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原来是这样啊。”五条悟娴熟地敷衍过去,弯腰蹭了蹭我的脸,“我得走了,待会儿见哦!”从原路跳窗户跑掉了。
我才懒得管五条还是六条,站起来转了一圈展示给大狐狸看:“好看吗,爸爸?”
“当然好看。”他走过来,抚了抚我经过发型师精心打理的鬓发,“我的阿樱什么时候都好看。”
“玉藻前大人,樱大人,”百目鬼敲了敲门,“仪式要开始了。”
“知道了。”大狐狸微微颔首,转头仔细打量着我,蓦然垂下眼,眼睫间有晶亮闪动。
有人拉了拉我的长手套,我低下头,是惠。他踮脚递给我一张纸巾,看了一眼大狐狸,板着一张小脸像个小大人一样。
我刚要接,纸巾就被一只大手抢走,伏黑甚尔把纸巾塞给大狐狸:“感情今儿个没化妆就是为了方便哭的?那把闺女送出去再哭也不迟。”顺手捞起惠抱在怀里。
“甚尔哥你真的很ky。”我丢他个白眼,上前一步抱住大狐狸,“别难过呀爸爸,只是结婚了而已,又没有远嫁,就悟喜欢黏在咱们家的程度,可能女儿女婿会蹭饭蹭到你烦呢。”
大美人终于是笑了:“怎么可能会烦女儿,巴不得天天捧在手心儿里看呢。”
但是没有否定烦女婿那句。
等站在宴会厅门外,随着大门打开,我挽着大狐狸的手臂一步步走向仪式台,才后知后觉有了紧张感。
真的要结婚了吗?这就要结婚了吗?
要嫁给这个名叫五条悟的男人吗?
“如果要逃婚的话,”大狐狸倾向我耳边轻声说,“现在也不晚哦,爸爸会支持阿樱的所有决定的。”
我抿嘴笑了,捏了捏他的胳膊,心情也放松下来了。
五条悟挺拔地站在台上,隔着很远就伸出了手,倾身要把我接过去,被大狐狸用扇子挡住了手。
“玉藻前大人?”五条悟没有收回手,直起腰看向大狐狸,“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大狐狸微微侧头,身后的雪走捧上一把寒光凛凛的太刀。他从雪走手里接过刀,轻抚刀身:“这是我的佩刀雪走。”翻转手腕,刀尖对着五条悟胸前。
五条悟一动不动。
大狐狸和他对视片刻,刀锋偏斜,擦着五条悟身侧轻浅斩过,一簇冰凌随着斩击的轨道蔓生出去,台边装饰用的石膏柱应声而断,又被冰冻在半空,像是什么树脂封存的艺术品。
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转回身:“是把有钱也买不到的宝刀。”
“正是。”大狐狸收刀入鞘,“悟君,今日我将我的心肝托付给你,若有一日你让她伤心了,我就用这把刀取走你的性命。”
五条悟咧嘴一笑:“我知道了,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
大狐狸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盘旋着,似乎是在考量他承诺的分量,最终垂下眼眸,把我的手交到他手里。
我借着头纱的遮挡擦了擦眼角,转回头,和五条悟一起看向夜蛾老师,等待他主持仪式。
这时候,宴会厅的大门又打开了,长谷川先生一脸慌张地小跑到木林先生旁边,低头跟他说着什么。
“阿樱?”五条悟低声提醒我。
我收回视线,稍稍倾近他,小声说:“好像出事了。”
“没事,”他目不斜视,“天也没塌太阳也没掉下来,能有什么事。”对夜蛾老师说:“老师,开始吧。”
夜蛾老师看了那边一眼,清清嗓子:“各位来宾,今天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
我看着那边不敢出声一个劲儿手舞足蹈的两个人,还是叫停了:“等一下,老师。”撩着头纱问那边:“怎么了?”
长谷川先生一见我问,脸上露出了个僵硬的笑容:“那个……出了点儿事情……”马上补充:“不过问题不大!请不用担心!”
“在东京湾出现了特级咒灵,”木林先生回答,“先后派去了三位二级术师和两位一级术师,解救出了大部分被困者并将咒灵暂时控制住了,但控制不了多久,为了避免伤亡还是要尽早祓除。”
全场哗然,来宾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特级就那么几个人,叛逃了一个,还有一个常年找不到,眼下只有谁能调用一目了然。
“开什么玩笑,”五条悟眼睛亮得像刚磨的刀,“老子在结婚啊。”
语气很平静,但是下一秒就开领域大杀四方也不是什么突兀的事儿。
没有人愿意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里节外生枝,五条悟不高兴,我也一样。但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何况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对策,说不定能叫他高高兴兴去做任务。
“悟,”我想到了折中的办法,“东京湾离东京塔很近哦。”
“那又怎么了?反正今天我结婚哪儿都――”他的拒绝戛然而止,语气和缓了,“东京塔?”
“我们在那儿第一次kiss呀,不是很有纪念意义吗?”
虽然只是亲了眼睛。
猫猫头顶down了一半的心情值瞬间回满,嗖地扭头对夜蛾老师说:“老师!我决定去东京塔结婚了!”也不等人反应就兴冲冲开始安排:“爸爸,把会飞的狐狸车拿出来嘛,在塔顶等我们一下,我解决了杂鱼就过去结婚!”
他叫“爸爸”的时候,前任五条家主还侧眸看向大狐狸瞳孔地震了一下。
“我们?”大狐狸蹙眉,“你要带着阿樱去?”
“婚礼嘛,怎么能丢下我的新娘不管。”五条悟扫视底下的宾客,“爸爸、证婚人,我看看,好像还需要……”
“总得有个婚礼摄像吧?”大岳丸举手,“我运镜技术不错哦。”
“哦!那娘家人你跟着去!”
这好事儿的闲人哎。
“喂,五条悟!”菜菜子滑下椅子,拉着美美子跑过来,“我们也要去!”一把把十六夜薅过来:“还有十六夜,妈妈再婚被抛下也太可怜了吧?”
“我不要紧的……”十六夜一脸为难大人的为难。
“不要乱说话,”惠板着小脸纠正,“小姑姑是头婚。”
“小孩子去太危险了。”大狐狸表示不赞同。
“没关系、没关系,让他们呆在狐狸车上观礼嘛。”五条悟弯腰挨个儿揉了揉他们的头,“不过花童就没办法了吧?”
“让秋哉君一起去,”我说,“秋哉会飞。”
秋哉很意外:“我吗?”欣喜地张开翅膀抖落一地金粉:“真的吗?好耶!”
“好耶!”五条悟意气风发,“去东京最高点结婚!”
我这跌宕起伏的婚礼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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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另一位特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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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
“我不能坐后座?为什么?这什么道理?我是新郎啊!为什么不能和老婆一起坐后座?”
“因为你老婆的裙子太蓬了,还有头纱,根本没有你的位置。”
“我不管,我就要和阿樱坐一起嘛!结婚哪有坐副驾驶的,谁要旁边是个戴奇怪眼镜的轻浮男啊?”
木林先生:OK,fine.
说真的“戴奇怪眼镜的轻浮男”这个评语我都分不清是在说谁。
不过五条悟执意要坐后座,时间也紧迫到没有空和他扯皮,于是夜蛾校长遂了他的意一拳把他怼进去了,然后我身高一米九几的半新婚丈夫就陷进了丝绸、薄纱和重工蕾丝的海洋,爬都爬不出来了。
“悟,你小心点儿,”车都快开到港区了,我同情地看着还被挤在裙摆里挣扎的五条悟,“弄坏我的婚纱就把你的眼睛抠下来赔罪。”
“啊,幸亏事先就把捧花好好存放起来了呢。”木林先生看了一眼被坐在副驾驶的鬼切抱在怀里的捧花,开朗地说。
五条悟艰难地从裙子上抬起头:“太太,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讲话越来越凶残了……”
“是吗?那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他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盯着我的眼睛:“太太,你真的没有白眼吗?已经能透视了哎。”
“你想一想乐岩寺校长那张脸冷静一下。”
“……别老让我在这种时候想那张老橘子脸啊,搞不好会有心理阴影的,我说真的。”
车在任务地点附近停下来,周围已经疏散过了,进去就能开打,打完就能走,相当流水线了。为了不弄脏婚纱,我和五条悟手拉手,他用无限保护我洁白的拖尾和一尘不染的鞋底。
“你自己的鞋底也别弄脏哦。”
“哦,好的――为什么?”
“我喜欢看男人穿黑皮鞋走路翻出鲜红的鞋底,是我的XP。”
“诶~好平平无奇的XP哦~”
“看和服就会翘起来的人没资格说我。”
木林先生在后面叹了一口气,提高声音:“我要下帐了,请两位认真工作哦!”
是的是的,工作要紧。
但是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
“咒灵呢?”五条悟站在护栏上挠头,“被冲走了?”看向桥基:“哦,那里有一只,虽然只是一级……”
“等等悟!”我紧急叫停。
那是【淬】。
“怎么了?”五条悟收回手。
这一会儿功夫,淬已经潜进水里,尽管是匆匆一眼,我还是能看到淬身上带着新伤。来不及细看,桥底闪出衣衫华丽的【化身玉藻前】,回收了水面上的火焰。
“喂――”我大声喊。
华服的咒灵转过头,看见我,飘了过来,发出嘻嘻的笑声。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它,“杰在附近吗?”
它掏出一张卡纸,是我和五条悟的结婚请柬。
“你自己来的?”我看着那张布满残秽的请柬,“杰叫你替我们除灵?”
“小狐狸……小狐狸……”
我笑了,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它:“谢谢你哦,不然婚礼还要干活还挺恼人的。”后退一步扭头问鬼切:“鬼切君,末广带着呢吗?”
“在车里。”鬼切一个瞬身消失在原地,回来的时候捧来一把金面折扇,是晚上穿白无垢时候需要佩戴的饰物之一。
我接过末广,递给化身玉藻前:“这个给你,你穿得这么漂亮,很需要把扇子吧?”
它打开折扇,来回翻看着扇面好一会儿才收进袖子里,又抱了我一下,嘻嘻笑着飘走了。
“另一位特级已经帮我们排除了恼人的小插曲,”我朝五条悟一笑,“老爷,我们去结婚吧。”
五条悟小孩子闹别扭的表情在没戴墨镜的脸上一览无余:“那家伙……谁要叫他帮忙啊,有这种闲工夫为什么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嘛……”
我知道他最想要的伴郎是谁。
“毕竟你们俩的青春故事有点复杂,”我安慰他,“实在遗憾的话,等银婚或者金婚的时候再邀请他吧,我想那个时候杰肯定已经放下了。”放下屠刀,以及放下无果的恋情。
东京塔也被疏散了,看得出高层为了让五条悟在婚礼当天出手去解决特级咒灵,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仰头看着高高的铁塔,问五条悟:“你确定要背我上去?”
“上次我就是从半道把你背上去的。”五条悟半蹲下身,“来吧,有无限在不会弄脏婚纱的,爸爸他们还在上面等我们呢。”
“我的意思是,”我真是对他忽高忽低的情商没辙,“我都穿婚纱了,你还用背的吗?你的眼睛抱着我会看不见路吗?”
少爷那醍醐灌顶的表情真是可爱又好笑。
无限真的很好用,裙摆虽然像个大花椰菜一样蓬着,但是一点也没有蹭到地上,连裙角的蕾丝都干干净净的。我搂着五条悟的脖子,隔着面纱看着他,视角和那时候他背我上楼梯时完全不同,红红的耳朵倒是没变。
“老爷,你在害羞吗?”我故意问他。
他脸也红了:“怎么了,我也是第一次结婚啊!”
“结过婚就不会害羞了?婚礼是什么面部毛细血管切除术吗?”
“嗦!”猫猫恼羞成怒,“那阿樱呢?为什么一点都不害羞,这才不对劲吧?”
“我喜欢悟啊,”我坦荡地回答,“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本来已经走到楼梯的平台上了,五条悟突然抱着我蹲了下去,把脸埋在我的婚纱间:“这就是直球吗……我要被你杀掉了太太……”
我摸摸他毛乎乎的后脑勺:“被说喜欢就CPU过热也太没用了五条老师,这么薄的脸皮以后怎么在你热衷开黄腔的太太手底下讨生活?快打起精神,小白脸课程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才是阿樱嘛。”他站起来,继续抱着我往上走,“虽然喜欢阿樱打直球,但还是稍微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啦。”
“噫呃,你是真的要人家骂你才觉得爽是吗?洁高君正苦恼怎么和你好好相处呢。”
“如果是伊地知的话,会死哦。”
也不知道可怜的伊地知洁高能在五条的暴君统治下存活多久,听说前阵子已经被逼着去考辅助监督证书了,私底下偷偷跟我们哭诉那个人不会是想让他当自己的辅助监督吧。
顺利到了展望台,封闭的空间当然不能让少爷满意,最后还是用无限带着我悬浮到高空中去了,幸亏大狐狸有先见之明用妖术给婚纱做过加持,不然四月初的三百米高空,温度想想就感人肺腑。
“有这只手,我将带你走出忧伤困苦,你的杯子永不干涸,因为我将是你的生命源泉之酒。”白天的仪式誓词就这么几句,经过五条悟焚膏继晷地练习,已经非常流畅了,“有这支蜡烛,我将成为你黑暗旅途中的光芒。”
这抑扬顿挫的浮夸语调,咒术高专没有戏剧部真的是一大遗憾。
“有这枚戒指,”五条悟从鬼切捧着的戒盒里拿出戒指,“我希望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结婚戒指比订婚戒指漂亮太多了,主体是一颗硕大的血钻,被长方形切割的无色钻簇拥着,像一轮光芒万丈的烈日,颇有维多利亚时期的复古感。
“我愿意。”
我摘下长手套,把手递给他让他为我戴上戒指,又到戒盒里拿起他的那一枚为他戴上。男款的那一枚一样是血钻戒指,只是没有周围的装饰,戒托也更加敦厚些。
“我以天狗的名义宣布,你们两位正式成为夫妻。”苍之介扇动翅膀,掀起一阵天狗风,秋哉飞起来,在空中轻盈地翻了个跟头,撒下一捧玫瑰花瓣。我笑着掀开面纱,压低五条悟的肩膀,在亲友的见证下和他交换了誓言之吻。
至于证婚人为什么从夜蛾校长变成了大天狗,这也是没办法,谁叫夜蛾校长到了三百米高空才发现自己居然有恐高症,只能“像个没用男人一样没用地和小孩子们一起缩在狐狸车里(五条语)”。
“真是的,天狗的戏份也太重了,明明是我嫁女儿。”大狐狸美人白眼,又催促我们,“快点儿去爱宕山吧,为晚上的仪式换装还需要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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