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语还没接过,别看到其中一包,瞧形状,像是个百年人参。
“不敢劳烦二嫂破费。”
闫氏:“九弟媳眼神如炬,什么都瞒不住你。”
“这是兆祥让我转交给弟媳的。”
“私下转交,怕影响了弟媳的名誉。让我转交,又怕这装得过于贵重,弟媳不收,便出此下策。却还是被弟媳识破了。”
“弟媳莫要推脱。”
“兆祥说,这是感谢弟媳,在围猎场上的救命之恩。”
可沈笑语救的,并非他闫兆祥,而是晋王。
闫氏生怕沈笑语不收,又解释:“这人参,瞧着珍贵,其实在岭南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闫氏执意要给,沈笑语:“二嫂话都说到跟前,我便斗胆收下了。”
这一大提的药,让夏至这个药痴,实是上瘾了。
回了屋,夏至便拿着药,对着医书,挨个对了起来,生怕自
己认错。
“姑娘,这书上面的药,如今到跟前了。”
夏至一激动,便又不记得改口之事。
“这百年人参在药铺,可是论片卖的。不对,普通的药铺里,哪有的卖。”
夏至看完所有的药材,发觉了不同的事。
“姑娘,都说这岭南之人,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辨药,不知真假?”
沈笑语:“可是有异常之处?”
“这其中的药都是些滋补的,唯独有一味药,是落胎的药效。难道是二少夫人拿错了?”
夏至从一大包药中,寻出来一指甲盖大的红色药材。
“这个是红桂草植株的果核。”
“这红果核研磨成粉末,有堕胎奇效。”
“别看这只有一小块,其实这分量,已经足够几十个妇人流产了。”
“之前,宫中赏赐给世子跟前赵夫人的首饰,与咱们夫人手上戴着的玉镯。里面藏着的药,红花和麝香不过是药引,这红桂草果才是关键。”
“红桂草浑身是药也皆是毒,这果核是堕胎药,同样也是大补。”
夏至停顿片刻,之前的事情,都给续上了。
“原来如此。”
“姑娘,我们曾在蜀地见过这药,沈家大爷给二公子和姑爷用的酒,就是泡了红桂草的。”
“不过泡的多,药效大。”
而令沈笑语经脉尽断的,也是这红桂草的粉末。
只不过当初,夏至从蜀地得来的,是一个研制好的药丸,所以并没有认出来来。
“这果核可解植株本身用药后,带来的弊
端。”
“有续筋活血之奇效。”
“姑娘,你这手有救了。”
夏至远比沈笑语欣喜。
夏至:“传言红桂草比人参还生长苛刻,只长在有云雾的高山之巅上。”
“即便是岭南,也只有闫氏的禁山,长这红桂草。且寻常人根本进不了山,也寻不到这草。”
见夏至欣喜,沈笑语也弯了弯嘴角,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
“如此,便好。”
关着的房门外,有一个人的身影,有人偷听。
瞧影子,是秀厢。
沈笑语比了噤声的手势。
夏至研制药材。
方才包着人参的牛皮纸,与旁的要颜色深一些。
沈笑语用手摸了摸,撕开来看,里面还有一个夹层。
有一张小纸。
里面写着一个安字。
夏至嘴型微动,没发出声音,“姑娘,这是谁的字?”
“晋王。”
字迹如其人,温润如玉。
看来这送药之人,并非明面上的闫兆祥,而是晋王。
夏至,“晋王安全便好,不亏得姑娘这般辛苦。”
晋王既已离开长安,沈笑语也无需顾忌崔陆离,做事束手束脚。
沈笑语随即,便出了一次谢府,去的是锦衣卫。
罗千户见到沈笑语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花眼了。
沈笑语可是个三司,都想寻来的证人,偏偏碍于谢家妇的名头,不能寻她。
今日自己送上门来了。
“姑奶奶,你是家中哪里待的不舒服,要来趟这个浑水。”
普天之下,都没有一个出嫁,还主动上昭狱的,真是一点都
不忌讳。
沈笑语:“如今这锦衣卫无主,反倒是千户大人步步高升了。”
“少夫人莫要笑话我,一个暂代的闲职,手下人还不听呢。”
罗千户没有请沈笑语进去。
“东宫的事,天子震怒。”罗千户小声提醒。
沈笑语:“千户大人莫非是觉得,我是来赎走崔院正的?”
“不是?”
崔院正一直在牢里,叫嚣着谢家老祖宗,是他的姑母,谢家会来人救他的。
“接下来的话,千户大人要堵着我,在锦衣卫的门口说?”
身后拐角,秀厢还跟着呢。
罗千户知道沈笑语语出惊人,急忙将沈笑语请进了议事厅。
如今,锦衣卫缉留的人太多,连昭狱都住不下了,好多送到了刑部的牢房里。
议事厅里四下无人。
沈笑语明示,“堂堂一个崔院正,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千户暂代了指挥使一职,便无需畏手畏脚的。监察百官,本是锦衣卫职责所在。”
“大人该是圣上手里的一把刀,至于挥向何方,是圣上做主,但砍到谁,大人却可斟酌。”
“圣意并非不可揣测。”
罗千户:“属下愚钝。”
“你并非愚钝,而是拖字诀,不敢将事情,怪罪到崔家和太子妃身上罢了。”
“属下惶恐。”
景赋:“三妹说的是。”
前几日还是前指挥使的景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锦衣卫,还从后面出现,坐落在正厅的主位上。
不过这人,穿得还是一身布衣。
沈笑语:
“看来今日我是多此一举了。”
有景赋在,锦衣卫行动,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景赋:“手底下的人如何行事,我从不左右。”
🔒 第166章 再见沈商卿
沈笑语与景赋,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倒是逼得罗千户额头冒汗。
“干。”
罗千户声音提高,敲响了号召议事的云板。
原本手头有事的锦衣卫,皆放下手中的事,候在议事厅。
众人见景赋神情严肃的站在厅中,像是有大事要吩咐,都屏气凝神,一个个立得笔直。
除去前指挥使,屋内还站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容色明艳。
锦衣卫众人都认得沈笑语,只道谁说女子不如男,不过颇为可惜,本以为会朝堂大展拳脚的沈笑语,最终还是入了后宅。
“指挥使。”
锦衣卫众人,大都是景赋从平民中挑选的,即便景赋已经辞官,锦衣卫众人也只认他一人。
罗千户见人来齐,便道:“只要是大人吩咐的事情,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都会去做的。”
几人帮腔道:“若非指挥使不在乎出身,我们这些下等人,哪里穿得上这身衣裳。”
景赋:“今日之事,家中有妻儿老小的,家中只有一个孩子的,都自己退下。”
锦衣卫中大都是年轻后生,也有一半以上,已经拖家带口。
这些人无一人退后,皆跪地请求同行。
罗千户:“各位兄弟,今日我们去要去的是东宫,敢问各位是否无惧生死?”
众人皆高声回应:“不惧。”
沈笑语适时开了口,扶起来跪在地上的锦衣卫。
“各位大人莫要着急,无需大人们赌上身上这身衣裳,我们去的也不是东宫。
”
罗千户意外,要动太子妃,缘何不去东宫?
“我朝律法,凡是案件皆是三司会审,刑部受天下刑名,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正。东宫失火,此事本该由刑部出面审理案件。”
锦衣卫:“这正是为难的地方,朝堂之上,六部之内,哪个地方没有太子幕僚?何人没得过玉城王的好处?”
太子仁善,幕僚遍布各部,凡是读书人都受过恩赐。
玉城王财大气粗,当朝凡是六品以上的官吏,只要升迁,都会得到贺礼。
一个给予表面的财富,一个提供大展拳脚的机会。
东宫的地位,本是无法撼动。
这些年东宫发生的事也不少,却没有一桩闹出来的。
连当初的琅琊王氏,想为女儿讨回公道,都备受打压。
沈笑语:“正因得权涉东宫,如今的刑部尚书景词,又曾为东宫幕僚、太子伴读,更该避嫌。”
“此案,可饶过刑部,直接呈给督察院和大理寺。”
督察院的都御史江大人,无论前世今生,改朝换代,这个人物从未在朝堂上,站队过谁。
是个冷清挂的。
且号称铁面无私,不问俗事。
世人号称,只知道参本子的阎王。
如今一来,这三司使,只余下大理寺一系。
罗千户听言疑惑,“县主,这事虽是这么个道理。但长安城中,皇亲贵胄大都为互为亲友,若非同族连枝,向来不怎说及回避,何况景世子不过幕僚。”
沈笑语看着锦衣卫那身飞鱼服
,“大人们是锦衣卫,有行监管之职,更有让刑部回避的职责。”
不过行了权责之内的事,和直接进东宫抓人比起来,这事变得简单多了。
几个锦衣卫心动,却不好当着景赋的面,直接答应。
只道:“我等,全听指挥使调令。”
“景词回避,对国公府是好事。”
景赋顺着沈笑语的意思。
等将手下的人都差出去了,景赋自然有忧心。
“锦衣卫虽有监管之责,但并无实权。刑部为六部之一,能用之人非一人,亲疏回避这个理由,能避开刑部?”
“不能。”
沈笑语回答的干净利落。
她闹出来这等的事情,图的可不仅是一个景词回避。
经奴隶场一事,她早就明白,扳倒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一根根的剪掉根系。
“那你还……”
沈笑语道:“好戏才刚刚开场,有些人是坐不住的,静候即可。”
发觉东宫势微,景词自然知晓,到了他倒戈之时。
“说不定世子,能送上最致命的一刀。”
蛰伏埋藏在太子身边十多载,任是东宫的谁,都想不到景词是个有二心的。
见沈笑语嘲讽冷笑,景赋心中不安,只怕有朝一日,沈笑语会将刀尖,指向景家。
于是景赋提醒道:“景词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
若沈笑语与景词为敌,景赋是无法取舍的。
亦或者说,他谁都庇护不了。
沈笑语看向景赋,他甚少这么无奈又担心。
前景国公
夫人是个疯的,这三个孩子,却是极其的团结。
沈笑语豁达,“如今二哥与我站在此地,也不过是利益相同罢了。”
不论景赋多么坦诚相见,也信不得。
真的血亲都尚不可信,何况景赋曾放弃过她多次。
“我保全自己,二哥也还记着当年,沈家军的仇吧。”
景赋年少时在沈家军待过,死掉的那些战士,是沈笑语的叔伯兄长,也是景赋的同僚同窗。
利害一致,便是盟友。
罗千户端着茶盏进屋,便看到屋内两人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心中只道是无奈,这县主对谁都好,唯独对景家那几个,见到就要掐架的程度。
“方才便该奉茶的,莫让县主觉得我们锦衣卫没有礼数。”
“有一人,想必县主愿意一见。”
随即,屋后绕出来一人。
此人穿着乞丐的衣裳,脑袋上头发凌乱,一张脸黑乎乎的看不清,身上也都是淤泥,一看便是在乞丐堆里摸爬滚打多日。
“三妹。”
罗千户递上来水,“沈公子在县主面前,不妨将脸洗干净。”
沈商卿随着商队奔波,如今早已经不是当初,吊儿郎当的青年。
净脸后,脸上明显成熟与谨慎,他看向沈笑语,愧疚道:“到了长安城,无处可去,不敢上门去叨扰县主,便蜗在城隍庙的乞儿之中。”
“不料,还是被锦衣卫发现了踪迹。”
沈商卿称赞锦衣卫,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反话。
“不愧是天子的鹰犬,名不虚
传。”
“给三妹添麻烦了。”
沈商卿一口一个三妹叫唤,听得景词眉头的川字一次比一次深。
🔒 第167章 买卖军械
“如今多得是人在追查你得踪迹,沈公子不该拖累县主。”
景赋颇有责怪之意。
沈商卿又道歉道:“大人说得是。”
沈笑语:“沈兄与我同族同枝,这一声兄妹并不为过,若是有心人有意拿此作妖,如何也是避不过去的。”
“兄长也不必与我道歉,时时刻刻将这话挂在嘴边。”
被沈笑语劝解,沈商卿的眉眼,明显舒展了许多。
罗千户余光看着景赋,同为兄长,这不同人不同命。
县主明显对沈商卿好了许多。
“今日这恶人,可别光我一个人做。”
罗千户弯着嘴角打趣,缓和气氛,“县主,我虽不曾让沈公子卸去乞丐伪装,可一点没有苛待他,也不曾用刑。”
“若非指挥使为了县主,沈公子也不可能平安站在这里。”
“我们指挥使也是县主的兄长,而且还同占个二,县主如今有两个二哥了。”
三人都没有言语,罗千户笑得尴尬,识趣的闭上了嘴。
“县主。”
在景赋的瞩目下,沈商卿改了口。
“有一事,我得知了消息,立刻赶到长安,便是为了告知县主。”
沈商卿叹了口气,这事说出来绝非易事。
“待我抵达塞北之地后,接我的人,绝对是县主想不到的一人。并非晋王党,也非北狄的外族人。”
“而是玉城王的干儿子,如今正在玉城职守的镇西将军。”
“他轻装便衣,从我的手里拿走了十箱的黄金,而我交易得的,是边境的
军需。”
“八箱子的八百两黄金,换得的是十万支精良的弓箭,与三百匹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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