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现在的身体,才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就开始早衰了吗?!
根据连宏博从他同窗那儿得到的消息,凤翥岭周围那三方势力正互相争斗得厉害,皆欲除对方而后快,暂时是没空理会她这么一个塞牙缝都不够的小势力。
况且连宏博还查到了前县令与这三处势力互通往来时的书信等资料,前县令似乎是给三方皆送上不少的贡品,才肯让他独占此地。
盛荷蓱瞧着账本上那一长串的礼品单子,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兴襄县也没真处在苦寒之地,地形亦算不着太差,只是偏了些,底下的子民却一直清贫,县里头更是没几家大户。
原是这狗官都将民脂民膏尽数刮去,全留给自个儿使了。
凤翥岭里的人们虽会去其他地方做些生意,但也不常走动,只是有些小商贩会去别地进货,但他们亦不敢走得太远,去了别地也会因是兴襄县出身被人嫌弃,加之盛荷蓱早对他们有提醒,暂且别对外地说领地已更换之事。
一边是对他们有恩让他们吃饱饭的领主,一边是对他们嗤之以鼻的外地人,想想都应对此事守口如瓶。
前县令被她揍下位前几日,还给周围一圈势力都送了礼,替她省了不少功夫。牧今瑶被盛荷蓱叫来模仿着前县令的字迹给他们送问候书信,竟也没被发觉。
只是现今她已上位,礼自然是不可能再送,连宏博将县令送礼的频率做了统计,下次送礼时间同他估算的最后期限差不了多少。
也就是说,她还能逍遥到今年年底。
好在如今路也通了,要办事儿也容易不少,盛荷蓱旋即打起糖的心思。
她一开始的想法是靠着卖白糖换钱,可综合实践下来,她还是抢别的势力的来得最快。
要是她穿越到的是一个和平盛世,她倒不一定能有现在如此好的条件发展壮大自己的基地,也不会整出那么多骚操作,估计就老老实实卖白糖之类的东西换钱去。
既然如此,那么白糖的使用定位就该更变一下,卖钱固然好,但若是制成炸药一类岂不是更佳?
还省去中间商赚差价的步骤,盛荷蓱所在区域可不是京城那种天子旁近的大都城。
她最开始建模的两大袋白糖,除去一小部分拿着给基地中人尝尝鲜外,剩下的那些她可都没动过。
放烟花的火药他们县内倒是有不少,此处尚能赚到些油水的产业便是制烟花卖到别处,因此家家户户皆会些做火药的手段。
如此看来这倒是轻松上不少,到命工匠们多造些发射用的炮台,再将白糖与火药的妙用告知他们,趁机多备上一些,不论是进攻或是防守皆有武器可用。
若是用她目前每日的建模次数制造,极其不划算且漫长。自己基地里头每日制些便可将建模出炸药的量轻松超过。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白糖该如何大量制造?
造白糖最好的原料便是甘蔗,可凤翥岭仅是一个小县,上哪儿去找甘蔗,也不知这个世界存不存在甘蔗这种植物。
盛荷蓱尝试着把甘蔗描述给凤翥岭中四处兜售货物的商贩,得到他们嘴角微抽的回复:“您直接说甘蔗就行,咱们听得懂这词。”
“那上哪儿去弄甘蔗呢?”她追问道。
“这事儿倒不难,我们南下卖货的时候也买过那玩意儿回来。”商贩接着说了个地名,盛荷蓱记起那是一个偏南部的势力所占之处,听连宏博说那儿的首领治理领地有一套,人们安居乐业。
但去那地的最短路线得穿过南平阳,也就是包围凤翥岭三方势力中最强大的势力,并且运甘蔗回来也要一段时日。
一心不愿给他们白交钱的盛荷蓱:……
不交保护费便要屯炸药,屯炸药要造白糖,造白糖得买甘蔗,买甘蔗又得给人交保护费,逻辑陷入了死循环。
盛荷蓱瞬间失去了说话的欲望,这可如何是好。
她恹恹地回到自己卧室里,一头扎进被窝中,深吸一口晒过被子的阳光气息,忽地,脑中闪过一个小灯泡。
第59章
若是她的势力可以比肩南平阳,让阳氏忌惮,那么她南下做生意岂非畅通无阻?
盛荷蓱不由地垂首,即便是占领了一座县城,在这乱世间仍旧是寸步难行。要是能把全天下都占为己有,真是美事一桩。
随后又快速甩头将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去,那得多累啊,她幻想中未来悠闲的躺平养老米虫生活,可不能就这般被毁于一旦。这些也不是现在占地只有一小丁点的凤翥岭所能考虑的问题。
关键在于如何提升基地势力,盛荷蓱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点,势力大多与首领打下的土地有关大势力占地面积一定不小,小势力占地面积亦不会太大。
有了土地便有了在土地上生活的子民,因此她倘或能将除去南平阳以外与她接壤的其他两方势力侵吞,从版图来瞧亦是与阳氏所占之地差不了多少。
但困难的是这两方势力皆比她的凤翥岭大数倍,实在不是好啃的骨头,最好的情况是逐个击破。关于西北元氏所占的之地,她倒是有些想法,但还需她派出去收集更加具体信息的鸟型机器回来。
霎时听到窗口处传来几声“咚咚咚”的轻响,她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是她的小鸟儿们正挺着鼓鼓囊囊满是资料的胖肚子,用鸟喙在外头敲着窗。
盛荷蓱赶紧下床开窗将它们放进来,旋即让它们排成一排等着她拆肚子。
*
连宏博半撑着书案,目光紧盯着那张纸低头沉思。
盛荷蓱坐在县太爷宝座上,抱着手翘二郎腿看他,久久才启口道:“这法子直击痛点,倘或顺利进行,咱们能将那地方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
“可……”连宏博面色古怪“一部分还好说,但它别的地方真能成吗?”
盛荷蓱揉揉眉心:“不然该如何行动,直接跟人硬碰硬吗,怕是等会儿直接被团灭了。反正这样也不会损失什么,试试又有何妨?”
连宏博叹口气道:“若真能起效便好,既然话已至此,那便尝试一回。”
盛荷蓱转头看向静默着守在旁侧的凌绛苏与牧今瑶二人,放软声音道:“此事还需你们配合。”
牧今瑶攥紧了衣袖,垂首“嗯”了一声,又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盛荷蓱一眼。
凌绛苏则是反应比较大,两腮的酡红浮至耳尖,盛荷蓱不知他前段时日又怎么了整个人蔫头巴脑的,问他话十句大概回三句,完全不像他们一起去放完花灯那晚欢颜笑语的模样。
随后几日又自己恢复了过来,但亦不愿与她调笑,总是用一种幽怨的眼神望着她。
盛荷蓱属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瞧着凌绛苏那满是怨念的漂亮眸子,觉着自己好像是将他玩弄后又抛弃的渣女,可是她啥也没干啊!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她是想不出半天头绪,旋即便在此事上摆烂个痛快。
“咳咳。”盛荷蓱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问道“苏苏你有什么意见吗?”
盛荷蓱都如此开口,凌绛苏自然只能将此事顺理成章地应下。
四人一拍即合,遂着手开始计划实施
*
喧豗的大市集中,叫卖声与脚步声络绎不绝。
“刘老六,你又来俺们这儿进货啊。”西北元地盘的本地商贩周石卸力给刘老六肩膀一拳,他与刘老六是老相识,二人刚出来那会儿便一块儿做生意,赚的钱差也不离。
他还因自己乃西北元境内灵山县出身,觉着自己高刘老六这个没势力愿要的兴襄县人士一等。
可谁知这刘老六近日不知是撞了什么大运,生意愈发红火,连找他进货时都豪气不少,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抠抠巴巴。
他倒是无所谓,毕竟刘老六从他手里拿货,刘老六赚得多连带着他亦能赚些。但其他跟刘老六没什么生意往来的灵山县商贩可不这么想,本来灵山县境内闹过蝗灾生意难做,他们都快吃不上饭,猛地瞧见一个财大气粗的,自然心生妒忌。
刘老六答道:“这些棉花你多给俺进些,俺不够卖的。”随后他又指着些货物点明要周石等他来时最少给他拿三倍的量。
“嗬!”周石都惊了,他此番举动引得人们纷纷侧目“你小子可真够豪横的,怎么大家都落难,就你一个人发财啊。不过你有钱也好,要不是你总来俺这进货,俺饭都吃不上了。”
刘老六奇道:“你怎么会吃不上饭?”
“你又不是灵山人,哪里知道俺们这儿米价都快贵得比上金子了!每家每户谁不是紧巴巴的到处摘些野菜吃呐!”
周石声音减小:“俺跟你说,你是外地人也别乱传,俺们西北元的首领见底下闹蝗灾,就把粮食全搬到他的私库里头去了。不过俺觉得他是怕闹了灾粮食太少,可养不活他那满院子都住不下的美人。”
“养几十个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粮食”刘老六更加困惑“又都是女人吃不了多少。”
周石笑得另有深意,色/眯/眯道:“你乡下来的哪里懂,西北元首领府那大院儿,住下几百人不成问题。俺听说他们浪费得很,只要那米沾上一点点仓库的灰尘,便把它扔掉,专选些精细粮食铺在地上当台子。首领最爱看各种美人在米搭的台子跳舞,他觉着什么金玉做的器具都不如躺在米里头舒服,他整个卧榻都是用米做的。还跟美人在米里头……嘿嘿。”
刘老六为人木讷,只是摇首道:“这也太浪费了,要是都留给穷人吃,能救多少条性命啊!”
“你这人真是死脑筋。”周石恨铁不成钢“谁都像你似的,自己个儿饭都吃不饱,还去操心别人!”
“哦对,你现在有钱当了大户,自然是有闲心。”
刘老六知他只是嘴巴厉害,平日里总是挑好的货留给自己,自己贫困时还借钱给他度过难关,今日估摸着是被各种时期刺激到了,旋即关切道:“你若是真有困难,来俺们兴襄县吧,俺们在县关门口施粥呢。”
周石惊讶得张大嘴巴,下巴都要砸到地上捡不回来,一直凑热闹悄悄听二人谈话的人群亦被他此言震惊得双目发直。
“你们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县老爷居然会干这事儿?你莫不是拿俺戏耍呢!”周石此言说出了许多围观人群的心声。
“当然是真的,每日都在那处摆粥铺,而且还不是那种一把米煮一锅的粥,可是实打实能喝到不少米粒!不信你们去瞧瞧看。”
他这话倒催发起不少人的蠢蠢欲动,闹蝗灾的这些时日他们并不好过,若非还能吃些山上没被蝗虫波及的野菜,他们早就饿死了。
因此听到兴襄县竟还有免费的粥水可吃,不少人都动了去那处一观的心思。
周石下意识望向周围,发现身边一圈人皆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有些懊恼,凑到刘老六耳边道:“你说这么大声干啥,别人都听着了!”
刘老六仍用正常的音量说道:“这又有什么,俺们那粥铺多的是吃的,可随意吃一回,下回若是还想吃,得干活来换。”
周石暗道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四周的人亦竖起耳朵,他又问道:“这活难不难啊?”
“不难,就帮人干干杂活,若是家里头有老幼病残的,多干些还能再领几份粥给家里人喝。”
这下真把大伙的精神给调动起来了,甚至有人已经踏着匆忙的脚步离开市集准备前往兴襄县县关处一探究竟。
市集摆得早,许多灵山县人赶到县关时日头正烈,关外支着一个小铺,门前摆了几口大锅,里头的洁白的米粥水咕嘟咕嘟地不断冒起泡泡。
浓郁却又不失清爽的米香飘散在空气中,铺子旁摆着十来张长桌,全都挤满捧着碗狼吞虎咽的人们。
有些人没座位,就蹲在一旁欲要拿碗大口往里灌,但又怕被烫到,只好吃一口便吹一会儿。众人吃得急,兴襄县的人忙着给他们煮了一锅又一锅,仍是没能填饱他们的胃口。
牧今瑶穿着件简单的素缎窄袖褙子在人群中穿梭,记录着施粥的各项事务,尽管衣衫粗朴,却难掩她面似春花,从额间洒落的几滴香汗更显几分清隽,仿若出水芙蓉。
她自小便是乡里头出了名的貌美,许多灵山县人头一次见她皆目不斜视,眼神紧紧地黏在她身上,生怕错过一眼。
见新来了些人,牧今瑶遂吆喝着他们来此领粥,又逢前头领过免费粥水的人干完活回来再领,霎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但等着吃粥的众人却不急躁,任由她动作缓慢。
旁边有些从外头归来的兴襄县人,他们皆身着绸缎衣裳,个个吃得油光满面,一瞧便知是好日子过惯的,与粥铺中衣衫褴褛且蓬头垢面的灵山县人一对比,更叫灵山县出身的伤心。
“兴襄县这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那可不,又是美人又有粮食的,多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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