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画和他对视,下一秒手忽地被按到他的肩膀上,贺为聿好看的唇微张,似无声的引诱,谈画想假装没看到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很快身体前倾,在她唇上轻吮了下。
乖乖坐了回去,贺为聿的好心情一览无余,谈画在心里吐槽他真是幼稚,明明那么正经一人,又被他撩得心猿意马,“别乱动,坐好。”
“要是没染好都是你的错,到时候可别怪我。”
刚梳好的头发被她抓得乱七八糟,谈画带着报复的心理,又想他这张脸注定他一点都不挑,什么稀奇古怪的颜色都能驾驭。
“嗯,不怪你。”
谈画越来越没底,她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将喷雾摇匀,动手操作起来,她选的是雾霾蓝色,为了喷得均匀用了两瓶喷雾,十分钟后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头。
带他到巨大的全身镜前,贺为聿原本的黑色短发变成了蓝色,倒不显得突兀,有种随性的不羁,带有灰调的蓝是当下时兴的颜色,但谈画很少见染得同他一样好看的人。
时尚的完成度靠脸,谈画深以为然,脑海中闪现许多可以cos的漫画角色,“喜欢吗?”
“喜欢,谢谢画画,我们这算不算是情侣发色?”
贺为聿揉她的头发,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有他本人都未曾发觉的愉悦。
“喜欢就喜欢,你干嘛又对我动手动脚?”
他眉头一扬,无赖得很,像初高中男生总是喜欢和心仪的女孩对着干,举起双手,“我冤枉,我可没有动手动脚。”
是,他是动嘴,谈画没个好气,配上那张让人想犯罪的脸,没有一点脾气。
不知不觉中情人间的亲昵成为日常,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她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谈画放肆地欣赏,贺为聿终于有了主人的样子,家里从家具到装饰品没有一样中规中矩,饱和度高,奇形怪状,以他的清朗板正,像是来这做客的外人。
如果说贺为聿是纯净的白,人生头二十几年单调沉闷,那么谈画则是多彩绚丽,像是傍着白云的晚霞,企图让他沾染上她的色彩。
谈画的目的达成,贺为聿陪她胡闹,像十几岁的小孩一样无所顾忌,谈画也清楚他会这么做很难得,要是换作别人,只会斥她乱来。
光自己欣赏还不够,谈画想到这么多天贺为聿待在家给她洗衣做饭,从无怨言,白白浪费了休假,今天的模样不出门可惜了,提议道:“你想不想出去玩?看电影怎么样?”
“画画是在邀请我约会吗?”
“可以这么认为。”
谈画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选择了最不容易出错的活动,家里有投影仪,什么片子都有,但为了营造仪式感,去影院里看更有气氛。
她现在算公众人物,不方便直接抛头露面,身边还有贺为聿,在APP上选了一家私人影院,换好衣服,花十五分钟化了个妆。
贺为聿的衣服是谈画给挑的,薄款的灰色连帽卫衣,搭配黑色长裤和运动鞋,抛开他清冷如高山白雪的气质,像个在校男大学生。
身侧的谈画就没这么乖了,裹胸外穿了一件紫色的针织罩衫,长度才到内衣下面一点,胸前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下半身是低腰水洗做旧牛仔半裙,挑了顶紫色的牛仔帽。
谈画穿衣服追求随心所欲,一看就是“妈见打”的类型,可惜她没妈,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再难以想象的衣服都能被她穿出时尚感,谈画看似穿的随意,却不是毫无章法,注重色彩和样式的搭配,懂得如何展现优点。
贺为聿没对她的穿着发表任何负面评价,甚至在她选衣服的时候,还能给出建议,用词专业,明显对时尚有所涉猎。
像他们这种家庭里长大的人,从小眼光就被养叼了,总能说得上几句。
下了车需要步行一段距离,贺为聿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正儿八经地说:“你穿得太少,容易着凉。”
手搭着她的肩膀,是个宣誓占有权的动作,贺为聿帮她挡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谈画也注意到了,所以尽管她嫌弃这件朴素的外套,却没说什么。
他们都戴了口罩,但从长相到身材,再到穿着,无一不备受瞩目,贺为聿的动作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消下去不少。
贺为聿也有私心,他低头看她,连发旋都那么可爱,胸前白花花的晃人眼,她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
往怀里搂了搂,有点后悔答应她出来,矛盾的想法交织,他知道他不能那么自私。
谈画心想贺为聿的理由一点也不高明,舍不得她被别人看就直说呗,暗暗地吐了吐舌头,可能是他鲜少情绪外溢,她不反感他管她。
提前定了位置,一到就有人带他们去房间,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视线,茶几上摆放着零食和水果,遥控器在沙发上,可以选想看的电影。
谈画将选择权交给贺为聿,将罪恶的手伸向他的头发,但想到喷雾是一次性的,容易掉色,为了不破坏造型,她打消了要摸一摸的想法。
方才在大街上,投来的目光里有一大半是在看他,还有想上来要联系方式的,在看到谈画后才默默离开。
她这么大个活人,要是当她是死的,委实有些过火。
“都说换个发色换个心情,你的心情有没有好点?”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阴影和光斑泾渭分明,谈画抿了抿唇,又道:“你昨天不是不开心吗?”
“所以……你在哄我?”谈画觉得他在明知故问,贺为聿习惯性粉饰太平,“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高兴。”
“油嘴滑舌,是谁昨天垮着个脸,要不是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我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到底为什么?”
在这一方私密空间内,谈画面容昳丽,在摄影棚里听大家对她赞不绝口,他骄傲的同时,又很不安。
从容淡定如他,也会被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
“画画,我比你大了四岁。”
谈画听他郑重其事地说,一直没等到下文,摇头晃脑地想,仍旧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
“你会不会觉得我年纪大?跟你从事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和你没有共同话题?”
“噗呲,”谈画为这奇怪的想法笑出了声,意识到他是认真的,有点笑不出来了,“是四岁,又不是四十岁,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不觉得我们相处有什么问题,确实,我们的工作很不一样,按理来说很难有交集,但是如果两个人轨迹太过相似,在一起会不会太无趣了?”
“换个角度,正因为你我从事的是不同职业,交流讨论,拓宽知识面,不也很好吗?”
贺为聿真正想问的是她会不会觉得他无聊,她喜欢热闹,可他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很是枯燥,闲暇时间也没太多娱乐活动。
第四十五章
以谈画目前的反应来看, 是他多虑了,贺为聿不禁失笑,一颗心浮浮沉沉,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美好得像一场幻梦, 总是寻不到归处。
大概是他这几天太闲了,才会总想些有的没的,谈画年纪轻, 状态又好, 陪她一起拍杂志,贺为聿就像带了个女儿似的, 体验感很奇妙。
“画画说得对,受教了。”
贺为聿低头去牵她的手,一根根捏着她的手指,谈画还想说点什么,贺为聿一把搂住她, 拿起了遥控器。
这样闲适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贺为聿的手机震动, 谈画拿着瓶橙汁靠在他怀里喝, 抬头看他眉心轻拧, 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
备注的名字谈画有些眼熟,在值班表上看见过,是他医院的同事,在这个点打来, 想必有很重要的事。
贺为聿没避着她,谈画离得近, 能很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那边语气急促,说妈妈在老家那边摔了一跤,情况不容乐观,他要马上赶回去,但下午约了病人走不开,已经请示过领导,问他能不能帮忙代班。
直言他若是有事不用勉强,他再找其他人问,可想想也知道会打电话给贺为聿是无奈之举。
放在平时贺为聿会立马答应,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谈画已经坐了起来,扯他的衣摆,朝他点头。
“好,我马上过去。”
“画画,对……”
“不用道歉,我理解,长辈年纪大了,摔一跤可不是小事,我要是他我也急死了,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帮,电影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不差这一回。”
谈画是真心的,换位思考,若是爷爷的身体不好,她抛下一切也要赶回去,医生做的是救死扶伤的工作,这点心理准备她是有的。
“那好,你是要留下来看,还是我送你回去?让穆助理过来陪你好不好?”
她朝他摆手,将橙汁放到茶几上,“钱都花了,我再待会,你先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总不会找不到回去的路吧。”
谈画语气轻快,完全站在他的角度思考,没有半分不情愿,贺为聿却不是那么开心,他想他果真是太贪了。
“订的喜糖到了,我分了两批,一部分寄到医院,其他的寄回家,一个人在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安全,我让他们明天再送。”
“爷爷说让我们有空回家吃个饭,今天是去不成了,看你哪天有时间,或者说不想去也没关系,交给我解决。”
“……”
谈画知道贺为聿对她啰嗦,没想过会这么啰嗦,交代完才走,不忘知会穆书语一声。
飘逸的蓝消失在视线中,脚步声远去,她这才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顶着蓝色的头发去医院上班,来不及洗掉,真的没问题吗?
贺为聿是个谨慎的人,他都没说什么,那肯定是没事。
电影到底没看成,谈画刚挑好,才放完开头,单宁问她什么时候去看房,这事不能再拖,想了想拎包走人。
*
医院没有不能染发的硬性规定,出于一些原因,要染也会染比较低调的颜色,鲜亮的只有在实习生里会见到,因此贺为聿一出现在医院,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他个子高,光这点就够引人注目,外加容貌出众,穿上那身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哪怕戴上了口罩,也能猜到后面那张脸有多优越。
“你这是……打算改行了?”
牧唐听说他回来了,一得空就来找他,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退出去确认这是贺为聿的办公室没错,指了指头顶,“你刚从哪里回来?化妆派对?”
“不是,画画给我染的,她想玩,我就陪她了。”
“……”
贺为聿手里拿着病历在翻看,除了最开始施舍了他一眼外,其余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拿笔写个不停,背挺得很直,自然看不到牧唐见了鬼的表情。
他的师兄没有被掉包,贺为聿还是那样可望不可即,他摘下口罩,宠溺的口吻和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提醒牧唐他不是在做梦。
牧唐拿了张椅子坐下,贺为聿神情自若,任他打量,好像还稍微胖了点,想他不知休假为何物,牧唐就嫉妒得牙痒痒。
“小日子过得这么舒坦,白担心你了。”
“还不错,”贺为聿心情好,才会理会他酸溜溜的话,“担心我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担心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跟家里大吵一架撕破脸皮,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转念一想,就没什么事是贺为聿不能解决的,牧唐没见他吃过亏,担心属实多余,不如多心疼一些自己,脸都瘦了。
“没什么,记得帮我跟嫂子说一句恭喜。”
“你也知道了?”
“又不是才通网,我能不知道吗?”
网上都传疯了,排演出一场豪门大戏,他想不看见都难,许多人见过谈画,这几天私底下都在讨论,不过大家的心思比较单纯,更多是为他们二人的家世震惊,以及为谈画夺冠而高兴。
师兄是彻底栽了,牧唐不意外,他们门当户对,谈画也不是被宠坏了的娇小姐,牧唐听说邹家很看重她,他们家庭内部的纠葛他不懂,但贺为聿作为唯一的姑爷,在贺家的日子会好过些。
怎么看,这场婚姻都是一桩美事,牧唐跟他相交多年,当然盼着他好。
“你打算回来工作了?”
“只是帮人代个班,其他的之后再议。”
“你都休息多久了?”牧唐惊得跳起来,贺为聿以前就是个工作狂,他眼睛往下,被桌子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还没好?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有贺为聿做结扎手术在前,牧唐的认知不断被刷新,师兄栽得太快,他都没好好劝劝他,这样一比,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都能接受。
“不是我说,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一天到晚黏着老婆算怎么回事儿啊,再说嫂子那么优秀,师兄你也该支棱起来,别等有一天嫂子被人拐走了……”
“你说得对,”仅限于前半句,后面越听越不对,贺为聿给他一记冷眼,没多解释,“还有事?”
“没有。”
熟悉的开头,牧唐以为他又要赶人,他能在这待上这么些时候已经是奇迹,贺为聿比他动作更快,牧唐怀里被塞入一个东西,双臂一沉。
“没有的话陪我走一趟。”
“这什么?”牧唐抱着沉甸甸的纸箱问。
“喜糖。”
被抓去当壮丁,牧唐心里“靠”了一声,他连女朋友都没影儿,面上不敢违抗,贺为聿心情好的时候他敢怼两句,也仅限于此。
再有预期,在看到贺为聿挨个儿发喜糖、接受大家的祝福,呈现难得的柔色的时候,牧唐还是狠狠地震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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