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慕笙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啊?我看她微博底下有粉丝叫她耳耳。”
“阮珥。”谈骁说:“瑶环瑜珥的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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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谈骁背着女人回家的那一个画面像是印在了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浑身从里到外都无比难受,分不清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阮珥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金币和元宝团团围过来,她没有理会它们。
今天经历的一切和当初被纪言澈放弃,情景何其相似。
或许是因为谈骁让她第一次体验到了双向箭头的感情,也是她第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谈骁带给她的影响力竟然远远比纪言澈要大得多。
之前不是忘记了问谈骁,那通电话他打给了谁,对方又是他的什么人,而是被她刻意忽略。
她不敢问,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就像今日的她一样,甚至没有勇气问他一句,只能落荒而逃。
她恍然想起,她和谈骁好像还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只是亲吻过后,便以情侣身份相处。
没准在谈骁心里,她什么也不是。
只有她自己,单方面把谈骁当成了男朋友。
外套口袋里传出来一阵嗡鸣声,她拿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跳跃着谈骁的名字。
阮珥盯着那两个字,长时间没有眨眼,视线逐渐失焦,电话许久没有被接通,直至自动挂断。
下一秒,谈骁又打开了第二个。
阮珥清了清嗓子,等声音恢复正常后,滑动接听:“怎么啦?”
谈骁问道:“怎么才接?”
“我刚才在洗脸,手上都是泡沫。”
“你嗓子怎么了?听着有点哑。”
阮珥一顿,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她自己都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同:“我刚睡醒啊,干的,一会儿喝点水就好了。”
“午饭放在门口了,你记得拿。”谈骁也没多想,叮嘱道:“下午少吃点零食,晚上我去找你。”
“知道了。”
挂断电话,阮珥去门外拿了谈骁给她订的外卖进来。
深棕色的袋子上印着一食间的logo,里面是装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四层木质饭盒。
一食间是京城有名的私房菜馆,汇聚八大菜系,十六位厨师都是老板从全国各地高价挖来的顶尖。
阮珥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自然听说过一食间的名字,这家私房菜馆本来是老板专门给他挑食的老婆量身建造的,但是老板娘觉得自己一个人吃太过浪费,所以才面向开放。
一食间从来没有外卖服务,位置又比较远,阮珥只有在大学时期被舍友拉着,才勉强有精力去吃,自己出来独居后,一日三餐不是订外卖就是去小吃街,最远到市中心。
上次和谈骁去一食间吃饭,她无意中说了句如果一食间要是可以外卖,她就能天天吃到了。
谈骁当时在打电话,她以为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结果第二天中午,她便收到了一食间的外卖。
现在回想起来,糖里裹着的都是刀子。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是阮母打来的电话。
阮珥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起来。
“妈妈。”
“囡囡啊。”卢绾亲昵地叫了她一声:“吃饭没有啊?”
阮珥实话说:“外卖刚到。”
“外卖那种东西还是要少吃,油性大,油的质量也不好,你试着学学自己做饭——算了,你还是别做了,天然气更不安全,你不要总宅在家里,多去找一些好的餐馆吃,钱还够不够花?”
“够花。”阮珥撒娇炫耀:“你不要老是担心我变成穷光蛋,我自己存款也挺多的好不好。”
“好好好。”卢绾说:“最近你要是出门记得带上口罩,我看新闻上说有个什么新型流感,闹得还挺严重的,你千万做好防护措施。”
卢绾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她各种注意事项,母亲的声音总是有一种奇特的温柔,阮珥越听鼻子越酸。
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一滴泪悄然掉到垂在腿上的手心里:“妈妈,我好想你。”
“怎么了?”卢绾语气一紧:“是出什么事了吗?心情不好?”
“没有没有。”阮珥怕卢绾担心,连忙否认:“就是很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嘛,想你了。”
“真的没事?”
“真的没有,不信你去问我姐。”
卢绾将信将疑,但她也怕阮珥有负担,佯装松了口气:“多大人了还撒娇。”
阮珥抽了张纸巾擦掉眼泪,不满嘟囔:“长大了就不能跟妈妈撒娇了吗,你这是谬论。”
“能能能,你最有理了。”
母女俩又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卢绾催着她好好吃饭,才把电话挂断。
打针前医生讲了一遍注意事项和副作用,其中有一项是会产生恶心的反应,阮珥有些反胃,也没心情吃饭。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困意袭上,头晕又恶心,阮珥懒得上楼,直接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道过去多久,阮珥在梦中感受到了一阵轻轻的戳碰,挣扎着睁开眼,看见金币那张放大的猫脸。
元宝蹲坐在地上,寸步不离守在她旁边。
见到她醒过来,一大一小各自叫了两声,似的终于放了心。
窗外暮色四合,屋内没有开灯,只有沙发边上的一盏落地灯,估计是元宝嫌屋里黑,它打开的。
嗓子又干又痒,她想咳两声缓解一下,结果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关,一咳嗽就停不下来,直到干呕了一下才得到制止。
这次不用测量体温,阮珥自己便能感觉出来浑身像是被火烤过一样,滚烫的厉害。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七点钟。
微信里安安静静,一条消息都没有。
有那么一个从气质到长相都绝佳的美女陪在身边,谈骁哪里还能想得起她来。
她的期待更像是在自取其辱。
睡一觉起来药物的副作用消失,但是烧还没有退,她一整天只吃了个饭团,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拆开了一食间的外卖,拿去微波炉热了一下。
身体是自己的,没道理虐待。
强撑着填饱了肚子,阮珥又打车去了医院输液。
大概是老天都看她这一天太过倒霉,没有再给她雪上加霜,输液室正好空出来了一个位置,阮珥不需要再办理住院。
与上午抽血时的护士不同,负责输液吊水的护士温柔又有耐心,扎针时动作放的极轻,怕她冷,还给她拿了条毯子盖着。
见她独自一个人,安慰道:“有什么事你就按这个呼叫铃,我们就在隔壁值班室,随时都能过来,阿莫西林输着会有些恶心呕吐等症状,都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好,谢谢。”
输液室在走廊最里面的一间,阮珥坐在角落里,左边是一整面落地窗,楼下是医院的前停车场,紧挨着马路,街道上车水马龙,繁华不止。
她漫无目的地失神看着窗外,忍着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翻滚。
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谈骁发来消息。
【谈:公司临时开会,暂时走不开,不知道多久结束,今天先不过去找你了。】
阮珥动动手指,回复了一个“好”字。
【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订。】
【两只小耳朵:不用了,我去小吃街看看。】
【谈:好,带上元宝,注意安全。】
【两只小耳朵:好。】
最近这个细菌病毒来势汹汹,好些人都不幸中招倒下,作为一个在夜场上班,作息颠倒不规律,每天和无数陌生人打交道的唐博睿在嘲笑完周星礼体弱多病之后也遭了报应。
他晕针,最是讨厌输液,能吃药挺过去便绝对不挨扎,来医院开了一堆药,拿着单子从医生值班室里出来的时候,无意中往对面输液室一瞥,刚迈出去的那一步又退了回去。
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对准角落的位置,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谈骁。
【京城吴彦祖:哥你看看,这是不是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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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唐博睿消息的时候,谈骁正和谈慕笙配合着跟公司的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
谈慕笙遭遇的那起车祸,虽然她人没什么大事,合作也谈成了,但是谈骁说什么都咽不下那口气,派人暗地里低价收购对方公司的股票。
本来事情做得挺稳妥,只是其中某一个小环节出了一个小纰漏,造成了自家公司股票的震荡,挽救的及时,对公司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和损失。
结果公司里的一个股东知道后,嚷嚷着谈骁做法太过激进,以后公司交到他手里迟早完蛋。
谈家是投行起家,随着发展不断壮大,涉猎的行业也越来越多,但是公司里的股东们却还都是老旧的一批人。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犹犹豫豫到最后,钱都进了别人的口袋里,谈骁精准的掌握了这三个字的精髓,他早就看不惯高层股东们一些老派守旧的做法,接受一部分权力后,先赶了几个最会倚老卖老地老菜帮回家养老。
就是因为这一点,引起了众多股东们的不满,所以只要一逮到机会,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开会批斗谈骁。
早年间他们跟着谈骁爷爷一起闯荡的时候,谈弘郴都还没有出生呢,他们当然不会服气谈骁和谈慕笙这么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这次对峙的起因是谈慕笙前不久看上了一块地皮,觉得有升值空间,和谈骁商量了一下,他也觉得可行,姐弟俩就想出手。
但是地皮背后牵扯的关系千丝万缕,股东们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两方意见不同,便吵了起来,还牵扯出了陈年旧事。
其中坐在谈骁左边的股东劝道:“谈骁,公司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你也要综合考虑一下大家的看法。”
“我没综合过吗?”谈骁讲事实摆道理,满眼满脸都是真诚:“上次综合了你的看法,亏损将近十个,不如你先把账还一下来再说话?”
股东哑然。
“谈骁,在场的好歹都是你的爷爷伯伯辈,就算是你爸都不敢这么跟我们说话。”对面一个年纪最大的股东厉声教训:“公司是我们和你爷爷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要是败在你手里,百年之后,我们怎么有脸去见你爷爷?”
谈骁烦躁得不行,按照原定计划,他现在应该在和阮珥一起吃饭,现实却是他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跟一群长相没看点,说话不讨喜的股东们浪费唾沫,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他靠着椅背,修长骨感的手里把玩着一支签字笔,话说得极为不客气,甚至于难听:“放心吧,等你们死了我爷爷早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了,见不到面。”
“你!”
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谈骁放在桌上的手机一亮,见是唐博睿发来的消息,他原本是没打算看,等他第二条消息进来后,谈骁才有所行动。
点开唐博睿发来的图片,照片里的女人戴着棒球帽,口罩兜在下巴,只露出了很小的半张脸。
谈骁一眼认出来是阮珥,待看见她上方挂着的吊瓶后,顾不上再跟一群老顽固辩论,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出会议室前匆匆交代了谈慕笙一句:“有事儿去趟医院。”
“诶!”有人拍桌:“话还没说话就走了,慕笙,你弟弟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还不明显吗?”谈慕笙无辜地摊了摊手:“显然是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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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阿莫西林输完,阮珥实在是支撑不住,定了个十分钟的闹铃,脑袋靠在后面的墙壁上,浅浅地眯着。
许是因为惦记着吊瓶,她睡得并不踏实,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最后的梦,定格在谈骁甩开她的手,拥着一个陌生女人离开。
而她想去追,却怎么都追不上,距离越拉越大,无法言说的恐慌遍布全身。
她大声喊他:“谈骁!”
手猛地攥住,一个用力促使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听见一道带有轻哄意味的嗓音——
“我在。”
第38章
输液室里的白炽灯太过刺眼,阮珥帽檐压得低,她只能看到自己放在腿上,蜷起来的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
熟悉的触感和干燥的体温。
阮珥下意识抬起扎着针的那只手,继而被按住。
“别动。”
他调整了一下她戴着的棒球帽,又将她快要盖住眼睛的口罩往下拽了拽。
视野开阔起来,阮珥看见了她面前的谈骁,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谈骁被她这句问话气到:“医院你家开的?我不能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唐博睿过来取药,看见你了。”
男人单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没有戴领带,领口最上端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半截锁骨,屈腿蹲在她旁边,锋锐的眼眸里满是关切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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