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他的声音可以说是十分殷切。
阮橘的脸顿时更热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就过去铺床,边支使一句,“你睡那边。”
孟骁都说好。
炕的确挺大,但再放上几口箱子,还有个小桌子,剩下的地方就刚刚好够两个人睡觉的。
几乎刚钻进被窝,阮橘就感觉自己被一团融融的热意给包裹住了,她忍不住舒服的,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是她睡过的,最舒服的被窝。
而且这种热意在之后一直持续着,直到她睡着了,都还在。
孟骁听着她的呼吸,一直静静的等着,可等到过去许久,阮橘也仍然乖乖的躺在被窝里,没有动弹。
他忽然有些遗憾,有些怀念,但更多的,是满足。
直到后半夜,炕上的温度渐渐下去,孟骁迷蒙中就感觉到阮橘蹭啊蹭的,又蹭到了自己这里。
阮橘着一觉睡得很香,早上起来的时候,被窝还是暖洋洋的,她忍不住赖了会儿床,等到起身才发现,自己又一次带着被子滚到了孟骁那边。
她低呼一声,十分懊恼。
穿戴好起床,孟骁已经舀好了早上洗漱的水,外面厨房里,早餐也已经做好了。
皮蛋瘦肉粥,咸香可口,再加上昨天吃剩下的饼跟土豆丝,对付着就是一顿早餐,吃过后,他就去归队开始训练了。
离开一段时间没回来,阮橘还挺想知道最近驻地都发生什么事了的,可往常告诉她这些事的赵兰花没来,出乎预料的是,于大姐来了。
阮橘有些惊讶,她记得昨天听人说,于大姐和邱营长的离婚上面已经批准了。
而得知于大姐的来意后,阮橘就更惊讶了。
“恭喜。”她很快回神,立即道喜。
于大姐这次来,是说她要结婚了,到时候请阮橘过去坐坐。
“谢谢。”于大姐应得利落,丝毫没有之前的沉默,看着开朗又大方,笑的格外灿烂。
她忙,几句话后就走了。
阮橘拿着针线,感慨又好奇。
瞧着于大姐跟变了个人一样,也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谁,怎么样。
等到晚上孟骁回来,阮橘随口提了句,没想到阮橘立即就答了上来,说于大姐嫁的是个连长,之前一直找于大姐缝补衣服。
“是这样啊。”阮橘恍然,又想起了之前于大姐做的那件衣服。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有些好奇的问。
总不能,那些当兵的也这么八卦吧?
“那个连长是老卢手底下的人,今天邱营长找过去,俩人打了一架。”孟骁一句话说的从容又淡定,倒是一旁的阮橘睁大了眼睛。
“营里消息传得乱糟糟的,我难免听说了一些。”
“是这样啊…”阮橘只能说,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所谓的乱糟糟,她一想就知道是个什么样,她自己都忍不住生出各种猜测,更别说别人了。
“也不知道邱营长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阮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孟骁顿时含笑看她。
他早就发现了,虽然阮橘不喜欢热闹,但她喜欢听别人的热闹,还听得津津有味。
“谁知道。”孟骁一直都不能理解邱营长的想法,如果不愿意娶,那当初就该想办法把这件婚事给拒了,既然没拒,还把人娶回了家,那整天爱答不理的对人家又是想干嘛。
“不过他公开寻衅,挨了处分,老卢和那个排长也吃了挂落,这会儿都在写检讨。”
阮橘微微点头,忍不住又问,“打的怎么样?”
“平手,脸上都挂了彩。”
“脸上?”
阮橘心里嘀咕,眼看着要结婚了,这脸上挂彩,怕是不好看,也不知道邱营长是不是故意的。
“对了,之后你要是出门,记得先跟我说。”孟骁一直惦记着这事,本来准备吃饭的时候说,没想到先说阮橘的事儿去了,这会儿立即补上,“上面准备把罗成峰调走,我感觉他肯定要在这之前做些什么,不会就这么甘心离开。”
阮橘立即点头。
“那高政委家现在怎么样了?”说起来,高政委一家完全是被系统给牵连的,只是这话没地说,阮橘一直也有些惦记。
孟骁显然都了解的十分清楚,立即就答了上来,“一家正在接受调查,短时间内哪儿也去不了。”
“那高长云呢?”阮橘又问,之前中药的主要是她,对于这个人,阮橘只觉得对方又可怜,又可恨,这会儿也想知道她的下场。
“废了。”说起高长云,孟骁的神情隐约有些冷漠。
“那药太毒,直接弄坏了她的身体,说是只能整天躺床上了。”
阮橘默默点头。
不管外面多少风风雨雨,阮橘的生活也总是平静的。
她不爱找事,孟骁事实顺着她,这日子可以说是越过越舒心,直到这一天,赵兰花急匆匆敲响了她家大门,阮橘刚把门打开,就被她拉着走了。
“橘,帮我个忙。”
“咋了?”赵兰花压低了声音,满脸的急切焦灼,阮橘心里一个咯噔,立即问。
“卢清那丫头见红了,你跟我去趟县里医院。”
第42章
阮橘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子,回神过后本来想问为什么不去驻地医院,很快反应过来,抿了抿唇。
“找好车了吗?”
“找好了。”
阮橘心下一松,一路进去就看到卢清正弯腰捂着肚子痛呼,外面车已经等着了。
她帮着赵兰花扶了卢清上车,忽然想起之前孟骁的叮嘱,叫了人拜托对方中午等孟骁回来后跟他说一声。这个月刚好轮到孟骁跟卢建国两个人出海巡逻。
现在两个人都不在驻地里。
那人立即应好。
车子启动,朝着县里走去。
赵兰花揽着卢清,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边皱眉看着前面的路,只恨车子不够快,不能让她立即抵达县里。
阮橘坐在一旁,心里乱七八糟的跳着,很是担心卢清,还有些慌张。
怎么,忽然就见红了?卢清怀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不是问这些话的时候,阮橘暗自在心里期望这一趟能快些,再快些。
从驻地到县里的路一直都有维护,还算平坦,先是曲折蜿蜒的山路,等出去之后就是一片平坦,土黄的路上,军绿色的大卡车开的飞快,视线升高,远远可以看到后面有一辆车遥遥跟着。
孟骁把着方向盘,忍着心中的担忧,面无表情,副驾驶上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
“孟小哥不用着急,阮同志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副驾驶上的人笑吟吟的说,不急不缓。
孟骁嘴角抿紧,没有说话。
这就是他托人找来的大师,对方在刚一见面,就看出了阮橘身上的问题,还给出了在今天,阮橘会遭遇劫难的推断。为此,他早就跟上面的人请了假,至于每天出海都是假装的,为了瞒过罗成峰,他都是早上出去,跟着就坐船自己回来了。
直到今天。
这就是大师说的,阮橘大劫的日子,而且她也果然出了门。
但,罗成峰这会儿在哪儿?
驻地里,那些盯着罗成峰的人也在找他。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可从半个小时前,罗成峰上着班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就一直没出来,他们的人才发现对方不见了。
车子一路飞快的开进县里,最后在县医院门口停下。
拒绝了小哥帮忙的要求,赵兰花等人走了,忙和阮橘一起,扶着卢清到了一处巷子里某户人家。她上前低声跟出来开门的人说了几句后,对方就让了她们进去。
阮橘微微皱眉,这种地方,很不安全,但眼下这个时节,未婚先孕可是大事,不能被人发现,她也能理解。
这可是自己的妹子,赵兰花找的人应该靠谱,她想。
进了屋,瞧着四十来岁的女人麻利的迎了上来,带着她们进了里屋,开始询问卢清的情况。
什么时候做的,什么时候不来事了,什么时候肚子开始疼的,还看了看。
阮橘在一旁抿着嘴不吭声,耳根烧红。
问的太直白了,床上躺着的卢清这会儿脸色惨白,但只看连连颤动的眼皮子,就知道她也羞的不轻。
赵兰花倒是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照实说了,遇到不清楚的,还拍了拍卢清。
女人知道了个大概,脸上的笑就轻快的多,表示药她这里都有,然后就价钱的事情跟赵兰花说了几句。
赵兰花这会儿心急火燎,最关心的就是用了这个药之后,会不会影响卢清的身体。
女人顿时有些犹豫,直说这个她没办法保证。
不止是她,谁也不行。
“但我瞧着着姑娘身体挺好的,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她瞧着赵兰花的样子,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只是话没说死。
赵兰花看着卢清,迟迟拿不定主意。
“我喝。”倒是卢清,一睁眼咬着牙格外坚定的说,眼睛亮的像着着火,“我不怕。”
阮橘看向她,心神一震。
“那好,那就麻烦你了。”赵兰花狠了狠心,对那女人说。
女人一喜,很快整了整表情,让她们先坐着,她去熬药。
卢清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显然是疼的。
赵兰花看着她,也心疼,却没有说话,而是拉着阮橘坐在一旁说起了话。
“橘,这次嫂子叫你来,就是想麻烦你帮我们做个证明,等回头回去了,有人问就说清丫头是吃坏了肚子,行吗?”为了卢清,赵兰花也是操碎了心,她才二十来岁,要是这事传出去,她以后可怎么办。
就为了这个,所以今天出门的时候,她拉上了阮橘,就为了回头能堵住那些胡乱猜测的人的嘴。
阮橘立即点头。
“这些我都行,可,”她看了眼卢清,就见她眼睛飞快的闭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睁开的,似乎一直看着她们俩。
“现在瞒过去好说,等以后结婚了可怎么办?”阮橘靠近赵兰花,压低了声音,十分担忧。
“哪儿能想那么远,先把现在度过去再说。”赵兰花苦笑着说,她也算了解阮橘的性格,那就是个宁愿不开口,也不想骗人的,这会儿能答应她,已经是看在两个人的交情上了。
想到这里,赵兰花看着阮橘,又说,“我也知道为难你,不行,你就笑一笑别说话,我说,你含糊一下也行。”
这样以后就算被发现,恶名她来背。
阮橘点了点头。
“行,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她话说的肯定。
赵兰花顿时松了口气。
阮橘有些想知道卢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不爱戳人伤口,想了想就忍下去,没问。结果赵兰花倒是主动说了。
“都是冤孽。”赵兰花又气又叹。
卢清之前是在驻地学校里当老师,然后喜欢上了一个刚调来的男老师,俩人之前喝醉了,结果就这样了。
“那那个老师呢?”
赵兰花说起这个就更来气了,一拍大腿说,“事发了之后老卢去查,才知道那个混账已经在老家结婚了。”
阮橘吸了口气,却忍不住怒火,这么说,卢清这次只能白白吃亏了。
为了名声她们不能张扬,更不能逼着人家离婚,这事儿难道就只能这么含糊过去了?这事儿不是卢清的错,可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我那个气,这些天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心里跟火烧一样。”赵兰花显然是憋久了,这会儿总算能开口,就不停的说了起来。
“你说,怎么就能有人这么无耻!混账东西!怎么就没一道雷下来把他给劈死,也省的他出来祸害人!”
阮橘拧着眉,一直等到赵兰花冷静下来,才又轻声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赵兰花咬着牙,恨不得吃人肉,说,“老卢正在想办法,当然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阮橘心下这才一松。
但她想了想,又有些担心,这可是队伍里,那个人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些事,总不能就依仗着女孩子吃了亏不敢说吧?会不会是有别的什么靠山?
这样想着,她轻声跟赵兰花说了,免得她们吃亏。
赵兰花皱着眉,听了进去,又谢了谢她。
阮橘看了眼床上的卢清,想着要不要过去安慰安慰她,但一想,这会儿怕是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就算了。
等回头找时间再说吧。
那女人动作麻利,很快就弄好了药,喂卢清喝了下去,之后痛呼声越来越大,阮橘听得头皮发麻,避了出去。
这家有个后院,院里的柿子树上还挂着果子,她站在房檐下看着,依然能隐约听到屋里的声音,心揪的紧紧的。
不如去柿子树下待着吧,她想。
“嘶。”可脚步还没动,阮橘抽了口气,下意识抬起手撸起袖口,就见那串佛珠好像正泛着光,她下意识眨了眨眼,还是觉得木珠有些发亮。
几声奇怪的细碎声音响起,阮橘如惊弓之鸟般立即左右看去,然后就眼睁睁的看见柿子树后的那堵墙倒了下来,土块四下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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