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样,洗完澡谈画还是很没骨气地敲了敲对面的门,贺为聿从猫眼里看到她,一开门,谈画从他的胳膊底下灵活地钻了过去。
跑过的时候带起一阵香风,狐狸眼充满狡黠,不复在别人面前的骄纵,头发乌黑垂顺,让她的美显得很不真实,抱着睡觉用的枕头,不见外地朝屋里走。
“我们都是未婚夫妻了,偶尔在一起睡一觉也没什么吧?”
谈画把拖鞋甩得老远,贺为聿帮她捡起来放进鞋柜里,皱着眉看她赤脚在地上踩来踩去,拿了双拖鞋,将人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给她一只只穿上,这样才满意。
“可你之前不是说,不过是口头约定,连订婚宴都没办过,做不得数?”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贺为聿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气定神闲地问,有心思捉弄她,谈画想要解释的心不再迫切,“他是他,你是你,我跟他相看两厌,我和你的话……当然是两情相悦啊。”
对情话信手拈来,她继续道:“家里人也很支持,不像之前弄得鸡飞狗跳,这样的话岂不是好事一桩?你赖不掉了。”
眼神到处乱瞟,又酝酿着坏心思,谈画渐渐向他靠近,盯着他的嘴唇看,用指尖轻点,连音调都压低,“再说就算不是,也能一起睡啊,你说对不对?”
贺为聿骤然压了下来,她的两只手都被按在沙发上,以绝对禁锢的姿势反客为主,“方便你吃干抹净就跑?”
“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话?”
谈画气急败坏,“你当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吗?当然只对你说过啊。”
穿来第一天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直接把人给睡了,这事不好说,现在看来有够随便,除了任务,谈画承认看上了贺为聿的脸和身材,依照男主的顶配设置,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他。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霸道啊……”
她小声嘀咕,贺为聿反复确认她不是在生气,试探着说:“可能我本性如此。”
“以后得麻烦你多担待。”
不是让她习惯,而是让她多担待,以商量的语气,谈画的心软成了烂泥,做任务就要有做任务的态度和职业素养,她可以保证关系存续期间,不去招惹其他人。
“好啦,我比较大大咧咧,看事情不是很全面,你有任何不满的也可以及时和我沟通,不要憋在心里。”
“我能坐起来了吗?”
用这种姿势聊天,够奇怪的,谈画憋着笑,贺为聿俯身亲她的唇角,他额外偏爱这个位置,谈画也很喜欢,有种很欲的感觉,手臂和额间突出的青筋,像迸发的荷尔蒙。
仿佛是为了控制自己的欲望,不愿沉溺其中,这次谈画想岔了,因为他很快偏了偏,侧着头,以最深的方式吻她。
谈画张合时会轻轻咬他一下,正是舌尖的部位,她很快知错松开,轻微的力量让他感觉灵魂出窍,全身的热意都往身下冲。
“现在可以了。”
贺为聿在她耳边说,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谈画过程中闭上了眼睛,睫羽一颤,睁开时被灯闪了一下,才看清他的轮廓。
他起身去了厨房,背影有些慌张,谈画在客厅里缓解尴尬,恰巧单宁打来电话,她找了一圈,最后在沙发的夹缝里找到手机。
单宁通知她“云想霓裳”设计大赛决赛名单公布,虽然从“映然”退了出来,但和同事们团建时建的小群还在,大家都在讨论,谈画不常参加活动,没在临时群聊里,也就没及时收到消息。
问她结果对面支支吾吾,声音很小,像是刚醒怕打扰别人,只说让谈画自己查。
匆匆挂断电话,谈画回家抱来电脑,打开网页查询,进去的时候卡了好一会,在名单最上方找到自己的作品名字,一抬眼贺为聿端着杯热牛奶从厨房里出来。
屏幕的光映照在谈画脸上,她核对了一遍没看错,又快速浏览了其他参赛者的作品,各有千秋,小跑到贺为聿面前将牛奶放到一旁,然后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
贺为聿以保护性的姿态托了一下她的屁股,谈画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捶他的肩膀,“你摸哪儿呢?”
“那我放你下来?”
他没有任何要松手的动作,记得她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对谈画呵护之至。
“不要,我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手机上弹出几条消息,刚才单宁的神神叨叨都是装的,其实她早就知道谈画入围了,瞒着想给她惊喜,谈画将聊天界面给贺为聿看,“我之前参加了一个国内的设计比赛,今天公布决赛名单,我入围了。”
“其实我参加过很多比赛,但这个比赛的意义不一样,它是我在国内参加的第一个,如果能拿到奖的话,之后开工作室会顺利一些。”
“一连得到两个好消息,你是我的幸运星吗?”
仗着贺为聿腾不出手,谈画用手蹂躏他的脸,高兴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又亲。
第三十三章
贺为聿看到上面的一张效果图, 从配色、设计到剪裁都十分大胆,颜色绚丽,将中西方元素完美融合, 考究雅致, 而又雍容华丽, 神秘且浪漫,光从图片就能看出设计师出众的天赋和扎实的功底。
“住院的时候抱着平板发呆,是为了比赛?”
“对啊, 一直找不到好的灵感, 图是出院以后才画好的,差点过了截止日期, 你这么关注我啊?”
贺为聿笑而不答,未来谈画有什么样的成就他都不意外,用单手抱住她,另一只手在她后脑勺揉了揉,拿起放在旁边的牛奶, 将她带到沙发边稳稳当当地放下,“你才是。”
你才是我的幸运星, 贺为聿没说完, 传达的意义也足够清楚, 牛奶散发着蜂蜜的香甜,“睡前喝有助于睡眠。”
这是默许谈画今晚睡在这里的意思,贺为聿拿起她的小枕头拍了拍,放去卧室的床上,临了谈画去对面洗漱完过来, 再次走进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突然就被钉在了原地。
贺为聿双腿交叠, 靠在床头上拿着一本书翻阅,看上半部分封面和厚度,应该是医学方面的书籍,台灯的光线昏黄,暖意在空气中流淌,她没有说话,怕一出口就会破坏气氛。
空出来的半张床是属于谈画的地方,她的枕头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零碎的回忆涌现,那天她一睁开眼看到头顶的天花板,当时的画面仍然记忆犹新。
“愣着干什么?”
被他的声音吓得一惊,谈画以龟速前进,到了床边就是没上来,那些有色场景在她脑海里愈发清晰,提醒着她曾做过什么。
贺为聿看她打量周遭的环境,眼神闪躲,将她的顾虑猜对一半,“我换过床单。”
“啊?”
“我说你来的那天凌晨,我抱你去浴室的时候就把床单给换了,现在是干净的,昨天又换了一次,我有定期换洗床品的习惯。”
他以为她是嫌脏才不肯上来,谈画满头黑线,除了今晚,她只有第一天凌晨的时候留宿过,“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我听不懂。”
谈画脱鞋上床,接下来从她急于辩解的语气中,贺为聿领会到了她的意思,房间里和那天陈设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变动。
“你当时为什么要对我……”
来了来了,谈画绝望地闭了闭眼,她没想过是她自己主动绕到这里来的,像木头人一样直直躺下,用被子蒙住脸,闷闷地说:“能不能不回答?”
“这样容易呼吸不畅。”
贺为聿将被子掀开,对上谈画充满怨念的目光,她熟练地倒打一耙,“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任何想法?不然你一个人大男人,我也强迫不了你。”
他还没表态,她就抢先说:“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谈画对贺为聿的想法并不是很在意,就当他跟她一样色迷心窍,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她为了达到目的使出浑身解数,贺为聿要是完全不为所动才奇怪,堪称现代版的柳下惠。
听她说完贺为聿没有特别的反应,从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中,谈画品读出了不一样的含义,“你跟他虽然是双胞胎,但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比他好看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先前的调侃是无意的,贺为聿现在尽量避免在谈画面前提贺为谦,“我只是在想,还有什么能够吸引到你。”
“唔,”谈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你别这样。”
他认真的态度,让谈画突然就体会到了男主人设背后的心酸,母爱泛滥,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什么都不用做。”
贺为聿愣了一秒,轻拍她的后背,没明白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到这上面来。
因为这个插曲,任何旖旎的气氛都消散殆尽,睡前谈画的手还隔着被子搭在贺为聿胸前,想哄他睡觉,结果却把自己先哄睡了。
她接二连三地做起了梦,梦里出现的人不是贺为聿,而是另一张和他有些相似、极具辨识度的脸,是贺为谦,他对她冷言冷语,说尽了各种恶毒过分的话,画面一转,又变得深情款款,眼里含泪,还有类似于悔恨的情绪。
早上醒来,又是熟悉开场方式,雪白的墙壁、柔软的床榻,和一样的慌张,不同的是谈画穿着完整,她首先想的不是要跑,而是下床寻找贺为聿的身影。
贺为聿在厨房里做早餐,熟练地打着蛋清,猝不及防地被谈画从后面抱住,小脑袋在后面一拱一拱,很依赖他的模样。
“贺为聿,”谈画叫他,有郑重的事要宣布,“我们去领证吧。”
将他抱得更紧,素来大胆的谈画言语间全是不安,“我害怕。”
她知道贺为谦不喜欢她,不让贺英韶通知他是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但做完这个梦以后谈画对前景不确定了起来,她的来历本就掺杂非现实因素,自然不会觉得这只是简单的梦境,也许是现实的预设。
依照贺为谦的性格,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也不排除存在“他不爱她,但也不准她跟别人在一起”这种可能性,万一被他知道大闹一场,事情可能又会变得棘手。
急需做的就是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有了婚姻的外衣,贺为谦再想做什么就难了。
谈画忧心忡忡,让贺为聿心里一疼,“做噩梦了?”
“嗯,”谈画不想多说,“你还没答应我。”
贺为聿没有追问她究竟梦到了什么,言简意赅地道:“好,只是我已经安排好了几场手术,所以今天实在去不了,很抱歉,明天可以吗?”
“好,你忙你的,是我太不讲理,工作最重要。”
简单地吃完了一顿早饭,在贺为聿的坚持下,谈画回床上睡了一个回笼觉,贺为聿将人哄睡了,不放心地多待了一会,等到实在不能再多留时才走。
谈画从“映然”离职后,生活里除了比赛和贺为聿,没有其他要操心的事,她本想沉下心筹备后续的决赛,没有这个心思,反正不差这一两天,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找出几部电影看。
下午回了一趟邹宅拿户口本,外公猜到她的用意,被她的速度惊讶到,只说她考虑清楚就好,在忐忑中度过一天,晚上有贺为聿的陪伴才不至于太难熬。
节假日民政局不上班,贺为聿请了第二天上午的假去领证,看他掏出户口本谈画很惊讶,“我本来还想提醒你,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昨天回家之前。”
为了拍结婚证照片他们换上白衬衣,贺为聿穿的那件自然是谈画做的,选布料的时候特意选择高支纱的长绒棉,不易起皱,贺为聿看似没什么不同,但从细节能发现他为了领证有精心准备。
衬衫穿在他身上很合身,布料带有光泽感,在阳光下连人都在发光,头发被好好打理过,谈画注意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背崩得挺直,不太自然。
“你紧张?”
“有点,你呢?”
“我还好啊,凡事都有一个渐进的过程,熟能生巧,下次就不会了。”
连向来懂事的司机都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谈画想开导他,没发现话的逻辑问题,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是装的,我也紧张,你看我连话都说错了,呸呸呸,什么熟能生巧,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体验,我也是第一次领证,怎么会不紧张呢。”
谈画笑得勉强,因为失言下车前都不敢往贺为聿那边看,他主动走到这一侧帮她开门,朝她伸出手,观察他的表情没有不对,谈画才把手搭上去。
不清楚平时的民政局情况如何,但今天的人好像额外多,谈画打开手机查询,发现他们一挑就选了个“宜结婚”的黄道吉日,也难怪昨天外公没多说。
按照流程排队,先去拍照,成图让谈画很满意,随后又去排队领证,将所有流程都走了一遍,登记完以后进行结婚宣誓,又请工作人员拍了几张合照。
走出民政局的谈画回头看一眼一排大字,拿着手里的红本本看了又看,只觉得一件大事解决,如释重负,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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