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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期在她面前坠下大楼。
在储物柜里被发现的婴儿，听起来多么凄惨——可却是母亲对她自由生活所做的努力；哥哥的纵身一跃，原来也是为了回到过去给她提醒，只是为了她。
现在她来到所谓的“虚拟世界”，却进入了原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中间通道（俗称的数据库），如同小鱼被放回大海。
靖子只想做一条骇人的鲨鱼。
“行吧，我们先回过去看看。”她对系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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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诅咒里的世界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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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卡嘴里叼着烟，蹲在顶楼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挟持人质的状况，手机不依不饶地响。
他掏出来，看到自己手机特别自作主张地播放着一个白裙长发小孩的背影。他特别无语，手机莫名其妙中病毒？正要关机，就见到让他高度警惕的画面。
……
靖子来到一家精神病院。
眼前什么东西都显得格外高。
再低头看自己，小小的手，短短的腿。
身体变成了与时间线相符合的小孩模样。
她目标明确地走向一名坐在长椅上发呆的红发女人，撒娇：“阿姨，我找不到妈妈了。”
女人的皮肤苍白到透明，瞳孔是无比漂亮的绿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呆滞。她缓缓地低头看着靖子。
“阿姨，你可以帮我梳头发吗，我的脑袋好痒啊。”靖子厚颜无耻地抓住路卡卡的妈妈手指头，晃啊晃。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点点头，牵着她去自己的房间。
靖子设置院里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自己，于是一路畅通无阻。
靖子反而让她坐在洁白的病床上：“阿姨等我，我去拿梳子。”
她真的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绿色的折叠梳子。
路卡卡的妈妈很温柔地帮眼前的小女孩梳头发，但是她感觉这个女孩头发太奇怪了，不断地断在她的手上。难道这个小孩有什么疾病吗？
抱着一束小雏菊的红发小男孩打开门，就看到自己妈妈用一把水果刀不断刮着一个女孩的头发，把她一半脑勺都刮秃了。
白色的病床上落满了一绺绺断发，别提多么诡异。
胆小如他，直挺挺地晕倒在地上。
一半秃一半长头发的小女孩戳他胳膊，把他叫醒。
“前辈，前辈！”她用了特别奇怪的称呼。
“你妈妈有严重的认知障碍。你知道这个词吗？就是她看到的东西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小女孩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去什么地方，一手拽，还能留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不允许他发出声音。
路卡卡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小孩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刚刚看到你妈妈用的水果刀是我从你爸桌上拿的，我们看到是水果刀，但是她看到就不一样了。下回你看到类似的危险的东西一定要收远一点，不要放在她可以看到的地方。”她还不忘叮嘱他。
靖子拖着路卡卡来到院长办公室，把门静音推开一道缝，让路卡卡也能看见门里正在聊天的西源零和寺本院长——也是路卡卡的父亲。
“……还需要症状再明显一点，目前的行为表现还不够，说明你的方法和计量投入得不够。”西源零不知在评价什么。
“你的要求不要太苛刻了，”寺本院长说，“我妻子这么完美的案例还不够你纳入数据库？我催眠植入的观念她可是都完美消化执行了……”
“你需要提升觉悟。都是为了全人类做贡献，追求完美和极致是应该的。”西源零说。
……
路卡卡看着手机上的画面，望远镜的镜筒愣是被他捏得凹进去一块。
屏幕上秃了半边脑袋的小女孩突然回过头来，直视着镜头，对他说：“看到了吗，前辈，你妈妈不是恨你，她只是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你那时看到妈妈在亲吻你的脸，她看到的或许是别的，或许也是一样的内容。至于她拿你做实验，你怎么知道不是寺本院长这么对你做了之后用她甩锅呢？反正她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寺本院长和她生理上父亲一样，都是把家人当成自己所有物和实验耗材的人，她回来这里就已经知道和失望了，再经历一遍只是为了让路卡卡可以听见。
靖子相信比起那份无聊得该死的协议，她的前辈想知道的一定是关于母亲的真相。
至于他妈妈为什么会留言让他去找那份协议，她不知道是不是和宁期一样回到过去传递信息的缘故，但发誓也会帮前辈实现的。
……
靖子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有此疑问时系统想要提醒她，但被她迅速拒绝。
她把来自西源零的画面调了静音，只看到西源零焦头烂额，寺本加尔每天都打卡似的守着。
而她耐心在等待着时机。
系统说：“差不多了。”
靖子给自己原地捏了沙发+爆米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重新听见西源零颓败的声音：“我不甘心！这是为了全人类的事业！”
她还在过去的时空，头发也保持着被刮了的狼狈模样，翘着二郎腿的她还是显得非常惬意。
只见西源零双手撑在桌子上，对着屏幕念着他演讲时的台词：“最开始是通过传统的途径外援供能，输液。但随后会逐渐减少对身体的能量供应，而动用系统内部由思维活动产生的能量。”
他似乎受不了这次的打击，精神失常了。
加尔在他旁边提醒：“这种能量似乎还不足以让一个人活下来。”
西源零头上暴出青筋：“别人或许不能，我的女儿一定可以！她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在系统中活下来了，她成功了！她是唯一活下来的！”
他崩溃于成功过的案例不能再次复现。
明明成功过的……
加尔循循善诱：“您是说您曾用婴儿进行实验，并且致使他们死亡吗？”
“全人类的事业……”西源零还在自言自语，听见“死亡”的字眼暴怒捶桌，“没有死亡，她活下来了！唯一成功案例！”
西源零动作癫狂地去操作眼前的系统：“……如果她的思维能量不够，那就剥夺她在系统里的生存空间，让她的求生意志带她产生力量……”
“这种自首供词已经够了吧。”寺本加尔拦住他的手。
警察突然从馆外涌入，把西源零带走了。
靖子心想这小子干得不错。拍拍吃爆米花弄脏的手，把西源零自曝的台词和被警察带走的画面投放到国内各个屏幕上。
购物广场的、广播电台的甚至是家庭电视的，让所有人都足以看清西源零的丑恶嘴脸。
搞定之后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却看到病院路对面的柳树下站着一名满眼通红的小男孩。
样子很好认，能够看得出来长大会变成帅哥。
她敢断定，这小孩是未来心脏外科医生和地下组织头目的相貌。
但她还是很无语地对系统说：“你不会想让我这样子出现在我喜欢的人面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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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人类自愿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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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的功夫，她重新长高，头发恢复正常，身上着装变回白色百褶连衣裙。
对面的人变回了熟悉的成年男子形象，黑色西装酷酷的，可惜眼睛红得像小兔子，迈着大长腿直接向她走过来。
靖子站在路边，比出制止的手势拒绝他走近自己：“如果你又说你来这里，是出于对患者的关心，或是忙不过来需要同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寺本加尔根本不停，直接走过公路，气鼓鼓地抓住她的手，扶着她的腰，吻住她。
系统原本识时务地设置了满街樱花满树的情景，如今风吹得樱花落得他们头顶、肩膀上到处都是。
靖子被猝不及防亲得没有章法也想生气的，可对方同样毫无章法的眼泪落在她脸上时，她的气愤偃旗息鼓了。
加尔放开她，红着眼睛谴责她：“你没告诉我，西源博士从没设置唤醒你的机制。”
如果从外界把她强制叫醒，人很可能因此变成植物人。
“这个该死的老头！”靖子想到西源零顿时来气，对上加尔的眼神心虚地移开，“我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不确定……不过你只是因为这样就来实验舱里找我？”
她仿佛找到bug：“那你不怕自己也出不去吗？”
这次换寺本加尔躲避视线。
靖子厚着脸皮乘胜追击：“真没想到寺本医生也有这么不冷静的一面！”
加尔伸手挡住她的嘴，物理阻止她继续揶揄自己。
她比出大拇指。
寺本加尔：“……”
过了一会，他说：“我答应你的，要带你去看自由的世界。”
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重复做同一个噩梦，梦里他病得快死了，即使是赫赫有名的寺本家族也无法医治他。
突然有一天他独身出现在一个大城堡，城堡里独自住着一个小女孩，她给他吃的喝的治病的什么都能弄来，威胁他不准死掉……
后来遇到靖子，他开始重复梦见成年后的她。这不像是巧合。
的确不是，这是系统私心十足的刻意安排。
“你也想起来了？”靖子并不否认，在找回自己身份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寺本娜娜那时问他等的什么神尾家小女孩可能是自己。
来到系统里，往事纷飞，她记起寺本院长曾经把不治之症的小儿子送到西源零的实验室，后者死马当活马医，把小男孩的意识上传到她生活的虚拟空间，身体像她一样浸泡在营养舱。
奇迹般病好之后，男孩离开了，最后一面是他趴在玻璃上恋恋不舍地向她保证，未来一定会想办法带她出去。
2035年的抗议里，领头的人就有他。
她摇摇头，从漫长回忆里清醒：“来不及了，我们直接去未来吧。”
樱花树变成了海边，靖子直接拉着加尔一同扎入水里。
再睁开眼，是在一个无比浩瀚的空间走廊，眼前无数星星点点的光如同银河绚丽。
加尔走近一看，光点来自一块块屏幕，屏幕上是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人像。
可以看得出来，每个人的屏幕都是他们各自的人生画面。
他按照名字索引，去找自己的部分。
靖子在另一头忙碌。
她一进空间就看到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她说欢迎回来。
这是系统在长期和她的思想融合后干的事，以她的相貌坑蒙拐骗。
可她怪不了系统，某种程度上，她自己就是系统，系统又是她格外理智的人格。
空间的中央有一本浮空的大“书”。
不论你走到走廊何处，都能随时触及它。
“书”的第一页非常简单，只有六个大字：「人类自愿永生」
这也是协议的主体思想。
这本“书”，就是路卡卡想要看的那份协议。
靖子没有犹豫地把它条款当即公布到所有人的脑海。
正在查找自己人生的加尔愣了愣，随后继续查找。
接着，靖子把闪着金光的屏幕排布在一起，那些已经拥有死亡体验的人也在其中，众多面孔中她看见上岛娜娜那双揶揄的眼睛，仿佛在说不愧是你，你做到了。
她也看见宁期，宁家在现实中作为永生系统的研究一员，在虚拟世界原本是可以过着格外优渥的生活的。可宁家的作风是简朴。
养父母见到她的面容似乎也不意外。
2035年，在镇压了抗议之后，也是屏幕上的这些人召开世界会议，要求抹除永生的基本知识，让人们就像获得永生前一样无意识地生活，以彻底地保障他们VIP的特殊权益，毕竟在系统建设初期，都是他们付出了投资。
简言之，他们需要在虚拟世界里始终拥有人上人的体验。
这只能通过压缩普通人的体验来维持。
如果全人类都永生了，那太“平等”了，还畏惧什么，怎么人上人。
彼时，靖子作为系统的那部分思想，只是回答了他们两个字：“好的。”
对“主神”的敬畏，是在虚拟世界里所做的事，在现实中人上人眼里，主神也要为自己服务。多亏了这一点，没人为“主神”设立特殊限制，没人可以阻止她将要做的事了。
如今现实世界已四百年过去，她再次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
“这不是在开会，以下没有商议可言。只有通知。”她淡淡地说。
靖子开了“静音”，听不见众人的声音，只能看见屏幕上出现众人群情激奋的脸，也有人是平静的，大部分“vip”都震惊于系统如此轻易地违背了他们的决议。
其实没有违反，一切都依照协议进行。
“你们想什么我也能听见，不过也无所谓。”靖子平静地对众屏幕说：“在过去的404次循环里，全球vip用户累计发生17184起恶性犯罪事件，严重伤害了普通用户的人生体验，扣除贡献17184兆。累计贡献能量312236亿兆，而普通用户则是4279521378亿兆，亦严重抵消2035年之前vip用户的贡献。
“因此，在『人类自愿永生』协议范围内，我宣布不再区分VIP与普通用户。全体普通用户享有参与世界大会的自由。拥有获知世界真相的自由。拥有遗忘真相的自由。合法拥有退出协议的自由。
“以上。”
她把真相还给宇宙。
全球各屏幕上肃穆的众目睽睽中，加尔突然摸着脑袋闯入：“哦亲爱的未婚妻兼同伙大人，你在循环中还救了我151次？！”
靖子无奈回头：“152。”
全世界：不是这小子在嚷什么，主神这就有未婚夫了？！
……
真的有许多人申请离开系统，曾经主动或被动永生的人，也重新获得了生老病死的自由。他们企图找到居住在地面的伙伴，不论是人类，还是别的生物。
各国报社监督VIP家族的制度消失了，靖子不再以系统的方式为记者们赋予任务和使命。那些家族的财富并没有被剥夺或减少，只是不再为大家所羡慕。
路卡卡、宁期和理香都成为了永生系统的联络员——以防人们登出后还想回来。
零组织解散了，那本是加尔执念要救出同伴无意识创办的反叛组织，专攻劫富济贫，他在系统的帮助下辅修精神科的知识，希望打开母亲的心结。只不过和他一起上课的多了一名红头发的同桌。
西源零对自己做的恶心事供认不讳，他不愿意登出，将在系统中被无期□□。
人们兴致勃勃永生系统里持续召开世界大会。毕竟新的生活里还有许多规章制度需要完善。
无论如何，许多人依然想要尝尝做坏事被惩罚的滋味，警视厅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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