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数上看,文渺相较于洛城优势明显,所以文渺这举动,李峻看的很明白,就是想拼人数攻破洛城城门。只要洛城不能据守城墙,文渺的优势就会很明显。
为了守住城门,炸弹和箭像不要钱一样扔下来,没人能闯到洛城城门。
这样的激战又进行了一日,文渺那边伤亡惨重。
但次日再进攻时,文渺派士兵举着厚重的盾牌,阻挡从上方而来的危险。
这样的办法虽然笨,但不是完全无效,至少,有些人避过战火冲到了城门前。这些人抱着沉重的木头,一下一下撞击着城门。
洛城这边的情况已然十分危急,若再只守不攻,用不了两日,便会城破。
可就算出城迎敌又能怎样呢?对方人数是洛城兵力的三倍。
这时,有士兵来送信,李峻展开折的四四方方的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再坚持一天。落款是萧泠音。
萧泠音自然不会让洛城旁落,她这番不仅是为了和玉京划清界限,也想让天下人知道,洛城没有萧泠音,也不是吃素的!
这次洛城能坚持下来,便会为萧泠音以后除去很多后患。
萧泠音确实去了北漠城,也给两城士兵按照各自的长处设置了训练方案。
为什么萧泠音非得把洛城的兵拉去北漠城训?只一个原因,洛城物资丰富,士兵的训练上难免懈怠。让他们跟北漠城的士兵一起,能更快进入状态。
按照计划,萧泠音是准备让洛城的两万人马与北漠城士兵集训十五天再返程的,可洛城如今这情况,她只得先行带人返回。
不过她不必非得带着洛城士兵回去。
萧泠音把北漠城安顿好,从北漠城人马中调了一万人去支援洛城。
给李峻送信时,她已经在路上了。
北漠城将士本就唯萧泠音马首是瞻,这次跟着萧泠音平内乱,也是格外兴奋,以至于脚程快了不少。
萧泠音带着人马绕道从侧面返程,她和她的人马恍若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洛城外。
李峻在城上看到萧泠音,高兴喊道:“萧将军回来了!”
萧泠音的脸被银甲遮住大半,只露出明亮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挡不住她眼中的热血与激动,是那种捕猎者看见猎物落入陷阱掩饰不住的激动。
她举起手中的剑,率先冲进敌军队伍中。
文渺带的本就是玉京中没上过战场的兵,一旦对上北漠城出来的,真正在鲜血和厮杀中历练过的大军,便立刻颓势尽显。
没花多长时间,文渺便被萧泠音擒在手里。
萧泠音在战场上高喝:“投降不杀!”
北漠城士兵也跟着萧泠音一遍遍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漫天的喊声刺破了玉京士兵的信心,首将被擒,出师无名,对面又是萧泠音,剩下的士兵哪里还有信心?很快就放下了兵器,向萧泠音投降。
萧泠音冷眼看着战场的狼藉,对玉京的人越发痛恨。
要打柔然没兵没钱,和自己人下手倒是干脆利落。
萧泠音果然没有杀这些降兵,把他们都带入洛城,分开关押。
在这一日,萧泠音宣布洛城、北漠城独立于大周之外,不再受宣和帝调遣,也不再给玉京缴纳赋税。
她总算下定决心这么做。
本来她把洛城的主力带走去北漠城操练,只是想试试玉京那边的态度。
也幸亏她试了这一次,要真等到与柔然人打仗时遇到这种情况,那才叫焦头烂额。
李峻气冲冲走进萧泠音办公的屋子,边走边埋怨:“陛下和玉京那群世家唯利是图早已人尽皆知,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鼠目寸光!”
这几日守城守的他没睡过一个好觉,官服穿在身上也宽了不少。
萧泠音抬目朝李峻看过去,李峻还在骂骂咧咧,“我效忠陛下这么久,陛下却丝毫不念旧情。而且天子的话是能朝令夕改的吗?才说了洛城封给你,转眼又派人来打洛城。陛下他这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
一口气把这些话吐了出来,李峻脸色看着舒畅不少,但他此时却有些尴尬。
背后骂人这种事情,李峻是头一次做。
萧泠音听他说完,赞同道:“你说的不错。”
她放下手中的事情,征求意见似的,“所以李城守的需求是什么呢?我们要把宣和帝抓过来吗?”
经过洛城被背刺这一遭,萧泠音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变得张口就来。
大周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她心慈手软,宣和帝只看得见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而世家各自为政,争夺利益。她要是再手软,才真是把百姓置于险境。
萧泠音笑意吟吟,看着李峻,好像只要李峻点头,她就会立刻挥兵玉京,把宣和帝抓过来向李峻认错。
李峻被萧泠音看得心里发毛,生怕这祖宗真做出这种事儿来,连连摆手,“这倒是不必了。”
萧泠音笑着往后靠去,身体倚在椅子上,“别害怕李城守,我不会那么鲁莽的。”
李峻惊恐,他觉得萧泠音分明就是那么想的。
萧泠音的确觉得如今的宣和帝太过无用。
若只是无用也就罢了,还多疑,这实在是她行事的一大阻碍。要是能换个人倒也不错,可如今皇室宗室那些人,哪有个好的?换谁上去都一样,她也不必白费这番功夫。
萧泠音继续说:“我知道我如今的任务是什么,柔然人在这里,玉京那些人想闹腾就闹腾吧。”
她没有宣和帝那套攘外必先安内的想法,如今她手底下的兵都是一条心,自己人的手段自然要用在敌人身上。
李峻听见萧泠音这么说,附和道:“的确是先打退柔然人要紧。”
这次萧泠音从北漠城带人回来除了支援洛城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让洛城剩下的人马学习北漠城对付柔然人的战术。
萧泠音去看士兵们的训练,指出训练中的漏洞让士兵改正。
做完这些事情,萧泠音总算腾出空来。
现在她做的事情,对于大周而言就是反了,所以她可以找文洛去聊聊了。
萧泠音还是和文洛约在上次见面的地方。
洛公子很守时,在约定的时间踏入包间。
他把门关上后不吝对萧泠音的夸奖,“萧城主果然痛快,是个行动派。”
萧泠音说:“不说别的,我只想问问你,天活草还有没有?”天活草是治愈她右臂的关键,要是能得到,早早把右臂上的伤治好才是正经。
洛公子知道天活草对萧泠音的重要性,只是天活草毕竟稀少,即便洛公子富甲天下,也不是随便能得来的。
“没有了。”对于这件事情,洛公子也是有心无力,“上次的两株天活草我找了几乎一年。”
几乎一年的时间,文洛花尽心思也只找到两株天活草,这已经动用了他所有商路上的关系。
这时候,再要一株也没有了。
萧泠音明白了,所以是从一开始谢晏知道她的伤需要天活草,就联系了文洛。
以文洛的能力,一年也只找到两株,看来靠文洛是行不通了。
文洛说:“宫里一年年积攒下来的天活草足够你用,你现在还愁这个吗?”他问的温和,可试探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第47章 新年快乐
萧泠音不傻,自然能读出文洛的试探。
她说:“那是宣和帝的,我若能和他要来才有鬼。”
文洛声音依旧温和,眼中却迸发出恨意,不过不是对萧泠音的,他说:“攻入玉京,什么不是你的?就算你想坐拥天下,成为女帝,也没人能阻挡。”
包间内流淌着洛公子野心勃勃却又温和平静的声音。
萧泠音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女帝,她也不清楚文洛这般憎恨的人是谁。
她直言:“我是个将军,保护百姓安宁才是我的任务。”
言外之意,她这会儿没空搭理玉京那些人,就算有功夫,她也更乐意把时间花在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上。
洛公子对萧泠音的态度没有生气,而是淡淡笑道:“来日方长,以前你是萧将军,如今不也成了萧城主。”日后会不会成为女帝,谁说得准呢。
说罢这句,他就打过这个话题,和萧泠音转而说别的。
“虽然我没有天活草,萧城主也不准备进玉京,但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对吧?”文洛认为他的价值可不止在一株药草,而萧泠音对他的价值也不止是攻入玉京。
萧泠音笑起来,洛公子果然是商人,以文洛这性格,只要她有价值,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有和文洛吵架的机会。
气氛顿时和缓下来,文洛微微偏头,心情该是不错,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愉快的语调,“萧城主看来是愿意与我合作的。”
萧泠音点头,“不错。”洛公子的名声她早在七年前就听过。
那时她与普通闺阁女子还没这么大的分别,也会听到玉京哪家铺子有什么款式的新衣,哪家铺子的水粉最自然服帖。洛公子的名声便与那些东西一同被她听进耳朵里。
现在算算,文洛与她差不多的年纪,在七年前就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今更是富甲天下。
与这样的人合作,她何乐不为?
她继续对洛公子说:“我有需要你的地方,所以我希望,洛公子有需求,尽管直言。”
洛公子摇头,现在的萧泠音达不到他的目的。
但也无妨,他看人很准,这么多年没有失误过。
所以洛公子道:“现下没有。”
萧泠音提出要文洛的运输方式去运送两城之间的物资。
兵贵神速,若是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还怎么占据优势。
萧泠音就这么守着洛城,练兵、布防、研究针对柔然军队的攻击策略。
很快,就到年底了。
萧泠音给玉京寄回信去,问候了母亲、弟弟和舅舅。
洛城虽然不是都城,其繁华却不逊于玉京。在要过年时,更显其热闹,洛城的各大酒楼在外边挂满灯笼,红色的纸映着红光,让人感觉到喜庆。
萧泠音一个人在芙蓉楼点了一桌菜。
今日除夕,她在洛城没什么相熟,李峻也回家和家人去过年了。
她自己便在洛城这酒楼里,吃饭,听曲,看舞。
前几天她给谢晏送过一封信,问谢晏过年是否回来。可惜迟迟没有回信。
不过,已经到这时辰了,就算有回信,也该是告知她不回来的。
也对,石城那边谢晏经营的不错。天下粮仓已经开始负责邻近几座城的粮食买卖,谢晏脱不开身也属正常。
萧泠音突然很想饮酒。
耳中的丝竹管弦之声她觉得越发嘈杂,这里好像就只有她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臂,知道不能喝酒,便点了个年轻俊秀的男子陪她吃饭。
男子衣服外罩着一层纱,发饰挂着长长的流苏,唇红齿白,眼眸如一汪春水,美的很直接。
这男子进来之后朝萧泠音行礼,“能服侍萧将军,实在是新月三生有幸。”
萧泠音指了指椅子,“坐我对面,不必拘礼。”
新月闻言落座,问道:“将军需要奴奏曲子吗?”
萧泠音说:“不用忙,聊会儿天就好。”
新月在这洛城中服侍惯了人,因此听到萧泠音只要聊天的要求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不过新月嘴很甜,能说会道,没多久屋里便传出欢声笑语。
见萧泠音笑得这么开心,新月提议道:“奴再叫些人,与将军玩个游戏怎么样?”
萧泠音也愿意放开了玩儿,叫同意了。
不多时,新月带着四个男子回到包厢,这些男子个个好看,脸上也挂着笑容。
新月询问道:“萧将军想玩什么游戏?”
萧泠音想了想,“投壶。”
另一位叫弦月的男子笑道:“这样好不公平,将军久经沙场,玩投壶定是百发百中,可怜我们就只能认输了。”
闻言一想,萧泠音觉得也是。
她说:“既是玩儿,我们便再改改。我投壶时,先蒙上眼睛,然后你们再置壶于屋中任意位置,其余规则照旧便可。”
包厢打开门,新月和另一人去取投壶用的工具,萧泠音从他们呈上来的托盘中拿起布条绑好。
她这么蒙上眼睛,发丝有几缕落在脸侧,坐姿依旧是不羁恣意,红唇映着雪肤,让人心生向往。
听得有几人进来,萧泠音仔细听音辨位,从刚进来的新月手中取了箭。
有人在屋角站着,萧泠音勾了勾唇角,她抬手指着那个方向,“过来,扶着本将军。”
被指着的人无奈一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露了马脚,乖乖去扶着萧泠音。
扑鼻而来的冷冽木香钻入萧泠音鼻中,萧泠音无心游戏了。
她随意将箭掷入壶中,就迫不及待拽下了蒙眼的布条。
新月几人见萧泠音无暇搭理他们,便自觉捧着东西退出去。
萧泠音对身边人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谢晏低头看着女子,轻声说:“说好了过年回来,我不骗你。”
萧泠音在桌边坐下,问道:“公主他们呢?”
算起来,璃月公主和谢晴在石城待的时间也不短,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和谢晏一起回来。
谢晏说:“也在洛城。”
萧泠音让谢晏点了菜,“正好你来了,陪我吃顿团圆饭。”
芙蓉楼的侍者见包间里又来了客人,便提议道:“两位客官,要上一壶酒来助助兴吗?”凡是这个时间来芙蓉楼吃饭的,还真没有只点菜不喝酒的。
谢晏知道萧泠音不能喝酒,笑道:“除了酒有其他热饮子吗?”
侍者把酒楼的招牌热饮都说了一遍。
萧泠音抬头,“如此良宵美景,恒安便只喝热饮子?”她起身走到谢晏身后,靠着谢晏椅子的靠背,站没个站样,手指落在侍者捧着的菜单上面,在下边酒水处点了点。
她说:“这个,来一壶。”
侍者用笔勾好,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谢晏也不回头看萧泠音,只说:“萧将军好坏,要灌我喝酒。”他知道萧泠音忌口忌的紧,这壶酒多半是替他点的。
萧泠音坐回去,她笑着往后靠去,“我哪里坏?酒是好东西,今晚我请,谢大人尽兴!”
就算她不能喝酒,拿壶酒放在桌子上,她也能闻闻酒香。
酒被端上来,倒入杯中便闻到了浓浓的桂花香和甘甜的酒香。
谢晏抬杯放在鼻下嗅了嗅,“原来是桂花酒。”说罢他将酒水一饮而尽,道:“不错。”
萧泠音的热饮子也被送了进来,放在手边。
她道:“敬大人!”萧泠音握着杯子对谢晏举了举。
用甜水陪酒,萧泠音第一次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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