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两年……可我跟他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一瞬间,毛米洁的周身攀上哀愁。
这一点,让一直以来环绕在陈最最心中的问题有了答案。
她十分笃信:“你喜欢周廷?”
毛米洁掀开眼看向她,今天她没画很夸张的妆容,头发也全染黑了,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文静。
陈最最一瞬间有一种错觉,这才是毛米洁原本的样子。
“对。”她清晰地听见毛米洁说,“我从大一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
一字一句拍打在她的心上。
“那你为什么跟肖笑在一起?”陈最最不解。
毛米洁眸光里出现一抹嫌弃:“要不是我家跟他家有合作,谁愿意跟跟那个垃圾在一起。”
对于豪门家庭,往往大部分会因为商业上的往来,为了增加彼此之间合作的信任,会强硬地让后辈们彼此拍拖。
生意在则情在,生意掰了就算真的喜欢上也要分手,成为下一次的情感交易物。
除非是那些已经强大到根本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地位的家庭,才会有个别特殊的例外,例如陈家,便是如此。
毛米洁:“另外,我还想看看,看看我明里暗里追了那么久的男孩会不会因为我身边有了其他人而吃醋。我主动放弃他,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让他意识到他是喜欢我的。”
“但结果……呵,你也看到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周廷他,人很好,对谁都好。唯独天生性.冷淡,不喜欢女人。”
“我怀疑,他喜欢男人。”
“……”
听她这段话,陈最最心里莫名有些堵,“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周廷才在乐队的话,趁早离开。国外的环境比国内好,说实话为不明白你为什么回国,以你的条件,可以申请伯克利,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没结果的事情上。”
陈最最沉默着,半晌她站起来,睥毛米洁,“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想怎么选择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等等。”毛米洁也跟着站起来。
陈最最回头,不耐烦:“你还想说什么?”
“......我家与你家最近有生意往来。我们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跟你家里人说……”
“呵。”陈最最冷笑:“家里生意上的事情,哥哥从来不让我知道,你如果不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俩家居然要合作了。”
毛米洁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不过你放心,我也没必要说什么,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
吃完饭,陈最最跟路南和王由一起走出酒店。
布莱酒店处在市中心,高楼鳞次栉比,威耸入天的巨型大屏从几十层高的楼上倾泻而下,屏幕上滚动着一个明艳美人的顶奢香水代言广告。
陈最最四人站在酒店门外等着门童把他们的车开过来。
她闲来无事抬头欣赏起了广告,路南这时走到陈最最身边跟她一起看,蓦然开口:“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除了蒋一凡之外的另外一个天赋和能力都卓绝的唯二吗?”
陈最最奇怪的飞快看了路南一眼,点头回应:“记得。”想到了什么,她目光落在巨屏的美人脸上,“难道……”
路南点头,肯定道:“对,就是她,秦卿。她跟我都是音大毕业的,我跟这个大明星还是同班同学呢。”
说完,路南突然嘲讽笑出了声,然后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好似只是恰好提了一嘴,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陈最最看路南的神情,便觉得她应该跟这个叫秦卿的大明星上学的时候就有矛盾。
不过陈最最还挺喜欢秦卿的,毕竟能写出《锁》这样好的音乐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在风口吹了好一会,他们打算回身进酒店。
然而,错开视线的那刹,陈最最瞥见人行道的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瞪大眼睛看去。
昏黄的街灯下,笼在他脸上的黑影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
酒馆装修,定在后天平安夜开店。
刘哥知道周廷今天有空叫他出来帮忙算一份兼职。
周廷委屈着自己的大长腿,将酒水一箱箱搬上皮卡,在最后一箱腾到位后,周廷放松呼出一口气,热空气装上冷风,顷刻变成水雾在眼前浮开朦胧了视线。
他双手交换捏放松小臂上的肌肉,边仰头盯着大屏,看了几秒,他收回视线。
无意间,他瞥了马路对面一眼。
很清晰地,坚决地,几乎是在看到那个粉色身影的下一秒,周廷就认出了她。
这样的笃信,令他有些不解。
刘哥跟酒商老板洽谈好走过来用书壳打他的肩膀,“OK了,咱走吧。”
周廷的视线不曾移开直盯着对面,“好。”
嘴上说着行,可身体半点不听话。
刘哥察觉到他的异样折回来,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然后顺着周廷的视线看向对面。
人行道的另一头,站着一个身着粉衣紧身裤扎丸子头的女生,她高高举掌朝他们挥舞,脸上荡开的笑在昏黄的路灯和萧条的街道里,仿佛破开了次元,霸道地为这个荒芜的世界点缀星光。
红色的警示灯闪绿光的时候,陈最最一步步走了过来,她脚下的人行道此刻好像已经不是人行道,而是变作了一个个琴键,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在靠近他。
咚,咚咚,咚。
周廷心跳莫名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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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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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你怎么在这里?”陈最最停在周廷面前,瞟了卡车上的酒水一眼,“你们来买酒的?”
“嗯。”周廷飞快看了陈最最一眼,然后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寻找刘哥的身影:“刘哥,走吧。”
刘哥啧了声,埋汰他一眼,把车钥匙揣回兜里边绕过皮卡朝陈最最走来,“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跟你说呢,酒吧弄得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
陈最最眼睛陡然放大瞪着刘哥,她不想让周廷知道她买下酒馆这件事。
刘哥一愣神,扫周廷,收了收表情改口继续道:“你什么时候来捧个场啊?哈哈……”
假笑成分太过明显,陈最最看见周廷眉头紧蹙地看着刘哥,他向来聪明,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为了引开周廷的思绪,陈最最打着哈哈十分配合,“嗯嗯,不过最近考试周有点忙,等之后有空了我一定去。”
路南他们紧跟着站在陈最最身后,陈最最分别给两边各自介绍了一遍。
她收回视线的时候,偶然瞧见周廷的肩膀上有片白色的塑料纸片,她想也没想抬手想帮他揭去。
可在素手刚碰到他肩头,本来还在听刘哥说场面话的他,肩膀快速往后,身子跟着退半步躲开她。
他转眼看过来,路灯的光从头顶泄下,他长长的睫盖住眼尾,里面聚着一团她看不明的情绪。
她停在空中的指尖轻微颤抖着,脑里回想着黎初发给她的话。
【周廷他爸早死,他妈改嫁生了个女儿对他不管不顾,他从小跟奶奶长大,但去年他奶奶又检查出了冠心病晚期没多久可活了……
……总之,他配不上你。】
——“周廷什么都好,就是不管你怎么努力他都不可能会去爱你……”
“……”
陈最最缓缓收回手,小手在袖口里渐渐收拢。
遇见周廷的惊喜一点点从心间散去。
她盯着他惊为天人的侧脸,在大屏照射来的霓彩灯光里,他朝她勾唇拂走肩上的纸片,态度是那么的礼貌,礼貌到让她觉得跟他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
她很快打理好情绪,将视线从周廷脸上移开,落到路南脸上,“南姐,我们也走吧。”
路南还在勉为其难跟刘哥聊着天,听到她的话的时候松了口气,跟刘哥说了声拜就要走。
刚好是绿灯,陈最最最后没看周廷一眼,告别的话她也不想说,抬腿十分干脆地走上斑马线。
“唉哟~~”
伴随着一声绵长嘶哑的声音响起,陈最最四人前面五步距离的斑马线上,一个老妇人不知怎么突然摔到了地上,手上提着的蛇皮袋子倒在地上,里面的塑料瓶咕噜滚出来被风吹在地面咚咚响。
陈最最瞧见,惊呼了一声,把肩上的小香包提紧就要小跑过去。
路南却拉她的手臂,“别去。”路南一脸警惕防备眯眼瞧地上躺着的人,“小心被讹上,等我先录个视频。”
还没听路南把话说完,陈最最先闻到一股薄荷味的香气,然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身侧掠过,衣袂飞摆间,他已经单膝跪在老妇人身旁,言语关切地小心将人扶起来。
“这小子……”路南皱眉,“就不怕被骗吗?”
“你要是有一个因为摔倒而生命垂危的亲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刘哥双手交叠置于胸前,静静看着周廷,也不上去帮忙。
直到周廷将老人扶过马路,再三确认人没事后,他趁着绿灯把路上散落的塑料瓶一个一个十分熟练地重新装回蛇皮袋里还给老妇人,才跟刘哥上车离开。
陈最最四人仍旧站在路旁,她看着老妇人佝偻的身影拿着蛇皮袋走到他们不远处的垃圾桶旁,从里面拿出没喝完的可乐瓶倒掉,扔瓶子进袋里,最后走向下一个街口。
她还在想着什么,路南叫她都没听见。
倏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陈最最回身,以为是路南催她,刚想回好,却发现拍她的人是王由。
并且此刻,王由还用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十分友爱的目光盯着她。
“怎,怎么了?”她眨眨眼。
“最最。”
王由第一次这么叫她,往常都是要么叫她喂要么喊全名,突然这么亲昵,陈最最手臂上泛起了一粒粒疙瘩。
“啊?”她嘴角微抽。
“內个~~嗯。”王由扭扭捏捏,一个长着胡子的网瘾少年盯着一张害羞的脸对她道:“刚才那个叫周廷的小哥哥,你可以把他微信推给我吗?”
“……”
??
陈最最五官拧在一块。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王由面对自己这么一个大美女还能处变不惊甚是不耐,敢情这家伙是个gay!
但是,你是个gay就是吧,怎么怎么看上她早预订好的男人了?!
陈最最戒备回视王由,非常坚决回了两个字:“不给。”
王由惊张大嘴巴,追着她大嘴巴巴问:“为什么?给我嘛给我嘛,求你了~~”
王由撒着娇,陈最最一阵恶心。
“不给,不给。”她边摇头边走在人行道上,猛地,她指着酒店大堂前停着的白色SUV喊道:“咦?快看,我们的车!”
“最最!妹妹,哎呀等等,陈最最!”
听不见,她不听!
叫姐也不听。
她都还没放弃呢,想打周廷的主意。
做梦。
坐上车,王由也没有放弃,可陈最最就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
她戴上耳机,闭眼假寐,理都不理他。
SUV从酒店大堂驶离,汇进了车流之中。
回程的路上,刘哥开着车,小小的皮卡里,放着抒情的爵士乐。
周廷觉得心里莫名堵得慌,他从内包拿出打火机,给刘哥和自己各点了支烟,窗户放下一条缝,再烟放出去。
为了更好看清路况,车里没开灯,只有显示器昏暗的光线,但周廷还是凭借车外传进的光看清了自己的倒映在后视镜里的脸。
只有纯音乐的车内,忽然响起刘哥的声音:“对了,我忘跟你说了。那个你奶不是生病需要钱吗?以后要是着急手头紧,可以直接找我借啊。”
周廷从肺里吐出一口烟,白烟随着窗缝隙呼啸而过的风裹挟走。他扭头拧眉看刘哥,眼里充满怀疑。
刘哥想起陈最最说过的话,千万千万千万不能让周廷知道这件事情。
刘哥把烟摁熄在中控台上的烟灰缸里,嘶了一声,不敢直视周廷的视线,飘忽地假装看路况。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给你借钱还不好哦?”
“......”
半晌,周廷收回视线。
曾经刘哥不愿借钱是担心他还不上,可如今周廷还是觉得刘哥不信他。
可他猜不出其他可能性,只当刘哥是良心发现改性子乐于助人了。
“好。谢了刘哥。”
“嗐,多大点事儿......”
周廷笑了笑,低头抽完最后一口烟后也把烟掐熄,从侧兜拿出一盒彩虹硬糖,捡了一颗薄荷味的扔进嘴巴里。
擦过的车灯在他脸上划过,然后他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
紧张的考试周刚过去一半,今年音乐学院的课程普遍全院结束得早,其他学院的学生还在欢欢喜喜过平安夜圣诞节的时候,陈最最他们却在图书馆里,琴房内埋头苦学。
终于,元旦放假前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了。
陈最最提前交卷刚走出考场,手机里就收到了叶斌在群里得轰炸消息。
【叫我叶经理:@所有人E502快来,有事情通知!大事!big大的大事!】
陈最最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齐了。
她一到,叶斌放下手机从小沙发里站起来,从身边的黑色书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最最,考完了吧?”他先看陈最最问,陈最最点头回应。
“嗯。”叶斌抿唇沉默了一会,就在所有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他嘴角忽然裂大,笑着解释,语气激动:“之前没说怕影响大家考试。”他扬起手中的文件,“一个星期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有一个音乐节邀请我们乐队去表演,不大,在威海,但......”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叶斌眼睛却红了,“这是我们乐队成立以来,接到的第一个正式的音乐演出。”
说完,他一只手覆在脸上,长长吸鼻子,尝试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张彡:“靠,妈啊,真的假的?”
张彡夺过叶斌手中的文件,看了半天,分辨不出什么真假,他摸了一把他的寸头。
周廷淡淡扫他一眼,抽走文件,他修长的指节卷起一页页看。
陈最最是半道加入乐队的,相比叶斌他们的激动,她内心就比较平静。见周廷看着,她也好奇看去。
谁料周廷忽然抬头,四目相对,他嘴角荡开淡淡了笑。
陈最最心骤的快了一拍。
周廷低低笑了一声,以为她也想看,伸手,将文件送到她面前。
她接过,心不在焉地随意翻了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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