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霖哼唧两声,“师德师行是在一举一动中体现,林教授现在上课时间打电话,小心被督查组举报哦。”
“我上午结课了,”林景舟故作难过,“上周告诉你了,果然还是不太在意我。”
“哦……”佟霖尾音有点虚,眼睛滴溜着,话峰一转,“我看你在那个视频里笑得很开心嘛,对着那个新来的漂亮科研助理。”
林景舟“嗯”了一声,态度随意,佟霖开始咬牙切齿,“那看来林教授最近过得很开心?”
林景舟问:“是吴超?”
佟霖一愣:“嗯?”
“科研助理,他是个男生。”
“……”
佟霖顿时泄了气,她百分百确定田甜就是故意告诉她这个假消息的,她呲牙,“理科生为什么要留长发!!”
林景舟深叹一口气,感叹道:“佟博未免太霸道了,现在解释清楚了?”
连败两局,佟霖难免底气不足,“嗯哼。”
林景舟拿到话题的主动权,正色道:“那该佟博解释朋友圈的照片了。”
“啊?什么啊。”
“上上周,周末,你说你去奥兰多迪士尼玩,那照片里的小男生是谁?”
林景舟的话音刚落,佟霖就噗嗤一笑,往后倒在床铺上,“拜托!!那是房东太太的孙子,他才十八岁!”
林景舟面不改色,“十八岁也成年了。”
佟霖开始得寸进尺,“林景舟,你吃醋了!!啊啊啊啊我要开视频,我要看吃醋臭脸的林教授。”
林景舟沉声,“接下来的是付费视频内容……”
“啊……”佟霖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林景舟要结束通话,她撒娇,“别挂电话嘛,我有那么一点点想你。”
在噩梦结束后的深夜,思念在插科打诨中也未减免半分。
一阵东西落地的滚动声回应了佟霖,像是cell和nature打架的动静。
但也不太确定,声音的缺陷就是它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她无法确定是否是林景舟出了意外。
佟霖立刻坐起身子,提声问道:“你在电话那边干嘛啊?”
好一会儿,手机才被再次接起,林景舟说:“在你想我的时候想你。”
大石落地,佟霖嘴角疯狂翘起,还佯装不信,“切,我才不信男人的话。”
林景舟絮絮叨叨地解释,“cell又偷翻垃圾桶,宠物医院推荐了一款防翻的垃圾桶,换垃圾桶的同时顺带做了一下大扫除。cell呢,大概率生气了,正在闹脾气。”
“看吧看吧,这就是男人的嘴,这才是真相,”佟霖瘪瘪嘴,完全抢据上风,“你最近不忙吗?这种事交给阿姨做嘛。”
林景舟低笑:“还是有点忙的,比如现在大扫除结束,我要洗澡了。佟博真的要看?”
“……”
林景舟像是在诱导,声似鬼魅,在无底噪的耳机里格外致命,“现在在脱掉上衣,是你买的那件帽衫,面料不太亲肤,把锁骨处扎出了红痕。”
佟霖干咽了咽,心里那团刚压下去的火又被林景舟轻而易举地勾了出来,左顾言他,婉拒道:“好可惜哦,我刚洗过了,不能和林教授一起洗呢。”
林景舟不假思索地回:“那就再洗一遍。”
直白到佟霖当场面红耳赤,宕机在原地。
“……”
佟霖像是林景舟手里的提线木偶,她被他牵着心弦,完全没办法拒绝。
在这个深秋夜晚,佟霖第二次走进浴室,这次与方才不同,浴霸打开,水温调至最大,烟雾瞬间缭绕。
林景舟下达新的命令,嗓音淡淡,“老婆,该你了。”
“哦……”
佟霖的手指触及到睡裙腰际,丝绸质感稍微给滚烫的指腹降了点温,第一次经历这事,她的声音颤抖,迅速咬了下唇,“我……好了。”
林景舟这位完美的恋爱导师,以身作则,循循善诱道:“我打开水了。”
哗啦水声从置于毛巾架上传来,两种不同水压声在浴室回荡。
佟霖走进淋浴头底下,滚烫的热水触及到肌肤,一种奇异紧缩的感觉在乱窜,身体瞬间酸软。
根本不敢想象,他们隔着手机电流,间距1.58万公里,赤诚以待……
视线被蒙蒙雾气遮挡,但是没关系,佟霖只需要阖上双眼,感受林景舟的低沉嗓音。
“你在干嘛?”
“涂沐浴露,在锁骨……在胸/口……在……”
她微微喘着气,水滴肆意滚落在光洁肌肤上,在林景舟的指导下,到达新的临/界/点。
……
佟霖仿佛陷入土拨鼠之日的循环。
一个小时之前,凌晨两点,她走出浴室,堪堪压抑住成年女性的欲/望。
一个小时之后,凌晨两点,她再度走出浴室,脸颊颇像是酒醉的绯红,醉在了林景舟的嗓音里。
在电话挂断前,林景舟正作告别,“祝你有个愉快的晚上。”
佟霖耳根微烫,她应:“已经是个愉快的晚上了。”
林景舟被逗笑,唇线忍不住上扬,“什么感觉?”
佟霖的脑海里又回忆重现了一遍浴室的画面,脸颊的红更深了些,她实话实说,“有点热,有点喜欢……”
她闷声回:“还有……我更想你了。”
怎么只拥有他的声音就满足了呢,她比林景舟还贪心,想在此时此刻占据林景舟的全部。
可惜,物理距离永远存在,佟霖鼻子忽地发酸,深秋凉风吹过,酸楚泛起涟漪。
林景舟走出浴室,关上新的睡衣,他察觉到佟霖骤起骤落的情绪,不假思索地应道:“我也是的。”
他又强调,“很想你。”
得到爱人的回应,佟霖望着窗外的落叶,长叹一声,她忍不住感叹,“嗯……林景舟,波士顿的秋天没有你好无趣啊。”
林景舟只笑笑,“不睡吗?”
“再聊会。”
“好……”
……
通话在林景舟手里黑屏后被迫挂断,林景舟的手机屏幕上映出那张仍带有笑意的脸。
他揉了揉笑到发酸的脸颊,起身喝掉凉白开,清清嗓子压抑住冲上天灵盖的情/欲
最后斗争失败,林景舟轻而长的叹了声,再次走进浴室淋浴间。
花洒水声掩盖了正在充电的手机提醒声,手机屏幕亮着,有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佟霖,【lin:晚安。】
一条来自苏南航空公司,【中国民航信息:尊敬的林景舟,航班号:CX456,日期:11月02日,登机口: 13,登机时间:14:55,您的航班将于24小时后起飞,请注意行程安排。】
她说波士顿的秋天缺少了他,那么他就飞奔向大西洋沿岸。
A市飞往波士顿的航班有很多种转机方式,佟霖当初选择了经由洛杉矶转机,她说她想去看看林景舟童年长大的地方。
这次林景舟也经由洛杉矶转机,但不做停留,只是她来时的路,他也决定再走一遍。
梧桐大道树荫下的秋日童话将在波士顿再次上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4 22:30:32~2023-09-27 20: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明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薄荷xi 3个;明昧 2个;绾嫣Slawify、6944711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昧 30瓶;如故 8瓶;越 7瓶;chanbaek_z、小太阳 5瓶;靳译肯 3瓶;酸奶没有乳酸菌 2瓶;亲印63820624、言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番外三(佟母线,选订,慎入)
◎全文完(佟母线,选订,慎入)◎
佟霖对苏南小瓦房的全部印象就是争吵, 无休止的争吵,歇斯底里的争吵,单方面进行的争吵……
佟霖对婚姻的恐惧也来源这里, 但并不是因为佟母,而且父亲佟春生……
佟春生在外人看来拥有铁饭碗的工作, A大教职人员,即使住在弄堂里也依旧斯文儒雅的模样,一个腋下包一杯茶长年干净的浅绿色针织衫是一个中年不得志的教师最后的倔强。
“佟老师, 去上课啦?”
“A大可是苏区最好的学校, 你女儿的学习以后不用管了嘞!”
“佟老师,这是些心意……我们家那小子今年高考……”
佟春生既骄傲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屑于与弄堂里的人打交道。
他醉心学术, 即使在多年课题未得到进展时, 也不甚在意, 背着妻子把学校家属院的小房子低价私自转让,拿走妻子为女儿攒下的升学资金。
他沉默寡言, 用冷暴力逼疯学历不如他的妻子, 冷眼瞧着妻子歇斯底里,只面带蔑视地留下一句――“你不懂”。
中专毕业的妻子做不了留美博士的他的知心人, 妻子只会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他们是一间房间的陌生人, 是金钱上的仇人。
只是偶尔, 佟春生感叹生不逢时,同龄人都早早升上正高, 事业如日中天, 也会想起妻子的家庭, 他讥讽, “林家不是对你很好吗?你不是被林家拉扯大的吗?你不是林高维的妹妹吗,你去求林家啊,求他们施舍一点,你看人家搭理你吗?”
他的妻子,在成为佟母、佟家那口子之前,还有个名字――“林苍葭”。
林老爷子取的,含义是“芦苇青苍苍,坚韧野蛮生长”,这是林老爷子对她的印象、期望……
坚韧野蛮生长。
确实如此,林苍葭自幼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她走出大山,她要改变命运。
但是出生于大山里的她,无父无母,跟着高龄的爷爷奶奶生活,倒是有个牙牙学语的弟弟。
她只好通过攀附他人改变命运。
六岁那年,在苏区北部支教的林老太太成了的第一个可以攀附的藤蔓,林家心善决定资助她和弟弟的上学吃穿费用,在村子里一同被资助的孩子还有七八个。
三个月支教结束,林老太太回到A市,只有三间教室的小学学堂又恢复如常。
每个月翘首以待从城里寄来的信封,信封里是钱,是没有年轻劳动力的家庭接下来一个月赖以生存的开销。
但山区的路泥泞,信封寄来的日子并不是总是那么准时,有时候晚上一两天,有时候晚上一周。
心情就像是被拴上狗绳的狗,失去自由,完全被牵着走。
于是,她做了件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背着家人,独自一人步行了整整三天,在体力不支之前达到苏南市区。
林家的人大概也没想到资助的小孩会找上门,当时的心情是恐惧大于害怕,但当瘦弱的身体在院子里直直栽下去当场晕倒时,林老太太还是心软了。
一双筷子的事,林家不缺。
即使他们知道她所说的爷爷奶奶去世,家中无依无靠皆为谎言。
六岁那年,她成功缠住这颗藤蔓。
九岁那年,山区爆发大洪水,暴雨抢救庄稼的爷爷在洪水中失踪,奶奶伤心欲绝郁郁而终。
按照程序,她和弟弟都要被送去福利院,林家出面正式收养了她,她有了个名字,求着林老爷子给取的――“林苍葭”。
她很喜欢,一遍遍在田字格上临摹,她要做班级里抄写名字最漂亮的人。
人到初中,青少年难免情窦初开,更难免对同在一屋檐下的“哥哥”有着异样的感觉。
或者说在她意识到林家对于小孩的资助会停留在十八岁时,她知道不能去赌林家对她的偏爱。
所以刻意或无意的心动发生在初三那年。
东窗总有事发的一天,向来儒雅的林老爷子勃然大怒,早恋在那个年代是带有一种难言的“可耻”,更何况林家不愿意承认也不允许在众星拱月氛围下成长的林家长子的未来对象只是一个养女。
她去上了A市边郊的中专,林高维则在本校直升高中。
在那个年代,很多尖子生都会选择中专,包分配铁饭碗,林苍葭对林家这个决定没什么异议。
没关系的,少女足够自负,她相信林高维的心是被她牵着的。
中专毕业后,林家原本安排她在A大附属小学教书,不愿意成为小学老师的她“歇斯底里”的撒娇,林老爷子无奈安排她进了当年还是个香饽饽的钢铁厂子弟学校。
那年,林高维出国念书,两个人的书信往来频率开始逐年降低。
再后来,林高维学成归来,在林家的安排下和林老爷子老友的女儿订婚。
天塌了,她歇斯底里,她哭闹,她装晕,林家再也没有愿意搭理她的人。
同年,在林高维的婚礼上,她认识了林高维的大学同学佟春生,美国留学生,各怀鬼胎的二人“坠入爱河”。
她对国外毕业制度不了解,并不知晓佟春生已经延毕两年有余,延毕没有奖学金,自费留学费用已经耗空佟家家底。
他对林家内部复杂关系也不甚了解,只以为娶了林家的女儿,就能万事高枕无忧。
当面具被狼狈撕裂下来,露出的是两个人狰狞的面孔,血肉模糊下的依旧是自私算计的心。
再后来,她与林家的关系在一次次索求里消磨殆尽,钢铁厂一夜之间倒闭,所有铁饭碗都变成下岗工人,她的人生在互相折磨、争吵中度过……
困在套子里的人,还妄想套住别人。
她是表面独立自主,实则依附他人的菟丝花,花开花败,作茧自缚。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有缘再见。
52/52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