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并没有真的被开解到,尤悠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在某个午后她盯着人行道看,人行灯绿灯转红灯几秒后她就突然地冲进车流,没有一丝犹豫,尤悠看着她飞奔过去的身影,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下意识跑到了中间撞开了她。
倒在血泊里神智逐渐涣散的时候,尤悠心想就这么结束了也很不错。
当初之所以和她说只是想开了一点点,还是因为她始终是对没有被充分地爱过这件事耿耿于怀啊。
所以在系统说会有人坚定不移地爱她时,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穿书这件事。
也许那句话是对的,不幸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所以这辈子对于别人所给予的,哪怕是一丁点“爱”,她都绝对,绝对会死死攥着不放,谁也不能抢。
第40章
040
尤悠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和网络上说的那些大小姐大少爷一样,是无病呻吟,是矫情,是吃饱了撑的饿几顿就好。
她没有在网上发过帖问这种事,但是类似的事很多,分享自己生活的人千千万万,她在网络上随便一搜就能找到,那些事底下的评论都是在说——
“到底是谁在吃有钱人这份苦啊,能不能也让我尝尝。”
“是谁抢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是谁?!!!”
“下辈子就让我投胎到博主家吧,这是我的第三志愿。”
“哈哈博主16岁在为了考试不及格难过然后飞夏威夷玩了一天,我16岁在为了自己的学费咬牙打工。”
“她戴的手表我们家全部人一起工作几十年也未必买得起[哭泣]”
“原来小少爷一怒之下是会飞去挪威看极光的,我一怒之下只能怒了一下。”
“说实话,我们这些普通人已经很好了,山区里的孩子连书都没得读,如果是女孩子就更糟糕了,连书都没得读早早辍学嫁人,博主吃着鹅肝松露鲍鱼龙虾,山区的孩子可能还在啃着馒头吃糠咽菜。”
“我现在还记得拼多多卫生巾的评论里那句“我有难处”,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大小姐大少爷们受一点点挫折就好像遇到什么大事,有些人连活着都用尽全力了。”
“我感觉我们这些人好像就是大小姐大少爷主角人生里路过的npc。”
后来她去了山村支教,去看过,体验过,参与过网友们说的和她之前生活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
她第一次吃到混杂了沙子的米饭,吃了还带着土腥味的青菜。
那里有的孩子会早早起床喂猪做早饭,然后步行10公里山路去上学。
甚至有一次她在上课的时候,有家长直接冲进来课室抢人,说孩子不读了要回去结婚,那女孩扒拉着门手指都渗出血来,她冲上去抱着那个女孩的时候那些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头皮都扯掉了一小块。
那是尤悠一辈子除了车祸受过的最大的伤。
也是她第一次为了不是自己的人而哭,后面她赞助这些孩子读书,辗转了很多关系,费了很大的周折才说服她们了的父母。
读书在她过往很多年里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其他人在读书,所以她也在读书,甚至如果她不想读书,她还有很多很多的选择。
她确实从来不知道,在有些人的世界里,连读书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她在镇上买菜,坐在卖菜摊上的不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就是半大的孩子,脸和手都冻得皲裂,怯懦的眼神看着你,低低地问一句: “买菜吗,自己家种的,很新鲜。”
大冬天的,还有人穿着三十块钱的羽绒服,穿着不合身的裤子,冷风从底下往上灌,冻得人的脚都是通红一片。
闲时和村里的人说起来话来,无非也是些谁谁家的生病了拿不出钱治活活病死了。
明明那只是很常见的病,甚至说不上严重。
这在尤悠看来简直难以置信,即使家里贫困,但是有政府的社会救助,网上的公益筹款平台,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各地的扶贫基层也在不断展开工作,农村还有大病补助,再怎么也不至于这样。
可也是这时候她才明白,信息壁垒也是一种阻碍,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途径,他们只知道是的——生病了看病要花钱,没有钱就治不了了。
尤悠也在想,和这些人比起来,她的痛苦确实就是有点无病呻吟了,也许就是矫情犯了吧。
但在她住在漏风的屋子里,在四面都没有窗的课室里上课时,在走过十公里的山路去家访时,在吃着米饭配腐乳时,她内心一片安宁平静。
可是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深夜,被砰砰敲门声吵醒后,拉开门看到门外一脸焦急的村民抱着烧得通红的,小小的女孩向她求助时。
在那个环境糟糕设备简陋的乡镇医院里,孩子父母急得哭出来的神色里。
她看着他们随便套上的单薄的衣物,穿反的鞋子,看着他们怀里紧紧抱着的孩子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一瞬间击中了她,她几乎要被那浪潮一般的情绪击垮。
完全是责任在支撑着她没有在那个瞬间倒下,她沉默地带着人去办理了各种手续,交好了各种费用,陪着这对父母在破旧的医院里吊针。
时隔好久,她依旧记得那间小医院冰冷的座椅,被风刮得哐哐作响的窗户,和儿科里无数父母低声的安慰和祈祷。
而确认过孩子没有大碍后,这对年轻朴实的夫妻激动得几乎都要给她跪下。
尤悠心想,果然啊,就算是被说无病呻吟也好,被说矫情也罢,她始终是对得不到爱这件事耿耿于怀,看到别人对孩子的爱,还是会羡慕,嫉妒和心酸。
但她也确实没有办法否认,自己享受了太多太多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东西和待遇,也许是愧疚也许是补偿,也有可能是自我安慰和转移情感,她去做各种力所能及的公益。
也许华夏人的骨子里就是蕴藏着那么一点共同的特质的,即使在那些为得不到父母关爱而自怨自艾的过往里,她也会为很多东西打动。
比如鲁迅先生在《热风·随感录四十一》里写的那句话——
“最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可能也有点人不中二枉少年的意味在,人总是容易被宏大的叙事和恢宏的语言打动。
在那段时间里,她连看小说都是看的主角牺牲自我拯救世界的类型,有时候她也会在想,如果有一天她因为救人牺牲了,她那对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给她的父母会不会为她感到痛苦,哪怕只是流一滴泪。
有一段时间网上很流行“东亚式父母”这个词,大家追根溯源,讲到哪吒,无数人说理解哪吒成为哪吒,如果可以谁都想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但是本质上其实还是带着“如果我死了就可以报复他们”的心理。
你看,渴爱到一定程度,人是会幻想通过伤害自己来证明爱是存在的。
第41章
041
尤悠跟着何燕,很快就找到了陈默。
何燕来之前已经想好了理由,但是她对着陈默刚开口,连一句话都还没说,陈默就打断了, “抱歉,我之前是认错人了。”
何燕: “……”
尤悠: “……”
何燕: “好,我来也只是解释清楚误会,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她拉着尤悠转身就走。
两个人走远之后,系统冷不丁地开口了。
【宿主……】
“嗯?”陈默继续挥剑, “怎么了?”
【刚才另外那个女人,就是气运之女。】
陈默顿住了, “你确定?”
【确定,信息一致。】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信息,但是他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这说明那个女孩身上也有“系统”存在,可惜的就是暂时没有办法和对方建立起联系。
陈默收起剑,皱眉问道: “那我要现在过去接近她?”
系统想了想,同类的任务比它的重,还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暂时不用,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陈默继续练起剑来, “行,到合适的时机了你再喊我。”
系统: 【……】
那边的尤悠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就这么轻松地解决掉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尤悠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想着想着居然把话说了出来,尴尬地笑了笑,上前抱住何燕的胳膊, “我也没想怎么样呀,只是有点感慨,不过多少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何燕盯着她看了一会, “是么?”
尤悠睁大眼睛,努力让她看到自己这双大眼睛眼底的真诚, “当然了!”
何燕收回视线, “哦,我还以为你打算移情别恋了。”
“移……移什么情别什么恋!”尤悠被呛到了, “我拿来什么情可以移!师姐你不要乱说!”
何燕漫不经心地道: “是吗?我看你这几天都不理秦宥了,不是移情别恋是闹别扭了?!”
“也没有闹别扭!”尤悠声音都下意识拔高了好几个调, “师姐,你瞎想什么呢,我又不喜欢他!”
“哦,是吗?”何燕挑眉,脸上明显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尤悠竖起四个手指, “我发誓,绝对没有。”
何燕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师妹……”
“嗯?”
“发誓是竖三个手指的。”
尤悠: “……”
第二关比试结束后,很快就到了第三关比赛,也就是爬塔赛。
看着眼前的十八层高塔,尤悠不免觉得有点晕眩,暗地里问系统: “系统,你确定我进去之后能见到男主而不是中了什么幻境吗?”
【宿主,请你相信我的专业性。】
尤悠撇撇嘴: “在我这里,你的专业性也就和我的剑法差不多。”
【宿主请尊重一下我的能力!】系统有些气急败坏。
尤悠一脸严肃: “也不是我不相信你不尊重你,而是你之前明明和我说的是男主在悬崖下啊!现在不仅不在悬崖边还要去爬塔了!”
【……反正你进塔里面就知道了。】
“现在也不能说?”
【不能说。】
尤悠纳闷了, “我现在都怀疑,我真的是什么女主吗?不会是你们随便找个借口骗我的吧,就好像河伯娶亲那种故事里的设定,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骗无知少女和村民,其实最后的目的是把人献祭出去送死。”
【绝对不会!!!】系统就跟被踩中了尾巴似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很多,激烈地反驳着: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系统又不是人贩子!】
尤悠虽然没有听出来它语气里的心虚,但是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除了我是自愿穿越的——哦,仔细想想也不算哦,你说我是女主,但是穿书十几年了我都没见过男主,这就是诈骗啊,更别说其他的。”
系统急忙打断, 【可你师父不是很好吗?】
尤悠沉默了,嘟着嘴囔囔了下, “如果不是还有师父,我就去把你投诉了,也别想着找我做什么任务。”
虽然性格骄纵了些,平时也爱耍大小姐脾气,但是她不是个坏小孩,这样说着把你投诉了的话时,脸上依旧是一片近乎不谙世事的天真,系统看阳光落在她那张素白无暇的脸上,觉得本不该存在的某些部位都轻微地刺痛起来,要怎么和你说,你的存在,对你师父而言,本身就是一把利刃呢?
【……宿主你又忘了,你根本没有途径可以投诉。】
尤悠恼羞成怒了, “闭嘴!”
这十八层塔看着和尤悠以前去杭州旅游看过的雷峰塔很像,但是进到塔里才发现另有乾坤,外面也不过是普通塔的大小,但是一进来四周就没有了边界,茫茫无边的巨大空间赫然就在眼前,空旷,无垠,和她一起进来的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
【宿主,现在你已经进入到塔里的第一层,具体怎么破局还是得要你自己探索。】
尤悠无语了, “你不是说我进来就是为了见男主的吗?现在怎么又要破塔了,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能力?不怕我第一关都过不去?”
系统: 【……。】
它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沉默了好长一会。
但到最后它也没憋出来什么好办法,只有干巴巴的一句: 【宿主,你加油,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尤悠毫不留情地给它泼冷水: “你现在的语气就跟我当初高三的班主任在我高考前说的一样, “尤悠啊,老师相信你肯定可以考上清华北大的”,你说这不扯淡吗?”
系统: 【……。】
那能怎么办,它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系统,就算它懂一些修真的常识,这佛家的十八层塔它也不懂啊,它又不修佛!
好在,虽然她嘴上说着不行不会想要摆烂,身体还是诚实地动。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片无垠的白色空间确实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影,没有任何物品,亦没有边界。
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尤悠也不由得有点气馁,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这什么破地方啊,什么线索都没有,鬼才知道要怎么破局。”
她话刚说完,面前的虚空突然出现了一块蓝色的水镜,上面有光影浮动,片刻后,一行字出现在上面。
——太玄宗,何燕,破第一层。
尤悠僵硬地转头看向系统,诚心诚意地问: “…你能不能飘去师姐那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破的局?”
系统: 【……宿主请自己努力,师姐可以你也一定可以的。】
尤悠完全靠在椅子上,头都要往后仰了,一副咸鱼模样, “不,我觉得我不可以。”
系统: 【……。】
它都忍不住想叹气了,如果目标是何燕那该多好,绝对的省心省力,可惜了,命运线上绑的死死的就是尤悠。
而不过片刻,水镜上的字不断增加。
——妙音谷,朝颜,破第一层。
“这朝颜是谁啊,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这就是妙音谷那个吹唢呐的小师妹。】
尤悠恍然大悟, “哦,就是她啊,这名字还挺文雅的。”
系统: 【估计也是根据她选的道而起的,朝颜又名喇叭花,而唢呐的俗名就是喇叭。】
尤悠沉默了下, “…你倒也不用说得这么清楚,完全就是残酷地戳破了我的美好幻想。”
系统: 【……你想哪里去了?她是妙音谷谷主捡来的孤儿,就跟你当初被长榆捡到的一样,音修本来就比常人要感性,向来就喜欢用乐器相关来起名,和你一起历练那个阮安也是如此,阮是琵琶的一种,阮咸琵琶你没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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