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秀蹙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魏清有事瞒着她,要不然他不会是这种心情。
李秀秀安抚性地拍了拍魏清的肩膀,“我只是见你早上起得晚,怕女儿没人照顾,所以才把她带公司来的。你先放开我,她到喝奶的时候了。”说完,她便推开了魏清,拿起女儿的奶瓶准备冲麦乳精。
小景荇从地摊上爬起来,踩着十分郑重的步伐扑到了魏清的腿上,扬起自己的小脑袋朝着魏清笑了起来,“叭叭!”
魏清俯身将女儿抱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小景荇的头发随了李秀秀,发量多但是细软,摸起来像是柔软的绸缎。
李秀秀问道:“你几点起的?早饭吃了吗?”
魏清摇了摇头,“没有。”
李秀秀扬了扬手中的麦乳精勺子,“快中午了,等会一起吃吧,我先给你冲杯麦乳精垫垫胃?”
“不用。”
李秀秀冲好了女儿的奶粉,顺手给魏清也冲了一杯。
“喝吧。”李秀秀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对着女儿摇了摇奶瓶,“景荇,来妈妈这里。”
小景荇看到奶瓶双眸一亮,挣扎着要从魏清的怀里下来。
魏清将小景荇放在地上,看着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李秀秀身边,然后扑进了她的怀里。
“麻!”
李秀秀拿着女儿的小手放在奶瓶的两个把手上,“要学着自己喝哦,妈妈可以给你托着。”
小景荇点了点头,伸手握着奶瓶的把手,坐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喝奶。
李秀秀看着女儿过长的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卡子,理了理她的头发,用卡子别住。
小景荇抬头看了一眼李秀秀,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李秀秀低头看了一眼,捏了捏女儿的小手,“怎么了?有什么感觉吗?”
小景荇拍了拍李秀秀的肚子,皱着小眉毛仔细地思考了起来,她有些不太能理解这种感觉。
“宝贝要当姐姐了,会不会没有准备好?”李秀秀动了动手中的奶瓶,示意女儿继续喝,“不过没有关系,宝贝还小,不懂这些。”
小景荇被奶瓶打断了思绪,将注意力从李秀秀的肚子上转移回了奶瓶上,接着她突然睁大了双眼,推开嘴里的奶瓶,把双手都放在了李秀秀的肚子上。
“它在跟姐姐打招呼呢,你不喝了吗?这次怎么喝这么少?”说着,李秀秀将奶瓶放在了桌子上,奶瓶刚触到桌面,小景荇便大声哭了起来。
李秀秀伸手擦了擦女儿的眼泪,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怎么?不喜欢它吗?”
小景荇只顾着抓着李秀秀的衣服哇哇大哭。
李秀秀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活到二十七八岁又怎么样,没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导致现在的生活跟一地鸡毛差不多,无法应对支离破碎的公司,无法应对暗藏汹涌的家庭,以及话都说不清楚的女儿。
魏清见状将女儿抱了起来,轻拍着她的脊背。
生活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婚姻和家庭也不是因为有爱情就能战胜一切困难。
魏清伸手摸了摸李秀秀的头,顺着去摸了摸她的脸,“都会过去的。”
李秀秀眼眸红红,反手捂着嘴不去看魏清,“可是过去之前的这段日子好难啊,我受够了这种日子,却只能无能狂怒。”
魏清伸手将李秀秀拉了起来,“今天天气不错,出去逛逛吧。”
李秀秀摇了摇头,“不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
魏清坚持要带李秀秀出去,“不差这段时间,出去逛逛,吃完中午饭就回来了。”
李秀秀妥协地舒了口气,“我去拿个遮阳帽。”
八十年代初,旅游业并没有发展起来,深圳的沿海栈道并没有修得像几十年后那么好,目前来看以后的各种森林公园还是一片小荒山。
至臻选址选得好,沿着马路走不了多久就是海岸线,路上一流的摊贩,海陆之间像是有一道高墙,为以后修建海景栈桥提供了不少方便,但是现在陆栖生物要从切口的楼梯处走下去才来到了海洋生物的地盘。
“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出海打鱼的。”
现在的景观和海洋资源开发得并不彻底,海滩上也不会像旅游旺季那般人挤人,除了需要买海鲜的人和海鲜摊贩,鲜少会有人来海滩上散步。
魏清说:“晒太阳。”
李秀秀往下拉了拉遮阳帽,“那可真要晒死个人了,而且还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
魏清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李秀秀双眸看着有来有回的海浪,有些出神地说:“我也不知道,看小水他们订什么吧。”
魏清伸手挑了一下李秀秀的下巴,“秀秀,你在看什么?”
李秀秀抬头看了一眼魏清,“我在看海啊。”
魏清俯身捡起埋在沙子里的一个珊瑚色的小贝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递给了李秀秀。
小景荇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好奇心一下子冒了出来,张着小手想从李秀秀的手里要过那个小贝壳过来。
李秀秀吹了吹贝壳上的细沙,叮嘱道:“可以给你,但是你不可以往嘴里放。”
小景荇连声应着,如愿以偿地将小贝壳抓在了手里,反反复复地看着,拿在手里摇着。
李秀秀见状,笑着问道:“宝贝,喜欢吗?”
小景荇摇着手里的贝壳,咯咯地笑着。
魏清问道:“秀秀,你不喜欢吗?”
“我?”李秀秀笑了一声,“我那边的深圳啊,可繁华了,跟现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漂亮的贝壳,我也见过。”
魏清听着李秀秀说完,看她又转头去看大海,然后默不作声地垂下了双眸,心中溢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伤心。
李秀秀继续说道:“而且潜水设施也非常的先进,可以自己下海采珍珠。”
“你想游泳吗?”
“不想。”李秀秀拉了拉帽檐,转身准备往回走,“回去吧,别再这里晒日光浴了。”
“啊!”
小景荇突然指着李秀秀的脚边喊了一声,她挣扎着从魏清怀里下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李秀秀身边,一屁股坐在沙子上后,伸手拨了拨面前的一块沙子。
一直小海螺被小景荇从沙子里拨了出来,她如同献宝一般地举到李秀秀面前,“麻!”
“宝贝,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李秀秀弯腰从女儿的手里接过那只小海螺,晃了晃里面的沙子。
小景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抓了一把沙子扬在了自己的小脚上,乐此不疲地玩着。
李秀秀见状将小海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伸手拉住女儿的小手,“宝贝,妈妈带你去玩水好吗?”
“嗯!”
小景荇应了一声,伸手住抓李秀秀的手。
李秀秀俯身将女儿抱了起来,然后往海边走去,她将女儿放在海浪能冲到的地方。
小景荇看着海浪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的小脚,开心地踩着一来一往的浪花。
第七十六章
◎小清哥,你是来找我吵架的?◎
小景荇在海边玩了半个钟头, 这才想起自己没喝完的奶,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秀秀,张开双手要着抱。
“怎么了?”李秀秀伸手拢了拢头发, “是不是饿了?刚刚是谁不认真喝奶的。”
小景荇抓了抓小手,“麻!饭!”
李秀秀俯身将女儿抱了起来,“行, 回去吃饭。不过, 下次你可要记住了,吃饱了饭才能做别的事情。”
魏清见李秀秀从海边走过来,快步上前将女儿接了过来,“中午想吃什么?”
李秀秀垂眸, “你想吃什么?回去吃还是在这边吃盒饭?”
魏清说:“我来的路上有一家烧鹅, 听说是深圳这边的地方菜, 你想去尝尝吗?”
李秀秀点了点头,无所谓地说:“嗯,就去吃这家吧。”
魏清蹙眉, “还是去福生港吃拌虾和炒饭。”
李秀秀用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她觉得头发太长了, 被风一吹有些碍事,想着过几天去把头发剪短, “你想吃哪一家?”
魏清拉着李秀秀的手往前走, 态度有些强硬地说:“去吃烧鹅吧, 离你的公司近。”
李秀秀之前出公差时来过深圳这边, 公明烧鹅和沙井生蚝都是这边地方特色,有名程度不亚于金老爷子小说里的“北乔峰、南慕容”。
率先上桌的是公明烧鹅, 这家店的烧鹅都是现烤现吃, 刚出炉的烧鹅颜色金黄鲜亮, 皮又脆又嫩,而且经过那种土坯炉子的烧烤,几乎烤干了油脂,所以吃起来一点都不腻。
李秀秀撕了一根鹅腿下来,将上面的肉都拆了下来,将凉下来的烤鹅皮撕了一小块塞到了女儿的嘴里,公明烤鹅的酱料是特质的,烤鹅皮入口既有蜂蜜的清甜,也有肉质的鲜香。
李秀秀看着女儿的眼睛都亮了,忍不住笑着问道:“宝贝,好吃吗?”
小景荇点了点头,伸出小手示意再来一块。
“别急,还有点烫。”李秀秀说,“都给你留着呢。”
生蚝是煎出来的,端上桌时还冒着滋滋的油花,撒了特质的粉料和小米辣,软嫩可口。
李秀秀曾经觉得吃海鲜就应该到临海的城市,先捞先吃,口感绝对比在内陆城市吃到的要好百倍,即便是最普普通通的青虾,也要鲜嫩百倍。
“你怎么不吃?”
李秀秀见魏清一直不动筷子,就夹了一片生蚝放进他面前的盘子里。
魏清试探地问道:“秀秀,你还在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没有,你不要乱想。”李秀秀撕了另一根鹅腿给了魏清,“你早上没吃饭,中午多吃一点。”
“我不饿,你多吃一些。”
魏清说着便打算把碗里的鹅腿给李秀秀。
李秀秀蹙眉,伸手挡了他一下,“一直烤鹅而已,又不是吃不起,我一会还打算打包一只回公司呢,你快吃吧,别让来让去的。”
魏清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食不知味地吃起了那根鹅腿,生活这道难题,要比外科学上的知识点要难很多。
两人吃完午饭,李秀秀拎着烤鹅,魏清抱着昏昏欲睡的女儿,一同往至臻走去。
中午的气温灼人,烤得人没什么精神,风里带着一丝的湿意,估计下午或者傍晚的时候会有一阵热烈的大雨。
李秀秀出声问道:“你觉得从昨晚开始,我对你很冷淡?所以你觉得我在生气?”
魏清心中流露出一丝的喜悦,他希望李秀秀不逃避问题,同他坦诚相待,他不希望两个人之间积攒着误会,于是毫不避讳地说:“是。”
李秀秀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的心情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事情有点多了,所以总爱胡思乱想,有时候觉得以后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总之,你不要往心里去,上午因为女儿的一个举动,我也会低沉很久。”
“未来有什么不确定性的?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魏清不解地问道,“它会平安出生,跟女儿一起健康快乐的长大,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等我大学毕业,出去工作以后,你就能少点压力了。”
“是啊,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我还在这里乱发愁。”李秀秀笑了一声,“对了,还有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魏清蹙眉,“什么叫做应该告诉我。”
李秀秀停下了脚步,她抬眸看着魏清,“我和虞钱决定对至臻进行破产清算,然后回广州发展。”
魏清不确信地重复道:“你要去广州?”
李秀秀自嘲地说:“对啊,毕竟制衣厂和虞树下都在广州,也算是家底了。深圳这个地方前有狼后有虎的,确实有点发展不起来了,而且被盗的设计稿还没有找回来,就只能先退回老巢了。”
“我呢?”魏清看着李秀秀,心中难免有些受伤,“我怎么办?”
李秀秀拎着烤鹅继续往前走,“我走了,就没有束缚你的东西了,到时候你愿意怎么报复他们就怎么报复他们,也不用为女儿担惊受怕,这样不好吗?”
“好啊,好的很。”
李秀秀看不到魏清的表情,但是她毫不意外自己听到的这句话,自顾自地继续说:“果然什么都是对比出来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才发觉山岗村的那段日子真的很不错,但是既然走出来了,就没有再走回去的路了。”
李秀秀说完这段话,两个人都跟对方较上了劲。
魏清回北京参加期末考没有跟李秀秀说,李秀秀七月底回广州也没有跟魏清说,也没有通知赵家人,只是将至臻破产清算的函件寄到了一兴科技,请求他们签同意书,按照一比二赔偿给了一兴股份。
李秀秀回广州后也没着急同虞钱开公司,先是开了一家分店。
虞钱把虞树下让给了李秀秀管理,这里不仅离着制衣厂的家属院近,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天天看到聂丽,就让阿狗跟小水跟着自己去了新店。
李秀秀也没给魏清打过电话,只是把月中的一次产检报告以邮寄的方式寄给了他。
“姐,这是您的发票单子,您收好。”李秀秀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随手摸了张报纸扇风,“小樱,给张姐备货。”
王太拎着一盒东西从门口进来,“哎呦,秀秀啊,你怎么来广州啦?不再深圳发展了?”
李秀秀见状喊来聂丽继续开单子,她从柜台处转了出来,跟王太拥抱,“王太,您怎么大老远过来了?”
“这不是去至臻没找到你嘛,想找你聊聊天啊。”王太笑着拍了拍李秀秀的肚子,然后将手中的燕窝递给了她,“好东西,我特意给你留的。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你肚子怎么没见长啊。”
李秀秀笑着说:“王太,我就这么小的体格,你要让我长多大的肚子啊?我们里面聊吧,这边就是小了点,没深圳那个大。”
李秀秀带着王太进了后面的小办公室,泡上了一壶茉莉花茶。
王太将带来的燕窝放在桌子上,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婴儿床前,“哎呀,小景荇睡得可真香啊,像她爸爸。”
李秀秀面露一丝惊讶,“王太,您见过景荇的爸爸了?”
王太一脸惆怅地看着李秀秀,“都说这女人一孕傻三年,果然没错。不过没关系,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没见过他,我怎么找到这边来的啊。”
李秀秀笑了起来,“你看我都忙昏头了。”
王太惋惜地说:“你们小夫妻两个啊,年纪轻轻怎么就要分隔两地呢,你看看你,又怀着孕又要照顾个小的,怎么吃得消啊。”
李秀秀垂下双眸,摸着肚子说:“我们两个都忙点,他有他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怎么都聚不到一起的。”
王太笑着说:“你老公也是能干的,听说给一兴谈了不少跨国单子,很快你就不用这么累,可以在家享福了,你老公能赚钱啊,真是年轻有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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