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昨晚那个强度,她身段如水。没道理会起得这么早。
姜淮很想拍他,又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便一脸正经地答道:“我今天有事。”
周羡南点了点头,“能让你客服万难起床,应该不是件小事。”
姜淮心里一跳,几乎以为他察觉了什么。可他的表情,又那么稀疏平常。
人果然不能心里有鬼。
姜淮比段令宜更早一步到达指定地点。她没等多久,段令宜就出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氛围不复往日的轻松。
段令宜坐下,姜淮问她想喝点儿什么。
段令宜先是说不想要,后来又觉得心里坠得难受,非得握住点儿什么,才能找到一点支撑,便跟服务生说来一杯温水。
水端上来,她立刻把杯身握住,心里安定了一些。
姜淮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笑了笑:“不用紧张。”
这次的谈话,出乎姜淮的意料。
段令宜那句“我和周景和在一起过”便让她整个人都懵掉。一瞬间,她像是被巨大而坚硬的玻璃罩子困住,姜淮只能看到段令宜嘴唇开合,却听不清对方在说着什么。
她和周景和在一起过。那这么久以来,她的愧疚,她对婚姻的抗拒,又算什么?
算笑话吗?
姜淮不相信。
一定是段令宜在撒谎!
“你住口。”姜淮压抑着哽咽,低声喝道。
段令宜嘴唇颤了颤,沉默片刻,她才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可他人已经不在,我骗你做什么呢?他出事的前一晚,就是和我在一起。”
说着,段令宜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真的很喜欢他,也一直好奇,他的正牌女友,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我制造和你的偶遇,到你的工作室面试。我不止一次想过,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姜淮提着包,游魂一般来到停车场。
直到梁望津递上纸巾,她才察觉自己哭了。
她还是不相信,周景和会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姜淮把眼泪擦干,眼睛红得像兔子,嗓音涩哑道:“你真的只查到,段令宜追过周景和吗?”
梁望津顿了顿才说,“周景和出事的前一晚,段令宜在他公寓呆了三个小时。”
姜淮被人判了死刑一般,闭上眼睛。
泪水的辣意,不断冲击着眼眶。
那个全心全意护着她的人,悄悄买下婚戒的人,承诺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人,真的只是泡影吗?
“啪”的一声,她手一松,包从肩膀滑落在地上。姜淮没有俯身去捡。她麻木地往前走去。
一辆SUV急转弯,险些迎面撞上她。引擎盖几乎惯性地碰到她的膝盖。
姜淮不躲不闪,孤魂一样。
吓得车主脸色惨白。
姜淮被梁望津带回了熙岚别苑,并打电话给周羡南。
没多久,周羡南便赶了回来。
姜淮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眼泪让她眼睛和鼻尖都挂了红。
木桌上积着一小滩水,还没有被风干。
换做平时,看到他的汽车开进庭院,她就会乖觉地收拾好自己。但今天,姜淮没有这个力气。
周羡南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侧头靠在自己小腹上。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她的头发。
现在这样就很好,有坚实的依靠。但是千万别问她发生了什么。
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说话是件很费精力的事情。
还好,周羡南什么都没说。
周羡南把所有事情都推了,专心在家陪她。
饭后,周羡南问她要不要午睡。
姜淮睡不着,便摇头。
周羡南带她到家里的影厅,看了一部催泪电影。
随着剧情深入,她从抽噎,渐渐开始崩溃大哭。
周羡南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了。”
发泄完,她嗓子又干又哑,周羡南适时把水杯凑到她嘴边。
“你今天没有工作吗?”姜淮此时才顾得上不好意思。
“天都快黑了,你才想起这个问题?”周羡南打开大灯。
姜淮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胸口的衬衫被她的眼泪泡得皱皱巴巴。
“下楼吃饭”,周羡南拉她起来,“电影已经结束,该流的泪已经流够。不要再让过去的剧情影响胃口,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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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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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饭后,她困倦得不行。但闭上眼睛,睡意又逃得无影无踪。
最后游荡到了卧室外间的沙发上,躺在上面刷手机。没一会儿,眼睛看得胀涩,便把手机撂到一旁。
熟悉的脚步声近了,下一秒,周羡南和她一同挤在沙发上。
他身上的气息爽逸清朗,非常好闻。
姜淮并不打算装睡,堂而皇之地倚在他胸口。可能是最近受到他放纵的鼓励,以往讳莫如深的话题,现在仅考虑两秒,就问出口,“哥,我以前因为觉得愧对周景和,而跟你闹别扭,你会觉得我坏吗?”
“习惯了,还好。就觉得你傻。”
姜淮抽了抽鼻子,又想哭,“是啊,我真是傻。”
之后,她再也没提起关于周景和的任何事情。
中途蒋青梧曾经约她吃饭,姜淮也婉拒掉。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不打算深究。
周景和待她好是真的,他人也不在人世。没必要非得把这道疤揭得鲜血淋漓。
姜淮知道,周羡南什么都明白,可他一个字都没有追问。最大程度避免了她的难堪。
可想想她,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姜淮这两天都觉得胸口发闷。工作生活都照常进行,但话变少了。
温沫见她状态不好,给她推掉通告,让姜淮好好休息两天。
姜淮原本不想让自己闲下来,转念又想到,状态不好,影响大家的工作进度,更罪恶深重。
于是点头答应。
夏天已经接近尾声,接连下了两场雨,闷得人快要长霉灰。
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室外热烈灿烂。梁望津让人把躺椅搬到树下,建议姜淮出去透透气。
姜淮从善如流地躺在椅子上。草坪刚刚被修剪过,空气中散发着青草芳香。
然后,她看到贺柠的车从庭院的主干道开了进来。
姜淮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禁揉了揉眼窝。
“知道我要来,提前在这儿迎我呢!”贺柠下了车,两只手提满了东西。
转眼,贺柠麻利地把带来的各色吃食摆在了姜淮身旁的茶几上。
“你干嘛要带这么多东西?”姜淮怀疑贺柠有点高估她的消化系统。
“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家,我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我记得今天不是周末。”姜淮看了看手机,她果然没记错,今天周三。
“我想来见你,管它周几。”
姜淮看她一脸轻松,心里也跟着云开雾散。
这是贺柠第二次来熙岚别苑。
姜淮结婚后,度过了很长一段小心翼翼的日子。怕周羡南不好相处,怕自己令他不满意,从而使诺斯特酒店融资受阻。
于是,她对熙岚别苑也没什么归属感。她这个女主人当得没什么底气,又不想展露给别人,所以也就没有邀请贺柠来做客。
想到这儿,姜淮心里一阵难受。
看出姜淮眼底的晦涩,贺柠不禁问道:“怎么了?”
“就是看到你,很高兴。”
“别看着我,今天是你喜欢的爆辣主场。有酒吗?”
家里多的是周羡南的藏酒。
梁望津帮她们选了一瓶白葡萄酒。
等梁望津离开,贺柠好奇地网上搜了一下这瓶酒的来历,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靠,我还没喝过六位数的酒!一瓶酒顶我几个月工资呢!”贺柠眼眸亮晶晶地说道。
看她兴致高昂,姜淮开口说:“应该是他从春拍竞拍回来的。”
贺柠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自得地说道:“还好我有眼光,知道你是大富大贵的命,在十年前就霸占了你闺蜜的席位。”
姜淮扯了扯嘴角,“我的命哪里好了?”
“你自己就挺好的,嫁的也好。周总他,很在意你。”
贺柠今天在总部开会,人生第一次被请进总裁办公室。战战兢兢半天,结果周羡南一开口竟然是私事。
“他越在意,我越觉得亏心。”姜淮叹气道。
“你到底怎么了?”
姜淮对着她,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周景和跟段令宜的事情简单提了两句。
贺柠一拍大腿,“这是好事啊!”
姜淮不知道这事儿好在哪里。
“你想想啊,之前你就因为无缝衔接,嫁给周景和的哥哥而愧疚。现在是周景和出轨,跟人有一腿,你跟他不就扯平了吗?”
姜淮被她的强盗逻辑镇住了,“能......能这么算吗?”
贺柠叉腰,“怎么不能!早就让你放下,你不听,非要让往事给你一刀,你才醒悟。他都没想过你的感受,你为什么还要为那些破事浪费情绪?”
“我就是觉得,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坚持,显得很可笑。”姜淮苦笑道。
“你可要赶紧调整过来。不仅是为你自己,还有周总。你想想看啊,你一直为别的男人神伤,还是个绿了你的男人,他会怎么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淮瞬间抬起头,“对啊。”
看她这副后知后觉的模样,贺柠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发,感叹道:“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姜淮拨开她的手,“你才傻。”
然后终于有了胃口,扒拉了一下贺柠带来的东西,“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哦,想起吃的了,那就是缓过来了。
贺柠说都是她喜欢的,排了老长时间的队。
两人很久都没有像这样一起喝酒聊天,姜淮酒量不好,脸上红扑扑地,眼睛里蓄着黑汪汪的水。
她脑袋有些晕,连贺柠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正睡得香,一道强光从眼皮上晃过。她拧了下眉头,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然后她听到关车门的声音。
姜淮坐起身,头发微蓬,反应迟缓,一脸惺忪。身上的薄毯滑落到腿上。
时至初秋,到了晚上夜雾缭绕。
周羡南把毛毯提到她颌下,在她衣服领口处掖了掖。
“喝酒了?”他问。
姜淮大脑还处于浆糊状态,脑袋往下坠,耷拉在他胸口。
“一丢丢。”她掐着拇指,比划着。
“冷不冷?”
酒意似乎让她的年龄状态退化不少,她脸上的表情有种孩童般的纯粹。
姜淮拉着周羡南的手,贴在她脸上,“你看,不冷。”
触手一片温热细腻,水嫩得好像一用力,就会碎掉。
她身上犯懒,不想起来,往躺椅一侧让了让,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歇一会儿。”
姜淮原本以为躺椅的面积可观,可等周羡南一躺上来,瞬间衬得躺椅不够宽也不够长。
两人面朝同一个方向躺着,姜淮缩在周羡南怀里。最近她很喜欢这么跟他贴着,就像躲在安全无虞的壳里,随时能让她上岸的港湾。
“好点儿了吗?”周羡南的语气像是她生了场病,痊愈是早晚的事。
“嗯。”姜淮没有骗人,她觉得贺柠的话很有道理。
被人绿了,难道就不活了吗?
她心有戚戚,“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很笨,也很傻。别人骗我,我竟然一丝感觉都没有。”
姜淮是个把感情划分得很明显的人。
能亲近到把对方划入自己的圈子,那便无条件地信任。
所以她每每被人伤到,就是把真心给人捅上一刀。
可是她仍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是学不乖的。
“哥,你千万不要骗我。哪怕有一天,你喜欢上别人,再也不需要我。我也不想自己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周羡南的手臂勒上她的腰,“人和人不一样,谁给你的错觉我会移情别恋?就你一个,已经够操心。”
“好,好,我以后会乖。你......你手能不能松开一点?”
“不给教训,你不长记性。”可他的手,终归只是松松搭在她小腹上。
姜淮扭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亲。
周羡南觑着她,“怎么,想贿赂我?”
她不否认,又强调了一遍,“只要你不骗我,我一定乖乖地。”
树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周羡南嘴唇贴在她额角,低低应了一声。
该过去的,终究会过去。一切浓墨重彩,在时间的冲刷下,都会变淡。
这几天,温沫都在为《寄长安》这部戏而忙碌。她们已经见过制片人,下个月就是面选。
林星鸣的经纪人热心地介绍了选角导演给温沫,但姜淮却迟疑了。
她越看越觉得林星鸣和周景和长得像。拍戏是工作,不能因为别人的长相来评判他的好坏。
只是她怕周羡南会心有芥蒂。
以前她拍戏都是随心所欲,只管自己喜欢。现在勤于换位思考,反而犹豫不决。
“我考虑一下。”她对温沫说道。
到了国庆,蒋青悟夫妻从京都回到晋州。老太太一大早就打电话,叫小夫妻俩回家吃饭。
姜淮给老太太买了她最喜欢的老店糕点。还带了之前剧组送的周边。
老太太见了之后,爱不释手。把画着姜淮水墨画像的扇子合上又打开,还似模似样地扇了扇风,“我要随身带出去,那帮没有孙媳妇的老姐妹还不得羡慕死。”
姜淮额角拉黑线,“您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月份了,明年再拿出来用吧。”
“那不行,就是寒冬腊月,我也要扇。天冷,但是我心热啊。”
周映惜噘嘴吃醋道:“您是有了孙媳妇儿,就忘了孙女儿!”
老太太表示自己一视同仁,“你也送我扇子,我一手一把,左右开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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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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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国庆和中秋节是连着的,加起来,假期比春节还长。
晚饭后,大家聚在一起吃月饼。
姜淮除了有童年滤镜的棉花糖,对其他齁甜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冒。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只能跟着应景。
月饼是曲姨亲手做的,蒋青梧调的馅儿,大家自然好一番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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