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淑女被她摸得身上痒痒,扭动身子咯咯笑:“没给钱,没给钱,真的——只是去做……人人都会做的事。”
关婮茫然,张口胡猜:“……吃饭?”
姚淑女递给她一束白眼:“不经世事。”
“什么吗?”关婮依然不懂,晃了晃姚淑女,“你说呀。”
姚淑女转头看了看窗户,窗外静悄悄的,这才低声道:“老爷不在,你我若是没有靠山,将来定会被人欺负。”
这点关婮认同,但却有疑问:“可老夫人看上去非常讨厌我俩。在万家,除了她,还能找谁?难不成那孩子?”
“哼!”姚淑女嗔道,“等老夫人归西,你看我不打断那孩子的腿,报今日你我被羞辱之仇。”
“两位姑娘将来都要出阁……”说到这,关婮忽然想起万家还有一位老爷,只是身为庶子,不多管事,一家三口很少出来晃悠,上回见他们,还是在万元户的葬礼上,“我知道了,是万荇之!”
“不是不是。”姚淑女道,“我问你,男女那事,你做过吗?”
“亲嘴吗?没有没有。”关婮皱眉笑,“光天化日的,哪能直接亲。再说,这种羞事,也只能洞房花烛后做呐。”
姚淑女:“如今你我可都是过了洞房花烛夜的女子,当然能直接去做。”
“和谁?”
“你想和谁?”
“我……”关婮眼前再次浮现何之州那张迷人的脸,“我们是寡妇,做这种事,会败坏名声。”
姚淑女瞥她一眼,笑道:“做这种事,自然不会让别人撞见,如何会败坏名声。关婮,你可尝过床笫之欢?”
关婮噗嗤一笑,害羞。
“那滋味别提有多快意。”姚淑女有过婚史,懂得其中奥妙,“左右我们现在没郎君管束,大可随意。”
关婮笑着摇头:“好了,你别说了,羞死了。”
“都是女人,羞什么。”姚淑女越说越起劲,将初次洞房之夜的云雨事说给关婮听,又教关婮如何取悦男人。
关婮说是害羞,可听见的每个字,都放在心里存了档。
两人嬉笑不止,闹得床板咯吱咯吱响,听上去像极了床笫之欢。
院外守夜路过的下人,便心生疑虑,偷偷趴在窗户上瞧,只见罗帐内人影晃动,娇嗔呻吟。两位娘子这是忍不住寂寞,相互安慰对方?
这种桃色流言一旦传出,那将贻笑大方,且一发不可收拾,往后这间寝室以外的人,不知要如何议论嘲笑。
床上两人嬉闹会,喘息休息。
忽然,窗前闪过道暗影,刚巧被姚淑女看见,吓得她大喊“谁——”,转身便搂着关婮藏起头。
“怎么了?”
“窗外有人。”
“别怕。”关婮立即搂着姚淑女的脖子,轻轻拍拍,盯着窗户低语,“我去看看,你别出声。”
“你小心点。”
关婮关着脚打开门,伸头,瞟见人影,抬脚便追上去,直追至万元户与高烟死去的那间房。
眼看着人影即将抓住,忽就不见了踪迹。
四周漆黑,静谧,身旁房门合着。自从万元户死后,这间房便没人敢进来,何况深更半夜?
站了会,忽闻屋内有动静,很轻很轻。
关婮胆大,想一探究竟,伸手缓慢推开门,目光还未看清任何东西,忽被一手攥住腕子,猛地拽进门内。
门再次合上。
说不害怕,那定是诓人的。
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准备喊叫,嘴忽又被堵上,身子抵上门,动弹不得,那人劲很大。
关婮反应也快,张口便咬捂着自己的手,那人一松手,她转身开门,谁知那人手臂直接圈住她的腰,强行将她抱离门旁。
“啊——”慌得她叫出声,双手胡乱挥打,很快引来守夜小厮。
漆黑下,关婮被搂着闪进一处空间极其狭小的墙壁里,还未反应过来,那人跟着挤进来,紧贴着她胸而立,双唇蓦然堵上来。
屋内瞬间静谧起来,窗外火光晃动。
柔软唇部贴合的感觉,顿时令关婮脑际空白,只知那人嘴唇软软的,有丝丝甜味,感觉甚是微妙。
那瞬间,姚淑女所说男女之欢的话,在心里尤为活跃。身子挤着,那男人腰下硬邦邦的东西,关婮感受清晰,未曾想,但凡男女贴近,便有如此奇妙之事。
她未经男女事,只听姚淑女说,自然好奇。
嘴唇刚分离,那人便低声催促:“快走。”说完,丢下关婮,飞快抽身,越窗消失,动作敏捷,行云流水。
关婮甚至都没能看清暗影,回过神,追上去已是漆黑一片,不知所踪。
人不见,但感觉依然存在。不知他是谁?
第十章 神鬼难测
失去初吻,得偿所愿,关婮欣喜若狂,甜丝丝的嘴唇,定是何之州的。回到房中,仍难耐兴奋。
竟被姚淑女看出破绽,直勾勾盯着。
“睡吧。”爬上床,关婮傻笑。
姚淑女顶着困意质问:“那个黑影是谁?”
“没找到。”
“是个男人?”
“可能是猫,也有可能是老鼠。”
“那老鼠一定成精,化成了人形。”
关婮继续傻笑。
姚淑女听见,立即睁眼追问:“可是邵管家?”毕竟不久前邵刚才经受了诱惑,若是饥渴难耐,定然想找一人释放。
“邵刚?”这么一提醒,关婮想起长蛇山那凶手,脑回路忽的一下跳转,“我也觉得是他,但听声音和身形,似乎都不像。”
“你方才出去那么久,肯定发生了什么。”姚淑女担心即将进嘴的肥肉被关婮捷足先登,那今晚勾引之举岂不白费。
关婮担心今晚和男人亲嘴的事被知晓,所以打死也不愿多说:“没有。快睡吧,别胡思乱想。”
“不行,我偏要你说。”
“我偏不说!”
“关娘子。”
“关婮!”
“死胖子!”
“你不也是胖子吗,怎会如此骂我!矫情。”
“哼!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
赌气,背对背,就此一夜。
次日早起,姚淑女已不在房中,关婮不想多问,梳洗后,趁房中没人,翻出宝贝墓中梨瞧瞧。如今万元户已死,月例二十两定然得不到,不如寻机变卖此物,早日换现,帮扶娘家。
听见脚步声,匆忙收起宝贝,假装淡定。
“娘子,该用朝食了。”原来是多芸走了进来,低声提醒,“姚娘子今日起得早,此刻正在侍奉老夫人呢。”
“哦。”关婮没那么多心眼。
西图澜娅餐厅中尽是女人的声音。
越过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姚淑女坐在刁当当身旁,婆媳俩笑谈风声,一旁继女继子其乐融融,仿佛近日家中并无丧事一般。
关婮一进门,刁当当便收了脸上愉悦的笑容,转为严肃。
“可算来了,开饭吧。”刁当当说。
“儿媳见过母亲。”关婮没忘媒婆张继儿的教导,回回见刁当当都这般行礼。
“嗯。”刁当当应了一声,声音像是从鼻孔里冒出来的。
关婮心里不爽,不再看这些人,径直走过去,坐下。不料,屁股下的凳子竟被身旁的继子踢开,“哐当”一声跌地上,她下意识伸手抓住餐桌边缘,“哗啦啦”连带着碗筷一同碎落。
恶作剧的始作俑者万华彤张口就栽赃:“瞧你那笨样,坐个板凳都能摔跤。奶奶,她摔碎碗碟,快罚她出去站着。”
刁当当还未说话,站在一旁的邵刚急忙走上前扶关婮,一边命令身后婢女收拾残局,一边轻声斥责万华彤:“这是你继母,不可无礼。”
“彤儿,不得放肆。”刁当当皱眉嗔怪地看了一眼万华彤。
万华彤立即摔下碗筷,任性道:“不吃了。”
这时,姚淑女笑着打圆场:“关娘子昨夜没有休息好,坐不稳也是有的。这事不怪彤儿。母亲,我去看看彤儿。”
“罢了,还是我去吧。”万绵阳不喜欢这两位继母,瞥一眼姚淑女,起身离开席间,路过关婮身旁,又斜眼瞟了瞟她,嗤之以鼻。
“母亲,”姚淑女笑道,“关娘子惹得彤儿不快活,不如略惩小戒,宽一宽彤儿的心,可好?”
关婮听了,抬头看向姚淑女。见她面含笑容,满脸得意,不禁心生闷气,竟未料到她是这种两面三刀之人。
“西院小池里水草众多,你去清除干净。”刁当当心中自有打算,当众卖了这个面子给姚淑女。
关婮愤怒至极,狠狠瞪了姚淑女一眼,负气离开,直奔西院。途径二进院拱门时,撞见迎面而来的何之州。
瞬间被他吸引。
束身红边黑衫,腰系红底兰花锦带,乌发高束,行走在葱绿树间,越发显得肤白眸黑,再瞧鼻下那张嘴,看一眼便觉甜丝丝的,儒雅风流说得就是他。
“何公子。”但凡见了他,关婮心中便无郁闷。
谁知何之州神情淡然,漆黑目中并无他想,见到关婮,只循礼作揖,继而擦肩而过,毫无昨夜风流之意。
难不成昨夜不是他?关婮纳闷,且十分郁闷。本想回头看他那笔挺背影,忽想起他那淡然神情,心里不满,抬步走了。
西院空无一人,院里荒芜,池中散发着淡淡淤泥的腐臭味,水中漂浮着杂草,池边只留着一只小舟。
“干活就干活,我又不是不会。”爬上小舟,关婮蛮狠地摆动船桨,使不动便将心中怒火尽数泼在水草上,暴躁地与水草纠缠。斗不过腐臭的水草,只能气得骂人,“这一家破人,钱多,心眼小,讨厌鬼。姚淑女,你也在内。等我攒够了钱,我要比你们更加讨人厌,哼!走开,滚开——”
越是发怒,小舟越是不动,尽被水草纠缠。无论关婮如何摆动船桨,砍伐杂草,舟儿就是不动,船底像是被人刻意抓住似的。
挣扎许久,毫无进展。关婮低头,左右推动水草,一探究竟,忽见水草底下漂浮一只手,她伸手去抓,竟抓上来一把头发,连带着头和身体露出水面,混杂于水草中。
吓得慌忙松开,知道原由,急忙划动小舟,往后退。空出地方,逐渐看清水草中漂浮的尸体,是个女子,一丝不挂。
大户人家,深宅内院,一手遮天的事常有。关婮定了定神,半晌,拿起船桨,往回划,上岸找人。
出了西院门,撞见瘦弱有礼的小叔子万荇之。
“二叔,那有死人。”关婮慌乱地指着西院小池,边走边道,“是个女子,没穿衣服。我去找人。”
万荇之跟在后面低声喊:“关娘子,此事你还是不要多管。”
关婮并未听见,急忙跑了。在此处偶遇万荇之并不惊讶,只因万荇之一家三口就住在西厢房小院中。
“老夫人——”关婮一口气跑至刁当当院门前,气喘吁吁地边跑边道,“死人……又死人了。”
她是个实心肠的,有话就说,直来直去。
刁当当正在屋内诵经,听见这话自然不悦:“胡说什么。”
“西院……西院池中……有死人。”关婮上气不接下气,“是个女的,没穿衣服,藏在水草里。”
“什么!”刁当当神情严肃,丢下手中佛珠,慌忙起身,“当真?”
“嗯!”关婮点头。
“快,邵刚呢?”刁当当迈步出来,一面吩咐人寻找邵刚,一面急躁地吩咐小厮准备打捞尸体。
“老夫人,邵管家方才去钱庄了,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
“快,走,去西院。”刁当当也不等邵刚,领着一群丫鬟小厮,同关婮一起往西院走。内宅听说消息的,都赶了过来,只为看热闹。
尸体水中泡发,打捞上来,难以辨认五官,眼球突出,脑袋肿大,着实吓人,再伴有刺鼻的腐臭味,吓得围观人一窝蜂似的散开,纷纷躲去呕吐,有些实在害怕,趁机溜了。
“能否看出死者是谁?”刁当当捂着口鼻问。
打捞尸体的小厮盯着尸体上下瞧,许久才回道:“泡成这样,实在看不出。老夫人,先报官吧。”
“先去找邵刚回来,再去报官。”
“今晚我要抱着你睡。”正在聚精会神打量尸体的关婮,耳边忽然飘来这句低语,她扭头瞥了眼。
“笨蛋,我那是苦肉计。”姚淑女附耳低语,“就你那愚蠢的性子,横冲直撞的,还不知将来要惹多少祸呢。哄住老夫人,不会有错。”
关婮依然记得她早晨那副嘴脸,不愿搭理她,甩开膀子,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继女万棉花身旁。
万棉花年仅十三,许是害怕,眼里尽是惧色。与关婮对视一眼,匆忙转身,离开了西院。
不时,邵刚赶回来,认出死者是万元户的婢女欢芝。
半月前,欢芝曾向万元户告假回家探亲,归期未到,没想到人已归西,可疑的是,分明已经离开,为何尸体出现在家中?
“竟是欢芝?”刁当当愕然,她非常疼爱欢芝,若不是万元户身子不行,早就纳了欢芝进门。
邵刚急忙解开外衫,为女尸遮羞。那瞬间,他眼中的不舍与怜悯,发自内心,人人见了,得以了解。
由此善意之人,又怎会杀人?关婮逐渐拨开云雾,似乎看清长蛇山那晚的凶手,并非邵刚。
衙门人姗姗而来,阵仗大,开道让路。
关婮扭头看时,见何之州站在小舟旁,距离尸体较远,不知他在做什么,像道风景,可能故意站在那,吸引女人吧。
“君铺头,请。”邵刚引着衙门人。
刁当当见又是君子裘带人来了,不免心烦,敷衍地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孙女们离开了西院,一切交给邵刚。
“邵管家,仵作需要将尸体带回衙门。”君子裘并不看尸体,随意看了看周边环境,便提出如此要求。
邵刚颔首,拱手道:“那就有劳君铺头了。还请君铺头秉公,必要还原事情真相,不使一人含冤。”
“这是自然。”君子裘昂着下巴,命人抬走尸体,又见何之州立在池塘边,便指着他喊,“那个谁,过来帮把手。”
“那是我家公子的护卫何之州。”
“何护卫,过来。”
何之州闻声,走过来,循礼朝君子裘拱手作揖。
“你来抬。”君子裘指了指何之州,“给我们送去衙门,顺便说说事情经过。”
“好。”何之州正愁没机会调查此案,忽见君子裘下令,自然顺着他的心意,跟随去衙门。
日落西下,何之州带回消息:“欢芝姑娘死于九天前夜晚,后脑被利器捶打,是为致命伤,身上多处有挣扎的痕迹,下体私处有裂口,大概率是被奸杀。”
“奸杀?”万绵阳听了,心里怕怕的,起身来到何之州身旁,娇滴滴地说,“何公子,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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