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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汪！”
早已在猪圈两侧等待的狗子闻声迅速围上来，缩紧队伍，让爆冲乱跑的猪重新维持队形。
它们之所以能配合得如此默契，还得是有小胖橘的指挥。
村中的狗多用于看门护院，它们中有着自己独特的规章制度，大多用于传递信息或出去打群架。
不过这种正儿八经的边牧工作，它们是狗生第一次。
途中碰到走散的鸡、落单的牛，全都赶进队伍里。
遇到岔路，便由侧方的狗子将走错的家禽给赶回来。
队伍从几十头猪逐渐壮大，乌央央的在错落的村子里时而浮潜，时而狂奔。
处于高地的村民听到声音站在自家三楼楼顶往下看，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看到自家的短腿柯基貌似也处于队伍之中。
它们就如鬼子进村，所到之处，家畜家禽一只不留，通通带走！
一路扫荡至村子上游！
“汪！”
[老大，那边就是梁伯伯的百万鸡舍了！]村口百事通大黑汪到。
鸡舍健在小山坡上，水位不深，但是鸡棚棚顶已经被洪水给冲塌了，成百只鸡从棚里飞出来，就像失去秩序的蚂蚁，五零四散，乱成一团。
“ 吸溜。”
小胖橘吸吸口水，搓爪爪，心想这么多口粮足够过冬啦！(*^ω^*)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是觉得世界都是它的罢了。
于是它挥挥爪爪，命令汪汪队伍冲进鸡棚。
“咯咯咯――”
“咯咯咯――”
真实版鸡飞狗跳。
受了惊吓的鸡扇着湿淋淋的翅膀东躲西藏，根本无法统一队伍。
此时小胖橘金色的瞳仁微微一亮，不管是飞起来鸡，还是掉进水里的落汤鸡，全都停止扑腾，齐齐朝它这边看来。
汪汪队：“汪？”
几百只鸡就跟受到催眠似的，争先恐后朝队伍这边游过来。
喵喵：“喵～”
[会游泳的游泳，不会游泳的通通站到牛背上。]
牛：“哞――”
你厉害，你清高，拿我哞哞当垫背。
天色渐暗，黄阿婆在安置地绕了好多圈，一声声呼唤她家阿黄的名字。
可始终没见到它的影子。
“阿黄啊，你到底去哪里了？从前我一喊你就会回来的呀。”黄阿婆着急地问张婶，“你看见我家阿黄了吗？”
张婶神情幽怨地摇摇头，反倒握住阿婆的手情绪激动反问：“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家那几十头猪？”
黄阿婆无能为力地摇摇头，又走到门口问梁伯：“你看见我家阿黄了吗？”
梁伯跟没听见似的，手里夹着一杆旱烟，行尸走肉般不停重复：“完了，全都完了。”
后厨帮工的周妈还在犹豫到底是要放几筒米才能撑到通山送来物资，忽然感觉桌子逐渐剧烈颤动起来。
“轰隆隆――”
“轰隆隆――”
宛如有万马奔腾。
“那是什么？”
大家朝着太阳落山的位置望去，在漫天的火烧云之下，成群结队的猪、牛、羊、鸡、鸭，在狗狗的包围下，队伍整齐有序的正朝着这边游来！
“那……那好像是我家的猪！！”
“还有我的鸡！！”
张婶、梁伯，还有更多的灾民认出了自家的牛，还有村里的狗，一种失而复得不可思议的喜悦涌上心头。
“黄阿婆，那不是你家阿黄吗？”
“咦？你看它身上是不是还站了只猫？”
还是那个光着膀子拿菜刀的阿叔，刚点的烟又又又掉了：“我肯定是起猛了，我再回去睡一下。”
＊
“队长！看到车头了！！”
几十人拿着铁锹挖了一天，终于，在落日之前挖到了被泥土掩埋的消防车。
他们手上磨出水泡磨出茧，小心翼翼地扫开挡风玻璃上泥土，看到被困在车里的消防员。
由于掩埋的时间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车内二氧化碳过浓，所以车内6人都已经陷入昏迷。
肖炎先用安全锤在挡风玻璃的边角敲出一个裂痕，然后脱下外套垫着挡风玻璃用胳膊肘用力一撞，玻璃便裂开一个大口，新鲜的空气和车内湿热的二氧化碳形成一阵对流。
“兄弟，醒醒！”肖炎先是摇了摇驾驶座的司机。
但只是眼皮子动了动，并没能回话。
老王趴在挡风玻璃上观察了一圈后提醒：“均没有发现严重外伤，但以防万一，抬出来的时候大家小心点。”
“收到！”
当六名消防员都被安全抬出来的时候，最松了一口气的是一起挖了一天土的村民。他们甚至喜极而泣，情难自已抹着眼泪说：“太好了，还好没事。”
“要是因为救我们牺牲，我们一辈子也不得安心……”
老王和小杨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拍拍乡亲们的背，轻轻安慰，笑着说这不是没事吗？
此时太阳早已经落山，风也带了一些凉意。
肖炎望着眼前那座落石泥土形成的山丘，心中有些焦躁。
一天了，还是没看见外面施工救援队的身影。他很担心，山体滑坡可能比他们预计的范围要广，如此的话，物资不知明天能否顺利送进来。
就在这时，村口方向传来了村民热情洋溢地吆喝声：“开饭了～～”
饥肠辘辘的村民围上去一看，整整一扇烤猪，都惊了：“这么丰盛？”
“我……我们也有份吗？”
反倒是他们这群战士，实在不好意思再自己吃香喝辣，让乡亲们喝稀饭了，没有一个人上去动筷子。
“有有有！都有份！”张婶眉开眼笑地说，“我养的那几十头猪都回来啦！”
“不止是我，梁伯几百只鸡，还有其他家在洪水中走失的鸡、鸭，都回来了！！”
那高兴的笑声根本掩不住。
老王八卦之魂犯了，多嘴问道：“怎么回事？都自己回来的？”
家禽的确会认家，但在洪水中，十有八九不是被冲散了，就是被冲走了，第一次听说能一起回来的。
张婶拉着肖炎的手千恩万谢：“肖队，你的猫真是神猫啊！”
“多亏了它，带着全村的狗帮我们找回了丢失的损失！”
啊？
你自己听听这话离谱吗？
什么叫带着全村的狗……
肖炎还没消化完这话里离之大谱的信息，便看见小胖橘嘴里叼着一只白切鸡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鸡比它的体积都大，走起路坑坑拌拌，歪歪扭扭的。
但光是看它的眼睛，就知道它是笑着的。
小胖橘把一整只鸡递到肖炎手里，拿毛茸茸的爪爪指了指，示意让他快点吃。
“……给我的？”肖炎有点诧异，心中却是蓦的一软，他没想到平常它这只贪吃鬼居然也会有主动给他带食物的时候。
小胖橘仰着脑袋，毛茸茸的耳朵微微的转动，尾巴竖得高高的，这是猫猫分外骄傲的姿势。
它仰起身体用额头轻轻贴上肖炎的眉心，蹭了蹭：“喵～”
呐，肉肉都给你～
吃饱饱了就不许再皱眉头啦～(*^ω^*)
第19章 019
抗洪救灾第三天。
经过沟渠疏通排水处理, 整体水位明显下降。
天刚亮，村口就有人跑来喊：“路通了！”
此时村名正在杀鸡宰羊，炊烟袅袅的饭香在祠堂前升起。听到消息都停下手中的活, 朝着村口进来的方向望。
运送物资的车辆大部队一辆接着一辆开进村子，村中鸡鸣狗吠, 小孩光着脚踩着泥巴去追, 欢声笑语的，就好像丝毫没有受到水灾的影响。
一个调皮的小男孩跑得太快“噗通”一声重重摔在车队的最前方, 泥巴糊了一身，刚要扯开嗓子哭, 车上下来一个人。
洗旧的布鞋，朴素的polo衫, 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他赶紧过去将孩子扶起来，嘴里关切地询问：“孩子，摔疼了吧？”
小孩看见是一个陌生的伯伯，但他慈眉善目的, 笑盈盈地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泥, 憋到嘴边的哭声就愣是给咽回去了。
“冯总！冯总您怎么亲自下车了？”
这位冯总秘书模样的男子后一步下车, 他慌慌张张的连忙上去搀扶起自己的老板, 掏出纸巾帮他擦手, “冯总, 这种事让我们这些下属做行了, 何必您亲自下车？”
“您瞧, 您衣服都弄脏了。”
冯总却笑着摆摆手：“一点点泥巴, 不碍事，不碍事。”
说着又看向小男孩问：“真没摔伤吧？”
小男孩摇摇头, 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小轿车，忸怩开口：“伯伯，我…我想坐车车～”
秘书看着小孩摔了一身泥，不加掩饰嫌弃的刚要拒绝，冯总先一步发话了：“不就是想坐车吗？这点小事，还不简单？”
“小朋友，快上车吧～”
小孩一听兴高采烈地爬上车，身上的泥蹭得真皮座椅到处都是。
秘书皱着眉欲言又止，冯总反倒宽慰他说：“哎呀，待会擦擦就行了。”
村支书听说社会捐赠的救援物资车队来了，连忙和几名村委前去迎接。
其中冯氏企业此次为石洞村一共捐赠价值100万物资，包括粮油米面、蔬菜水果，以及干净饮用水。
“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村支书紧紧握住冯总的手，“您真是雪中送炭，除了感谢，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冯总拜拜手：“您客气了，这是我们这样的民营企业应尽的社会责任。”
随着运送物资车队一起进来的，还有各大媒体。此次因为山体滑坡的关系，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足足在外面蹲守了一天一夜。
现在就像闻见蜂蜜的蚂蚁，一窝蜂上来采访刚刚捐赠了100万物资的冯氏企业，争先恐后想拿下头条。
祠堂忽然变得闹哄哄的，瘫屋顶上的小胖橘懒洋洋地抬了抬眼，见没什么兴趣，又继续瘫着。
十只橘猫，十只懒。
不然这一身的DuangDuang的肉肉你以为是怎么长的？
这时，它似乎听到风中传来肖炎的声音，毛茸茸的耳朵尖尖动了动，抬起头，一双金色的瞳仁快速扫向四周，看见忙了一个通宵的肖炎带着几名队友从外面回来。
他脸色有些疲惫，刚回来就被村支书拉过去，在媒体非常热情地介绍：“这是腾海市消防一支队的肖队！多亏了他们及时赶到，挽救了许多受困人员的生命。”
“他们都是我们石洞村的恩人！”
肖炎并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过多曝光在媒体前，表情有些僵硬。
小杨和八条总归是年轻，他们倒是非常乐于上电视，对着镜头热情地打招呼。
恰好冯氏集团的冯总就在旁边，村支书连忙和肖炎介绍：“这位是冯氏集团的冯总，他……”
话并未说完，就感受到了肖炎眼里刀锋般的敌意，以至于人家冯总主动伸手，他也全当视而不见。
“你们……认识？”村支书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神情尴尬地闭嘴。
肖炎：“不认识。”
冯总：“我们见过。”
两人同时回答，内容却互相矛盾。鼻子比狗还敏锐的媒体感觉两人之间可能有瓜，举起相机一顿“咔咔”拍照。
对峙几秒，冯总自圆其说道：“我有幸与肖队见过几面，只不过肖队或许不记得我了。”
化成灰都记得。
肖炎侧在两旁的手攥成拳头，眼神迸射的恨意强烈却隐忍，知道一些内情的老王担心出事，赶紧借口将肖炎拉开带走，故意提高音量让媒体都听见：“队长，咱们通宵了一夜，待会后续救援计划怎么安排？”
毕竟救援才是正事，媒体们也不好前去妨碍，只能追着冯总提问：“冯总，您能再详细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肖队的吗？”
冯总面色悲痛，低头揉了揉眼睛像是不太愿意提起往事，可迫于媒体前他不得不旧事重提：“其实三年前，我名下的一家化工厂因为工人操作不当引发一次严重火灾。”
他叹气说：“当时前来救火的消防队中，肖队便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有几名资历较深的记者想起此事，着急确认道：“您说的那场火灾，是丰华化工厂发生特大爆炸事故的那个事件吗？”
冯氏集团在商界有头有脸，随便一查就知道了，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记得，当年那场特大爆炸事故中，一共有十一名消防员在救火行动中不幸牺牲。”
其中四人就是肖炎手下的队友。
当年肖炎重伤在医院中苏醒后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悲痛欲绝，甚至想过放弃治疗，一了百了。
但可笑的是，当时的他根本动不了。
全身插着管、戴着氧气罩，只能打葡萄糖维持身体基础代谢。
肖凰担骸拔也还苣忝怯檬裁窗旆ǎ他就是变成植物人也得给我活着。”
来探病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郑支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承诺：“牺牲的消防员将追加一等功勋，名字刻进烈士园。”
“你好好修养，腾海市消防一支队等你归队！”
这是多少军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可当时他第一次动摇了。
他不想要什么荣耀，只想让大家好好活着。
大概是他在床上躺着的第三个月，丰华化工厂的法人，也就是冯氏集团的冯总，他带着十几名员工提着慰问品亲自上门道歉。
据说他们曾来过好几次，都被他拒绝了。
当时这名冯总亲自下跪道歉，说如果不是他们对工人的操作不够严苛，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他哭得泣不成声，说会用尽一切方法弥补他们的家人。
他信了。
可是在这之后半年的灾情事故判定责任书出来之后，赔得倾家荡产的，只有那个“操作失误”的员工。
肖炎对牺牲的战友心中有愧，所以每个月都会匿名给他们家人寄些补贴。
没房、没车、没存款，有哪家姑娘能看上他？
小胖橘看见肖炎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他脸上的阴云。
这只两脚兽又怎么了喵？
来这里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
不好好吃饭，也不注意卫生惹。
唉～真难养。
它暗中观察了好一会，看四下无人，这才勉为其难地走过去用身子蹭了蹭他的脚。
躺在地上，举着四只毛茸茸的爪爪，露出它柔软的肚皮，对他夹子音叫了一声：“喵～”
小胖橘蓬松的尾巴缓缓地摆动，像是一种……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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