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说黑色显得老气。
前世穿得多,也不过是锦衣卫总旗那身飞鱼服,后来升了千户后,这官服自然也
变了色。
“见到我,你倒是半点不吃惊。”
谢虞的声音传到耳中时,沈笑语才确定,眼前的是真人,而非她的幻想。
沈笑语豁然一笑。
这人回来了。
回了神,沈笑语趴在浴桶边,“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是闯进小娘子家中的歹徒,娘子莫要叫唤了旁人来?”
沈笑语拿他无奈,“是我家夫君,并非歹人。”
谢虞恼她,“今日还与别人假扮夫妻,原来还知道,你有一个喝了合衾酒,拜了堂的亲夫君?”
说着,谢虞便解开了腰带。
沈笑语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也是换了衣裳也藏不住的。
沈笑语:“你是今日那个跛脚的男人?”
被认出来,这倒是令谢虞意外。
毕竟守城的官吏,和谢家从小陪着他长大的管家,都没有认出。
沈笑语解释:“身上的味道不曾洗去。”
沈笑语不许他入桶,“去那舀水冲洗。”
“你倒是个狗鼻子,还嫌弃我。”
死人堆里活过来的人,闻过死人味,谁又不灵敏呢。
更何况,刚才这味道还在她身上。她花了许多时间,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这味又来了。
能不嫌弃吗?
谢虞坐在小凳上,往身上舀了几勺水。
瞧着背影,当初的少年郎,愈发健壮。
知晓沈笑语不喜欢他身上留疤,谢虞一直都会用去疤痕的药,如今看来,疤痕淡却了很多,只留下浅浅的一层。
谢虞性子还是那么急躁,冲刷后便进了桶,溅起
来水花。
“倒也不需麻烦,多叫一回水。”
🔒 第161章 房中男子
浴桶里多出来个人,沈笑语拿他无奈。
“我这里放了药。”
“不过是些活血化瘀的药,对习武之人和男子,也多益处。”
谢虞很喜欢,他的身上和沈笑语身上,有着同一种味道。
即便这只是药味。
谢虞的手圈住她的腰身,手掌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手上的温度比这热水还要滚烫,炙热的,没有一丝的克制。
感觉到男人靠在她肩上,沈笑语背手扶了扶他的脸,让他可以靠得更安稳,“不是离开长安去了蜀地,怎么突然又折回来了?”
“回家省亲,怎可留夫人一人?”
沈笑语一点都不好哄。
“首辅和长公主几次三番的堵你,是知晓你早有了离开长安之意。”
沈笑语从不怀疑,谢首辅的手段,与传到他耳中的消息。
谢虞轻咬着沈笑语的耳朵,像是在责怪她今日,不该与景赋一道外出。
“原来还记挂着你夫君。”
谢虞很喜欢,用夫君和夫人来称呼彼此,逼着沈笑语认他。
如同在床榻上,喜欢逼得沈笑语睁开眼睛看他。
好些时候,恼得沈笑语红眼,要去掐他,他才肯放过她。
“瞧清楚,你的夫君是谁。”
“到时辰了,我要起来了。”
沈笑语恼这个醋坛子的很。
沈笑语从水中起来,系上了衣裳,坐在一旁。
谢虞在身上搓着澡,他本是个极爱干净的,旅途奔波这些日子,可让他浑身上下,连心里都痒极了。
谢虞道:“寻到晋王了,就
在你侍女名下的小院里。”
谢虞是返回长安,来接走晋王的。
沈笑语提着的心,一松。
原来是谢虞将人带走的。
“嗯。”
谢虞:“不过,如今我还是不能,在众人面前露面。”
所以回家省亲,还是只有沈笑语一人。
“对不起。”
“无需与我说对不起,我调动了沈家商行下面的余粮,本还担心镖局的人入蜀地危险,如今有你在,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两人之间的信任不知何时起,发生了变化。
沈笑语再未将眼前的人,当做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谢虞看着她系上假肚子,将她原本纤细的腰身,变得厚实起来。
谢虞从水里出来,接过沈笑语递来的衣裳。
沈笑语却执意,要帮着他系好每一个衣结,擦拭好湿透的发。
“阿杏。”
谢虞拿住沈笑语的手腕,“我自己可以,无需你这般辛苦。”
谢虞自小,离开谢夫人后,跟前的事,就都是自己做的。
“不过是些平常人家夫妻会做的事。”
沈笑语到底心有余悸,从不曾言语,却是真真切切的,盼着他能够平安归来。
被沈笑语弄得久了,谢虞头发未曾干透,索性便将人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谢虞仔细把脉,又要给她施针。
沈笑语,“夏至每日给我把脉,无需你这么紧张。”
脉象确有好转。
谢虞寻了针,给沈笑语揉了手上的穴位,又仔细的施银针。
门外,夏至敲门,今夜本该她随侍,但屋
内的人却没人应。
“姑娘?”
沈笑语:“今夜无需你侍奉,早些回去歇着吧。”
夏至记得沈笑语屋子里,冷掉了的水。
“姑娘,可要人将你这水倒了?”
太明显的异常,反倒是令人生疑。
沈笑语开了门,院外候着的粗使,将水给倒了出去。
夏至小声,“姑娘今夜这手,已经养过了?”
夏至敏锐,看到了上面的针眼。
“姑娘好生歇息。”
夏至猜到谢虞回来了,识趣的退了出去。
但有不识趣的人,刻意进了屋。
方才秀厢便在门外,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心中有疑,所以要进来搜寻一番。
秀厢谨慎的再三查看。
突然在床榻上,看到枕上有两人睡过的痕迹,一侧还有明显的水痕。
沈笑语的头发,是半个时辰前,夏至就给绞干了的。
秀厢放大双眼,自以为自己发现了不可置信的消息。
沈笑语:“秀厢,你还有什么事?”
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其他的人都退下了,唯独秀厢一个,还矗立在这里。
秀厢话到嘴边,“可要服侍姑娘歇息?”
“前几日都没给夫人守夜,总是轮到夏至,也是辛苦了夏至姑娘的,不若今儿个起,我与乌苏来给夫人守夜?”
这醉翁之意,过于明显。
沈笑语挥手让人退下,道:“我不需人守夜。”
秀厢轻咬着舌,退了出去,“夫人好生歇息。”
秀厢连夜,便去了老祖宗的院里。
沈笑语坐在床榻上,关了门后,谢
虞才从床后出来。
这是他自小长大的屋子,藏的地方,沈笑语都寻不到,更别说秀厢。
“你倒是给我好,一回来便惹了你那通房怀疑。”
沈笑语将绞发的帕子,丢在了谢虞的身上。
如今轮到沈笑语,来给谢虞问罪了。
谢虞皱眉,“哪里来的通房,不过是被祖母,送到我的院里的侍女罢了。左右不过,两个听人使唤的,翻不了天。”
沈笑语:“你这两个侍女,并非单纯你祖母跟前的人。”
谢虞自己给自己擦干了发,道:“阿杏当真敏锐。”
“秀厢和乌苏的母亲,都是三房的人。”
“秀厢的母亲早年是三叔父的通房,后来三叔父成婚,被许给了家中的账房。至于乌苏,姐姐是二哥的书房陪侍。不过这两个,自小都被养在老祖宗手底下,众人只以为她们是老祖宗的人。”
沈笑语揶揄他,“小公子倒是好胃口,两个各有风味的。不知从前,还有几个侍女?”
明明在给她说正事,沈笑语却在拿他玩笑。
“沈笑语,你激我?”
谢虞大手一伸,将她带到床榻上,沈笑语哪里最痒,谢虞一清二楚。
“以后不许拿话激我。”
沈笑语之前,从未想过嫁人。
自然也未想过,男子三妻四妾,而她日后要与旁人共享夫婿。
如今想起来裴颜之和谢盏那些事,知这是世间男子的常态,可她是接受不了的。
“日后你若是想见新人笑,无须闻得旧人哭。”
不需要谢虞放,沈笑语有的是法子走掉。
谢虞这回是当真生气了,他们新婚这才几个日子,谢虞一直在忙着奔波,她却想起来了后宅之事。
🔒 第162章 谢家账房
“沈笑语,长安城谁不知道我为了娶你,花费了多少功夫?”
“你今日说的是什么胡话?”
沈笑语靠在谢虞的肩膀上,人生数十载,这人心最不可预测。
都说得到了便不会珍惜。
她也终究在男女之事上,害怕了。
谢虞是坐着的,沈笑语被拉着坐在他的腿上,比他高。
沈笑语揉了揉谢虞的脸,哄着他道:“从前你每每与我抵嘴的时候,就想揍你的脸,不知道何时起,我便够不到你的脸了。”
谢虞看沈笑语眉眼带笑,紧盯着她手里的动作,像是无奈,又纵容着她。
沈笑语睡在谢虞的肩上。
平缓的呼吸声传来,谢虞才从床上起来,立在窗边。
暗卫潜进屋,将近来长安城发生的事情,都禀报了一遍。
“晋王已经先公子出发,不日便可抵达蜀地,公子可要带上少夫人同行?”
谢虞手底下人都知道,谢虞丢不下沈笑语,不然也不会得知晋王的消息后,中道返回长安,还刻意冒险回到谢家。
床榻上,沈笑语的手伸出来被褥,垂在床榻下。
沈笑语其实睡觉并不是个老实的。
“玉城王的八万精兵,分别屯在咸阳和襄阳两地,这是东宫的底气。”
看着她纤细的手腕,谢虞:“不可惊动县主冒险。”
沈笑语难得一夜好梦,醒来时,床边早已经没有人了。
秀厢端着水,进屋来服侍。
“少夫人,我伺候你洗漱。”
时候还早,秀厢已经在门外站着候
了很久,连夏至都没有早过她。
秀厢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这房里,有没有男人的踪迹。
床榻上干净着。
连被褥的形状,都只有有一人睡过的痕迹。
秀厢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老实的立在一旁。
夏至进屋,给沈笑语拿了一个首饰盒。
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个各式各样的簪子。
这些簪子,昨儿个夜里都还没有。
夏至挑出来两个,给沈笑语别在脑后。
银色的簪子,吊着流苏,戴在乌黑的发间,衬得戴的人气质更加出挑。
“昨儿个夜里,裴府闹了一出闹剧,连兵马司的人都惊动了。”
“裴公子被脱掉上衣,暴打了一顿,丢在裴尚书的屋里。气的裴尚书连夜,全城捉人。”
夏至拿起来铜镜,递给沈笑语,“姑娘瞧,这簪子倒是极衬姑娘。”
沈笑语收拾完后,隋嬷嬷端着五六本账本上了门。
嬷嬷身后还跟着四个,或年轻,或年长的男子。
其中年长的人道:“少夫人,这是谢家的账本,还请九少夫人过目。”
账本刚被沈笑语翻开,账房先生便道:“早听闻少夫人在未出嫁之时,便在家中打点生意,但这侯门大院的账,与外头那些小账不一样,还请少夫人仔细着看,别打了眼。”
账房管事姓柳,身后跟着的年轻账房,是他的儿子。
乌苏的姐夫。
谢家各房的吃穿用度从不曾缩减,所以各房分配下去的衣裳,也是由得各房的人自己
挑选的。
沈笑语挑眉,看着这四人脚下,如出一辙的靴子。
谢家大房虽家大业大,暗地里这些家产,竟都被三房拿捏。
沈笑语未在查看账本,点了年轻的账房先生,“那便请柳先生讲讲,这谢家的账本上,与我家中的账本,有何不一样?”
柳先生道:“谢家的生意,一半以上都是各大银庄的分账,每年十家银庄,合计白银两万两。”
方才沈笑语便看到了,谢家明面上并无多少商行产业,但却在凡是长安城的银庄,皆有每年的分红。
“其中还包括各地,共计良田千顷,每年的收成与分账,合计六万两。”
“以及各位爷的俸禄。”
“大爷是当朝首辅,月俸八十两;二爷大理寺卿,月俸六十两;三爷如今是仪同三司,这月俸与大爷平齐,更别说各位公子的,各家夫人也都有诰命在身。凡是这一项,谢家每月进账便超过千两,每年超万两白银。”
合计完,账房先生脸上得意。
“这钱多事杂,家大业大,夫人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疏忽不得。”
说罢,柳老先生又不饶人,继续道:“少夫人,我们知你曾借居于国公府,并非我们看不起国公府和沈家,这国公府自从没了正儿八经的夫人后,管账之事,都没个主意人。”
“想当初姑奶奶一个嫁妆,国公府的门厅,都是装不下的。”
话里话外,大门大户的傲慢,连带着国公府,都被贬低进
了泥里。
半晌的沉默。
沈笑语不出声,她的侍女和嬷嬷,被她禁止着,不许出声。
如此,竟无一人发出声响。
突然。
沈笑语思索片刻后道:“入账如此,那出账呢?”
“老祖宗和大爷二爷,都是月银五十两。大房夫人四十两,旁的两位夫人月银三十五两。至于几位公子,姑娘和少夫人,嫡出的都是三十两,庶出的二十五,大房的在这基础上又高得了五两,二房的底得了五两,三房平齐。”
“当然还有些例外的。九公子自从束发之年后,每月的月银皆是四十八两。八姑娘婚事定下后,月银涨到了四十两,每家夫人也会因得节日,给各位公子姑娘,增些银钱。”
“府中佣人,一等侍女每月俸禄十两,二等八两,三等六两,粗使的五两。谢家家生子在这基础上,又高得了二两。在谢家做事超过十载,也高得了二两。”
“各家支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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