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说:“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做孩子的父母,另一半的依靠,肯定是没有经验的。”
李秀秀反驳道:“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你觉得你的父母对你怎么样?你在成长的过程中想拥有什么而是没有拥有?你总做过孩子啊,为什么要照着自己父母的样子去做父母?为什么不是照着自己小时候期望中父母的样子去做父母?”
李秀秀或许多少能明白魏清的想法了。
但是李秀秀不一样,她觉得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而不是维系婚姻关系的纽带。
在魏清心里,对李秀秀好和固有观念并不冲突,而李秀秀不一样,她觉得这里的观念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怪她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生活过自己那边的世界后,就看不上穿来的世界了,水往低处流,但是人要往高处走,井底之蛙出了井,见过外面的大世界后,也是不会再回到井底的。
如果李秀秀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凭借着她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踏实肯干的性格,也会将家中里里外外收拾得整整齐齐,过几年给魏清生几个娃娃,照顾年迈的公婆,把几个娃娃看大,送他们嫁娶,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镇上,等老了死了,就跟魏清葬在一起,别人评价她的时候就会说李秀秀这个女人,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魏清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贤妻。
李秀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似乎在她原本的世界,一个女人也是这也过活一生的,这两个世界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魏清见状拍了拍李秀秀的手,“我知道你无法适应这里,就像我去你的世界也无法适应一样,无论你回不回得去你原本的世界,我都希望你能做你自己,不要受这里的影响,无论去哪里都不要受影响。”
李秀秀闻声突然笑了起来,其实这件事情本质上是有区别的,人要有自我有主见,而不是要依附着别人,竭力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
“傻小子,你很懂嘛,一语点醒梦中人啊。”说完,李秀秀便上手揉乱了魏清的头发。
魏清笑了笑,“你开心就好。”说完,他便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到手上浅浅的血迹之后,面色微变。
“秀秀,你的手还在流血吗?”
第十二章
◎魏清同志,你身世好凄惨啊◎
李秀秀惊呼了一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只是一个被枯草割开的血口,现在依旧在往外渗着血珠,并不像刚才摸魏清头发时又裂开的样子,周围并没有凝固的血块,显然一副从未愈合的样子。
李秀秀看着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沉思,接着一滴温热的液体落进了她的掌心中,她以为自己在无意识之中流下了眼泪,看到魏清惊讶地表情后,她才知道那是血液。
李秀秀在魏清担心的目光中急忙擦了擦鼻血,随口安抚道:“天气太干了,偶尔流点鼻血也正常,手指嘛,就是刚刚摸你头发的时候不小心又裂开了。回去吧回去,今天的事情还要跟你娘解释清楚。”
李秀秀说完便打算起身,一阵眩晕和黑暗像一只大手般直接将她压倒,幸好魏清在后面撑了一把。
“秀秀?”魏清说着便打算将李秀秀背起来,“我带你去村里的医务室。”
李秀秀坚持着没让自己晕过去,她抓了抓魏清的肩膀,丝毫不紧张地说:“放我下来,我没事,如果真有事这病也是治不好的,说不定我还能借此回去我原来的世界呢。”
魏清闻声将李秀秀放下,他伸手擦了擦李秀秀脸上的血液,满目疼惜地问道:“傻子,万一回不去怎么办?谁不知道生命只有一次。”
李秀秀憨憨地笑了起来,“你才是傻子呢,你是个傻小子,也就是你会觉得稀奇,我都穿越了,怎么还会信生命只有一次这种说法呢。”
魏清出声问道:“你不害怕吗?”
“不怕。”李秀秀摇了摇头,“看我这满手血满脸血的样子,我要回去洗洗,省得又遇到人问东问西。”
魏清神情无奈地看了一眼李秀秀,随后跟她一起回了院子,他兑了温水之后便回屋拿了帕子出来。
“帕子你拿着,万一出门在外来不及洗脸,就先用帕子擦一擦。”
李秀秀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然后泼掉盆中的脏水,“谢谢你啊,魏清。”
魏清笑了一声,“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还欠你好多谢谢呢。”
山岗村的村民在玉米杆屋里待到了腊月二十六,没等来地震倒是先等来了警报解除的消息,众人也就纷纷回家准备过年去了,对联和过门钱一贴,鞭炮一放,山岗村里对地震的恐惧也就驱散了一大半。
赵晓娜从医院回来时顺便把镇上的公安也带了过来,公安同志不顾李书记的哀求将二麻子和冯志强带走,汽车长扬而去只剩下王寡妇在原地哭嚎。
大年初一,赵晓娜拿着家里寄给她的钱,从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去给李秀秀一家拜年。
李秀秀缝好最后一个针脚,伸手撑了撑鞋面皱皱巴巴的地方,“行了,我就这点本事了,你试试?”
“行啊,半个月的时间就做了一只鞋出来。”魏清接过那只右脚穿在脚上,然后在地上走了几步试了试,“就是丑了点,还算结实。”
李秀秀正撑着脸颇为欣赏地看着自己做出来的第一只鞋,听到魏清这么说顿时拉下了脸,“供销社里不是有那种劳保鞋吗?干嘛还要做,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手还疼呢,而且这只是一只,另一只要不你自己做?”
魏清笑着看向李秀秀,随后捧着她的脸狠狠地亲在了她的额头上,“谢谢秀秀,这可是秀秀做的鞋,穿着舒服。”
“混蛋!”李秀秀张牙舞爪地扑向魏清,“这个打蛇随棍上的混小子,谁允许你亲我了?”
魏清伸手扶住李秀秀,以防她从床上掉下来,得寸进尺地说:“以后是不是经过你的允许就可以?”
“什么时候都不行。”李秀秀坐正身体,然后朝魏清伸出手,“你把鞋脱下来,谁穿鞋只穿一只鞋的?”
魏清也不恼,将脚下的鞋脱下来还给了李秀秀。
“喂,你打算怎么跟你爹娘说孩子的事?”李秀秀开始纳另一只鞋底,“你自己撒的谎,你自己想办法圆回去啊,我可没什么好办法,你不要来麻烦我。”
魏清翻起了手中的数学书,头也不抬地说:“过段时间再说呗,反正也不急,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呢。”
“秀秀在家吗?”
李秀秀往窗外看了一眼,随即穿好鞋子下床,她指了指魏清威胁道:“你这个混蛋,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魏清窃笑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李秀秀出门。
赵晓娜拎了块腊肉站在门口,见李秀秀出门便兴奋地摇起了手中的腊肉,“过年好啊,秀秀,我来给你送好吃的了。”
“晓娜,过年好啊。”李秀秀将赵晓娜迎进了屋里,“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怕冷。”赵晓娜点了点头,“呀,魏会计也在呢,过年好哇。”
魏清闻声将书本放在一旁,随后说:“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倒水。”
赵晓娜喊住魏清,将手里的腊肉递给他,“魏会计,谢谢你跟秀秀帮我,暂时我也拿不住什么好东西来报答你们,等你们有需要了,尽管来找我,一点小意思,希望你们别嫌弃。”
魏清看了一眼赵晓娜手中的腊肉,随后伸手接了过来,“这腊肉我就收了,但是忙都是秀秀帮的,你要感谢就感谢秀秀吧。”
赵晓娜挽住李秀秀的手,“那是,秀秀我自然是不会亏待她的。”
魏清笑了笑便没再说话,拎着腊肉去了厨房。
赵晓娜神情自豪地说:“秀秀啊,我已经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等时机合适,再送给你。”
李秀秀笑道:“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赵晓娜高深莫测地说:“这是我想到的,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了,还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嫌弃。”
李秀秀说:“瞧你说的,我也没帮你多大的忙啊,不用这么客气的。”
赵晓娜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秀秀,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你救了我的命,等春忙的时候,我要跟你一起干活。”
“好啊。”
李秀秀刚送走了赵晓娜,便在门口遇到了魏清二叔一家人,早时候魏二叔的父亲膝下三个儿子,魏二叔排行第二,老大年轻的时候便去世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后代,于是当家里的老人都相继离世后,魏二叔便跟魏三叔商议着,大年初一晌午全家人凑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小叔一家来了,过年好啊,快进来坐。”李秀秀便将魏三叔一家六口迎进了北屋,顺道朝屋里喊着,“小清哥,小叔一家来了。”
“我公爹和婆母去四喜嫂子的娘家还没回来呢,你们先坐着,喝点茶。”李秀秀抓了一把糖果花生递给了魏三叔家的两个小孙子,“麦苗,长生吃糖。”
麦苗长生接过糖,齐声道:“谢谢小婶婶。”
“真乖。”
李秀秀话音刚落魏二叔和魏二婶子便进了门,两家人寒暄了片刻便准备着吃晌午饭。
魏三叔家的儿媳妇翟美华便洗了手准备帮李秀秀和四喜的忙。
“美华嫂子,来者是客,您尽管等吃就行了。”说完,李秀秀便将翟美华送出了厨房。
午饭一阵推杯换盏后,魏三叔便把女小辈和孩子们打发了出去,几人忙着收拾完桌子后便到了李秀秀的屋里说些家常话。
李秀秀借着添水的功夫在北屋门口偷听了片刻,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听,只是走近时听了一耳朵似乎是有关于分家的事情,心里便有些好奇,按理来说家中的孩子都成婚后应该是要同父母分出去住的,但是魏二婶子似乎十分不同意分家的事情。
王春英嗔怪了一声,“嫂子,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啊,知道的以为是你等着抱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图你们家魏清在供销社的方便和东西呢。”
魏二婶子顿时语气不善地说:“弟妹,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我图我们家魏清的东西?我辛辛苦苦养他这么多年,他孝敬我点东西还不行吗?”
王春英冷笑着说:“谁不知道魏清是你们家捡的孩子,您心里想着一旦分家出去,魏清要是跑了,或者是不孝敬您了,您的摇钱树可就没了啊。”
魏远翔伸手拦了一下王春英,佯装教训道:“怎么说话呢?”
魏二婶子怒气冲冲地瞪着王春英,又伸手捣了一下闷不做声的魏二叔,随后对魏清说:“魏清,你去添点水进来。”
魏清应了一声便起身准备往外走,刚开门便把偷听的李秀秀抓了个正着,他看了一眼屋内,见没人发现后便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
李秀秀讪笑着将手里的暖水瓶递给魏清,“刚烧开的热水,小心烫。”
魏清低声道:“都听到了?”
李秀秀摇了摇头,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没有,没听到,四喜嫂子和美华嫂子还等我呢,我得去厨房再烧壶热水。”说完,她便迅速拉开了厨房的门帘躲了进去。
李秀秀倚着灶台思索了片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魏家居然还有这种小秘密,怪不得她见魏清和他哥哥魏河长得不一样呢,敢情魏清并不是魏二叔夫妇亲生的啊。
李秀秀这也明白了为什么魏二婶子会让魏清娶个同村的小哑女,而不是给他找个家境好点的知青了,她心里的小九九原来是想把魏清永远地留在山岗村。
李秀秀心中感叹着,随后迅速烧了一锅热水,灌进暖水瓶后拎着回了房间。
黄昏时分,魏三叔一家才动身回家,李秀秀见双方面色上都不太好看,应该是谈话谈得并不开心。
晚上,李秀秀洗漱过后给魏清兑了洗脚水端进屋里,随后便坐在床侧继续纳着那双鞋底。
“你没想问的吗?”
李秀秀诧异地抬起头,她眨了眨眼问道:“问什么啊?白天的事情吗?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才不问呢。不过,你想过去找你的父母吗?”
魏清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走丢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将我送给我爹娘的。”
李秀秀皱着眉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敷衍了一番魏清。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李秀秀不解地抬起头,她盯着魏清看了片刻,随后才放下手中的活计,坐到了魏清的旁边,然后抱着他的胳膊,将头倚靠在了他的手臂上,“没事,以后有我陪着你呢,是想听说这样的话吗?”
魏清也想抱一抱李秀秀,但是上午已经亲过她了,如果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恐怕李秀秀要发脾气不理他了,于是魏清也只是口头上过了过嘴瘾,“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秀秀抬头看向魏清,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魏清说:“只能你抱我,不许我抱你。”
李秀秀冷笑了一声,她带着簸箩爬到了床里侧,“我是姐姐对弟弟的爱护,你呢?你是想上我,这能一样吗?”
魏清被李秀秀这番露骨的言论给惊到了,有些不悦地说:“我就不能是弟弟对姐姐的爱护吗?”
李秀秀十分鄙夷地看着魏清,“你心里真这么想的?只是弟弟对姐姐的爱护,你不想亲亲我?摸摸我的身子?再进行一些夫妻活动?”
魏清被李秀秀说了个面红耳赤,随意地擦了擦脚便端着水盆出门了。
李秀秀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吐槽道:“哎,处/男难搞啊,纯情处/男更难搞。”
春分一到,山岗村下了一场春雨,地里的麦苗开始回春,变得绿油油的。豆子地里便开始忙活了起来,冻了整个寒冬腊月的土在雨水的浇灌下变得松软起来,众人开始纷纷带上锄头下地翻土赚工分。
地震预警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李秀秀戴了个草帽,春月里温度宜人,但是整日里在外面晒着感觉阳光还是很耀眼的,要戴个草帽来遮一遮的好。不过,李秀秀实在是做不来这种抡锄头的活,她就是个二十一世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白领啊,干过最累的活就是抗个大桶水,而且她感觉现在已经不是她抡锄头了,而是锄头抡她了。
李秀秀咳嗽了几声,迅速从口袋中摸出帕子擦了擦嘴,感觉喉咙里一阵生疼,她拎着锄头到地头上,想着喝点水冲冲嘴里的血腥味。
魏清骑车而来,他将身上的衬衫和褂子脱下来递给李秀秀,只留着身上的老头背心便扛起锄头开始翻地。
李秀秀见状,抱着衣服急忙跑了过去,“供销社不忙啊,你自己的工作忙完了?”
魏清说:“行了,这都晌午了,大家都回去吃饭了,我娘见你没回来,特意让我来喊你,不能让你累着了。”
李秀秀伸手拈了根魏清裤子上的枯草下来,“你到底什么时候给你娘坦白?你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之前撒的谎,就算是我再瘦,孩子再小,肚子也该大起来了。”
魏清提议道:“要不你假装摔一跤?或者我们真的生一个?”
李秀秀思忖了片刻,自动忽略了魏清的后一句话,随即笑着说:“摔一跤好啊,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你终于有点建设性的建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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