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欧斯利朝面前这位曾经的水神大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芙宁娜小姐,下午好。”
芙宁娜客气地说:“下午好,公爵先生。还有……”她偏转眼眸看见了你,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勉强按下了暴躁的心思,对你说,“好久不见,拉蒂西亚小姐。”
你淡然点头:“确实好久不见了,水神大人。”
“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水神了。”她抱起胳膊看着你,有点生气的样子。
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啊,不好意思,叫习惯了。芙宁娜你肯定不会在意的,对吧?嗯,我就知道。”
芙宁娜气得跺脚:“……我什么都没说!你又擅自给我定我自己的想法!”
莱欧斯利看看跳脚的前水神大人,再看看一派悠闲逗猫逗得无比自然、想必没少干这种事的你,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知道你胆大包天,没想到你这么胆大包天,连神都敢逗。
你:神?除了力量比人类强,所经历的岁月比人类多,他们和人类没有区别。再说了,芙宁娜现在就是人类啊。那么我用对待人类的方法对待她,有什么问题吗?虽然她是神的时候我也这样。
第29章
“演戏……?”莱欧斯利笑了笑, 态度十分清楚,“你恐怕找错人了,辛克莱伯爵, 我不适合演戏。”
“他根本没有演戏的热情,”芙宁娜抱着胳膊, 点评道,“我不建议他来当男主角。”
“但是……公爵先生的形象很符合这个角色啊。”辛克莱抓了抓脑袋,求助性地看向了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摇了摇头:“我没有将自己展示在别人眼前的习惯。恐怕你得找其他人了。”
辛克莱垂头丧气地说:“哎这……好吧。”
你多问了一句:“是什么样的戏?”
“一部有关于侠义海盗的电影。”芙宁娜告诉你, “就是最近正在畅销的《云海一盗》的小说改编。”
“哦,这样。”你交叠手臂放在胸前, 望着她问, “我想听听芙宁娜小姐对这本小说的看法。”
“只能说是非常好看!”芙宁娜放下手,眼睛里冒出小星星,激动地向你推荐, “它的作者白鸽是之前一系列畅销悬疑小说的作者,你应该听过吧?《霓裳》《茶室迷案》《雨林中的追逐》《教堂与白鸽》等等小说几乎是悬疑小说界的镇界之宝!但《云海一盗》是冒险性质的小说, 和他以往的风格有所不同,没有那么多的反转和惊悚, 只有温情和搞笑, 旅途路上遇到的风景人情、碰上的案子什么的都非常真实, 而且值得深思。男主云海侠肝义胆, 心中有自己的正义并且坚定地去执行,温柔但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因为温柔陷入到危险之地……”
“没错没错!”这是滔滔不绝的芙宁娜身边的辛克莱, 他跟着芙宁娜的话点头, 她没说一句话, 他就这么说一句,两个人脸上热情的表情如出一辙。
对“白鸽”这个作者名耳熟到不能再耳熟的莱欧斯利偏开头淡淡微笑, 随后他看了一眼仿佛不是在听自己写的小说的你,深深地体会到了一个真理。
你脸皮真厚。
你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莱欧斯利,他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位,点头的动作很自然。
但你坚信刚才莱欧斯利又腹诽你。
芙宁娜向你推销白鸽的作品时的状态,和你那个编辑的状态差不多,是一种“你没看那你绝对吃亏”的表情。你自认为自己的作品应该是自己看过的,所以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然后告诉她:“悬疑小说我都看过。”
芙宁娜拍案决定:“《云海一盗》你没看过的话我推荐你去看,还有《彼得的王国》。王国可是上过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舞台的,虽说改编的乱七八糟,但是你不能否认它的故事极其优美。”
你很有兴趣:“哦,讲什么的。有杀人案吗?”
芙宁娜恼怒地说:“那是一本精神病人自救的过程,才没有什么杀人案,你怎么天天想着这破东西。”
“这才不是什么破东西。”你反驳道,“你都坐审判席上看了五百年了,难道不觉得每一次的追查真相都是一种非常令人心情澎湃的感受吗?”
“法庭上是辩护定罪又不是查案!”
“证据一件一件地摆在你眼前不就相当于展开真相?毕竟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定罪吧?”
“但我不觉得查案定罪是什么有乐趣的事情!”
“但是我喜欢。”
“你的喜好真是糟糕透了!”
“彼此彼此,你通心粉都能吃那么多天,还换着各种酱沾着吃,是没钱了吗?你当导演凭满腔热忱?”
“你怎么知道?不是,通心粉怎么了?通心粉那么好吃!我就喜欢它!”
“同理,破案怎么了,破案那么好玩,我就喜欢它。”
莱欧斯利和辛克莱:“……”
好吵好幼稚。
芙宁娜小姐和某位小姐当街吵起来了,还吵得面红耳赤,这要是不制止一下,明天你俩都得上热搜。
于是辛克莱和莱欧斯利一手拦一个,一个问:“哎呀,芙宁娜小姐,这男主角的事情是真有点麻烦,您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一个说:“我记得有家店卖的巧克力慕斯味道很不错,带你去看看?”
你望着挡在你面前,把芙宁娜遮得严严实实的莱欧斯利,坚持不懈地把脑袋从他的身边探了出去,对芙宁娜说:“你的品味不行。”
芙宁娜同样探头出来:“你的品味才不行!”
于是莱欧斯利推着你的肩膀把你转了一圈,同时扭头对辛克莱说:“辛克莱先生,我们还有点事儿,先行离开了。你要是后续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再写信给我吧。”
辛克莱忙不迭地说:“好好好,公爵先生再见、再见。啊,芙宁娜女士,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相当、相当棘手的问题。”
莱欧斯利拉着你离开。
等离那两个人有一段距离了,他才终于没忍住一样笑出了声,你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先是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随后才问你:“你和芙宁娜女士关系不好吗?”
“这大概不是好与不好能说明的问题。”你道,“想要界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困难的。”
“那也许你愿意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经历?”
“这没什么好说的。”你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过你要听也行。”
你和芙宁娜的见面在三年前。三年前你刚来到枫丹时,还没有正式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只是按照习俗去听了一场审判。
就是那一场审判让你结识了那维莱特和芙宁娜,因为你在场上过于“光彩夺目”。
原因很简单。你否认了整场审判的有效性,以一己之力嘲讽了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的人,从水神到审判官到观众,包括那位本应有罪的嫌疑人,通通被你盖上了“是不是脑子泡了水”的印章。
“显而易见他的时间轴就是一个相当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当时坐在台下的你面无表情地说,“请你们告诉我,从被害者家中到灰河,这半个小时的路程,嫌疑人是怎么用十分钟的空白时间走完的?难道他是水神吗?”
被点名的水神抖了一下,抱起胳膊扬声说:“额,显然他不是。”
“那我想问,他怎么过去的。”你阴阳怪气地说,“被审判过去的吗?”
然后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拜托,这么明显的问题就已经能够证明他无罪了。更别说他的动机牵强得要命,性格也和留在现场的痕迹表现出来的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看他抖成这个样子,知道自己不是凶手都不敢说话,有凶案现场的冷静处理自己的痕迹的样子吗?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吗?凭一件从他家里搜出来的凶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他定了罪,怎么,枫丹水汽过于充足,以至于你们个个脑子里都进了水?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纯水精灵?”
艾尔海森曾说你这个性格出门在外能被人打死,你觉得你俩不相上下。你当然知道自己欠揍,但问题是,你不觉得那些观众打得过你。而水神和审判官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不会对你动手。
所以当时你就这么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最后那维莱特让你走申请成为嫌疑人的辩护人,你很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辩护。
芙宁娜当时说:“你不是在为他做无罪辩护吗?法庭上无关人员不能随意讲话,除非你是辩护人。”
于是你说:“那我不说了,你们继续。”
“啊??”芙宁娜的手搭在台子上,茫然地从上往下看着你。你们的视线相对,你从她眼里看出困惑与不解,她从你眼里看出与己无关的冷淡与平静。
很少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枫丹的水神大人可以有人不太尊敬,但无论是谁看见她,都是喜悦而期待的。人类看神明就是这样的。
但你的眼神不像在看神明,像在看一个普通的人类。
这样的眼神令她恐慌。因为恐慌,所以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身为神明的身份。
“你为什么选择拒绝?”她这样问你。
你把视线挪开,有点无语似的,过了会儿才说:“你会放弃调查真相吗?芙宁娜女士。”
芙宁娜哑然。
当然不可能。
正义不容许错误。她,或者那维莱特,不会容许审判错误的可能性。假如已经知道了案件存疑,那么无论你辩护不辩护,他们都会停止审判,去调查,去公正地审判。不放过一个罪人,也绝不错判一个好人。
场面寂静了一会儿,最终那维莱特宣布,本案存疑,需要进一步调查,审判推迟。
你从欧庇克莱歌剧院出来之后就出名了,所有枫丹人都知道,有个须弥人把水神和审判官都骂了一遍,趾高气扬的好不得意。鲜少有人因为你的纠错而承认并赞赏你的行为,他们更在意的是神明与审判官的颜面,因此你的生活有那么两天不太好受,直到那维莱特请你协助破案。
他请你去沫芒宫的那天,芙宁娜也在他的办公室。谁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总之你进去的时候,芙宁娜面色很古怪地撇开了头,在她的对面,有一盘千灵慕斯。
你走过去坐下,拿起叉子:“谢谢。”
芙宁娜扭头过来:“谁说是给你吃的。”
你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空盘子,然后看了一眼根本没坐在这儿而是坐在自己办公桌后的那维莱特,说:“不管你是不是给我吃的,总之现在我吃了,那就是我的了。”
芙宁娜好像从没见过你这种人,睁圆眼睛道:“……你这人!”
你很有自知之明:“挺好的对吧。”
芙宁娜:“你哪来的自信啊?!”
“自信都是自己给的,什么哪来的。”你看着她,眼神仿佛重现那天坐在观众席上的无语,很质疑她的智商似的。
芙宁娜忍了忍,哐地一下站了起来,向那维莱特告状:“那维莱特,你快来和她说话,我不要和她说话了!”
你评价:“你这人真情绪化。”
枫丹的大明星原地恨恨跺脚,用看似凶狠实则委屈的眼神看着那维莱特。那维莱特绕过自己的办公桌,走到你们身边,随后她就像有了什么依仗似的,又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你赶在那维莱特说话之前把她的信心和勇气戳破:“原来你的自信不是自己给的,而是审判官给的。难怪你会问我那种话。”
芙宁娜女士当场给你表演水母生气:“才不是!啊啊啊你好烦啊!!”
被审判官注视着的你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愉悦笑容:有趣.jpg
于是那一天,最高审判官和水神都认识到了你的恶劣性格。不同的是,底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很高的那维莱特选择了包容,而芙宁娜,她选择和你死磕到底,并且屡战屡败。
于是你们纠缠到了现在。
第30章
“三年前我倒是确实听过这样一件事。”莱欧斯利说, “原来就是你啊。”
你无趣地道:“嗯哼。不论是芙宁娜还是那维莱特,他们的性格都太单纯了。有的时候欺负他们,都会给我一种负罪感。”
“有多少?”
“你决定不喝茶的那种。”
他又笑, 然后说:“那我为他们感到一点同情。”
你抬眸看向他:“有多少?”
他一本正经地说:“和你不喝咖啡的时间差不多。”
“那快泛滥了,收敛一点, 公爵先生。”
公爵先生想起你最近把咖啡当水喝的行为,对此保持沉默。
莱欧斯利出门一趟的目的永远不只有一个。带你去买了巧克力慕斯之后,他又顺路去了沫芒宫, 询问那维莱特最近的情况。
两位先生谈公务,你对于他们要说的东西多少都能猜到, 所以懒得去听, 只是在他们谈事的时候买了几包薯条,然后绕到沫芒宫后面和那群鸟一起吃薯条。
这群强盗在你身边倒是很安分,有可能是因为看得懂你的心思, 所以非常聪明地保持着你一根它们一根的动作,最后吃完了, 你还问它们吃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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