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芙宁娜家里休息了一会儿,隔着窗户往外看街道,只能看见灰暗的建筑和带着凉意的雨汽,行人都少得可怜。
你洗了个手,最后问了一遍芙宁娜:“走吗?”
她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你是要去和他说什么的吧?我能听吗?”
“为什么不能?”你站在玄关,侧身看向她,反问道,“你会把这些信息告诉给其他人么?”
芙宁娜刚想摇头,你又道:“你告诉了其他人也没事,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芙宁娜:“……”
她咬了咬牙,道:“你说话怎么总喜欢大喘气?肺不好?”
你撑开伞站在雨中,一边往前走去,一边回答说:“什么大喘气,我只是有问题就问、实话实说罢了。”
你说着很满意似的点点头:“我觉得这个习惯很好,建议你可以学习一下。”
芙宁娜表示她要是学成了第一个膈应的就是你。
乘电梯上了沫芒宫所在的那一层,你们并没有看见游行的人,大约是被警卫们劝回去了,毕竟这天气实在算不上好。
途径七天神像时,你抬伞仰头看了一眼雨中抱着乐器的神明,然后问芙宁娜:“你会弹琴吗?”
“会啊,”她顺着你的视线往神像上看了过去,摸了摸鼻子说,“……哪天把这个拆了吧。”
“为什么要拆掉?”你回头看向她,“你曾经是枫丹的神明,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我当然知道,也没有想过要否认。只是每次看到这个东西都怪怪的,还有什么芙宁娜奖……”她露出牙酸的表情,“如果我还是神明,那我会觉得理所当然、那都是神明应该有的。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了,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应该都换掉了吧?不然好尴尬的。”
你背起手说:“先不说它拆不拆得掉。嗯,我要投资给枫丹人,多造几座这种雕像。你觉得放在欧庇克莱歌剧院你以前坐着的那个位置上怎么样?或者就放在伊黎耶岛附近?还是说……”
“你再拿我找乐子,我就……”
“你就找那维莱特告状?”
枫丹现任炙手可热的大导演很想拿水神之眼跟你干场架,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你,她肯定在沫芒宫门前就和你打起来了。
你推开门走进沫芒宫,这里面的场景你见过很多次,但如此忙碌到人来人往、像什么盛大节日活动召开一般倒是头一次。你们的到来可谓是投下本就有着波澜的水面的石子,溅起一圈波纹,干涉到了其他的波纹,但总体看来并不突出。
只有少数人对于你们的到来投以了特别关注。他们友好地和你们打了招呼,尤其向芙宁娜,随后询问你们在这种时候来到沫芒宫是为了什么。
你道:“我来给那维莱特送消息。”
“原来如此,那您快去吧。真抱歉不能好好招待你们,这几天沫芒宫真的很忙……”
“是因为那些游行的人吗?”芙宁娜问道。
职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点完了才想起来如今芙宁娜可不算是沫芒宫的人,一般来说,他们是不能随便透露自己的工作的。
他的脸上因此显露出一点窘迫,你则适时地道:“那维莱特的声明没有起到效果吗?”
职员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有的,现在的人比之前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愿意出来。但根据警卫的调查,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更希望幻梦能够作为正常商品进行交易。”
你把芙宁娜拉到自己身前来,让不知道你要干什么的芙宁娜和那个职员大眼瞪小眼,随后问:“你们就没有想过,也许芙宁娜的号召力比那维莱特更强?”
职员呆呆地望着芙宁娜,道:“芙宁娜小姐是枫丹的象征,这没错。但这要看那维莱特大人的决定……”
你拉起她的手:“那走吧,找那维莱特。在那边的钟声传来之前,枫丹的和平就靠你了,芙宁娜,准备拯救枫丹吧!”
她缩了缩肩膀,惊恐地说:“我能做什么啊?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啊?”
“不。”你回头看着她,道,“你是芙宁娜,你站在那儿,就胜过一切。”
芙宁娜错愕地看着你。
直到被你拽到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门前,她才抱怨一般地说:“你把话说的这么好听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什么站在那儿就比一切都好,我也没有随便站着就有人给我送钱送蛋糕送什么东西啊!你太高看我了!”
你充耳不闻,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对坐在办公桌后的那维莱特喊:“那维莱特,快看我给你找了什么好帮手!”
那维莱特听着动静抬头看向你们,你兴致勃勃朝他走来的样子,和你身后芙宁娜无语恼怒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要用一个富有童心的比喻来形容,就像是家里养的大猫出去叼了只小猫,然后得意洋洋地问家里的铲屎官:
看,新的乐子,我厉害不?
……莱欧斯利怎么就这么把你给放出来了?为什么不好好跟着?
第38章
“芙宁娜来作为代言人么?”那维莱特顺着你的话去看芙宁娜, 她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见他望过来,便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
不知道她是什么心理状态, 不过那维莱特已经习惯了她这点倔强的作风,稍微移开了点目光, 随后道:“这大概会对她带来一些麻烦。”
“主要还是看芙宁娜的意见吧。”你只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事不关己地耸耸肩,“我只是给你们提个建议而已。反正其实也不用太过去制止这些人, 等到过段时间璃月的消息传出来了、药瘾发作了,他们自然会知道该不该同意你的做法。”
“药瘾……”那维莱特深深地皱了一下眉, “那些人手上并没有解药, 须弥制作出解药的时间也相当紧迫。短时间肯定是优先供应给他们自己的,那么枫丹势必会因为药瘾而陷入新的动乱。而且关于这一点,我们还没有确切的数据, 拉蒂西亚,你知道药瘾发作需要多长时间吗?”
“我不太清楚, 不过根据风笛制作解药的时间来看,恐怕发作的间隔时间不长, 大概十天左右吧。”
“如今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有些苦恼地道, “至多还有五天。”
“不必太担心。解药已经送过来了, 过会儿你带人和我回梅洛彼得堡那边拿就行。不过我好奇的是那些人使用的是什么方法, 才让买家买下了他们手里没有解药配置的幻梦?”
“他们说,过一段时间会送。而这正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按照你的情报, 教令院内部在大清洗, 人手有限的情况下, 解药不可能这么迅速地供应到全提瓦特,所以他们手上必然没有解药。而群众需要他们的解药, 就会保全他们。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进行逮捕的时候,我们几乎遭到了强烈的反抗。”
你不清楚这事,不过看那维莱特的表情,他应该已经处理好了。所以你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把要带给他的消息带到了,随后便向他们辞别。
芙宁娜“喂”了一声,伸手匆匆拉住你的手腕,问你:“你就这么走了?”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你眨了眨眼,使了点巧劲把自己的手腕从她手里挣出来,同时说,“你们的事情自己谈了就好,这是你们国家内部的问题。我只注重案件本身。还是说,你不敢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应该不会吧,这里你比我熟。”
“我当然不是不敢……”她声音压的低低的,“但是是你带我过来,结果你就这么走了?”
你拍拍她的脑袋,看着她瞪圆了、满满都是“你竟然敢这么对我”的眼睛,笑得很欠揍:“老朋友叙叙旧也是好事嘛。难道说,你很乐意看着枫丹再一次陷入危机?”
“你也说了不用管……”
“我也说了还有第二次动乱。”
她叉起腰气鼓鼓地说:“行,你走就走。”随后她不再看你,转头对那维莱特说,“那维莱特,我们来商量一下,之后需要我做什么。”
那维莱特没对你俩的交谈做任何评价,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好,不过还请你稍等一会儿,我先派人跟着拉蒂西亚去临时区。”
你带着两个人从枫丹廷回了临时区域,特意避开了所有人偷偷摸摸地上了船。
莱欧斯利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你们,警卫进门后和他打了声招呼,你把箱子里的解药取了些出来给警卫,教过他们怎么使用之后,就让他们避着人离开。
莱欧斯利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些解药:“留着还有用?”
你点了点头。
莱欧斯利撑起下巴看着你:“打算怎么做?”
你抬起手指摇了摇:“不是我打算怎么做……是他们打算怎么做。我最多算是借力打力。”
“与其说看他们怎么做,”莱欧斯利放下手,走过来站在你身边,看着那箱子解药,闭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倒不如说,是我们准备让他们在什么时候去做。”
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方便的。在梅洛彼得堡,主动权代表了赢家的位置。莱欧斯利非常清楚这一规则,因此,他绝不会等待某件事,哪怕要等,也要把所有的风险都扼杀在摇篮中。
至少,要配合上水上世界的脚步。
“问一问你朋友,药瘾发作时,普通人会有什么症状。”他这么告诉你。你点了点头,到他办公桌前找了纸笔,给林风笛写了封信,把所有的问题都放了上去,然后请人去送信。
等待信件送来的时间段里,梅洛彼得堡的重建工作提前完成,在检查确认了安全性过后,莱欧斯利就带着所有人回到了梅洛彼得堡。
里头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惜公爵办公室里的茶叶和文件什么的都灰飞烟灭,以至于莱欧斯利不得不全部补办一遍,然后重新填充起办公室。
家具购置也是必须的,他发了指令下去问大家有什么需要的都报上来,警卫们收集着犯人的意见,他自己也在列清单。这时候你就趴在桌子边上,边看着他写清单,边发表自己的意见。
“沙发要软一点的。”你挑剔地说,“宽一点,躺起来比较舒服。桌子不要太矮了,写字不好写。咖啡机多买一套,原来那套都没了。哦对了,还有床单和被套也是,床垫也要软一点的。”
莱欧斯利把笔递给你:“你来。”
你来就你来。你拿过笔,到旁边搬了张椅子挨着他坐下,在清单上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全部写上去,列了长长的一条。
莱欧斯利等你写完了,才说:“你一个人的单子比其他几个人加起来都多。”
你往前趴在桌面上:“你有什么意见吗?”
“哪敢。”他把单子接过去,漫不经心地道,“这里你是老大。”
这话有点危险。你不是爱多想的人,但这会儿确实因为这句话而陷入了迟疑的思考。
你枕在胳膊上看着他,莱欧斯利的目光从纸张边缘落下来和你的视线对上,不论是脸上还是眼里都带着点随性散漫的笑意。
坦白来说,公爵很好看,但这又和你认识的很多能够被称得上好看的青年不一样。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将人的外表概括,那么艾尔海森是尖锐的,他的室友卡维是耀眼的,钟离先生是沉稳的,神里绫人是温和的,而莱欧斯利即能被称为凶狠。
人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会和人的性格挂钩。作为管理者,莱欧斯利具有一个管理者拥有的所有特性,由面面俱到衍生出来的掌控欲、决策行动需要有的果断、在梅洛彼得堡这种地方该有的狠辣强硬、以及大多数管理者在其位久了后就会失去的同理心。
从普通管理者的角度来说,他们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或者习惯了将自己塑造成说一不二的第一人模样。为了鼓励下属,他们可能会说在这方面你比大多数人都厉害,比我也厉害,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不会承认谁在领导方面更胜于自己。
那就相当于滋养一种野心。
所以莱欧斯利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你需要控制一下自己?但不论是你还是莱欧斯利都清楚一件事,在这里你的特权由他给予,他犯不着说这种话。
你看着他想了好一会儿没明白,都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太过猖狂了。莱欧斯利却在你手边也趴了下来,手肘和你的手肘隔着一点距离,是所谓的绅士礼仪。
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大概是因为趴下来这个动作带有着说悄悄话的色彩,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气声,狼似的锋利瞳孔笑意满满:“怎么?拉蒂西亚小姐,我有那么好看吗?”
你缓缓眨了一下眼,目光从他眼睛上移开,掠过他眼睛底下的伤疤,下滑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那微微扬起弧度的嘴唇上。
你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很好看。”
他拖着音“哦”了一声,声调拐了两个弯,问:“满意吗?”
你以应对学术探究的语气同他道:“他人的审美评价并不代表你本身,你只要喜欢自己就好了,不用在意别人的。”
“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他清晰地表明态度。
你皱皱眉:“换个词吧,我不喜欢‘满意’。这说得好像你是我的造物,而显然你是个独立的人。如果你问我‘喜不喜欢’,那我当然是喜欢的。”
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感谢你的肯定,拉蒂西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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