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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玉京来的人，李峻走着回府，看着街道两旁林立的铺子，不想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战争，无论如何不能波及到洛城。
石城已经被占领，李峻现在能倚仗的，也只有萧泠音。
萧泠音趁着耀桓大摆庆功宴，潜进城守府去。
璃月在凳子上坐着，表情木然。
萧泠音藏在屏风后面，怕被外边伺候的人发现。
一个侍女送过点心来，璃月看都没看，只道：“你们都出去。”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萧泠音才在璃月眼前出现。
璃月低着头，感觉到还有人，不满道：“本公主说了，让你们都出去。”
萧泠音单膝跪地，“殿下陷入险境，是臣之过。”
璃月这才把目光放在眼前之人身上，惊讶道：“你……你是萧将军！”璃月一边说，一边扶人站起来。
萧泠音颔首，“臣在。”
璃月自嘲道：“我落到这种境地，和萧将军有什么关系。”她也知道石城难守，在她还没来石城，在北漠城时，就给皇兄送了信，希望皇兄能增援石城，最终不过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现在她明白了，她是弃子，石城也是弃子。
第40章 声东击西
知道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萧泠音问璃月，“殿下，耀桓对您到底是什么态度？”
璃月说：“利用。对了，皇兄给我那把剑被耀桓拿着了，上面有大周皇室的标志。”
若是利用，短时间内璃月该是没有性命之忧。
萧泠音听到外边来人，又嘱咐道：“殿下千万保重，臣找时机救您离开。”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接着，耀桓便推门进来。
耀桓脸颊微红，衣衫不整，整个人透着一股酒味。他进屋后把外边罩着的大氅脱掉，扔给身旁跟着服侍的人，朝璃月走过去。
他捧起璃月的脸，笑道：“长的这么精致，不愧是皇室的公主。”
璃月挣扎着要躲，却被耀桓用力抓着，吻了上去。
他把人打横抱起，走向屏风后面。
冬日的天总是格外短，漆黑的夜里看不见光亮，只听见寒风怒吼。
次日，耀桓昭告天下，他要聘璃月公主为妃，三日后举行婚礼。
谢晴听到这个消息，再也坐不住了。是他一意孤行离开玉京，去北漠城，才会让璃月面对现在的困局。
萧泠音挡在谢晴前面，“还有三天，大婚是救人最好的机会，你别冲动。”
她出城去找谢晏，要谢晏在耀桓大婚时攻城。
谢晏说：“我不是将军，攻城这种事，大概会做不好。”若是萧泠音在石城，即便只是声东击西，他依旧不敢赌。
萧泠音知道谢晏说的是实话，是她下意识觉得谢晏无所不能。
现在听到拒绝，萧泠音一时还不知该怎么安排。
谢晏朝北边看着，因为其他东西的遮挡，他看不见石城城门。
他说：“石城现在虽然管控的紧，但也可以混进去。萧将军，我去救公主，你留在这里带兵。”
这样是更合适的做法。
可萧泠音几乎脱口而出拒绝，谢晏不会武功，孤身救人，不知要遇到多少危险。
谢晏见萧泠音表露出不同意的神色，笑道：“萧将军，你知道我会把公主安全救出来的。”
萧泠音垂眸，“嗯。”
她知道谢晏说的对，她该相信他。
商量好计划，谢晏也没迟疑，当下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赴往石城。
月光如银，洒落在地面，映出一片银辉。
谢晏背好行囊翻身上马，抬眼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眼眸弯了起来，轻踢马腹往那人站立处去。
马蹄印在地面，停在萧泠音身侧。
谢晏看看萧泠音手里拿着的酒坛，道：“萧将军来给我践行。”
萧泠音把酒倒在碗中，递给谢晏，“愿君此去，平安顺遂，逢凶化吉。”
谢晏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他把碗递回去，“那便承萧将军吉言。”
萧泠音把手中物件都放在地上，她从袖中拿出一枚信号，“需要我的话，用这个叫我。”她把信号扔到谢晏怀中。
谢晏把信号放在手中，借着月光看，然后很满意地收进行囊里。
他对萧泠音抱拳，“等我好消息。”说罢，他驾马疾驰而去。
骏马在夜中似乎跑得更快，萧泠音站在原地，只感觉没多大一会儿，就看不见谢晏的身影。
她抱着酒坛和碗，走回营帐。
从洛城带出来的人马只有一万五千人，对上的却是耀桓的十万精兵，萧泠音自问她没把握。
何况现在军队还护着这么多百姓。
三日过去，城守府挂满了红绸子，耀桓直接抱着璃月去了卧房。
璃月眼中满是厌恶，耀桓却不以为意。
耀桓把人放在床上就准备脱衣服，璃月冷冷道：“现在还是白天，你这样于礼不合吧。”
耀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反讥道：“于礼不合？本殿是柔然人，少拿你们大周的礼数来约束我。”
若是在乎礼数，耀桓也不会先与璃月欢爱，再定婚期举行婚礼。
璃月看见耀桓就觉得厌恶，可她现在想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耀桓外衫刚褪一半，就有人推门进来，单膝跪地，呈报军情，“殿下，有周人率军攻城，来势汹汹，领兵者是个女子，有人说她是萧泠音。”
对士兵的呈报，耀桓显然不屑一顾，他甚至将外衫全褪了下去才问：“对方有多少人？”
士兵答道：“约莫不到两万。”
耀桓大笑着让士兵出去，在他眼中，这两万人给他送菜都不够，还想攻城。
至于士兵提到的萧泠音，他才不信。萧泠音早就死了，就算没死，现在这局势他也不会败。
他又把视线转移到璃月身上，“你还说你在皇室无足轻重，宣和帝那样的人，营救你来的倒是快。”
为了打败大周，耀桓自然是研究过大周的一些高官，乃至于皇帝。
这位宣和帝看着一心为民，实际上半分利益都舍不得让，不然，曾经很多次萧泠音都可以打到柔然腹地。
大周对石城的进攻来的这样快，而且还是今日，在耀桓看来，便是因为璃月。
耀桓手指解开里边的衣衫，一边脱一边说：“可惜，你皇兄派的人太少，打扰不到本殿的洞房花烛。”
璃月身着大红的礼服，在床上坐着一动未动。她知道来救她的不是陛下。
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唯独不可能是陛下。不过，耀桓愿意误会，她也没必要解释。
她说：“随便你。”
耀桓扑在璃月身上，撕碎她的外套，看着她满头的珠翠，心中觉得厌烦，一把将人推开，命令道：“自己卸了你的钗环。”
璃月身上的桎梏被松开，她坐到梳妆台前，不紧不慢往下取着发髻上的簪子。
约莫过了一刻钟，璃月已经没法再拖延时间，她已经把钗环翡翠卸的干干净净。这时又有士兵进来呈报军情，“殿下，周国已经有小队攻上城墙，他们手里好像有用不完的火药。”
耀桓面色凝重起来，对方能在这么短时间攻上城墙，他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他把衣服捡起来就要穿，璃月却勾住了他的手指，软语道：“殿下不是说，不会耽误洞床花烛吗？”她神情依依不舍，不想让耀桓离开。
外边形势大好，她要是能留下耀桓，就更好了。
耀桓哪能看不懂璃月的心思，可是这女人这般主动，还是让耀桓起了留下的心思。
他被人勾着走到床前，垂眸看着他的王妃。
最终，耀桓只在唇边绽开一抹薄凉的笑，道：“公主殿下，想让本殿留下，只是这样吗？”
璃月闭着眼，慢慢伸手探上耀桓的侧脸，在要吻上他时，却被耀桓一把推开，跌坐在床上，手指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发丝散乱在脸上。
耀桓穿好衣服，对璃月说：“等本殿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出门去，士兵眼底带着几分怜悯，这大周娇滴滴的公主跟了他们王子，以后有苦吃了。
石城城墙上，耀桓看着下边的阵型，觉得有些熟悉。
他身披厚甲，摸着墙砖，说道：“北漠城萧泠音很善用这种阵。”
最前边的银甲女子，大概真的是萧泠音。
耀桓收起身上吊儿郎当的气质，严阵以待。萧泠音是所有柔然将领头顶的阴云，夜半的梦魇，即便耀桓没与萧泠音交手过，也不敢小觑。
他出城迎敌，正面对上萧泠音，见她手里拿的是一把重剑，问：“怎么不用萧家枪？”
萧泠音挥动破军，朝耀桓劈过去，耀桓举刀格挡，“左手？你右手受伤了！”
几招之后，耀桓看着刺过来的重剑，竟不惜受伤迎了上去。萧泠音收招不及，知道耀桓这一举动有诈，拔出陨来挡在身前。
果然，耀桓刀势一偏，从朝萧泠音右颈处砍去，若不是萧泠音挡的及时，此刻便该人头落地。
她握着陨的手被震的发麻，剑几乎脱手掉下去。
可是萧泠音不敢在耀桓面前露出缺点，即便她右臂的伤口被震裂，血液流出，她表情没有半丝变化，所有的伤痕都被掩盖在坚硬的盔甲之下。
她状似随意地把陨收回鞘中，冷眼看着耀桓。
耀桓一击不成，却也不气馁，这一试不亏。萧泠音右手还能用，他若全无防备，日后刀架颈侧，引颈受戮的便是他。
萧泠音趁势而上，接连几剑出的快而准，耀桓应对不及，身上又落了血痕。
耀桓找到时机调转马头回城去，萧泠音作势追了一段距离，看着石城城门关上，她才停下。
垂下的右手，血从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萧泠音看着石城，这是她能拖延的最长时间，再长，她就要露破绽。届时，让耀桓看出情况不对来，他们一万五千人对上数倍与他们的敌人，无路可逃。
不知道谢晏救到人没有。
她率领军队回到营帐，吩咐所有人修整，她自己脱去铠甲，也在上药。
萧泠音不再攻城，让回城的耀桓心生疑窦。
耀桓从城墙上下去，回到城主府，他的新房。
推开门，耀桓只见屋里所有东西如旧，唯有他的王妃不见了。
他一把将桌子掀翻，踹了一脚才又出门，下令全城搜捕。
石城的城门关着，没有人能逃出去。
第41章 加封城主
耀桓自领兵以来，头一次吃这样大的亏，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将璃月和救走她的人找出来。
石城几乎每一条街道都有正在找人的柔然士兵，他们拿着璃月的画像，四处寻找。
谢晏这时和璃月还在城守府，只不过做了易容，扮成了城守府的下人。
人们说谢晏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其实也不算妄言，谢晏学的东西很多，触类旁通之下，他不会的也很少了。
何况易容一道，谢晏是专门学过的，若非易容一道的顶尖高手，从他们身上找不出破绽。
璃月刚消失这段时间，柔然人查的最紧。
谢晏想避过这阵风头，再做打算。
萧泠音包扎好伤口，抓起药丸放入嘴里，等着谢晏的消息。
只等一天。
让士兵们在这段时间修整，一天之后，她必须带兵回洛城。这些流民，也得安排好。
快过年了，总不能让百姓在城外的帐篷里迎新年。
一天时间过去，谢晏没回来，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她没听到耀桓找回公主的消息，这便证明谢晏他们安全。
萧泠音心中挂念谢晏，却没再停留，带着人马回洛城去。
几日过去，地上的雪都化开了，回城的路好走的多。
走到洛城外，萧泠音感觉到了一种严肃的氛围，莫非洛城有变？
她拽住缰绳，让马停下，大军停在她身后。
萧泠音看着城墙上边，戍守的士兵也比之前多了一倍。
片刻，洛城城门缓慢打开，李峻从里边走出来，高声道：“恭迎萧将军。”
萧泠音下马走到李峻身边，低声问道：“玉京发难了？”
李峻道：“回去细说。”
萧泠音回到屋里，沐浴更衣，收拾干净就去找李峻。
会客厅已经备好了茶水，李峻看见萧泠音进来，起身去迎萧泠音。
萧泠音落座之后，李峻道：“前几日陛下派人来调洛城的兵马回玉京，也要我回去诉职。”
前几日……李峻现在还好好在这里坐着，萧泠音听着这句话，清楚李峻已经做出了选择。
果然，接下来李峻就说：“我不想离开洛城，如今这形势，我也不敢把兵放回去。”
李峻站起来，朝萧泠音躬身，“萧将军，我愿把洛城交由您，只要您能抵御柔然军队，使洛城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李峻的目的，萧泠音也清楚。
李峻据守洛城，坐拥财富和雄兵，不会甘心因为陛下一道旨意就回京送死。
可李峻不回玉京，洛城就陷入了前有柔然虎视眈眈，后有玉京伺机而动的险境。李峻是为了给他留后路，才会把洛城名义上的管理权交给萧泠音。
两人心照不宣，萧泠音答应道：“可以，但洛城的钱财和兵马要任我调动。”
李峻毫不迟疑应下，“任凭吩咐。”
有洛城的财富支撑，萧泠音更有底气。
离宣和帝的圣旨送达已经过去了几日，玉京那边估计马上就要有个说法了。
李峻说完这句，迟疑着，似乎还有话要讲。
萧泠音抬手，“李大人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在一开始把话说开了，总比给以后的合作中留下疙瘩好。
李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愿意让出这么大的利益，也不是全无所图，他纠结了一瞬，还是直白道：“萧将军，我辛苦这么半生，就是图个名声。我想对外说，您是为了守护洛城才调了陛下的兵马。”
这件事只有推到萧泠音身上最合适，因为萧泠音手里有天下兵马的调令，她调动兵马守城，不算抗旨。
萧泠音早就看出了李峻的目的，痛快答应道：“可以。”这样更好，让天下人知道，如今洛城在她的掌控之中。
萧泠音明白李峻，做了半辈子的清正贤臣，不想名声尽毁，又不愿意坐以待毙，还想为百姓做些事。
李峻心思不坏，她乐于和这样的人合作。
而且耀桓如今已经攻入大周境内，石城西边是北漠城，南边是洛城，两城的兵马加起来，虽还是弱于柔然，但差距不是很大。她唯有集两城之力，或许才能将耀桓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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