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那不到半分钟的高光,她以鲜明的东方面孔接受了记者采访,那个记者的问题也很刁钻恶劣,她只记得一个大概。
“当时记者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输了,应该去哪个地方偷偷哭。”
“你后来回答,说‘哭不是胜利者应该考虑的事情,我只在乎当下的笑,与其让我自己哭,不如欣赏失败者的羡慕嫉妒’。”
“我很难描述那时候的心情,但笼统地解释,那时候的我,确实被你这句话击中了。”
“小葵,石头喜欢太阳,这其实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毕竟当太阳一出现,就注定会揽收一切注意力。”
“真抱歉,当年拒绝了你,但我想,从重逢起,我们有了更好的开始。”
视线微动,最后落在被她抱在怀里的书。
在德国时,这本书陪他度过了上千个日夜,起初他把它当成“妹妹送的礼物”,不敢苛待,再后来,它对他而言有了更胜一筹的意义。
毕竟,那是他身边,仅有的与她有关的物品。
他怎么舍得不好好存放。
似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梁吉葵吸了吸鼻子:“你知道书的作用是什么吗?”
裴渡还没开口,她便自顾自地给出答案:“是被翻阅。”
“感情也是一样的,如果不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我当年喜欢你才表白,所以哪怕被你拒绝了我也不后悔,现在,轮到你表白了。”
“裴先生,你喜欢我吗?”
裴渡靠近一步,眸光流转:“喜欢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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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贫困是一切苦难的开始,哪怕富有如梁吉葵,她也一度认为,钱可以买来大部分的东西。
比如现在,一条漂亮的项链,就换来了她的顶级好心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雀跃的心情迟迟不停。
项链是裴渡从书房的某个暗格里拿出来的,定制款,全世界独一无二。
就连最中间的钻石,也是经过多轮拍卖,最终被他收为囊中物的古董级藏品。
鲜红的宝石与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差异,哪怕是头发上的火焰颜色也顿时失去了光彩。
“这颗宝石的名字叫做‘神祇之眼’,刚看到它时我就觉得会很适合你,现在看来没猜错。”
裴渡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臂横在面前人腰间,通过落地镜细细观察。
两人的影子被折到墙上、地上,紧密相连,不具半点空隙。
梁吉葵转过身,捧住男人的脸,毫不羞涩地落下一吻。
她并不忌讳展露自己的感情,只怕如果不及时披露干净,将来会追悔莫及。
蜻蜓点水被迫叫停,裴渡眯了眯眸,只迟疑了半秒,便迅速反攻。
掌心扶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则顺势搂腰,气息交缠,难舍难分。
不是第一次接吻,可胸口的强烈提速依旧暴露出了她的紧张。
纵然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可双手还是不自觉地握成拳头,虚虚靠在她胸口。
几乎是被强横的吻技拉着走,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她憋得小脸通红,不满地撇嘴:“我觉得这样不公平。”
裴渡扬眉,洗耳恭听:“哪里不公平?”
“每次亲着亲着你就开始欺负人!”
欺负人的某人笑了下:“那下次换你欺负我?”
忽得,被丢到沙发上的手机传来动静。
是一串来电铃声。
一把推开裴渡,梁吉葵小步跑去看情况。
“喂?”
“今天晚上有比赛,要不要来看?”
“现在?”
“对啊,就现在,老地方!”
对方似乎很着急,没说两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留下梁吉葵纠结得不行。
裴渡走过来:“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梁吉葵抬眸:“要不要一起去看乐子?”
看了眼时间,裴渡本想拒绝,可再度对上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缴械投降了。
他得承认,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真的很难拒绝她。
看来以后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啊。
想到这儿,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隐隐生出了几分期待。
梁吉葵所谓的“乐子”其实是到京郊的弗兰山上看飙车比赛。
从跑车上下来,有熟悉的人跑过来打招呼,还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今晚比赛的是谢成骏和俱乐部的人,记得他不,你之前还说他的脸帅得能当壁纸。”
后背陡然变凉,梁吉葵干巴巴道:“那都过去多久了,我那时候是年轻不懂事,现在一想,那种长相看几眼就腻了,没意思!”
友人意外地挑挑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陌生男人,心里有了大概。
她和梁吉葵满打满算也认识两年了,期间也见过她的不少前任,自然也能数出一些端倪,至于面前这位,怎么看都是那些人拍马都比不上的。
她恍然大悟:“懂了,换口味了,小狼狗在你这儿没市场了!”
梁吉葵的脸更黑了,就差没去捂嘴了。
没一会儿,友人又被其他人喊走,梁吉葵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小狼狗?”
这时,男人冷嗖嗖的调调于身后响起,似笑非笑:“我们小梁总果然是见过世面的。”
第40章 天鹅的梦
要命!
倒吸一口凉气, 梁吉葵立刻回头:“你别又加戏!只是走走嘴而已,我可什么都没干!”
裴渡挑眉,轻笑:“我又没说你干什么呢, 怎么这么紧张?”
看着他这幅样子,梁吉葵气呼呼地鼓起双腮,不满道:“你现在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吃醋了,快来哄我’!”
眸光暗了暗,裴渡没有否认:“所以, 要哄哄我吗?”
“不哄!”
慷锵有力地落下两个字,梁吉葵做了个鬼脸, 转身就要走。
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半米,手腕就被他捉住,后者稍稍用力, 她便失去重心,很干脆地倒载进他怀里。
身后是男人坚硬的胸膛,刹那间,两人相隔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
心跳陡然提速, 梁吉罕见地慌了阵脚,摇晃手腕试着挣脱:“耍流氓是吧!”
掌心不自觉加重了力道,裴渡笑笑:“你不愿意哄我,那我只能厚着脸皮来贴你了。”
“裴渡!”
梁吉葵恼了,连带着声量也提起来:“你快点放开我, 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 梁吉葵警惕性十足地和他拉开距离, 像是小仓鼠藏瓜子似的:“为了惩罚你, 这一个小时我都不会理你!”
裴渡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好笑, 抬步靠近:“小葵,这个威胁力度是不是‘太大了’,幼儿园小朋友会被吓哭的。”
“谁管你!”
愤愤不平地狠瞪过去,梁吉葵也不管他接下来会是个什么反应,转头就走。
而且是跑走的。
速度飞快。
拿出了大学时期运动会四百米冠军的架势。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裴渡无奈地叹口气,一只手扶了扶后脖颈,动作随意却好看。
好像做得有点过分?
他忍不住回想刚刚的一幕。
大小姐平时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妆容要精致完整,头发要从发尖就得精细打理,连每天喷的香水都会根据当天要去的场合精挑细选。
淡淡茶香气好似还没散干净,裴渡垂眸看了眼掌心,仿若还有残存的温度。
好像每次从后面抱她,她都会异常紧张。
不等将这些事想清楚,耳畔突然传来不算悦耳的声音。
“你就是和梁吉葵一起来的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偏移,最后落在来者胸口的名牌上——谢成骏。
他记得这个名字,刚刚那个来和小葵打招呼的人提过,今晚比赛的主角,也是……被她夸过很帅的“小狼狗”。
想到这,裴渡面如霜色:“你哪位?”
一拳打在棉花上,谢成骏咬牙切齿:“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像你这种图财图色的老男人我见得多了,都是想当凤凰男的垃圾!”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说话很冲,尖锐直白更刺耳,恨不得让每一个字都变成滚上一圈辣椒油的竹签。
看着他一本正经咬牙切齿的样子,裴渡听得想笑。
他距离和人当街对骂的年纪已经过去太久太久,重新见到这种没脑子又一根筋的家伙,只觉得有趣。
或许真像小葵说的,这小孩除了皮相不影响市容外,别无可取之处。
像这种人,连一句“烂桃花”都担不上。
见他根本不打算搭理自己,谢成骏更气了,直接站到他面前想拦路:“你还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冷冷瞥过去,裴渡口吻凛冽:“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谢成骏急眼了,直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谢家的人!”
终于还是没忍住,裴渡笑出声:“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动不动就拿家长的名字给自己做挡箭牌,谢小朋友,你不觉得害臊吗?”
一句“谢小朋友”冒出来,算是彻彻底底地撕碎了谢成骏的自尊心。
明明身处自己的场子,他没想到居然还能被外来人这么下面子,余光看向周围的兄弟们,只觉得脸上挂不住。
谢成骏:“看你这么大的年纪了,应该对我们年轻人玩的东西不是很熟吧,也不知道你在梁吉葵面前,是不是连话都说不上!”
裴渡:“你车技很好?”
以为他是怕了开始扯开话题,谢成骏引以自豪道:“一般般吧,也就拿了连续三年的业余比赛冠军,很一些废物比还是很容易的。”
裴渡扬眉,总算提起丁点儿兴趣:“这么厉害啊?那你有没有兴趣和我比一场?”
谢成骏觉得不可思议:“你?你也会飙车?”
裴渡从容道:“刚刚入门,但我想,和你比,足够了。”
大言不惭!
十分钟后,梁吉葵和几个朋友站在休息区闲聊。
有好事的人从准备区传来消息,说在正式比赛开始前会有个暖场热身,还说和谢成骏比的是个面见过的生面孔。
心口升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梁吉葵从椅子上弹起来跑过去,通过半山腰的LED大大屏,清楚地看到了站在跑车一侧的人。
她皱起眉,实在是没想到要和谢成骏比赛的人居然是裴渡。
眼前浮现不久前他们的对话,她后背悄然生汗,第一次觉得这人原来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居然吃醋吃到要去和人家“撕逼”!
虽然谢成骏是个十成十的草包,可就飙车这方面,不少俱乐部的人都不是他对手啊!
不等她多想,那边的比赛就开始了。
两辆价值不菲的车同时冲出起点,起初还不相上下,可当转过第七个弯道时,黑色的那辆明显提速。
那是裴渡在开的车!
心跳频率被拉到一个绝无仅有的高度,她愣在原地,耳边接连不断地传来几个年轻女孩吱哇乱叫的沸腾欢呼。
夜风呼啸而过,红色的长发被吹动,她仅仅只是站着,依旧于夜色和灯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视线死死黏住大屏幕上的车身,准确来说,是越过挡风玻璃,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的某人。
车速不断提高,连带着她的呼吸都愈加细微绵长。
如玉石的指尖紧紧攥在围栏扶手上,无可自控地用力收拢。
距离终点只剩下最后三个弯道,胜负也即将揭晓。
黑车足足领先了半个身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样的领先还不够奠定胜负,只要谢成骏持续发力,完全有可能反超。
可偏偏,只差最后一个弯道时,黑车再次爆发。
原本的半个身位被大幅度改变,过线时的数据显示,直接超过两个车身距离。
压倒性的胜利。
毕竟有点底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与其说这是比赛,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指导赛”。
前期齐头并进,让对方放松警惕,中期适当超越,让对手以为随时都有反超的机会并且提高警惕性。
而高度紧张之下,也就代表着后继无力,和更后面的反应力不足。
在这样的定局下,终点前的反超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与其说这是飙车比赛,到更像是棋手的战术秀。
几乎是成绩显示的同一时间,梁吉葵转身离开,飞奔至准备区,又开走一辆车。
山顶终点上。
裴渡不疾不徐地走下车,姿态一如最开始般优雅淡然,只是眼神中,多了两分失望:“还以为会是场很有趣的比赛,但你的水平实在一般。”
谢成骏也从车上下来,刚甩上车门就听到他的话,脸色铁青:“你不过领先我两个身位,没什么了不起的!”
裴渡哂笑:“这两个身位,够你再练十年的了,小朋友。”
于商场贵圈周旋多年,裴渡早就练就了杀人诛心的本事,面对这样的小屁孩,他连动动小指都觉得乏善可陈。
旗鼓相当的人当对手才有意思,差距太大,只会让人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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