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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振奋人心的进展是，志愿者的脑电活动可以转化成能量，为体验舱本身提供能源……人类永久共享集体梦境模型也将成为可能！”西源零说到激动处，台下也响起雷鸣的掌声。
理香挑了话题小声地对靖子说：“那个大叔说的技术，如果实验成功的话，相当于人类可以彻底住在游戏里了吗？”
“嗯，如果他目前真的能够做到他说的‘把人的意识上传到机器里’的话。”靖子打起精神回答。她知道理香并没有把这么梦幻的设想当真，而是在帮她转移注意力以平复心情，她很感激。
在提问环节，终于平静下来的靖子举起了手：“请问志愿者的筛选标准是什么，在哪里报名？”
西源零正要回答，却远远地盯着她，迟疑地先反问了一句：“爱香？”
靖子：“……”听起来像是一个名字，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她误认为谁了。
然后他如梦初醒，说志愿者的标准还没有确定，但是非常欢迎对这项技术感兴趣的志愿者前来咨询。
发布会结束后，靖子和理香还没能起来，就见到脖子上挂着工牌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逆着人流来到她们身边，附耳说西源博士希望能够私下和小姐您见一面。
果然到了私密的会客室，西源零也颤抖着手，当然他是因为情绪激动，伸过来想摸靖子的脸。
靖子有些尴尬，所以扭头躲开，她不怎么意外。理香也是。
邀请函上印着的西源零的照片已经说明了问题。靖子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与西源零长得如出一辙。基因的力量令人一目了然。
“你有一双和你的母亲极为相似的眼睛，”西源零对深情慈父的角色似有执念，“只一眼我就认出你来了。”
靖子感觉自己身体本能地排斥和警惕，她礼貌地问：“请问您叫我过来是选我当志愿者吗？”
西源零又伸出了手试探：“你的眼睛……”
靖子再次拉着理香警惕地后退一步避开：“请您直接说事情。”
西源零由着自己的手尴尬僵在半空：“孩子，只需要做一份鉴定，你就会明白了，你是我的女儿啊！”
靖子坦然地告诉他：“来之前我已经多少猜到了。但我来这里不是给自己找监护人的，我只对您那个全息体验舱技术感兴趣。”当然不只是感兴趣，也有害怕，她在心里说。
西源零那厚厚的眼镜片上闪过精明的光，他说：“证明了你是我的女儿，你就可以成为志愿者。”
靖子直接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给他。
她并不相信西源零真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一个，看到女儿就两眼泪汪汪的慈祥老父亲。他选择的台词，从一开始就错漏百出。
提问的时候，她离演讲席距离那样远，很难想象明明戴着眼镜的这位大叔，是怎么认出“女儿那副和妻子如出一辙的双眸”的。当下这么深情热切，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但她还真的在看到亲子鉴定报告后跟随西源零回了研究所，半点都不掩饰自己对全息体验舱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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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诅咒里的世界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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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子想要近距离接触那个什么体验舱。
哥哥说的童话，极有可能是在过去留下来的某种暗号，自己仅仅在看到图片后的反应，也值得探究。在不知道的时候，一定与那体验舱有过什么渊源。
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路卡卡的事，但为自己的事分心多少有些心虚。
路卡卡执行任务也不抓她去了，理由是这段时间当做“后辈的假期”。他特意打电话叮嘱她绝对不要良心不安，他的后辈能够多留在这个循环里也是他心愿的一部分。
亲子鉴定的结果显而易见。
原本西源零为了让靖子自在一些，留着理香这位“女儿的朋友”一起在他的研究所。理香就像进了蟠桃园的猴子一样，看到什么都好奇得上前摸一摸，两眼随时保持“放光”的状态。
网上有什么有关靖子的正式报道和小道消息她也没闲着，动辄给靖子搬运。比如西源家族找回亲生女儿的消息曾经和西源零首次露面发布重要研究成果的新闻一同登顶国内社交网站热搜榜单。
网友们的重点都歪到了「我也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变成了著名科学家的女儿」「那我的愿望宽松一点，我只希望自己能是四大家族在逃小公主，哪家的都行」「妈妈！原来我中学时看的连载漫画说的都是真的！！」上。
西源零似乎格外珍惜这个弄丢二十多年的女儿，不论参加什么活动都会把话题拐到“你怎么知道我找到亲生女儿了”上面。
“西源零即将举办‘认亲宴会’，向霓虹权贵介绍自己失散多年的宝贝女儿……”理香高兴地把新闻标题念给靖子听。她比谁都高兴——西源零好像真的很宝贝她的靖子小姐！！
靖子看出来某人已经被西源家的糖衣炮弹轰炸得晕头转向了，相比之下她听完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么‘宝贝’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没找过？”
和月·小道消息入脑·理香：“听说是西源夫人年轻时与西源先生不和，偷偷把靖子小姐送走之后骗西源先生说靖子小姐已经死亡了才……”她说到一半才发觉失言，捂住嘴。
靖子当然不会和她生气：“也许是，但这新闻‘听说’得不严谨。我亲妈‘神尾爱香’好像结婚后没有改过夫姓，我本名也是随她姓神尾。”
这都是西源零亲口告诉她的，两家都在四大家族之列，主政的神尾和主科研的西源家族联姻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场婚姻来得这样秘密。
或许她真的有一双与母亲相似的眼睛，才会在遇见神尾外婆时博得对方一瞬的惊讶。
可对方为什么，没有在当时与她相认或至少问上一句什么呢？
理香忽然也冷静下来。连靖子妈妈的称呼都写不对的小报，根本没有可信度。
她也想起最初的那封挑衅款的邀请函，对方似乎在发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靖子回到西源家的局面。
如果当下的局势是对方设计的，那么她/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能想到的，靖子小姐估计早就想到了，才会时刻警惕着在西源家遇到、看到的一切信息。
譬如，靖子从未把自己如今的待遇天真地归纳为亲情。
在西源零面前，她把话少发挥到了极致。
西源零没少深情款款地进入慈父角色，上一秒还切着牛排，下一刻就用手掌捂脸：“当年爱香把你送出去之后，我不是没有找过你，但实在是找不到。她认为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一定也会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让你留在身边一定会受苦。”
“一酱，请你给我这个做父亲的一个弥补的机会。你能够回到我身边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她当时问：“我的本名是‘西源一’吗？”
西源零说：“我也希望是这样。但你的母亲坚持让你从母姓，你愿意的话可以叫自己西源一。”
她追问：“那我母亲姓什么？”
“神尾。”
“神尾爱香？”
……
“如果您愿意的话，其实也可以叫我‘山下靖子’这个名字，似乎也是我母亲给我取的。”
……
靖子看出西源零是真的欢迎她回到他身边的。原因未知，但应该不会来得太晚。
而且他似乎没有发布会时表现的那样积极招募志愿者，甚至暂停了这方面的工作，承诺说为她举办“认亲宴会”过后一定会整理好作为父亲的心情重新投入工作。
就在这么一头雾水的日子里，脑海里那个令人恼火的吐槽声音消失了。
靖子无奈，想它走的时候不走，指望它能指点一下迷津，偏偏音讯全无。
耐心等到了认亲宴会，她穿着漂亮白色礼服裙走下旋转楼梯，感受着宴会上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理香索性从西源的工作室借来了相机，站在台阶下面兴奋地记录她下楼梯的写真。
受邀而来的权贵，主要都是四大家族的人，大部分她不认识也不打算认识。她注意到寺本家族也派了人来，正是寺本加尔。他碰巧也穿了一身纯白的礼服，仰头望她的目光奕奕有神，她的心跳陡然快了一拍。
而西源零站在宴会厅的高台上，拿着话筒大发谈兴：“让我隆重地把女儿西源一介绍给大家！”
到底还是没有用她母亲起的名字。
靖子抬头敷衍一下众人的视线。
西源零在台上滔滔不绝，靖子对他说的东西无知无觉，直到他谈起取名经：“0和1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数字，0是绝对领域，1是万物起源，在计算机领域，0和1的代码可以组合、演化、创造出任意事物，因此可以推出0和1就是神明的手术刀……”
那一刻，靖子轰雷掣電。她想起1个月前，上岛娜娜坠楼逃亡时说的“我制造这系列案件是一个礼物，里面说明了你身世……”幽灵替身案件里被选中的受害者都是同性取向者……原来是这么烂俗的笑话……
正在这时，视线中，有人端着酒杯在酒桌旁默契笑得前仰后合。她戴着遮住了足足半边脸的紫色羽毛网纱礼帽，长长的卷发又助力遮住了很大一部分的脸，教人只能看见那妩媚的红唇。
靖子在脑中演算怎么去她身边比较不惹人注目的方案，谁料对方端着红酒袅袅娜娜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可不就是上岛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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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诅咒里的世界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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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满意你收到的礼物吗？”上岛娜娜低头装作挑选水果的模样，高高的蛋糕正好将她半身遮了个彻底。
靖子比她还要警惕地观察四周，众人都沉浸在西源零的发言里。寺本加尔被谁绊住了，理香拿着单反说是要找构图点，此刻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对上岛娜娜说：“不知道该用胆大包天还是什么来形容你。”
“哦，先别急着抓我。”上岛娜娜直起身子，边说边晃着手中银质水果小叉，满眼狡黠，“同是你亲生父亲的实验对象，我现在借用的身体可是很虚弱的。你抓我也只能伤害她的身体，抓不到我的本体，不是吗？”
靖子没说话，表示默认。这是她没有动作的考量之一。
“你回到西源家也有半个月了，进展这么慢，是不是害怕了？”上岛娜娜靠近靖子，像是在聊普通不过的八卦，“怕也正常啦，你真的进去了，就是遵循父亲伟大志向为全人类献身的‘西源女儿’，全世界的记者前仆后继地隔着屏幕采访你。你父亲声名大噪，荣誉与权力傍身，而你却要永远被困在虚拟的世界里……谁看都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而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儿，防范意识强是好事啦。”
靖子表情镇定，身体已经对上岛娜娜所说的有所反应。她把手搭在自己心口，企图压制住自己过快的心跳：“邀请函应该是你发的，西源零想让你帮忙找我回来的理由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亲情。”
“我真喜欢你的推理，我多无辜啊，都是受你父亲所迫罢了。”上岛娜娜笑得特别满意。
靖子：“……“
上岛娜娜正色起来：”你不妨再推理一下。一个空有嫉妒心的平庸科学家，在遇到天才研究员妻子后研究成果井喷背后的原因一定有趣。一个自己女儿一生下来，就迫不及待把她放进培养仓的科研疯子，在成百上千个实验体一个个死亡致使项目被迫停滞数年后，得知女儿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消息，会有什么举动？”
靖子感觉胃里传来揪痛感。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你可是西源博士念念不忘的成功作品。”上岛娜娜看向还在挥斥方遒的西源零。
靖子一言不发拿起精致的银质蛋糕叉子，把七层大蛋糕上用白巧克力雕刻的小公主旁边的最漂亮的一朵雪莲花挖下来，放到上岛娜娜的零食碟里。
定制蛋糕时，西源零询问她的喜好，她编了个雪莲，小时候在家里的炎国神话书上看过，似乎是有新生的花语寓意。
与上岛娜娜这张妩媚的脸不相适配的茫然神情，因为这朵花而诞生并停留了足足三秒钟。
“有些时候，我怀疑你是个好人。”靖子对她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神经病吧！？”上岛娜娜一手端着碟子笑得比听西源零说“0和1”的双关烂梗时还要夸张，眼泪溢出眼角，“喂，我说你要打要杀都行，别侮辱我人格啊？！”
“我哥不会无缘无故相信别人。”靖子坦然承认，“我唯独想不通既然那个全息舱对我来说会是一个大型囚笼，你们还是希望我进去舱里的原因。”她原本只是想在外面亲口问问那台机器……
“你不想回到自己的地盘吗？”上岛娜娜不假思索。
靖子：“……”这是她对宁期说的话。连这都告诉她的话，说明她判断是对的，宁期希望她信任上岛娜娜。
“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吧。”靖子余光中看见寺本加尔的白色身影向着这个方向移动。
上岛娜娜真把她挑的那朵花放进嘴里，只用一个眼神表示她在听。
靖子说：“跑。”
上岛娜娜轻笑一声放下零食碟，以若无其事的身姿一路越过人群，在靠近门口的时候拎着裙摆加速。
靖子注视着她的背影。
寺本加尔走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靖子也用右手抓住了自己的裙摆，回头对他嫣然一笑：“做同伙的邀约还作数吗？”
加尔愣住。
“帮我。”靖子抓住他的左手，带着他往上岛娜娜逃跑的门口追过去。
此举引起全场瞩目，连台上从天文说到地理的西源零也有了一刻的停顿。
理香恰好在楼上找到了极佳的角度，惊喜地狂按快门记录公主和王子手牵手奔跑的一幕幕。
上岛娜娜跑得并不快，靖子看得出来她离开的路线，在一个分岔口，她果断地做出抉择。
身后的加尔提醒她：“她好像是往另一边……”
靖子说：“我知道。”
她去的是西源零工作室的方向。上岛娜娜公开出现，一定是有备而来，不管是监控还是安保。既然如此，何不借用一下？
“到时候问起来，就说你在陪我抓捕嫌犯，打斗造成的吧？”靖子抄起一把椅子，直接挥向一个展示台。
加尔不知道她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椅子敲破了展柜，碎玻璃散了一地。
她还拿了键盘去砸电脑的屏幕，键帽清脆地剥落一地。
这么多年，不知道西源零用这些设备冠冕堂皇地谋杀了多少人。科学家？连环杀人犯还差不多。
寺本加尔在背后观看她行动，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初出茅庐的抢劫犯，仔细一看她只是在毫无章法地努力破坏。
对此，他的选择是加入。比靖子力气更大的他砸起设备来效率高得更多，靖子听到他的动静立刻投来赞许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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