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
“孟骁,恭喜啊,听说你是第一,厉害。”先跟在场的长辈打了个招呼,罗成峰笑着向孟骁道贺。
阮橘坐在屋檐下,孟骁则站在她身边,靠在墙上,态度堪称闲散的和人聊着天,直到罗成峰过来,他抬眼,乌黑幽深的眼睛看了过去。
天已经黑了,人往往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可在这一瞬间,罗成峰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孟骁的视线,打量,不喜,敌意——
他忽然有些兴奋,脸上勾起笑,热情洋溢,却又带着一种只有彼此能看出来的恶意,目光在阮橘身上绕了一圈,最后直直的看向孟骁。
挑衅。
孟骁眉一扬,目光锐利,几乎立即就被罗成峰激怒,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第一而已。”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倒是你,怎么学医了?你之前不是要参军吗?”
这的确是原主的愿望,但因为他早年犯了错,虽然被他爹压了下去,但参军仍然是没指望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学了医。
而那件错事,就是被孟骁给掀开的,所以他恨毒了孟骁,却又拿他没办法。
要是原主在这儿,听到孟骁这句话怕是要气炸了,但他不在乎。
罗成峰毫不在意的一笑,径直走过去似乎无意般站在阮橘身边,笑着说,“后来还是觉得学医有意思,能帮助到别人。就像现在——”
“阮同志,你好些了吗?”他俯身看向阮橘,“那个电扇有用吗?”
橘色的灯光从屋内照出来,让阮橘可以清晰的看见罗成峰的样子,他直直的看着她,目光莫名让她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孟骁站直,低头看着罗成峰,他知道对方是在激怒他。
几年不见,他更难缠了,手段也更恶心人了。
就算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孟骁还是有些难以忍受,攥起拳忍住动手的冲动,却还是不由的动了动,想要把罗成峰和阮橘隔开。
“挺好的,有用。”阮橘简短的说,忽然看向孟骁,抬手搭住他攥紧的拳头,微笑道,“我去喝口水。”
因为知道两人不和,所以从罗成峰来了之后,她就一直注意着孟骁,这会儿看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做出阻止的行动。
有些事情是不能先动手的。
一旦动手,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温凉柔软的手搭在手背上,孟骁几乎立即就卸下了身上的力道,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好,桌上有晾好的。”他放轻声音,就势握住阮橘的手,拉她起来。
两人从来没有这样亲昵过,阮橘的耳根顿时发热。
罗成峰站在那儿看着,神色不明。
进去后,阮橘就没再出去,没一会儿,卢清也跟了进去,火急火燎的拉她,“你怎么不出去,赶紧的。”
“怎么了?”阮橘被拽的晃了晃,好歹稳住了把人拉住,反问道。
“就那个高长云!”说着卢清跺了跺脚,急切的说,“她又在纠缠孟大哥了。”
阮橘一抬眼,刚才高长云进来的时候她还看了眼,但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倒是没怎么注意。
纠缠孟骁?
“那个高长云,今天看着怪怪的。”卢清拧着眉,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
“她原来那个样子虽然讨厌,但也还好,可今晚我看着心口难受的不行。”
阮橘跟着卢清出去,就见高长云正站在孟骁不远处和他搭话,嘴角噙着笑,温温柔柔的。
她脚步一顿,也察觉到了那种古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正想着,阮橘级瞧见高长云看了她一眼,冲她笑了笑,后退一步,站在了罗长峰身边。
卢清不解的咦了一声。
阮橘眼神微动,总觉得刚才高长云那个笑略有些僵硬,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加上有高长云在,刚才大家就陆陆续续的走了,这会儿等阮橘出来,罗成峰和高长云也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了赵兰花夫妻俩跟卢清在。
卢建国拉着孟骁说话,说的是之前比武的事情,谈兴正浓,这边赵兰花和阮橘卢清在一起,听卢清说起了她之前奇怪的感觉。
对于这个嫂子,卢清依赖惯了,有事总忍不住跟她说。
听见这个,赵兰花就有些古怪的看了眼阮橘。
“她可能是在学橘。”她压低声音说。
“啥?”卢清茫然又惊愕的看了眼阮橘,不解的说,“学她?学她什么?”
“就表情,你没看见那个笑,橘平时就是这么笑的。”赵兰花拧着眉,显然也有些不适,之前看阮橘那么笑,就觉得心里柔柔的特别舒服,可今天看高长云那样,就总觉得别扭,尤其是一想起她之前的样子。
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
卢清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不由看向阮橘,表情一时间很是复杂。
阮橘现在也很复杂,然后默默的看向孟骁。
孟骁注意到她的视线,投来疑惑的一眼。
阮橘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在心里很替高长云惋惜。
在她想来,高长云这样做一定是为了孟骁。可能是以为孟骁喜欢她这样的?但并不是,她跟孟骁的婚姻只是个约定……她这样是白费功夫,女孩子正美好的一段年华,竟然浪费在了这里。
真是……
阮橘微微皱眉,不能理解这份执着。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孟骁在那边忍不住琢磨发生什么了,一直等到卢家人走了,他到底忍不住走到阮橘身边问她。
“刚才那么看我,怎么了?”
阮橘看他一眼,说了原因。
“学你?”孟骁第一反应是皱眉,他没看出来,正确来说,他根本没怎么注意高长云。
“东施效颦,不用理她。”
“东施效颦?”阮橘疑惑的重复。
孟骁看她,阮橘大多时间半垂着眼,看人的时候眼睛就那么波光流转的一抬眼,不急不缓,满是华国人特有的含蓄和内敛,娇柔沉静。
这不是想学就能学到的。
晚上外面凉快,阮橘没急着进去,依然坐在廊下。
孟骁寻了她腿边的台阶上坐下,低声解释了东施效颦这个成语的处处来历。
天上星空璀璨,漫天的星子闪啊闪,蛙声和蝉声和成一片,耳边孟骁说着话。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阮橘整个人放松而惬意,听完孟骁的话,失笑出声,然后又忍住。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她道。
“我听说你得了第一,真厉害。”阮橘提起这件事,心里其实是隐约有些懊悔的,她一般不过问孟骁的事情,也就不知道这个,更没能第一时间贺喜,最后竟然是在旁人的口中得知的。
实在是,很不好。
“没什么。”别人夸他时,孟骁接受的平静,还能玩笑回去,可安静的夜里,阮橘含笑的一句话,就让他满心的涟漪,声音微低,谦逊起来。
阮橘还是很敬佩,她看向孟骁,眼睛晶亮。
“怎么会没什么。那么多的人,你都得了第一。”她惊叹不已。
孟骁就又有些飘飘然了。
“所以下次做家务别跟我争了。”这样好的气氛,他煞风景的来了一句,笑呵呵的看着阮橘,“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
阮橘噗嗤就笑了。
那点莫名让她心跳加速的泡泡被戳碎,让她心里悄然放松下来,偷偷松了口气。
月色下,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洗漱睡觉去了。
这一夜阮橘睡得很好,第二天又是在浓稠的粥香味中被唤醒的。
她起床第一件事打开窗户,外面孟骁还在弄他的木工活。
“醒了?我去炒菜。你快点洗漱。”看见她后,孟骁起身洗了手,就进厨房去了。
“哦,好。”阮橘刚醒的时候是有些迟钝的,她应了一声,出去洗漱,用手指做梳,理了理头发,编成一条鞭子垂在身后。
吃过早饭,孟骁去训练。
阮橘开了房门,先把做好的衣服给人送去,等回来就瞧见高长云正站在自家门口,脚步不由一顿,跟着一转,走向赵兰花家。
“阮同志。”那边高长云叫了一声,朝着她走了过去。
阮橘只好驻足看她,心里暗暗惊叹于对方的厚脸皮。
她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来找她的?
“高同志。”
阮橘有些冷淡的应了声。
高长云就似乎没感受到阮橘的排斥一样,说,“今天文工团排练,很有意思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文工团?阮橘心中一动,的确有些兴趣,但嘴上直接拒绝,就算要去,她也不会跟高长云一起。
高长云脸上流露出些许失落,却也不纠缠,说,“那好吧,我下次再来找你。”
阮橘微笑说好,想着她这下该走了吧。
“阮同志,之前真的很抱歉,我那会儿意识不清楚,差点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很对不起。”高长云鞠躬,再次郑重道歉。
“高同志,不用这样。”阮橘下意识后退一步,嘴上说。
“不,必须要。”高长云脸上流露出些许苦笑,说,“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然我良心难安。”
“阮同志,希望你能给我这个弥补的机会。”她说的诚恳极了。
但阮橘一句话都不信。
“真的不用。各自安好就行。”她平静的说,不想再跟高长云纠缠下去,准备离开。
“长云!”罗成峰快步赶来,先皱眉问,“你在干嘛?”
高长云有些委屈的说了自己的来意。
罗成峰这才一松,余光却瞧见阮橘已经转过了身,压根没理会他们俩的意思,眉毛不由跳了跳。
不过,就算这戏主人不看。
他们也要演下去。
于是,阮橘就听到罗成峰低声跟高长云说了几句话——
似乎是警告之后,开口叫住了她。
“阮同志,请等等。”
第25章
若是依从本心,阮橘是丝毫不想理会的,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任性脾气的人,所以在微微皱眉后,她还是驻足站定。
“罗同志,什么事?”她简短的问。
这个态度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冷淡。
可看着阳光下她白皙的脸,罗成峰心中却生不起丝毫不悦的心思,更多的则是熊熊燃烧的欲望,拿下她。
“你站在这里。”罗成峰叮嘱了一句高长云,态度温和,然后缓步走向阮橘。
“很抱歉,打扰到你了。”他先致歉。
阮橘不为所动,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再次询问他的意图。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
眼见着她说着就要转身,罗成峰忙开口叫住,笑的有些无奈。
“我是想和你说说长云的事情,经过我的判断,她似乎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这是一种源自于精神方面,也就是大脑的疾病。在这个病的驱使下,她极其容易做出冲动疯狂的事情,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听到这里,阮橘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根孟骁说的并不一样,可控程度低不代表不能控制,而高长云在面对她的时候,显然是放纵了她心中的恶意。
“我来之后一直在对她做心理疏导,一段时间下来后,她已经好了很多。再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心中十分愧疚,总想着来跟你道歉。阮同志,请相信我,她真的没有恶意。”
所以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她原谅高长云,或者能和她好好相处?
分辨出罗成峰话中的含义,阮橘只觉可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问,依旧是轻柔的话语。
短暂的恍神中,罗成峰下意识以为阮橘原谅了高长云,脸上的笑刚刚勾勒出来,就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阮同志,若非必要,我并不想打扰你,只是这件事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长云的病在慢慢变好,这个关头上,一些不起眼的变故很容易刺激到她。所以——”
“罗同志。”阮橘不想再浪费时间,天太热了,她想赶快回去。
“不管这件事怎么样,会造成什么后果,我还是那句话,跟我有什么关系?”阮橘微微皱眉,柳叶似的眉这样一簇,便让人心中升起了怜惜。
“请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一点儿都不想和一个精神不稳定的,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我的人来往。”
阮橘自觉自己已经把话说的足够决绝,她没必要也不需要再继续和这两个人打交道,说完脚下一转,避开高长云后直奔自己家,进去之后转身就把门关上。
透过窄窄的门缝,不远处高长云正蹲在地上,似乎在哭。
罗成峰则站在一旁,带着些许无奈的说着话。
阮橘无动于衷,转身进屋。
她不知道罗成峰在打什么算盘,也不想知道,对于这些人,离远点是最好的办法。
午饭孟骁准时回来。
阮橘已经准备好了面条,炒好锅底,只等人回来下锅。
“面条?”孟骁未语先笑,抬着水湿的手进厨房,看了眼后说,“这里热,你进屋里去吹电扇,别舍不得开。你中午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两人的口味相似,但有一点。
孟骁爱吃面,阮橘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喜欢这种水呼呼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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