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楼梯,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斯内普一个人。他身着万年不变的黑袍背对着我站在办公桌后。
“教授,邓布利多他……”我一开口就哽咽起来。
斯内普转过来,他紧绷着嘴唇,脸色非常难看。
“……他去世了。”我小声说然后抽泣起来。
“我知道。”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多么平常的事一样。说罢他又双手抱胸转回身去留给我一个背影。
“你怎么能这么……”我气的走到他身边,正要批判他的无情,却发现他一直微微仰着头凝望着办公桌后挂满画像的墙。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子愣住了。
那副一直被天鹅绒布遮罩的巨幅画像此刻展现在我的面前。
而画框里的邓布利多正坐在一把红木扶手椅上沉睡着。
我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所模糊。只能依稀看见画框低端那行写着花体字的“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噢,你想说什么?”斯内普扭头看向我,挑起眉。
“不,没什么,教授。”我赶紧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斯内普静静的看了我片刻然后开口道。
“卡尔,我不明白你在哭什么。”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停下来。”
我以为他就算不会主动安慰我至少也能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没想到在他面前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我为什么不能哭?难道要向你一样做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吗?”我的心里憋着一口气,而斯内普的话恰好成了导火索,我的语气愈发刻薄起来,我甚至敢当着他的面数落起自己对他的不满来。
“我真的讨厌你的故作冷静!你用大脑封闭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会哭不会笑,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就没有想过……”
“够了!”斯内普呵斥道,“你现在哭有意义吗?哭的话你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就能回来吗?在你改变了我们原本的计划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你以为他会感激你让他活下来吗?这只会让他更痛苦!他是个格兰芬多!他根本不会畏惧死亡!看看你做了什么你延长了他那点可怜的生命,让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天天活在自责的煎熬中。”
他的话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每一句都仿佛在我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我的身体不由得颤栗起来。
他的话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几次嚅动着嘴唇却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单词。
停下!快停下!
我在心里大喊。
可是斯内普显然没打算放过我,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卡尔。你仗着自己少的可怜的信息和愚钝的大脑不断的给我们惹麻烦。你看看,你来到这里都做了些什么又有几件事是有意义的呢?”
懊悔和负罪感已经近乎把我淹没,我完全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我只是不住的发抖,甚至已经需要扶着椅子才能支撑自己不会突然跌倒。
斯内普这才意识到他的话对我的伤害有多深,他停顿片刻放缓了语气。
“别想太多,他能活到圣诞节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我大口的喘着气,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滴落在德拉科送我的项链上,也打湿了身上的晚礼服。
就算面前没有镜子我也敢打赌我此刻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
“好了,要哭出去哭。别在校长室里丢人现眼。”斯内普皱了皱鼻子。
或许刚才那句话是他对我最大的忍耐的体现了。
我自知没趣,抽噎着转身往外走去,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悄悄扭头看去。
斯内普站在邓布利多的画像前。他用一种无比阴森的眼神望着沉睡的老人。
“你倒是真会享受,一死了之还有无数人来缅怀你。”他嗤笑一声,眼里的恨意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可你却让他去送死,要他被那人亲手杀死,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却依旧选择牺牲他的性命……”
他低声呢喃着我听不懂的话,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强烈的憎恨。
我突然不明白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让斯内普无法原谅的事。
我离开了校长室朝楼下走去。在经过七楼走廊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斯拉格霍恩教授办公室内传来的音乐声。
当我重新回到医疗翼所在的楼层,德拉科出现在走廊另一端。
他看到我匆匆朝我走来,身后还跟着克利切。
“怎么这么久,你跑哪里去了?克利切说你去了趟盥洗室就没了人影。”
“我没事。”我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已经哭哑了。
“你怎么了?”他注意到我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
“他死了。”我尽量不想提起邓布利多的名字——这不仅会令我难过,我更会为自己擅作主张做出的决定而懊悔。
“谁?”显然德拉科并没能立刻明白我的意思。
这不怪他,任谁没头没脑来一句“他死了”,落在旁人眼里都是极为古怪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把心里的酸楚往下压了压才开口,“是……”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和德拉科几乎同时回过头去,斯拉格霍恩教授挺着他的啤酒肚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受伤的姑娘怎么样了?”他指了指医疗翼,然后在看向我的那一刻愣住了。
“亲爱的,不至于吧……不过一点小意外而已。”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斯拉格霍恩教授向来是个能言善辩的语言天才,我很少看到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我那哭的红肿的眼睛望着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用这样,错不在你身上。我们都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不是吗?”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异常温柔,“别哭了,我不会怪你的。”
“教授,你真是个好人。”我鼻子一酸,看着他那副胖乎乎却能给人安全感的身材,下意识主动抱住了他。
就安慰人的态度上比,斯拉格霍恩要比斯内普那家伙要强一百倍。
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做,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才慢慢放松下来。
“没关系,柏妮丝。”他说着隔着德拉科的外套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说真的,他身上的味道算不上好闻。菠萝蜜饯的甜味和黄油啤酒的味道混到一块,还夹杂着几种香水,却仍能让我感到片刻的安心。
“好了,孩子。再这么抱下去你男朋友该吃醋了。”他轻轻推开我,笑着说道,顺便帮我把身上的外套调整了一下。
“我去看看受伤的学生怎么样了。”他说着朝医疗翼走去。在经过德拉科身边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柏妮丝就交给你了。哄不好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魔药课论文的。”
“当然,教授。”他笑着点点头然后牵过我的手。
他的手很暖,一点都不像我的手,冷冰冰的。
德拉科一直轻轻摩挲着我的手,直到斯拉格霍恩的身影消失在医疗翼的门后他才开口。
“是邓布利多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
他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需要一个拥抱吗?”他又问。
我再度猛的点头,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可能是我冲撞的幅度有点太大,德拉科趔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一丁点的尴尬,我此刻的心情无比沉痛。
不仅仅是因为邓布利多的去世,更是因为斯内普的那番话。
——它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内心。
“我做错了吗……”我拽着他的衣襟低声抽泣着。
“亲爱的,你没错。”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你已经尽可能的延长了他的寿命。”
“可是他快乐吗?”我在他怀里抽出一只手摸了一把眼泪,却仍有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
“应该吧。无忧无虑的享受人生最后一段时光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他是个格兰芬多啊……”
我小声呢喃道。
斯内普说的对,直面死亡要比残喘苟活更符合邓布利多的性格。而逐渐丧失记忆直到死亡要远远更为痛苦。
或许我真的错了。
我为了一己私心延长了他的寿命,但却无意间加重了他的痛苦。
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啊……
斯内普说的对,我又有什么脸在这哭呢?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似乎还有些恶心想吐。
我赶忙推开德拉科转过身下意识干呕了一声。
“怎么了?”他绕到我面前弯下腰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我却下意识回避了他的视线。
“不,没什么。我、我想出去走走……这儿有点闷。”
“可现在是冬季,外面冷的很。”
“我就要出去。我就要。”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囊囊的。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
“好吧,如果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去。不过外套可要穿好了。”
“你不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你不打算跟我吵一架?”德拉科的态度让我惊讶不已,我甚至踮起脚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看着我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弯起了嘴角,语气柔和。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非常理解。很压抑对吗?”
我猛的点头。
“我去年有一阵子也是这种感觉。天天都活的异常压抑。喘不过来气一般。因为我做了错的选择。”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你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
“现在让我来开导你好吗?何况你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或许你觉得自己错了,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提议是他本人默许的,换句话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根本没用必要内疚自责。”
我知道德拉科这是在变着花样来安慰我。不过细想想,貌似还有些道理。
“好了,我们走吧。”他揽过我的肩膀。
“啊?走……去哪?”
“你不是要出去透透气吗?”
他领着我穿过无人的走廊,绕过大厅走出了城堡。
外面很冷,我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却猛然意识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我们回去吧。”我拽了拽他的衣角。
“没关系,外面的空气多新鲜,你也能舒服些。”
“走吧走吧,你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我急的又快哭了。
“真的没事,这里没有人。我们就在这坐一会,好不好?”德拉科蹲下身用手拨开城堡台阶上的积雪然后坐下,语气温柔的像哄小孩一样。
我迟疑了一下在他身边坐下,扯住他的外套的一端搭在他身上。
这多少有些蠢。
毕竟外套并不足够遮住我们两人。
他轻笑一声,把我往他怀里搂了搂,这样似乎会好一些。
“说吧。想聊什么都可以。发泄完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这天晚上我跟德拉科谈了很久。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陪伴着我,耐心的倾听着。
渐渐地,困意涌上心头。我的大脑开始迟钝,可我觉得自己还有说不完的话,固执的不肯停下。
我强忍困意直到眼皮沉重的完全支撑不住才终于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PS 刚刚答完两套期末试卷,政治卷考如何谈恋爱,心理学考xing行为关系准则……这一点都不儿童节,我抽到的都是什么题啊(笑)
pps 下午四点左右还有一更,最近真的太忙了,我尽量多更点。
第96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服而陌生的大床上。
而德拉科就睡在我的身边。
毕竟这是第二次我一觉醒来发现我和他同床共枕,反应也自然要比上次淡定很多。
我感觉眼睛异常干涩,伸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睛肿了起来。
我的脑袋昏沉沉的,太阳穴还有些疼。
看来是昨晚哭多了。
我在床上坐着发呆片刻开始费力的回忆昨晚的事。
克利切带来了邓布利多去世的消息,我太过伤心之下想出去走走。然后德拉科和我坐在城堡的台阶上聊了很久。
然后……貌似我就睡着了。
可是这里既不是我的房间也不是德拉科的寝室。
我去过他的寝室,我可以非常肯定,周围这种巴洛克风格的装饰绝对不是斯莱特林的风格。
不过这倒有点像他和我描述过的马尔福庄园的风格。
就在我纠结这到底是哪里的时候德拉科醒了。
“早安。”他微微睁开眼,柔顺的金发没了发胶的禁锢散开在耳侧,看上去软乎乎的,完全没有攻击性。
“早安。”我说。“这是哪?”
“有求必应屋。”他含糊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几点了?”他问。
我环顾四周墙壁一圈,总算在左边那面描绘着繁琐花纹的墙上找到了钟表的影子。
“七点半。”
“该起来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发。
“一会儿还得赶火车呢。”
“柏妮丝,你房间的钥匙怎么回事?完全打不开门。”他扭头看向我,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他浅灰色的眸子显得有些迷茫。
“噢,只有我自己能打开它。”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次我把你的信息输入进去就好了。”
“什么信息?”
“我也说不上来。”我尴尬的把碎发绕到耳根后,试着向他解释。
“就是一个简单的小咒语。需要你握着钥匙的时候我念出那个咒语,这样你和钥匙之间才会产生关联。它才会识别出你也是它的主人。”
“好吧。”德拉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忍不住抱怨道,“我也是实在没什么办法。我进不去你的房间也不能带你回寝室。毕竟扎比尼还在那儿。也就只剩下有求必应屋了。”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我给了他一个微笑。
德拉科绝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他的家教一直不错。虽然他面对以哈利为代表的格兰芬多的时候实在体现不出他的风度,但至少在我面前,他的举止都无可挑剔,是个典型的英国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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