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生也拍了桌子:“果然是做官的,阴险狡诈。他看不上我杳杳,我还看不上他姓司的呢!就他家那孙子,求着给我做女婿我都不要。我呸!”
“就是,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什么玩意儿!杳杳,咱不稀罕那姓司的。明日娘就去寻媒婆,一定会给你说个好人家,可不能上了司家的当。”
“姐,我有个同窗,他哥哥与你同岁,书读的顶好,人也英俊。我瞧着倒是与姐姐极配,等我回了县学,我就去……”沈延年的话还未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正要抱怨,扭头看见亲姐的脸,瞬间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不敢作声。
看着火气冲天的家人,沈杳无奈叹气。
真就是想一出是一出,难道就不能是司爷爷单纯的关心嘛。
毕竟姑娘家十五岁还未定亲,世间还是少有。
一顿饭,沈家人吃的不是滋味。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该去请媒婆让帮着寻摸寻摸。
另外,众人也在心中将司玄知和司老爷记恨上了。
第86章
司玄知的事并未影响到沈杳,如今的她,满脑子都是杂交水稻的培育。
三株没有繁殖能力的雄蕊皆是安阳本地的品种。正好司玄知弄来的水稻也是三种,沈杳便每样各取一株正常的雄花,分别人工授粉进没有繁殖能力的雄蕊中,再各自做上标记。
期待结果的日子是难熬的,沈杳恨不得日日住在稻田里,以便时时刻刻观察。
沈老头再见到司淮真时不再是笑脸相迎以礼相待。在他心里,司淮真俨然成了瞧不起自己孙女,怕孙女纠缠他孙儿想要随便打发孙女的恶人。
此举倒让司淮真疑惑,怎么一夜之间,沈家对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而吴婆子更狠,直接让媒婆放出风声,说是二孙女到了年纪,想要为其折良婿。
沈杳的一颗心都扑到水稻上,也懒得去管她奶要为她说亲的事,便随了她奶去折腾。
反正在嫁人一事上,就算来说媒的人千千万万,只要她不点头,那就是纸上谈兵,都是空想。
沈杳不急,可急坏了司玄知。
府城离安阳不远,骑马只需一日的路程。
信送到时,司玄知正在埋头苦读农书。待看完信中内容,司玄知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
沈家,寻了媒婆给杳杳说亲。
等不及到第二天,司玄知便与学院告了假,雇了马车直奔大柳村。
夜风骤起,皓月当空。
一辆马车在凹凸不平的官道上飞驰,惹得路边草丛里的虫子都突然噤了声。
车厢内,司玄知愁眉不展。
他知道,他这般做属实有些冲动。可他还是想当面问问,问问杳杳是否有心于他。若是没有,他从此便断了念想。若是有,他便娶她!
回到大柳村时,早已月上中天。
月色下的大柳村,像是沉睡了一半,无半丝灯火。稻田里的青蛙还在嘶鸣,村中时不时的会传来几声犬吠。
马蹄踏在村道上,声音清脆响亮。
司玄知喊停了马车,付了车钱,让那车夫就此赶着马离开,他则步行走向村中。
司淮真与陈伯早已睡下。
老人家觉浅,司玄知只轻轻叩了两下门,便吵醒了司淮真。
亲自掌了灯,披了衣裳来到前院,隔着门问了声:“谁?”
“祖父,是我!”
院门打开,月色下立着的少年郎身姿挺拔,正是他的孙儿——司玄知。
司淮真以为,孙儿会托那送信去人带话回来,却不想他会亲自赶了回来。还是这般急,急得等不到明日的天明。
“你就等不及明日?夜路难行,若是出了事……罢了,先回屋。”
司玄知给祖父问了安,并无多言,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切的一切,等明日见过了杳杳再说。
然而,又是一夜无眠。
司玄知回了大柳村的事,除了司家主仆,再无外人知晓。当陈伯来请沈杳时,沈杳也被惊了一把。
“司家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杳杳你别去。”
沈家人阻拦沈杳去司家,这还是第一次。
沈杳耸了耸肩,笑道:“奶,你莫怕。我的事,没人可以做主。就算真如三婶猜想的那般,只要我不肯,他司家也没那通天的本事逼着我嫁人。再说了,真要那样,正好我此番去同他们说清楚,告诉他们我沈家可不是那等攀龙附凤,妄想攀上他沈家的人。”
陈伯一直在门外候着,听沈家人的对话,心道嘀咕着莫不是起了什么误会。想要赶紧回去禀了老爷,又怕这般贸然离开,少爷要怪罪。
路上,沈杳的心里没由来的烦躁起来。
从三岁到十五岁,整整十二年。十二年里,她与司玄知分享着生活的点滴,诉说着彼此的梦想,算得上无话不谈的好友。
可如今,就因为身份之差,男女之别,她便要失去这个至交好友。
也罢,身在封建的古代,本就身不由己。蚍蜉不可撼树,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思想,岂是她一个小小穿越者能改变的。
但想到以后要与司玄知形同陌路,沈杳心里还是万般难过。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就是养条狗都有了感情,又何况是知她懂她的人。
熟悉的书房,沈杳已不记得来过多少次了。
端坐在案前的少年,见到入门来的身影,蹭得一下站起身来。因起身起的急,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得额头沁出了汗。
“杳杳。”
“嗯!”
沈杳的声音清冷,与希望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听得司玄知心下一突。他突然不知道,那句话要不要问出口。
就这么,两人相望而立,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窗外的玉兰树上,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只蝉,突然发出嘶鸣,叫得司玄知心生浮躁。
沈杳扭头,看向窗外,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看这颗玉兰树了吧。
这颗玉兰,伴了她整整一个童年。
空气好似被凝固,压抑的司玄知呼吸急促。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再握住。
司玄知觉得自己好似不能再呼吸,喉咙滚了滚,深吸一口气,最终开了口:“杳杳,如果……”
沈杳来前,司玄知已在心中练习了多遍。可眼下沈杳就站在他眼前,他却不敢问出口。
他,好没用。
窗外的蝉还在叫,不愿停歇。沈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玉兰树上,耳朵却在等待着司玄知的问话。
只是等了半天也等不来下半句,才反问到:“如果什么?”
如果什么?
司玄知闭了眼睛,鼓足了勇气如赴死一般问道:“杳杳,如果让你嫁给我,你愿意么?”
什么?
沈杳抬眸,望着双目紧闭的双眼,错愕不已。他……他他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不是年纪大了,男女授受不亲,他爷爷怕她耽误他的亲事,让二人断绝来往吗。
怎么他就问她要不要嫁给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来告诉她?
沈杳的内心正奔腾着一万只草泥马。对面的司玄知久久得不到回应,缓缓睁开眼睛,面如死灰。
他早该想到的,是他妄想了。
“杳杳,你不用觉得内疚,这本就是我的痴心妄想。先前说过,我有些不错的同窗,若是你……”
后面的话沈杳没听清,心里正骂这司玄知是不是有毛病,她也没拒绝啊,怎么就是他痴心妄想,叫她不要内疚了。
等等……
沈杳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什么叫她又没拒绝,难道她对这事儿并不排斥,甚至……
天呐,她到底在想什么。
沈杳只觉得脑中乱糟糟的,有些喘不过气。
不行,她得回家,得回去捋一捋。
临走前,沈杳生怕司玄知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丢下一句“别乱想”,而后跑出了司家。
只留司玄知在风中凌乱。
第87章
忘记是如何出的司家的门,回到家中时,沈杳还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看孙女失了魂的模样,吴婆子以为孙女在司家受了欺负,转身就去寻了沈老头,要去司家讨个说法。
沈杳将自己锁在屋里,坐在床上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细想着司玄知的话。
司玄知问那话的意思,是他喜欢她?
想到这,沈杳倒在床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嘿,司玄知那样的大帅哥,竟然喜欢她。啧啧啧,她魅力可真不小呢。
笑过后又猛然起身,才想起现在哪里是讨论自身魅力的时候。如果她没理解错,刚刚司玄知所问的话,是在跟她求婚吧!
“我要答应,还是拒绝?”沈杳又仰到在床,自言自语。
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般才好。
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嫁人一事。一来是她才十五,若在后世,不过是刚刚步入高中的学生,谈婚论嫁实在是为时太早。二来是身处古代,圈子小也没有自由恋爱,对于将来嫁什么样的人完全看缘分和运气。是以,她从未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若是今日问这话的是别人,她肯定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可问她的人是司玄知,她竟然不想拒绝。
不拒绝,却也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在此之前的十数年里,从最开始拿他当小屁孩,到后来当他是比自己年长的少年,她突然不知,自己对司玄知是何种感情。
若真是单纯的朋友,为何他问她要不要嫁给他时,她有种心悸的感觉。若是单纯的朋友,她应该拒绝他的求婚,又为何在见他理解错她意思的情况下,想要纠正呢。
她又为何要惊惶而逃。
可喜欢,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她想不出来。
回想过往,她对于他,好像并无心跳加速的心动感。除了刚刚。
“天啦,谁来救救我吧!我要怎么办啊!”
沈杳越分析越觉得心烦气躁,在床上打起了滚。
屋子隔音差,扛着铁锹要去司家算账的吴婆子听到孙女呼天喊地的,急切的拍着门安慰:“杳杳,那死老头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伤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我这就跟你爷过去讨说法。”
呼天喊地的沈杳听到她奶的话,吓得赶紧爬起来,匆匆打开门。
一开门,好家伙,门外站着的爷爷奶奶,还有他爹跟大伯三叔,个个都拿着锄头扁担,她奶的肩上更是扛了一把铁锹。
这是要去干仗啊!
“奶,司家没欺负我,你们赶紧把农具发下。”
“我的傻孙女哎,他们将你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帮着他们说话。他司家丧良心哦,可怜我的儿!”吴婆子摸着泪,心里盘算着,这口气一定要出。
青天大老爷都怕司家,她可不怕。
敢欺负她孙女,看她不打断那老头子的狗腿。
眼见着沈家人不信自己的话,沈杳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总不能同家人说,司玄知跟她表白了吧,那得多臊的慌。
“奶,他们真没欺负我,我发誓,真没有!”沈杳急得快要哭出来。
“真没有?”
“真没有,奶,你信我!”
看孙女的样子不像说谎,吴婆子也犹豫不定起来。司家既然没欺负杳杳,那如何杳杳刚刚回来时,跟丢了魂似的。
好说歹说的,终是将众人劝住了,沈杳又躲回了屋里。只是这回,她再也不敢呼天喊地。
重新坐回屋里,沈杳又想起了司玄知。
司玄知性子成稳内敛,幼时就是这般,倒是极对沈杳的脾气。沈杳能与他相交十二年,足以说明对其的认可。
再论相貌,剑眉星目,轮廓分明,面如冠玉。司玄知的长相,满足沈杳对美男的一切幻想。就好比诗里的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看那身材,说不定还有腹肌。
想到腹肌,沈杳忽然咧了嘴,嘴角闪过一丝透明的液体。
嘿嘿……
先前还在纠结不已的沈杳,现下彻底的打开了思路。管她之前对司玄知是何种感情,就这等少年郎,若是当未来夫君来培养,稳赚不赔。
再说了,身在沈家,一辈子不嫁人是不太可能。早晚都要嫁人,要嫁给一个陌生人,还不如嫁给司玄知呢。
起码,她对于他,知根知底,且情谊深厚。他,还喜欢她。
打定了主意,沈杳便又去了司家。
沈杳的到来,在司玄知的预料之外。他正暗自伤心,准备下晌就回府城,日后安心读书。
“杳杳,你……”
沈杳笑了笑,无半丝先前的紧张,问道:“先前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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