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瞧见你为朕伤心,朕也算无憾了。”
英珠沉默。
若当真无动于衷,她的心怕就是石头做的。
到了这一步,她也无需对他的情愫视若无睹,“皇上还未见着我们的孩子,怎就说傻话了?”
康熙眼神透着迷惘,抚摸她的脸,“朕还记得初见你时,那个拘谨,惶恐的你。朕起初并未在意一个你,谁知你还是入了朕的眼。
朕有时候想,若那个时候朕就强纳了你,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遗憾。
也是朕自尊心作祟,恼了你。
好在,朕还有机会拥有你,不曾错过。”
英珠不明所以。
康熙轻笑,“你这个女人,当真以为骗得了朕?你拒绝朕,甘愿做佟佳氏的奴才,最后还不是成了朕的女人?”
他嘴角的笑透着得意,欣赏着她骤然白了的脸。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拒绝?不过,朕不怪你,毕竟你为朕生育了这么多健康可爱的皇子,也算功过相抵。”
“皇上……何时知道的?”英珠嘴唇颤抖着,话说的磕磕巴巴。
从未想过,她自以为瞒的很好,无人会知道的事却如此轻易被他识破,还装了这么久。
他为何不曾治她的罪?
还有,他说什么拒绝?
她拒绝的是孝懿皇后,何曾拒绝过他?
“很久了。”康熙眼神迷惘,看着她这张脸,虽然不属于曾经的她,但也算习惯了。
“英珠,朕问你,当初佟佳氏问你,你是当真不愿成为朕的女人,还是顾忌着佟佳氏?”康熙目光灼灼看着她。
似乎极为渴望她的回答。
英珠恍悟。
原来当初不是孝懿皇后要她做皇上的女人,而是皇上。
但即便当初知道,她怕是也不会答应。
毕竟当时的她对皇上并无好感。
她也不愿成为第二个德妃,让孝懿皇后伤心。
“皇上是九五之尊,如何会对一个奴才动心?”英珠垂眸,语气平静。
康熙沉默。
的确,若当初她跟了自己,自己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待她。
怕也是像对待一个有趣的物件,喜欢一阵也就抛下了。
即便后来她追随佟佳氏而去,他也只是有些许遗憾,震惊,并无多少难过。
说到底,他只是不甘心。
而真正对她动心,却是她成为了喜塔腊氏。
既如此,又何必提当初?
他真正喜欢的不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宫女英珠,而是后来的瑚图玲阿。
“那瑚图玲阿的心中可曾有朕?”康熙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英珠沉默片刻,道:“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孩子的阿玛,臣妾也感激皇上的厚爱。”
听到此,康熙不禁黯然,也仿佛在预料之中。
他摇头,“你这个女人,当真心硬如铁。”
英珠喉咙一哽,又道:“臣妾舍不得皇上。”
即便他有许多女人。
但那都过去了。
此时此刻,她又何必再隐瞒自己的心情?
康熙眼睛一亮,嘴角露出笑容,良久,他叹了口气,“朕多想带你一同离开,可惜,朕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出生。
若有来世,朕还要把你困在身边,做朕的女人。”
……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崩于畅春园清溪书屋。
临终前留下遗诏,立十五贝勒胤禑为储君,于灵前继位。
英珠昏迷了半日,醒来后神色木然地送走了先帝,之后就回到了永寿宫安胎,不见旁人。
康熙驾崩,英珠固然伤心,但她还有腹中的孩子,不可伤心太过,日日召太医前来诊脉。
新帝登基,年号德祐,为避新帝忌讳,其余诸兄弟皆改名字的第一个字为允。
封九贝勒、十贝勒和十三阿哥为亲王。
令大臣马齐,雍亲王允禛,敦亲王允礻我和怡亲王允祥为总理事务王大臣。
尊英珠为仁慈皇太后。
大将军王允祯尚在西北领兵,得到消息赶回京城,却只见到已成为新帝的胤禑,自是悲愤不平,闹了一场。
新帝以对新帝不敬的罪名革去其固山贝子的爵位,夺去西北兵权,令其于寿皇殿为先帝守灵。
先帝的嫔妃也都封了太妃太嫔,或搬出了宫,或挪去了寿康宫和宁寿宫两处居住。
英珠身为太后,自是搬入了慈宁宫。
小儿子允祄日日来陪伴,还有几个孙儿孙女,英珠的心情渐渐恢复。
随着天气渐暖,前朝和西北渐渐安稳,八贝勒虽不安分,但不成气候。
英珠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终于到了分娩之时。
许是年纪大了,此次分娩格外漫长,也十分痛苦。
太医虽尽力而为,但英珠还是遭遇了难产。
一天一夜后,英珠生下了先帝的最后一位公主。
但她终究没能熬过去。
当日,仁慈皇太后崩,谥曰孝嘉仁皇后,与先帝合葬。
第二百零七章 番外1——雍亲王允禛
新帝继位,一切都变了,又仿佛一切都没变。
于雍亲王而言,除了为皇阿玛办差变成了为新帝办差,其他都不曾有变。
当然,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十四阿哥被夺了爵位,为先帝守灵。
对于这个弟弟,雍亲王无话可说。
如此结局,或许对他是最好的。
至少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不会害了他。
四福晋唉声叹气,“其他兄弟都得了爵位,连十三弟都得了个亲王,十四弟却如此。谁能想到呢?终究非一处长大。”
雍亲王不语。
心中却道,十五弟比他好,至少兄弟们都还在。
即便八弟仍旧不安分,新帝也不曾将他如何。
换成是他,或许仍是那个结局。
如此,不能算不好。
四福晋又道:“如今十五弟成了皇帝,皇贵妃也成了太后,本应尊贵无比,却也没能享受到那些尊荣。
徒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公主,或许一个人的福气当真有用尽的时候,皇阿玛走了,太后的福气也用尽了。只可怜了小公主,纵然有皇上宠爱,又能如何?”
四福晋闭眼,念了声阿弥陀佛。
雍亲王抿着唇,起身走了出去。
四福晋起身,看着雍亲王离开,摇了摇头,“王爷还是如此。”
钟嬷嬷道:“如此也无不好,至少王爷对后院的女人也淡。”
四福晋神情舒缓了些,“也是,年氏那儿如何?”
年侧福晋刚又小产,近来一直病着。
钟嬷嬷嘴角带着笑,“还能如何?闹着要见王爷,可王爷哪儿有功夫理她?”
四福晋也笑了,“王爷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消失了的女人,纵然年氏再貌美,性子再柔顺,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这女人啊,心思再多,也要男人肯放在心上。
不过,但凡她如富察氏一般安静乖顺,也不至于如此。”
钟嬷嬷欲言又止,看着四福晋得意的笑容,心中发寒,还是提醒她,“福晋,若王爷知晓……可如何是好?女人不如子嗣啊。”
四福晋脸上的笑容消失,沉默片刻,道:“罢了,她如今都那样了,身子也毁了,纵然我不做什么,她也生不出健康的孩子,由她去吧。”
钟嬷嬷讷讷应了是。
……
雍亲王沉着脸去了书房,坐了良久,唤了苏培盛进来,“查的如何?”
苏培盛弓着腰,战战兢兢,“回王爷话,此事……此事却系福晋所为,是福晋常年在年侧福晋的药膳中下药。”
雍亲王捏着拳,额头暴起青筋,纵然这些年他早练的不动声色,还是压不住胸腔中的愤怒。
好一会儿,雍亲王攥着的拳头才渐渐松了开来,脸上的怒火也渐消,摆手命他退下。
苏培盛如蒙大赦,退了下去。
雍亲王摩挲着手中的沉香木佛珠手串,喃喃,“尼楚贺,若是你在,一切都会好吧?”
脸上倏地涌出狠厉之色,“可你为何要选他?爷当真不如他吗?你可知,爷为你放弃了什么?换来的却是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儿女成群,爷不能羡,也不能恨。”
过了许久,雍亲王靠在榻上,闭上眼睛。
不多时,再次看见了那一幕,那让他又羡又妒却又复杂难言的一幕。
一个漂亮活泼,四五分像她的女孩冲进了女人的殿中,摇着她的胳膊撒娇。
女人一脸温柔。
那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
虽然不是他,却又是他。
或许,他也可以当成是自己的女儿。
还有另外几个孩子。
女人已成了贵妃,儿孙绕膝,却依旧明艳动人。
那个他也成了皇帝。
而自己却只能偷窥着这一切,无法拥有。
羡慕,又安心。
毕竟这几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
就好像他不曾失去那几个孩子。
这个世界的乌拉那拉氏不如自己身边的那个女人恶毒,孩子们平平安安的。
或许她留在另一个世界是好的,至少那个男人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她和孩子。
她可以拥有最纯粹的笑容。
这是自己所不能给的。
而自己是比那个男人更加不幸的。
多年未瞧清身边女人的真面目,子嗣一个个被害,他却只能故作不知。
明明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却又无法拥有。
皇帝又如何?
做了皇帝,也是可笑的皇帝,孤寂的皇帝。
雍亲王睁开眼睛,望入熟悉的一切,摸了摸手边的佛珠手串。
或许他该让自己忘却这一切,而不是一日复一日地去觊觎,不甘,恼恨。
新帝并非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对他格外信任和看重。
或许归功于那位仁慈皇太后。
那个曾身为皇额娘的贴身宫女的皇太后。
那个女人,始终记着皇额娘的恩情,善待他,也让她的儿子善待他。
十五弟也像那位仁慈皇太后一样仁善。
是以,由十五弟做皇帝也无不可。
只是可惜,那个女人终究未能享受那些尊荣。
皇阿玛身边看重的女人都无例外。
雍亲王走出书房,站在阳光下,暖意侵袭,那些纷乱的思绪随风而散。
停顿了片刻,去了富察氏的院子。
富察氏也如那个女人一般温柔。
或许,那女人值得皇阿玛喜欢。
这个女人也值得自己去善待。
幸好,幸好她生的是格格,否则也逃不掉乌拉那拉氏的毒手。
但往后,他不会再允许那些事发生。
“富察氏。”雍亲王揽住她的腰,“给爷生个阿哥吧。”
或许,这就是自己和那个男人的不同。
那个男人可以纵容她的一切小性子,冷落她不喜欢的那些女人。
而自己,终究还是那个雍亲王。
有着自己的责任。
对那个女人更多的是不甘。
却不会如那个男人一般宠她,不顾规矩体统。
乌拉那拉氏养着的弘历性格狭隘自私,钮祜禄氏也不好相与。
想要她好好的,只有给她个阿哥,自己亲自教导那个孩子。
或许会比弘历好一些。
富察氏脸一红,低下了头。
纵然不年轻了,富察氏还是一样的温柔恬静,最是让人省心。
别的女人都争得你死我活,只有她,没有野心,不和任何人争,眼里只有他和孩子。
至少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会轻松一些。
至于年氏,小心思太多。
但若如那人一般,纵然小心思多些,也无妨。
他也会好好护着她吧。
第二百零八章 番外2——周珠珠
20××年,某客厅
一位长发及肩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托着腮无聊地看着某一部古装剧,忍不住连连打哈欠。
什么嘛,无聊死了。
剧情怎么可能这样?
周珠珠终于忍不住关了电视,揉了揉眼睛。
喝了杯水,醒了醒神,周珠珠拍了拍脑袋,把那些无聊的剧情统统赶出去。
拿起手机,看着那个找了好久才得到的联系方式,周珠珠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虽然两个人曾熟稔无比。
但此刻的两个人是陌生人,完全没有交集,似乎也没有接触的必要。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拨打的想法。
算了,既然都好好的,那就各自安好吧。
说起来,她们也并无多少交情,当初若非她意志坚定,早就被那女人占了身体了。
说不定那个女人此刻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谁让当初回来的不是自己,是她呢?
周珠珠打开某网页,搜了《英珠传》,看着女主角那里的人名:宁韵。
摇头笑了下。
那个女人终于做了回女主角。
又看了下编剧那一栏的人名:康烨。
周珠珠陷入沉思。
能够写出这个剧本的,只有知道内情的那些人。
宁韵是女主角,不是编剧,不会是她。
那么,这个康烨又怎会写出这个剧本?
莫非也是熟悉的人?
康烨,康熙,玄烨。
是他吗?
周珠珠摇摇头,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不可能那么巧。
说不定是宁韵和这位康编剧做了交易。
否则宁韵如何能得到这个角色?
周珠珠洗了洗脸,化了个妆,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今天是她和一个男的相亲的日子,下午两点在某咖啡厅见。
虽然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但人是家里找的,还是要应付一下,否则她必定要面对家里的炮轰。
说起来,曾经的那些往事就好像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都散了。
若非无意间看到那部剧,看到里面跟梦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剧情,她也许仍会当做一场梦。
两点准时到。
男的也已经到了。
周珠珠看到过他的照片,一眼就认了出来,走到他对面,坐下,向他伸手,“您好,久等了。”
男的高高瘦瘦,面相很干净,斯文,戴着眼镜,一看就是读过些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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