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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却好似被施了静音咒一般发不出声音。
我感受不到愤怒，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食死徒大都得意洋洋地吹着口哨嬉笑着，丝毫不在意这些群情激奋的幸存者。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我将鬓角的金发往帽子里掖了掖，低下头转身艰难地挤出了人群，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上了楼梯回到三楼拐角。德拉科依旧坐在那儿。
他从袍子的后摆撕下一小条布料包扎着腿上的伤口。见我回来，他抬头将嘴里咬着的布条吐了出来。
“他还活着吗？”
我躲开他期盼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
德拉科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楼下的咆哮叫嚷声依旧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一声巨响后，扭打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最后的战争打响了。
我悄悄叹了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魔杖。
“你在这藏好了，我走了。”
“别去！”德拉科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波特已经牺牲了。这场仗我们输定了。你不要再去冒险了好不好？”
他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神情近乎绝望。但拉着我的手却攥的更加用力。
“我求你，柏妮丝……”他说，“你知道的，我很少求人。这是第一次，我恳求你，不要走……不要去，这根本毫无意义。”
面对此刻放下一贯高傲竭力挽留我的德拉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德拉科。”
我叫了他的名字，然后轻轻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离。
德拉科意识到了我的选择，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似的无力地垂下了手。
“我让你失望了吗？”他低声问。
“并没有。”
“我甚至想过有一天我们会是站在对立阵营的敌人。至少现在的情况还没那么糟。”我说着弯起嘴角试图扯出一个微笑却失败了。
“我知道你骨子里的骄傲、懦弱，还有一点小小的任性。”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你是个斯莱特林。你很擅长盘算利弊，懂得明哲保身。我理解你。”
“真的。”我又诚恳地补充道。
德拉科的眼眶红红的。他嚅动着嘴唇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沉默地望着彼此，楼下却仍是嘈杂一片。
“你真的要去吗？可、可是——”他伸手捂住脸哽咽起来，复又松开手小声呢喃道。
“这简直是在送命啊……”
“很少有人会不畏惧死亡。我也很害怕，德拉科。但我不会退缩。即便这是注定的悲剧。”
我想起那些在礼堂里沉睡的牺牲者，眼泪再度涌上心头，又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我不想让过去的我瞧不起现在的自己。虽然很遗憾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我不打算逃避。这样的话，那个叫查尔娅的小女孩应该不会失望了吧。”
德拉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Adieu.”我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然后慢慢站起身。
德拉科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这是法语，是‘我爱你’的意思。”
“我也爱你。”他说。
然而我不会告诉他adieu其实是永别的意思。一般都不轻易说adieu。
“克利切会带你离开的。你可以找个地方安心养伤也可以去找你的父母。至于其他的……”
似乎有千言万语汇集在胸腔里，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嘱托？
情话？
亦或是祝福。
我动了动嘴唇，只吐出两个单词。
“就这样吧。”
我离开了。
没有再看他一眼。
当我走到二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抛开故作镇定的伪装，蹲下身抱住双腿蜷缩起身子躲角落里抽泣起来。
我尽量哭的很小声，不想让楼上的德拉科听见。
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哈利的心情——一步步走向死亡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然而现今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去哀恸忧伤。是时候去战斗了。
我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德拉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这让我一下子不知所措。
“别哭了。”
“我才没有呢。”我吸了吸鼻子，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
“我们走吧。”他向我伸出了手。
“去哪？”
“去战斗。”
“你……你确定？”
“我很确定，柏妮丝。”
“你说的对，我是个糟糕的利己主义者。对于这点我绝不否认。”
“但是家人于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存在。只要家人还在这，我就不会离开。”
“可是……”我朝四周张望，并没有发现卢修斯和纳西莎的身影。
“可是他们不在这啊。”
“噢？你是打算赖账吗？马尔福夫人。”
德拉科看了一眼我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所以，一起吧。”
我看着他怔愣片刻也笑了。
“好。”
我点点头，将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我们来到大厅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纳威赤手空拳地站在幸存者和食死徒之间的空地上。
神秘人手里则抓着一个空荡荡、烂糟糟的物件。它的尖头耷拉下来：是分院帽。
“霍格沃茨学校再也不需要分院，”神秘人说，“再也不会分成好几个学院了。我高贵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徽章、盾牌和旗帜，对大家来说就已足够了，是不是，纳威·隆巴顿？”
他用魔杖指着纳威，纳威立刻变得僵硬起来，一动不动。然后神秘人把帽子硬戴在纳威头上，帽檐都滑到了纳威的眼睛下面。
城堡前注视着这一幕的人群出现了骚动，食死徒齐刷刷地举起魔杖，不让霍格沃茨的反抗者靠近。
“纳威将要向大家演示，那些愚蠢地继续反抗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主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让我来吧！”她大声说，“请主人把这个男孩交给我处置！”
神秘人扭头看向她。
“贝拉，你今天似乎一直都不在状态。”
“是的，主人。”贝拉特里克斯慌忙低下头。
“不过看你难得来了兴致。面对如此忠诚的仆人，我怎么又能忍心拒绝呢？”神秘人握着老魔杖的手比划出一个请的手势。
“来吧，贝拉。让他们看看反抗我的人到底是什么下场！”
贝拉特里克斯惊喜地抬起头。
“谢谢主人！”她尖声尖气的说道，然后走到纳威身边。
“纳威.隆巴顿。我记得你的父母。一对嘴硬的傲罗不是吗？”
贝拉特里克斯歪了一下头，将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甩到脑后。
“你的父母都是很有趣的家伙。你知道吗？当我发射出钻心咒的时候，他们是这样叫的。像这样——”
贝拉特里克斯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古怪而尖锐的声音然后咯咯地大笑起来。
“这简直太有趣了！”她笑的几乎停不下来。
“你怎么敢这么评论我的父母！”纳威气红了眼。
“好了，不要生气嘛。”贝拉特里克斯用一种矫揉造作的嗓音说道。
“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
她挥动了一下魔杖，纳威硬邦邦的身体便漂浮了起来。
“让大家都看看，这个可怜的、试图反抗我们高贵主人的小男孩马上就要去见梅林啦！”
她用魔杖操控着纳威朝我们这边走来。
而神秘人也似乎很享受眼前的场面——他并没有阻止贝拉特里克斯的行为。
“那个疯子要对纳威做什么？”我看向德拉科，不安地小声问。
“别怕，他会没事的。”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牵着我的手却是冷冰冰的。
“都给我看清楚点——”贝拉特里克斯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把纳威放下到离大厅台阶很近的位置。
她的形象确实极为恐怖，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学生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看看你们的小英雄——英勇无畏的小英雄——是怎么死的——”贝拉特里克斯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却不小心碰掉了纳威头上的分院帽。她立刻弯腰把帽子从地上捡了起来，神情一瞬间变得古怪。
她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帽子，明显踌躇了一下。
“怎么了，贝拉？”
“没什么，我的主人——”她回头望向神秘人又扭过脸看着纳威，似乎还在犹豫。
“只是——”
神秘人朝贝拉特里克斯慢慢走来，而后者也拿着分院帽迎了上去。
在两人相距不足一英尺的地方，贝拉特里克斯突然从帽子里面抽出一个银色的东西。
柄上闪闪发光、镶着红宝石的宝剑。
是格兰芬多宝剑！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她举起宝剑朝神秘人劈去。
神秘人侧身躲过了攻击，但他肩上的纳吉尼却掉落在地上。
“贝拉！”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向后退了几步。
身后的食死徒纷纷将魔杖对准了贝拉特里克斯，但碍于没有主人的下令却不敢轻举妄动。
“去你女马的贝拉！”她嘶吼着再度朝神秘人冲去。
在场的众人看到昔日神秘人最忠诚的仆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像疯了一样朝神秘人发起攻击都惊呆了。
“这还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吗？”
“她竟然攻击自己的主人！”
“梅林的裤衩！我是在做梦吗？”
大家议论纷纷。
在一片喧哗中，我扭头看向德拉科。他要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淡定，一副了然一切的表情。
“我就说隆巴顿会没事吧。”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她不是莱斯特兰奇。”我的语气很坚定。从她第一次出现在学校救下我的时候就透着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难道是……”我突然产生了一个足够荒诞但却又能解释眼前所发生一切的可能。
“是小天狼星吗？”
德拉科缓缓点了下头，证实了我的猜想。他皱起眉，目光追随着小天狼星，抿紧了嘴唇。看得出他其实很紧张。
“先砍蛇！纳吉尼！快——”
纳威手里握着贝拉特里克斯那根像破树枝的魔杖焦急地大喊。
小天狼星闻声立刻改变了攻击方向，朝跟在神秘人身后、一直缓慢爬行着的纳吉尼砍去。
而神秘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小天狼星手中的宝剑便迅速砍下了纳吉尼的头部。蛇头旋转着高高飞入天空，在门厅洒出的灯光中闪亮。接着，轰隆一声，蛇身重重地落在他的脚下。
伏地魔张嘴发出愤怒的喊叫，举起了魔杖。
“阿瓦达索命——”
与此同时，远处学校界墙那儿传来了骚动，似乎千百个人浩浩荡荡地翻过视线外的围墙，高声呐喊着朝城堡冲来。
伴随着马蹄声，无数的马人出现在眼前。他们拉弓射箭，食死徒纷纷大叫着四散奔逃，乱成一团。
其中还有一个巨人高喊着海格的名字从城堡一侧拐过来。神秘人手下的那些巨人也不甘示弱朝他跑去，震得大地发抖。
“波特！”德拉科喊道。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他还活着！”
“怎么可能？”在呐喊声、吼叫声和打斗的巨人们沉重的脚步声中，我扯着嗓子和他说话。
“他不是已经……”
“我亲眼看见他从地上爬起来给小天狼星一个铁甲咒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不过很可能是披上了隐身衣——”
这时海格的叫喊声盖过一切传入耳畔，“哈利——哈利在哪儿？”
我踮起脚尖拼命朝哈利倒着的地方望去，确实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我的心底燃起希望的火苗。虽然很微弱，但足够令我振作起来。
“你说的对，我相信他没死！”
带翅膀的庞然大物夜骐和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也从空中飞来加入了战争。他们在巨人的头顶盘旋，伸出锋利的爪子去抓他们的眼睛。
数十个巨人拼命挥舞着粗壮的手臂试图驱赶这些生物，但因为自身过于庞大而不够灵活，他们只能捂着被啄瞎的眼睛发出痛苦的哀嚎。然后晃晃悠悠地朝地上倒来，激起阵阵尘土。
人群一阵骚动。每个人都在竭力躲避巨人的践踏。场面逐渐变得更为混乱。
这时所有的巫师，霍格沃茨的保卫者也好，伏地魔的食死徒也好，都被迫逃离了大门前的空地。
我和德拉科随着人潮被推来推去。
“你的腿还好吗？”我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他被后面的人踩到。
“没关系。总得试试看不是吗？”他说着撑开手臂将我环在他怀里，防止我被人挤到。
“让开！快点！”身后有几个人喊叫着粗鲁地拼命往前挤。德拉科被撞的一趔趄，腿一软差点摔倒。我急忙弓起身子用手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然而前前后后的人比肩接踵，动弹不得。他的脚几乎是离地的状态，根本没办法放稳重心，只能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
德拉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柏妮丝……”
“闭嘴——”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单词然后接着咬牙硬撑着。
前面的人不动，后面的人又拼了命想进来。
我们在原地站得极为难受，很不舒服，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好在有惊无险，我们最终还是被推挤着进了门厅，狼狈地互相搀扶走到大厅的角落。
另一边，食死徒也退进大礼堂。在神秘人的指挥下将魔咒射向四面八方。
有几个身着校袍的学生匆匆从身边经过跑进了礼堂，加入那里已经如火如荼的战斗。随着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几个马人也冲进了礼堂。
“你还好吗？”德拉科站稳脚跟后立刻绕到我面前焦急地询问。
“我没事……还、还可以……”我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
“小心——昏昏倒地！”
德拉科迅速把我拉到他的身后，然后给正准备偷袭的食死徒一个昏迷咒。
我也立刻抽出魔杖给他加了几个铁甲咒。
“情况很不妙，我们得更加小心——”他的话说到一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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