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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叹了口气――面对风渊时，他总是很容易产生无奈的情绪――“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风渊道。
她想知道的，都在自己的引导下“想起来”了。
上一位龙神，名为烛九阴。[1]
烛龙的神格为【领域】，龙神掌空间权柄，属阴，与凤凰对立而生，战力仅次于神兽混沌，性情冷淡，常居于极北北域章尾山。
k是法则化身中，看起来对人类最无所谓的一个。
也是尘祸中，唯一陨落的一位。
k以身为祭，借【领域】之能设下山川法，封印了所有鬼物；凤凰几番阻止未果，为了帮k耗尽心血，力竭而陨，又因【涅】重生。
而大量死气之所以能转化回灵气，是依靠【鸿蒙】布下的寥寥与茫茫。
尘祸这一劫的结束，靠的不是人类，而是神兽。
混沌是消耗最小的一位，却也沉眠百余年，直到最近才恢复到能幻化人身。
风渊明白了他们的顾虑：山川法不能一直运转下去，寥寥与茫茫更是一次性的阵法，尘祸必然会再次发生，到时候，难道又要牺牲一位法则之神来挽救吗？
天道法则因为人类的出现而产生漏洞，要如何让其恢复自洽？
这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解决作为变量的人类。
风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别想了。”鸾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凤凰大人和混沌大人在想办法了，离下一次尘祸还远，k们会想出解决方案的。”
风渊“嗯”了一声，展颜一笑，“我相信k们。”
――假如下一次尘祸，来得不是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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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尊者不见我们？”鸾有些讶异地重复了一遍。
“是。”行明宗的宗主低眉顺眼，恭敬道：“尊者说，风小姐的问题不需要k解决，没必要为了提问而提问。”
风渊和鸾到了清陵城，便与行商们告了别，找上了行明宗。
行明宗是白泽一手建立的门派，也是白泽在人间的使者；凡人若要拜见白泽，通常都会先找行明宗，令其代为传达。
凤鸟一族居于太虚大陆极南之地，和白泽没什么交情，为表礼貌，他们也没有直接上东望山，而是先到了行明宗。
行明宗宗主像是等候多时一般，从容而周到地接待了他们。
“可是我还没有问。”风渊眨了眨眼。
宗主温和地笑了一下，道：“您不需要问出口，只要您进入清陵城，尊者就能知晓您的来意了。”
有小弟子奉上清茶果汁，又静悄悄地退下。
风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听到鸾说：“我们来此，是混沌大人的意思，尊者知晓吗？”
“尊者知道。”宗主回答，“尊者认为，混沌大人是想让k解决风小姐无法解决的问题，但如今风小姐道心清明，便不需要k来解答了。”
风渊的确没什么想问的。
她年纪不大，心思却通透，混沌以为她见过苍生后会有所疑问，她却刨根问底地直接挖出了自己应有的“记忆”。
不让问也行，风渊很豁达，反正她最开始只是想找人类玩，出来一趟不亏。
但是……
风渊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在想什么，白泽都能知道吗？”
宗主有问必答：“您身为神明，想法是不能被轻易窥探的。只有您心中有想被尊者知道的念头时，尊者才能接受到您的想法。”
风渊舒了口气，转而好奇道：“那你们呢？”
“我等生活于清陵城，接受尊者庇护，一切行为皆逃不出尊者法眼。但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尊者并不会无故查探我等内心想法。”宗主道。
“特殊原因？”风渊开始闲聊模式。
宗主脾气很好，“比如，清陵城内有必须尊者裁决的大事时。”
白泽尊者好像很严格，风渊暗自下结论。
鸾摸了摸她的头发，“渊渊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风渊摇了摇头。
鸾带小孩玩了小半年，总算把旅途走到了尽头，饶是以他的好脾性，也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把风渊还给风袭玉了。
他带着风渊离开行明宗，准备去找个荒郊野外变回真身，直接飞回赤谷。
结果还没出清陵城城门，就被一声吆喝牵住了脚。
“风兄弟！”武叔一行人刚卸完货，正商量着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一个转眼，就看见了这一大一小。
倒也不是他火眼金睛，能在清陵城的人群涌动中一下子挑出自己的熟人，实在是这两人太惹眼了，身周能形成一个众人回视的圆来。
鸾被迫停下了脚步，听见手上牵着的小丫头热情地打招呼：“大叔！”
“诶。”武叔是真喜欢这小姑娘，七尺的汉子笑得一脸慈祥，“小渊儿这是要去哪啊？”
“鸾哥哥带我四处转转。”风渊回答。
凡人的车马慢，就算是在一个城池中转，也没有刚来就走的道理，更何况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清陵城。
风渊对这些人情世故心里门清，鸾知道她有数，遂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你们是第一次来清陵城吧，对地形不熟，这么转下去可就要出城了。”武叔哈哈大笑着道：“叔叔在这边有认识的人，小渊儿要是不嫌弃，可以让他带着你们四下玩一圈。”
风渊眼睛一亮，“清陵城有很多好玩的吗？”
武叔拍胸脯道：“当然。清陵城虽然占地大小在太虚大陆排不上号，但新奇玩意可不少。有白泽尊者坐镇，这里说是揽天下奇物也不过分！”
武叔虽是第一次来清陵城，做行商的年头却不短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拎得清楚。
他看这兄妹俩气质不凡，又不愿透露自己来清陵城的原因，于是从最开始就没多打听；只是心下有所猜测，清陵城是行明宗的地盘，鸾的修为高深莫测，风渊又对行明宗表现出了不小的维护与了解，这两人说不准是哪个大门派的师兄妹，出来游历而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么猜也没错。
风渊说是没什么想做的事了，但其实完全没玩够，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就走不动道了，抬头眼巴巴地看鸾。
鸾禁不住她这种眼神，叹了口气，松口道：“先玩一天。”
――这意思就是在清陵城停留一天，他询问过风袭玉后，再决定下一步是打道回府，还是继续在太虚大□□处转。
风渊知道他言外之意，直觉风袭玉不会放任她继续在外面玩，于是争分夺秒，“快快快大叔，我们去找好玩的，争取在一天之内玩个遍！”
武叔笑道：“这可悬了，不如小渊儿自己挑挑，定下来最喜欢的去处，咱们再去。”
“武叔应该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会不会太麻烦您了？”鸾客气地问道。
“我是陪不了你们的。”武叔从身后拉出个年轻人，道，“这是我们商行在清陵城接应的孩子，叫子桑濯。他对清陵城哪好玩了如指掌，小渊儿就跟着他，绝对能玩尽兴！”
年轻人笑了。
他弯下腰，气息干净，人如其名，“风渊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濯，濯洗的濯，接下来的旅程，请你多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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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写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很是心虚（怕烛龙从书里跳出来打我（
《山海经・大荒北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山海经・海外北经》：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郭璞注“烛阴”时认为烛龙与烛阴乃是同一物，此处借此衍生。
另外，西次三经里面其实有写烛龙有个叫鼓的孩子，我本来想拿这个做祝江临的原身份设定，但鼓是个逆子，所以还是算了（）
原文：“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钟山，其子曰鼓，其状人面而龙身，是与钦?（péi）杀葆江于昆仑之阳，帝乃戮之钟山之东……鼓亦化为R(jǔn）鸟，其状如鸱，赤足而直喙，黄文而白首，其音如鹄，见即其邑大旱。”
第86章 尘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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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濯不是凡人，而是修士。
风渊知道此事后十分高兴，因为修士的身份，意味着他能够拥有更长的寿命，不会轻易的与她告别。
虽然鸾不太喜欢他――鸾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动乱”的气息――但风渊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令自己不舒服的气息，这说明此人的品格是过得去的。
子桑濯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化形成功后的几百年间，风渊总喜欢跑去人世间游玩。
有时是和鸾一起，有时会拉上风袭玉。
人类，就像鸾说得那样，朝生暮死，却有着最强大的创造力。
她的生命那么漫长，她看着人类的世界越来越繁荣，长街上熙熙攘攘，孩童欢声笑闹、少年鲜衣怒马、妇人挽着夫君买下一盒胭脂、老人饮着酒细数往事件件。
子桑濯说，他看着这些人就会觉得，当个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醒于晨间鸟语、朝霞满天，眠于晚风轻柔、星月低垂。
日复一日，终享百年。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少女模样的风渊高坐在山巅，向下俯视人间，不太高兴地说：“可是凡人的寿命太短了，你要是凡人，就不能一直陪着我了。”
子桑濯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鸾的身份，甚至见过凤凰。
他对神兽的态度，不像是普通凡人那样诚惶诚恐，反而像是对自己的亲人。
他敬重凤凰，把鸾当作兄长，把gR当作妹妹。
子桑濯站在她身边，眼底蒙上阴霾，沉默良久，好像说了什么。
“嗯？”风渊抬头看他，“什么大家？”
“没什么，你听错了。”子桑濯向她一笑，依然是那个包容体贴的大哥哥。
很多年后，风渊看着破裂的山川法和遍地鬼雾残肢，突然就明白了他那时说的话。
不是“大家”。
子桑濯看着安居乐业的百姓，看着远处仙山福地，用风渊听不见的声音，告诉她：“修士窃取长生，逆天改命。”
“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烛九阴替他们偿还过第一次。
下一次，又要谁来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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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祸，九十九年，夜色沉沉。
南部赤谷丹阳城，城主府的主屋内。
灯火通明，却静寂一片，火烛时不时爆出灯花，响一声，继而复于沉静。
风渊运过最后一个周天，吐出一口气，将灵气收归丹田，缓缓睁开眼。
“怎么样？”烛玄揽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
风渊下了床铺，慢悠悠往书桌前走，顺便把手虚虚一握，燃起一团三昧火。
“基本恢复了。”她评估了一下，转而问道：“我这次闭关用了多久？”
“半个月，挺快。”烛玄揽把笔放到笔架上，顺手收拾了一番桌面。
风渊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拿过烛玄揽写的那几页纸。
烛玄揽任她拿走看，探过身来按上她的脉门，半晌收回手，“差不多了。”
自gR被凤凰从蛋里孵出来至今，已有将近八百个年头，她总算是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了神兽应有的巅峰状态。
风渊的脸上看不出多高兴，她叹了口气，“你们的计划也写的差不多了。”
“尘祸已经快一百年了。”烛玄揽神色平静，“我们再不出手，人类就真要十不存一了。”
风渊忍不住道：“有时候我觉得子桑说得也没错，尘祸是天地平衡灵气与死气的手段，也是人类该付出的代价。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插手？”
烛玄揽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上把那沓纸拿回来，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风渊托着腮帮子，不太高兴地问他。
“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喜爱人类的神兽碎碎念着让人类自生自灭，厌恶人类的神兽……”他扬了扬手上的计划书，语气说不出是悲是喜，“在想办法以最小的牺牲结束尘祸。”
风渊撇了撇嘴。
她承认，看过那份计划书后，自己确实有些动摇。
千年前第一次尘祸来势汹汹，不论是修真界还是神界都元气大伤，烛龙因此殒落，烛玄揽被天地孕育，生于世间――比她破壳也就早个两百来年。
千年的时间，对神兽而言太短了，也远远不足以让修真界恢复到足以与其抗衡。
更何况，这次尘祸不仅仅是天灾，还是人祸。
“我就是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哪里比得上长风真君嘴硬心软、心系百姓啊。”风渊心情不好，决定耍小脾气。
烛玄揽比了个“我闭嘴”的手势，双手一合：“我错了，gR大人自尘祸以来夙夜忧叹，为救苍生于水火殚精竭虑，如今一时感叹之言，当不得真，是小的挑刺儿了。”
风渊“哼”了一声，“免礼平身，饶你这一次。”
气氛和缓了些，风渊拿过桌上切好的灵果吃了两块，问道：“我哥他们呢？”
“风袭玉去和天界仅剩的那群废物商定细节了，鸾在清陵城，混沌应该还在九重天上养神。”烛玄揽一一数过，总结道：“只有本尊者抛下清剿鬼物定制战略等诸多事宜，披荆斩棘地来到你丹阳城，亲自为城主大人护法。”
丹阳城主不客气地曰：“滚蛋。”
尘祸初起时，gR的神身还未长成，不得不常常闭关加速成长。
太虚大陆鬼物横行、无处不在，为了避免中途出现事端，风袭玉他们会轮流给她护法。
这最后一次，正好轮到烛玄揽。
风渊和烛玄揽在尘祸前，面都没见过几次，说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要说是怎么熟到这个地步，那还得追溯到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第二次尘祸之前。
风袭玉闲来无事，陪着风渊在太虚大陆乱逛，正巧转悠到了北域附近。
凤凰大人一拍脑袋，正好又有些日子没见烛玄揽了，不如顺便去慰问一下。
北域天寒地冻，冷的呼气能带出冰碴子，自小在赤谷长大的风渊哪受过这等罪，找凤凰大人要了凤凰火，捂在手里暖手。
烛玄揽最讨厌神兽化形成人，见了前来探望自己的凤凰与k那不成器的妹妹，冷冷呼出一口冰寒的龙息。
风渊冻的一个哆嗦，“阿嚏”一声，手里的凤凰火没拿稳，晃出去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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