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解药毕竟是有限的,还有很多人没有用过解药,于是幻梦仍旧在被使用。我们追查到的最后一单数量不少,十有八九还有某个群体正在被供应、消耗幻梦。顺着这条线,我们查下去之后,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这群人身体里有解药,但他们的幻梦用量仍旧很大。璃月已经发布了幻梦的危害性,也就是说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大肆购买。所以我们倾向于,这批幻梦是被暗中使用的。”
“而问题就在于,究竟给谁用了。”
钟离问:“现场勘察情况如何?”
“那是临时营地,只负责收取幻梦。没有多余的痕迹。”
“那么,从抓捕的那群人嘴里应该问的出来一些答案吧?”云堇问道。
林风笛点头:“线索确实来源于他们口中。用了药之后他们大概就交代了自己的动机,但问题是……审问的工作我没有参与,审讯人只是告诉我们他们知道了他们的下游,然后就去调查了。同一时间,我被调了出来。”
“这件事你不能知道吗?”云堇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能够理解。”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凝光姐的态度更倾向于我最好不要理解。而不是不能。”她略微沉下眼眉,道,“所以我猜测,这件事十有八九与我有关。毕竟幻梦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被当做迷.药。这下它的就业范围就广阔了,拐卖、杀人、迷.奸……都能干。而我的事情甘雨姐是清楚的,档案记录里也有我的资料,难说凝光姐不知道。所以综上所述,我猜测这一条线是拐卖,甚至包括人体器官倒卖。”
“而这不得不让我开始怀疑,十六年前的那群家伙,是不是正好是这条线上的环节。”
即便现在的生活惬意悠然,但十六年前的灾难仍旧刻骨铭心。她永远会记得那段日子,记得昏暗的天光,云影如同吞噬人一切希望的恶兽。她缩在角落里,目睹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被钻进来的高大男人拖出去。孩子在震声哭泣,尖细的声音扎着她的神经。大人在怒骂,扬起宽大的、如同巨石一般的手,狠狠地砸在那个挣扎着的孩子脸上。
于是“啪”“啪”两声,世界安静了。
虎背熊腰的男人手里拽着一只细小的腿,他迎着光往前走,落下来的深沉阴影里,孩子就像是几段小竹节拼接起来的木偶,无声无息,被石子硌得起起伏伏。
不知道是哪里的竹节破了口,于是流出暗色的汁水,有好多好多啊,最终汇聚成溪流,在土地上流淌着,哗啦哗啦,流向她看不见的地方。
*
“那维莱特大人,有一封从璃月寄过来的信件。”美露莘把今日收到的信全部放在桌面上,异国的信摆在最上头,“署名是凝光。”
“凝光小姐?”
作为璃月把控经济命脉的七星之一天权星凝光,其本人成就非凡,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乎就代表了璃月。那维莱特和她的交涉仅限于决策国家重要事务商讨的会议,莫非这封信也是什么重要内容商讨请求?
他抱着严肃认真的态度拆开了信件,逐字逐句认真地看了下去。看到中间时不由得拧紧了眉,到末尾时,所见诸多案件如他,都忍不住愤怒起来。
于是等你和莱欧斯利步入枫丹廷时,就立即被头顶遽然聚集的阴云和暴怒的雷声给吓了一跳。
你抬起头看着这个天气,正准备说什么,下一秒“轰隆隆”地就被淋了一身雨,雨珠如玉珠,砸到身上像是经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霸凌。
说好了今天万里晴空呢!
这大暴雨是准备让枫丹海平面上涨多少啊!
你才刚刚踏进枫丹廷的范围!总不能那维莱特一看你来了就悲痛欲绝吧!
你在心里骂骂咧咧,被莱欧斯利迅速用外套包着脑袋拎进了升降梯。进去之后,升降机上行,莱欧斯利解开外套甩了两下重新穿到身上,你一边梳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边面无表情地问莱欧斯利:“他是不是在针对我?”
莱欧斯利抬起手撩起自己半湿的头发往后梳,闻言一声笑:“他要是有这种千里眼的本领,你在枫丹的每一天都该是特大暴雨。”
你抬起头看着他:“你飘了,公爵。”
公爵理了一下你的头发,笑而不语。
从升降梯出来以后,你们遇见了一个难题,升降机到沫芒宫还有好长一段路,中间没有能够躲雨的地方,四舍五入是空旷的草原,从这跑过去到沫芒宫门口,你俩能成为实打实的落汤鸡。于是你们沉默地站在升降梯门口,望着鞭笞着整个枫丹的特特特特大暴雨,表示很棘手。
啊这。怎么过去啊?
附近怎么没有卖伞的?
“只能再坐电梯下到一楼,”莱欧斯利道,“那边直接对接大厅,大厅里有卖伞的。”
“嗯……其实这条路也不长,对吧。”你看着对面的沫芒宫门口,这么对莱欧斯利说,“咱们拿你的外套举在头顶冲一下试试?”
你实在不是很想再坐升降梯了,它的速度好慢,一来一回的时间都够你冲过去在沫芒宫换完衣服喝完热咖啡了。
“而且这个雨,我觉得打伞也没用。”
莱欧斯利看了看你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评估了一下干湿程度,望着沫芒宫门口说:“是个方法,但我们的起步速度不一致。”
你要是没跟上,势必会淋湿。而且雨天地面滑,你的鞋子还是有跟的,不怎么方便,万一摔跤就不好了。
他略一思考,解下外套递给你,道:“挡雨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你拿着他的外套“嗯?”了一声,一下没听明白,而莱欧斯利弯腰把你抱起来,一只手扶着你的腰,让你稳当地坐在他胳膊上,问道:“准备好了吗?”
你搭着他的肩膀,琢磨了一下这个姿势要怎么尽最大程度地保全两个人,还不挡住他的视线,最后把衣服展开来盖在他头顶上,自己趴在他肩上,举起手绕到他脑后拽紧了衣服防止它掉下去,并且严肃地说:“我准备好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我要是掉下去了,就没收你的茶叶。”
“哇——”莱欧斯利惊叹,“好狠啊。那看来我得小心点了。”
他调整了一个活动方便的姿势,拍了一下你的腰:“抱好。”
你收紧胳膊稳住自己,下一瞬惯性将你压在他的胸膛上,衣服像是被风拉扯出来的大泡泡一样拖在身后。在这件暗红色的外套下,你看见灰色的城市在退后,散发着柔光的升降梯离你远去,落下的雨水在思维的专注凝滞情况下都变得无比缓慢,似乎能够被人注视着迟缓坠落、四分五裂。
接近台阶时,莱欧斯利一跃而起。你被外套兜头罩了一下,起跳时带来的超重感让你“呜呼”了一声,下落的失重感又相当刺激,让你不自觉地在心里想:祖母我起飞了!
沫芒宫门口能够遮雨,莱欧斯利把你放下来,摸了摸你被雨打湿的头发,道:“进去吹下头发,别感冒了。”
你随意地应了两声,一手拎外套,一手拍拍他的肩膀,眼眸亮晶晶:“刚才超刺激的,什么时候我们再玩一次?”
他拉着你推开沫芒宫的门:“你要是喜欢,下次就找个好一点的天气,想玩多久都没问题。”
“那你可以抱着我跳到办公室的二楼吗?”
“我装个弹簧试试。”
第54章
“那维莱特——”
“啊?”那维莱特看着你们俩的狼狈模样, 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略低,“抱歉, 这么大的雨,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点头:“是挺麻烦的, 我衣服都湿了。你这里有能换的衣服吗?”
“我去问问外面的那些职员……塞德娜没有给你们准备毛巾吗?”他从办公桌后绕出来,眉头微微皱起,语气虽然凉凉的, 但也算不上是生气或埋怨,只是在询问一个客观问题而已。
你一边解开自己的披风, 一边回答道:“她说马上就送过来。倒是你, 看到什么东西了?案子?”
“等你们换好衣服再讨论这个问题,不必着急。”
你耸了一下肩。莱欧斯利拎着自己和你的两件湿外套,问:“衣服放在哪儿比较好?”
“放在桌子上吧。我来收拾一下。”
湿得相对较少的你忽略那维莱特刚才说过的话, 在他们俩整理桌面的时候问:“什么案子?在哪里?我帮你看看?”
那维莱特只好说:“是璃月的案子。据说是查幻梦时发现的拐卖、人体器官贩卖案一条链,目前追查到的线索是, 有些孩子是从枫丹这里卖出去的。”
莱欧斯利遽然抬起头看向了他,握着茶杯的手收紧了力道, 嗓音有些发紧:“什么?”
你从那维莱特的办公桌上找到那张过于显眼的信纸, 展开来迅速地看了一遍, 道:“显然你当时处理的只是一个卖家而已, 而作为一种高获利的赚钱方式,看到这种来钱方式的获利情况并走上这条路的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
“这又是一张网啊, ”你放下信纸, 雀跃地说, “我已经能够感知到它的复杂了。既然公爵你有相关的经验,那枫丹就以你作为突破口开始吧——回到你过去的家里?”
你朝着他俩走过去, 那维莱特不怎么赞同此刻你过于旁观冷淡甚至兴奋的情绪,而莱欧斯利更像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眉眼沉下来,气质冷凝,凶神恶煞得像是要见血。
你在莱欧斯利面前停下脚步,拉着他的领带把他拽下来亲了一下,温声道:“好了亲爱的,这回你有更加合理、更加正义的方式去拯救那些人了。等到把他们救出来后,你甚至能够关注他们的未来,或者帮助他们生活得更好。”
“现在的你将以典狱长的身份打击犯罪,而不会成为罪犯。”
……
“你们什么时候……?”那维莱特问。
你安慰他:“放心,不久,你是枫丹水上第一个知道的。”
“不,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你在意什么?”
“……”那维莱特慢慢地说,“我只是问一下。”
“我也只是这么一说。”
只有五百岁的水龙先生见过的世面还是有点少了,至少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对付你,每次和你说话,他都深深地觉得自己不适合人际交往,对人类的语言艺术实在是一窍不通。
他沉默了大概有几秒钟,你很坏心眼地一句话也没说,揣着莱欧斯利十多年前的罪证记录在旁边看,等看了两句,才听见他问:“所以,你哥哥知道吗?”
你说:“是个好问题,我把他给忘了。”
正擦着你的头发的莱欧斯利:“……”
他总是很怀疑你们兄妹之间有没有亲情。
你摆了摆手,不怎么在乎地说:“艾尔海森不会干涉我的决定,他知道了和不知道没有区别。所以等我下次写信的时候再告诉他就行了。哦,要是你们想见他也行,你们俩离不开枫丹,但是可以把他叫过来。”
虽然艾尔海森不一定会来就是了。
你询问莱欧斯利:“你想看看他吗?想的话我找个理由把他弄过来。”
莱欧斯利放下擦头发的手,扶额:“你把你哥当什么了?”
为什么说得好像是什么家养的珍稀动物……啊,等等,按照你们家的逻辑,人是一种动物,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在过去现在未来都只会存在一个,所以说对方是珍稀动物也没有问题诶。
有的时候真觉得你们家家风真是独特。
你低头去看资料,回答道:“你只要说想不想就好了。反正来旅游一下,不用上班,艾尔海森也是开心的。”
“还是我找个时间去须弥吧。”他思考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上司。
上司慎重地说:“梅洛彼得堡的事宜我无权插手,你只需要自己安排好、确认不会发生意外就行。假如你不放心,歌剧院那边我也会加大巡逻力度。”
你说:“梅洛彼得堡其实还算安稳,之前你不是有时也会出外勤离开好几天吗?相信你的属下,他们又不是什么废物,我看你给看守的权利挺多的,有什么事情他们和警卫机关都能解决,至少上次那谁的情况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你也该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了。”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出去走一走,亲自去品尝其余各地的水的滋味。”
“我应该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什么风景也看不见的印象吧?”莱欧斯利问。
你指了指自己:“和我比起来,难道你不是吗?”
莱欧斯利:“哦~有道理。”
“说不定这个案子最终我们就要出国呢。”你咕哝了一句,结束了这个随意的话题,问那维莱特,“你们当时有追查下去那些被卖掉的孩子的去向吗?”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查过,但是查不到。他们就像是在人世间蒸发了一般。”
你看向莱欧斯利:“那看来不怎么乐观。来说说你的经历,你是怎么发现你的养父母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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