销毁它。
我甘冒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对手时
能被杀死。
R.A.B.
赴死之前,雷古勒斯温柔地凝视妻子,为她做了最后一件事——
“一忘皆空。”
在古希腊神话中,安德洛美达(仙女座)是埃塞俄比亚国王克甫斯(仙王座)和王后卡西奥佩娅(仙后座)的女儿。她被父母用铁链锁在巨石上献祭给海神。英雄珀尔修斯(英仙座)从天而降,杀死了海怪,拯救了公主,并与之结为夫妻。
第39章 真正的就业指导
马尔福庄园的锻铁大门扭曲成一张可怕的面孔,发出回音铿锵的金属声音:“访客姓名。”
“西弗勒斯·斯内普。”
门开了。斯内普快步走过长长的车道,踏上石阶,走进气派非凡的门厅。他的黑眼睛仔细扫过庄园的每一寸,心沉到了谷底——德拉科和纳西莎近期都没有在这里居住。此时,一个身影从华丽的大理石壁炉前的座椅上站了起来。
“哎呀呀——西弗勒斯。”卢修斯·马尔福懒洋洋地说,“没想到开学前你还有空闲——”
“我来带走我的学生。”斯内普说。
“德拉科在诺特家过暑假,”卢修斯灰色的眼睛闪了闪,“他明天就坐霍格沃茨特快——”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一阵沉默。
卢修斯的脸色变得惨白,满脑子都是那个被损毁了的小黑本子……三年前落入了邓布利多手里……他不敢想象黑魔王的怒火。他知道狡辩全然无用。
“你不明白……我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必须将功补过——”
“我要带走我的学生。”斯内普冷冰冰地重复刚才的话。
“德拉科该怎么办!”卢修斯颤抖了起来,“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黑魔王一定会报复在他身上的,为了惩罚我……西弗勒斯……我求求你……你一直是,现在也是德拉科最喜欢的老师……”
“她在哪里?”斯内普抽出了魔杖。
“太晚了。”卢修斯颓然跌回座椅上,“太晚了……”他顿了顿,干巴巴地说,“当年……是你替卡西奥佩娅熬制的增龄剂。”
真相在十五年后轰然揭开。
斯内普正对着壁炉上的镜子,那是一面镀金大镜,镜框上有精美的涡卷纹饰。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象征节制和痛苦的黑袍之上,他的罪孽更深了一层。
……
阳光穿过楼梯口宽阔的凸窗,明亮的光线中,安德洛美达从长长的过道尽头向他走来。
她走得很慢,慢得让人心碎,慢得让人终身难忘。
斯内普从未如此痛恨阳光。
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嘴角的血痂,看到她脖子上的指痕,看到她领子底下那一片令人心惊的青紫……
此后,哪怕闭上眼睛,他都会经常看到她从十五年前向他走来的样子。
藏书室的大门敞开着,安德洛美达走了进去,斯内普沉默跟随。门砰地关上了。
一室陡暗。
她此刻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逼视着他。在增龄剂的作用下,他们的年龄差距骤然缩小。霍格沃茨之外,师生间的规训权力彻底消解。
斯内普后退了一步,如此狼狈。
“我需要你。”安德洛美达说。
“我——我们,会救你出去。”斯内普声音沙哑。
“不用别人救我,”安德洛美达冷笑,“我的仇自己报。转告邓布利多,我们暂时有了共同的目标。现在,我需要你对我摄神取念——帮助我夯实谎言。”
昏暗的房间里,沙发的靠背高高耸起,仿佛一头狰狞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绝路上的少女。
“你觉得你能骗过黑魔王?你觉得你能骗过世界上最可怕的摄神取念高手——?”
“时间不多了,我需要你的——就业指导。”
第40章 尸体和血泊
“追求自由和真理,当然要踏过尸体和血泊。”
可那是塞德里克的尸体,那是她自己的血泊。
……
云层压得很低,模糊了昼与夜的分野。安德洛美达望着窗外那一角晦暗天色,沉默等待着。
一条巨蛇窸窸窣窣地滑过地面,玻璃上映出它波浪般起伏的身体,至少有十二英寸长。
寒冷淹没了整个房间。
“你跟西弗勒斯学了大脑封闭术。”伏地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纳吉尼此时已经盘踞在了壁炉前华贵的地毯上,昂起三角形的蛇脑袋,和她的主人一起盯着安德洛美达。
“过来,”伏地魔慢条斯理地伸出手,“让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
他的手像苍白的大蜘蛛,从她的肩膀移到脖颈。安德洛美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握力。她被牢牢禁锢,无法动弹。他的面孔比骷髅还要苍白,红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灰眼睛,目光如此锐利。
片刻后,他的嘴扭曲成一个古怪的笑容。
“好,很好。聪明的女孩,知道不能对我撒谎……你只是,隐藏了一段记忆——”
“那是三年前愚蠢的少女的记忆。”安德洛美达说。
伏地魔凑近了她,壁炉的火光在他的红眼睛里闪烁着。他的鼻子像蛇的鼻子一样扁平,鼻孔是两条细缝。他埋下头,深深嗅着她血管里奔流的血液。
浓烈的、汹涌的、纯粹的。
是他的美酒。
“我使你感到厌恶。你一看见我就恐惧,你一碰到我就全身发抖……这样的你宣称要为我效忠。”
伏地魔盯着她身上的霍格沃茨校袍,还有她胸前那枚闪闪发亮的女学生会主席徽章。他苍白的手指落在了徽章上,声音很轻地说,“邓布利多喜欢你……”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丁点旧日模样,可这句话里竟然还残留着十六岁少年的怨恨——
自从密室打开后,邓布利多就一直密切地监视着我,非常讨厌。
里德尔……
“主人。”安德洛美达说,“和你一起重塑世界……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心愿……”
伏地魔似乎被她逗乐了。就算她是撒谎,也挺讨人喜欢。他仰面朝天,纵声大笑,像一个宽大为怀的君王,恩准了她垂死前的挣扎。
“回去吧,”他说,“回霍格沃茨去吧。”
……
强与弱是相对的。
安德洛美达从未想过她有朝一日会沦为人牲。
……
夜色下,两个黑色的身影穿过墙壁,走在空无一人的对角巷。
巷子尽头的这家商店又破又小,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上面写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即制作精良魔杖。尘封的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样品。
斯内普停住了脚步,安德洛美达一个人推门进去。
店堂很小,数千个长匣子几乎码到了天花板。尘埃和肃静里暗藏着神秘的魔法。
“晚上好。”一个轻柔的声音说。
是奥利凡德先生,他那对颜色很浅的大眼睛在暗淡的店铺里像两轮闪闪发光的月亮。
“你好。”安德洛美达低声说。
“哦,是的,”奥利凡德先生说,“布莱克小姐,又见到你了……紫杉木,独角兽的毛,十又四分之三英寸,对不对?奇妙的组合……六年前你来这里买走它,简直就像昨天的事。”
安德洛美达沉默着把手里的魔杖递给他。
奥利凡德先生接了过去,然后,他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没有好好珍惜它,是不是?你逼迫它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他那对银白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魔杖选择巫师——它选择了你,而你却……逼死了它。”
“我请求你,我请求你帮我修好它——”
“恐怕不行。”奥利凡德先生叹了一口气,“这种程度的损毁……修不好了。”他从衣袋里掏出一长条印有银色刻度的卷尺,“布莱克小姐,你只能再买一根新的。”
安德洛美达垂下头,缓缓抬起右手的胳膊,配合魔法卷尺丈量数据。奥利凡德先生在货架间穿梭,选出一些长匣子往下搬。
“好了。”他说,卷尺滑落到地上卷成一团,“那么,试试这根。紫衫木,火龙的心脏神经。十一英寸。非常强大。你挥一下试试。”
安德洛美达接过魔杖,刚挥了一下,奥利凡德先生就立刻把它夺走了。
“黑檀木,凤凰羽毛。十又四分之一英寸。试试看——”
这一次安德洛美达还没来得及抬起胳膊,魔杖就又被奥利凡德先生夺走了。
“不,不——试试这根,紫衫木,凤凰羽毛。十又二分之一英寸。力量很强,强极了……来吧,来吧,试试这根,它会帮你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也许可怕……但肯定是大事。”
这根依然不合适。
安德洛美达试了一根又一根。她注意到奥利凡德先生拿给她的魔杖都是凤凰羽毛或者火龙的心脏神经。显然,他不愿意再卖任何独角兽毛的魔杖给她。
试过的魔杖都堆放在长椅上,越堆越高。
最后,奥利凡德先生犹豫着从货架上抽出一个匣子,轻声说:“试试这根吧……”
安德洛美达接过魔杖,感到指尖一热。她把魔杖高举过头顶,划过空气,眼前一道金光,独角兽的虚影从杖尖冒出来,跳动的光斑投到四壁上。
“太奇妙了……真是太奇妙了……”奥利凡德先生说,“紫杉木,独角兽的毛,十又四分之三英寸。”他苍白无色的眼睛注视着安德洛美达,“每一根魔杖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同一棵树上的木材,同一头独角兽身上的毛……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买走它们的会是一对双胞胎……直到六年前其中一根选择了你……原来另一根也属于你。
“梅林给了你第二次机会。”
奥利凡德先生把魔杖装进匣子里,用棕色纸包好,对她说了和六年前一样的话:
“布莱克小姐,你是一个好孩子,有一颗善良的心。”
第41章 追火车的大黑狗
“你是说……你身上的遗忘咒被打破了?”
安德洛美达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梅莲姆·斯特劳是圣芒戈咒语伤害科的治疗师,头上戴着金银丝花环,慈爱温柔得仿佛能做任何人的母亲。她满眼心疼,探身一把搂住安德洛美达。
“哦,可怜的小羊羔!”她说,“那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安德洛美达僵着身子任由她搂抱,鼻尖萦绕着温暖的花香。
“……你入睡前一定得喝生死水,”梅莲姆说,“我早上熬了满满一坩埚,全给你带到学校去——”
“不,不用——”
可是梅莲姆只当她是个逃避吃药的两岁儿童,不容拒绝地抓着她的胳膊带她过去拿药。
“阿拉霍洞开!”
杰纳斯·西奇病房的门应声而开。
“这是我们的长住病房,”她低声对安德洛美达说,“永久性咒语伤害。当然,依靠强化治疗和一点儿运气,可以使病情有所好转——哦,吉德罗,淘气的孩子!”
梅莲姆赶紧关上门,把一个傻乎乎往外跑的病人送回他的床位。
金色的鬈发、明亮的蓝眼睛,一副茫然的笑容,露出白得耀眼的牙齿……正是霍格沃茨的前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吉德罗·洛哈特。
“你们好!”他说,“我想你们是来找我要签名的,是不是?”
“他已经能写连笔字了!”梅莲姆宠爱地看着洛哈特,“真希望这种给人签名的爱好能对他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你们想要多少?”洛哈特热情洋溢地说,“整整一打怎么样!”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磨破的孔雀羽毛笔,埋头疯狂地签起名来。
这时候,病房那头的帘子拉开了。
“哦,隆巴顿夫人,您这就走吗?”梅莲姆问道,一边把她觉得有用的瓶瓶罐罐全都塞进安德洛美达不堪重负的怀里。
两个人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前面是一个可怕的老巫婆,穿着一件绿色长袍,尖帽子上是一只秃鹫标本,后面跟着一个闷闷不乐的男孩。
“我们得去火车站了,”隆巴顿夫人说,“纳威今天要回霍格沃茨上学。”
“是啊是啊,”梅莲姆说,“安德洛美达,你也得赶紧了。”
听到这个名字,纳威浑身一震,瑟缩了一下,仿佛被一颗子弹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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