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话,楚彧的凤眸微深,眼角眉梢都漫上了几分暖意,他忽然朝燕摇春伸出手,道:“娇娇,我可以牵一牵你的手吗?”
他说得太正式了,近乎一种虔诚的请求,燕摇春霎时怔住,说来也奇怪,因为八幺八的缘故,他们已经不知道牵过多少次手了,更亲密的接触也不是没有。
但是不知为何,燕摇春这一次竟生出了几分紧张的感觉,她下意识看向那只手,楚彧的手长得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的掌心向上,看不见手背,但是燕摇春知道,那手背上面会有些微青筋突起,倘若用力的时候,青筋则会显得更加分明,总之,是一只很完美的手。
空气安静得令人心慌,楚彧就那样向她伸着手,似乎一直没有收回去的打算,燕摇春犹豫了半天,一咬牙,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一边道:“是八幺八要和我说话吗?”
“不是,”楚彧深邃的眼眸望着她,眼底染上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又带着些许温柔,他坦言道:“和八幺八无关,我只是很想牵你的手。”
燕摇春愣住,楚彧没有再给她反悔的机会,而是轻轻合起五指,修长的手指如同一张大网,将那只纤白的手拢住了,紧紧握在掌心,仿佛抓住了他此生最为珍视的宝物。
他的手掌滚烫,燕摇春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对方的温度从手的位置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一时间连耳根也跟着发起热来,明明已是微凉的秋日,她却感觉自己的身上在冒汗。
楚彧略微垂下凤眸,目光落在那纤细白皙的手上,他下意识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那白玉一般的指尖便如同受了惊似的,陡然蜷起来,紧紧缩在一起,反而将他的手指握住了。
过了许久,一个略显幽怨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那个……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燕摇春陡然吓了一跳,慌不择言:“八幺八?你怎么在?!”
八幺八:……
八幺八很委屈:“我一直都在啊。”
燕摇春耳根微热,轻咳一声,道:“你不是在升级吗?”
八幺八立即振作起来,用它充满热情的声音道:“八幺八已经升级完毕,现在开始为宿主大人服务啦!”
说起这一次升级的声望值系统,对燕摇春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简单地说,就是宿主大人不需要再通过做任务去积攒声望值了,只要您获得了他人的肯定,即可增加相应的声望值点数,”八幺八喜滋滋地道:“根据系统检测到的,宿主大人现在一共拥有176点声望值,您有什么想兑换的吗?”
176点对于现在的燕摇春而言,已经是天降巨款了,她当即想打开万宝阁挥霍一把,但是想起上次的遭遇,又忍住了,道:“先攒着吧。”
现在用光了,万一哪天急需声望值换东西,她上哪儿凑去?移情蛊的事情燕摇春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好的,”八幺八继续道:“那么,现在发布主线任务,请宿主把楚彧的好感度刷到100,任务完成后,将发放奖励金属冶炼法。”
燕摇春微怔,看了楚彧一眼,问道:“现在好感度是多少?”
“当前楚彧的好感度为97,距离完成任务仅有一步之遥,请宿主大人加油哦!”
燕摇春有些吃惊:“这么快?不是说好感度越到后面涨得越慢吗?”
“是啊,”八幺八语气幽幽道:“但是对于某些人而言,这已经是很慢的结果了。”
第92章
3点好感度,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却也没有八幺八说得那么轻松,此后几日,楚彧的好感度就仿佛凝固了似的,一直停留在97,没有上涨的征兆。
面对这种情况,燕摇春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在尚直忠降职之后,朝堂中的局势也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在吴丘明身上,他居然与从前的尚党一派不和,在接任左相一职后没两日,便上折子参了几个尚党的官员。
这让燕摇春感到十分意外,她问楚彧道:“吴丘明难道不是尚直忠的人?”
楚彧似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道:“尚直忠如今只是区区三品侍郎,而淑妃也因犯下大过,被罚去寺中苦修,此后遇赦不赦,在他们看来,这种情况下,储君已经与尚家绝无干系了。”
说到这里,楚彧又解释道:“而吴丘明与其他官员不同,他能当上右相,并非完全是靠尚直忠的提拔,后来被他压在头上数年之久,事事受其掣肘,所以他对尚直忠并无多少忠心,如今翻了身,一朝权力在握,他自是不会愿意再听那些人指手画脚。”
“其他人或许会希望尚直忠重新成为左相,但吴丘明绝不会这么想。”
他说完,提起朱笔,在吴丘明参某官员的折子上,写下一个准字。
正在这时,李得福从殿外进来,禀道:“陈院使求见。”
“宣。”
陈构进来的时候,看见燕摇春坐在御案旁,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怕有一天,燕容华拿起朱笔替皇上批折子,他也不会感到意外,于是陈构向楚彧行礼之后,又对燕摇春恭敬一揖。
陈构是来说有关尚造司的事情的,筹备了这么久,尚造司已经顺利设立了,现在的问题是,还缺一个主负责的官员。
楚彧道:“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陈构略一犹豫,楚彧看出来了,道:“但说无妨。”
陈构拱手道:“尚造司与文思院其他部署不同,需要懂得经营之道,臣心中确实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他家祖辈上经商,他自己也颇通此道,这个人皇上也见过,就是柳司丞柳宴书。”
楚彧:……
倒是一旁的燕摇春惊讶道:“柳司丞祖上是经商的?”
“是,”陈构笑了,解释道:“柳家从前是江南商贾,专营茶叶丝绸的生意,后来其祖上捐了一个官,柳家这才步入仕途。”
说到这里,他又对楚彧道:“民间商人逐利,自有他们的门路和经验,臣以为这些对皇上而言,是十分有用的。”
楚彧面露沉吟之色,一直没说话的八幺八忽然开口:“不会吧,你不会是那种挟私报复、蓄意打压的人吧?”
楚彧:……
他对陈构道:“就照你说的办,着令柳宴书为尚造司司丞。”
陈构顿时松了一口气,道:“臣领旨。”
于是就尚造司的详细事宜,君臣二人又商议了一番,等陈构正欲告退之时,燕摇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陈院使,你们那炸药研制得如何了?”
说起这个,陈构的双目微微一亮,答道:“回燕容华的话,此事倒是颇有进展。”
“下官命工匠将那火药放入铁罐中,以引信点燃,埋入地下,这东西炸开的时候动静巨大,声若响雷,方圆五里都能听到,那地能被炸出一个大坑来,不过这东西好是好,就是太废铁了,向工部要的铜铁已经快要耗光了,下官也想过用陶罐,只是陶罐的声音虽然足够响,却无甚威力。”
陈构继续滔滔不绝道:“下官后来还命人将一群羊赶入坑中,再点燃了一罐火雷,那些羊尽被炸死,无一幸免……”
燕摇春:……她突然有点同情那些羊了。
“除此之外,工匠的技术还不纯熟,在用量上还是要反复斟酌,”陈构又道:“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需要花一些时间,便能将其克服。”
燕摇春叮嘱道:“此物过于危险,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可心急。”
陈构笑了:“是,下官明白,也不知那方子是谁想出来的,燕容华没在场,您不知道,那火雷引燃之时,犹如天雷轰鸣,地动山摇,纵是神迹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有人当场就跪下了。”
正在这时,一直没作声的楚彧忽然道:“那方子是燕容华写的。”
闻言,陈构大吃一惊,瞪着眼睛,舌头都要打结了:“是燕、燕容华……”
燕摇春连忙摆手,试图否认:“不不不,不是——”
楚彧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道:“娇娇不必谦虚。”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陈构反应过来,肃然起敬,对燕摇春一揖到底:“燕容华真乃神人也。”
搞技术的人或许都是如此,单纯好骗,压根不带怀疑的,这
下是彻底说不清了,燕摇春忍不住瞪了楚彧一眼,后者神色自若,没有半点心虚之色。
紧接着,他听见了八幺八的播报:“叮!宿主大人声望值增加20,当前声望值为196。”
……
如此又过了几日,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尚服局派人送来新裁好的秋衣,燕摇春这才惊觉,深秋已经悄然而至了,不知不觉,她来到这里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
摘星阁原有两株海棠树,上面结了许多果子,这会儿也都熟了,挂在枝头,看起来红彤彤的,颇是诱人。
盼桃摘了一捧下来,才吃了一个,就酸得直皱眉,燕摇春打趣道:“不许丢,你可是馋它几个月了,如今总算得偿所愿,怎么能放弃呢?”
知秋也笑出了声,盼桃只好苦着脸,把那一个海棠果吃完了,一边抱怨道:“没想到这东西瞧着好看,却这么难吃。”
正在这时,有宫人自外面进来禀道:“阮更衣来了。”
燕摇春立即道:“快请她进来。”
少顷,阮拂云被引入殿内,她看见桌案上那一碟子红红的海棠果,颇是喜欢,燕摇春生了促狭心思,道:“你吃吃,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阮拂云一向信任她,不觉有异,便吃了一颗,登时愣住,紧接着清秀的五官都皱了起来,想吐出来,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忍住了,吃完之后连喝三口茶水,仍旧觉得嘴里有那股酸涩的余味。
她见燕摇春笑得狡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遂佯作生气道:“燕姐姐也会捉弄人了。”
燕摇春连忙让知秋拿点心出来赔罪,笑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阮拂云很好哄,转头就原谅了她,又说起别的事情来,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被废的淑妃身上。
“说起这个,”阮拂云道:“我之前正好撞见她被送出宫,穿戴打扮虽然素了一些,但瞧着还是体面的,想是太后娘娘特意打过招呼了。”
燕摇春却笑了,道:“这后宫里头,再没有比她更体面的了。”
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肝肉,怎么会不体面?淑妃还没进寺里,太后就已经在想办法捞她了。
阮拂云不知究竟,也颔首道:“这倒是,若是换作其他人犯了这种大罪,不说牵连九族,自己也早就性命不保了。”
她捧着茶,喝了一口,道:“燕姐姐这里的茶真好喝,甜甜的,我叫宫人照着泡,不知为何,怎么都泡不出来这个味道。”
燕摇春便道:“里面加了百花蜜,不难,我叫桃儿教你。”
“好啊,多谢燕姐姐。”
两人正说着话,知秋从外面进来,道:“主子,慈宁宫派人来了。”
燕摇春有些意外:“什么事?”
知秋道:“太后娘娘方才下了旨意,命各宫嫔妃都前去觐见,您和阮更衣都要去。”
闻言,燕摇春和阮拂云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燕摇春想了想,道:“走吧。”
两人出了摘星阁,燕摇春看见云光殿前也站了一名太监,正在和值守的宫女说话,那宫女点了点头,往红叶斋的方向走去。
竟是连皇后也要去慈宁宫,燕摇春心中有些惊疑,不知道太后怎么突然闹起这么大的阵仗。
等燕摇春与阮拂云到慈宁宫时,其他人都已到得差不多了,只除了皇后,赵才人正在和宁美人几个说话,见了她们二人,连忙打招呼:“燕容华!”
其他人也朝这边看过来,宁美人微微一笑,态度竟是十分和气,率先主动道:“燕容华和阮妹妹来了。”
萧美人对燕摇春略一颔首,看起来还是往日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但是眼底的淡漠到底消散了几分,而惠昭仪则是笑着与燕摇春寒暄。
赵才人忍不住好奇问道:“燕容华,你知道太后娘娘叫咱们过来,是为着什么事吗?”
燕摇春:“我也并不知情。”
赵才人有点失望,但是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过了一会儿又道:“哎,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淑妃——”
一旁的岑才人立即低声呵斥道:“快闭嘴吧,什么淑妃?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仿佛如今在宫中,淑妃二字已经成了一个禁忌,所有人都讳莫若深,避而不谈。
片刻后,萧美人淡淡开口道:“还是先去拜见太后娘娘吧。”
惠昭仪也道:“是啊,我们在这里猜测也是无益。”
于是一行人在宫人的引领下,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路过中庭时,赵才人眼尖,看见了什么,轻轻咦了一声,道:“那里跪了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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