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兰羽听见这一个好字,心彻底沉到了底,朝他扬了个有些僵硬的笑,便往房间外走去。
景佑看了眼烧得还剩下大半的嫁衣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只留了青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任命的跟上了景佑。
梅花宴当天,天还未明,景佑便被阿离拉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那日她将青柔还了回去,景佑第二天给她送来了个和青柔一样习武的丫鬟,这个丫鬟比青柔嘴还碎,自她来了院子后,便整日叽叽喳喳个不停,麻雀都没她能说,也是脱她的福,她知道了更多关于他师兄的事情。
原来,在王府内伺候的下人全都会武,他们基本都是绮罗门之人,绮罗门也不是师兄自己建立的,而是景文帝和容昌皇后,也就是师兄的兄嫂建立,他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的而已,等等之类。
天光大亮时,她终于穿戴整齐,南国不比羌国,冬日里冷得紧,阿离又给她在外间套了件淡紫色狐裘披风,等打开房门时,见景佑身上罩了件深蓝色狐裘披风,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廊下,大雪簌簌而落,景美,人也美。
景佑见人看过来,忙撑着伞走了过去,见人下了楼梯,随后将人罩在了伞下,一同往府外走去。
马车早已备好,上得马车内,兰羽掀开车帘,看着深度已经到脚踝的大雪,满脸欣喜,景佑浅笑道:“我记得你幼时最喜下雪,可惜无忧谷内每年下的雪连树叶都打不湿。”
“是啊!羌国气候适宜,四季常温,从来不会下这么大的雪。”
景佑端起马车内的茶壶,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想了这么多年的大雪,今日见来,感觉如何?”
兰羽双手捧着茶杯取暖道:“很好,很漂亮。”
“那便好,也算是不枉你期待了这么多年。”他话音刚落,两人同时面色一沉,随后两人同时一蓄力,右手在往两侧一挥,木门应声而碎,两人同时蹿了出去,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密林,而四周跑出了不少的黑衣人。
兰羽在腰间一摸,将软剑抽了出来,冷声道:“从羌国跟到南国,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为首的黑衣人长剑直指兰羽笑道:“没办法,谁让主人家就要买你的人头呢?”
“我乃无忧谷弟子,你敢刺杀我,怎么,是当无忧令不存在吗?”
“姑娘,为了接你这单子,我可是连组织都退了,你可不能让我无功而返。”为首的黑衣人继续道。
景佑上前一步,将兰羽挡在身后沉声道:“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那黑衣男子说完,就冲了上来,景佑手中瓷瓶瓶塞一拔,将瓷瓶里的粉末朝他们尽数撒了出去,不久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叫声。
兰羽提着软剑上前,将剑尖抵住其中一人的脖颈冷声道:“谁派你们来的。”话落,她见那人丝毫没有反应,直接用剑刃在他脖颈处割了一个小伤口,“在不说,下一刀可就不会这么浅了。”
那黑衣人感受到脖颈的湿意忙道:“我说!我说!是羌国大公主,兰尚。她让我们转告你一句话‘这只是个开始,兰羽,这是你欠我的,这都是你欠我的,我要你这一生所求所愿,皆不能实现’。”
兰羽提剑地手抖得不成样子,但她还是竭力稳住了冷声道:“回去告诉她,我随时奉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有下次,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说完,她施展轻功直接走远了,景佑连忙追了上去。
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景佑见她冷静下来了这才道:“师妹,你还好吗?”
“还好,抱歉,师兄,这是哪里,我们现在赶去梅花宴还来得及吗?”兰羽将软剑重新绑回了腰上。
景佑辨认了下方向沉声道:“来得及,梅花宴晚上才开始,白天大多都是诗会,不参加也罢。”
“嗯。”
两人到梅花宴时,天色已渐暗,幸而南皇没说什么,只宣布了句宴会开始,便溜了。
兰羽初来南城,并没有结识什么好友,景佑怕她无聊,便一直跟着她,众人都在笑言,说摄政王婚后变了许多,景佑都只是笑笑没说话。
兰羽起先还是步伐轻快的赏梅,越到后面走得越慢,感觉头昏脑涨的,她忍不住扶了扶旁边的树干,鼻尖嗅到股奇异的馨香,等她察觉不对,准备闭气时,已经为时已晚,她突然口吐了口血,然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景佑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突然倒下,连忙上前接住了她,同时封住了她周身几处穴道,防止毒素扩散,随后面色阴沉地抱着往宫外走去。
为了赶时间,他是骑马回去的,一入府他便命人去准备热水,随后将人抱回了自己房间。
热水很快被送了过来,下人们退出去后,景佑快速脱了人衣裳,随后将人抱进了热水桶里,而后将银针刺入她的心脉和几处大穴。
用匕首将她十个指头全部划开,待所有毒血排出后,撤了银针,给人擦干身子,穿好衣服,抱回了床榻,房门打开时,天色已经快亮了起来。
第31章 第三十章 互通心意
景佑给兰羽一连放了三日毒血,第四日傍晚时分,她才悠悠转醒,她刚转醒,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的景佑,他趴在床边,一手垫在脸下,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地手,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他眉头紧蹙,眼底还带有乌青,她刚动了动手指,景佑便惊醒了满脸关切道:“阿羽,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我想喝水。”兰羽说完,想撑着身子起来,景佑将人扶起,另一手转而去拿软垫,垫在她腰后,这才转身去倒水。
直到一杯水全进了肚子里,兰羽这才感觉嗓子没那么干,还未开口,景佑将人牢牢圈在怀里,下颚抵着人发顶柔声道:“阿羽,很抱歉,我之前骗了你,我知道你最讨厌欺骗。后来身份暴露,我没有向你解释,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喜皇室,我原本想的便是按照约定等一年之后放你出府。但这次你中毒我才发现,你在我心里比我想的还重要,我心仪你多年,你可不可以给我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几日,他是夜不能寐,一入睡便会想起兰羽在他面前倒下的样子,他以为他能够放她走,他以为他能放下,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放不下。
兰羽愣了一会儿回抱住了他道:“好。”
景佑听了这句好,松开了她,随后扯下了腰间的血玉重新放在了兰羽手中,见兰羽接过,自己则直接扣住了她地手,沉声道:“阿羽,我是父皇最小的孩子,我三岁那年父皇便过世了,我更多的是被兄嫂带大的。
“父皇在位的后几年,南国外患颇多,他一心扑在外敌上,以至于忘了内忧,南国朝堂大多都是家族势力,那些人居于人下久了,便不想居于人下了。
“他们给我嫂嫂下了毒,想要一尸两命,是师傅救了我嫂嫂,后来他们毒杀了我父皇。我皇兄继位后,明知道凶手是尚书,却动不得他,朝堂内,尚书和丞相两派布满了朝堂,只要动了其中一方,另一方便会趁虚而入。
“皇兄只得在暗中培养势力,这便是‘绮罗门’的前身,我五岁起便跟着师傅学医,为的便是救景旭,后来那些人见皇兄也不可控,于是故技重施毒杀了皇兄和皇嫂,让年仅十岁的景旭继位。
“景旭自小由尚书传授学识,景旭继位后,尚书日日给他说是我毒杀了他父皇母后,以此来增加我俩之间的隔阂,我父皇之事皇兄皇嫂并未瞒着景旭,他自小就知道,尚书狼子野心。他很是聪慧,尚书的离间之计并未成功,反而让他更加亲近我,后来他开始往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在加上我从旁协助,这些年来,已将朝中家族势力剔除得差不多。
“尚书一直让景旭以为我有二心,并故意放出了谣言,另一边,丞相也在探我虚实,这次与羌国的和亲是他提出来的。他说这是送我的礼物,他想让我借助和亲这个缘故,拉拢羌国,他想让我和尚书一派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只差一个契机,便可以将丞相和尚书一网打尽,景旭打算以自己为饵,让尚书上钩,届时在除掉丞相的势力,但景旭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我需要和丞相尚书周旋,没有多的精力给他炼丹。局布了这么久,也该收网了,给景旭炼制百毒丹一事,只能拜托给你了。”
“好。”
景佑面带歉意的看向她:“抱歉,终究还是将你拉进了这淌浑水。”
“无妨,我也不会白出力,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希望能由你出面,让南国和羌国签订同盟书,百年内,两国在不起战事,你觉得如何?”
“好。”景佑说完抬起了右手,“我们击掌为誓。”
兰羽抬手与他相碰,两人相视一笑,窗外,两只麻雀听得津津有味,它们的瞳孔呈现出诡异的红色。
南国皇城一处别院内,兰尚浅笑着看向一旁的陈远和周辰,她将面前的茶水推了过去:“两位都听到了,该做出选择了,做还是不做。”
陈远和周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掀翻了桌子,目光沉沉地盯着兰尚,陈远一把抓起了脚边的长剑,向着兰尚刺去,兰尚抬手一挥,陈远直接飞了出去,兰尚勾唇笑道:“看来两位是不打算合作了?”
周辰连忙上前将陈远扶起满脸愠色道:“我南国内政,岂容别国参与。”
“你们早晚都要杀了摄政王,我不过是加快进度而已,怎么算是参与了内政。”兰尚把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道。
“杀摄政王,公主需要带十万精兵埋伏于皇城外吗?在者,公主这一身妖法,羌皇和羌后知道吗?”陈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出声道。
周辰上前一步,将陈远挡在身后:“我看公主不是来助我们的,而是想要吞并南国吧!我二人的确有称帝的心,但却并不想置百姓于不顾,在者,南国江山是我们祖辈拼死打下的,岂能断送在我们二人手中。”
“砰”大红色烟花浮至上空,但被一层透明的结界阻挡,兰尚勾了个嘲讽的笑,“倒是我低估你二人了,没想到你们斗了一辈子,这个时候到有默契了。”她话落,一个瞬身闪到了两人身前,两手分别扣住了陈远和周辰的脖子。
“你不会得逞的。”正如兰尚所说,两人斗了一辈子,临了倒还有几分默契。
兰尚两手一使劲儿,直接扭断了他们二人的头,随后满脸遗憾道:“可惜了,成不成功你们都看不见了。”她话落,咬破了食指,随后抬手结印,“以我之血,以我之识,傀儡术成。”随后她食指飘出了两抹金光钻进了陈远和周辰的额头,之后他们站了起来,同时躬身行礼,“主子。”
“去吧!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是,主子。”两人话落,转身出了别院,两人前脚刚踏出去,兰尚捂着心口口吐了口黑血,她戴在腕间的粉玉镯内里出现了道细弱的男声,“离儿,你已受天道反噬,收手吧!”
“我不,就算受反噬,我也要让她血债血偿。你刚醒,神魂还弱,在睡会儿吧。”她话落,指尖碰了碰粉玉镯,粉玉镯闪过了一道粉色光晕,之后便再无声音传出。
兰尚两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变故横生
三日,兰羽将自己困在药房整整三日,炼出了为景旭特制的百毒丹,这一月以来,她除了吃饭之外,其他时间全泡再了医书上,终于炼出了对景旭来说毒性最小,最稳妥的百毒丹,
她满脸欣喜地拉开房门,正准备告诉景佑这个消息,却看到了站在门外,满脸惊讶的景佑,他面前站着名宫中内侍,内侍一身丧服,见此,她心里忽然生出了股不详。
景佑只觉得耳边轰鸣声一片,他稳了稳心神道:“你说什么,在说一遍。”
内侍满脸悲怆道:“回摄政王,皇上驾崩了,皇上去前曾留下遗诏,请您继位主持大局,并与羌国大公主结亲,请摄政王接遗诏。”
景佑忽然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兰羽,兰羽连忙上前,朝他点了点头,景佑攥紧了手又松开,反复三次,这才跪下接旨。
众人都没看见,在景佑手碰到遗诏的那一刻,有一丝黑气顺着遗诏爬到了他的手上,随后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景佑接旨后,马不停蹄的带着兰羽进了宫,玉宵殿内,跪了一排宫女和内侍,殿内的龙床上,景旭双眸紧闭,面容安详地趟在床上。
兰羽扶住了踉跄的景佑,借着宽大的衣袍遮掩,她捏了捏景佑地手指,随后往前走去,她缓步走至龙床,扒开景旭的眼皮,观其面色和唇色,没有丝毫异样。
“去请仵作来?”
“是,王爷。”方才宣旨的内侍快步走了出去,半盏茶后,仵作背着箱子,急匆匆赶了过来,他行完礼,正准备请宫人退下,却听景佑沉声道,“将东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宫女和内侍各自对视了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的退了出去,很快,室内只剩下了兰羽和景佑两人,兰羽将箱子打开,取出里面一应用具,正准备动手,手忽然被抓住,她抬眸看去,见景佑满脸悲痛,开口道:“师兄,我来吧。”
“我来。”景佑深吸了口气,随后收敛了思绪,开始验尸。
一个时辰后,玉宵殿内发出了‘镗朗’一声轻响,景佑没拿稳手中的刀,最后一处,就差最后一处了,他又从箱子里取了支新的刀子,手却控制不住地抖。
“师兄,已经到这一步了,逝者已逝,我们要给他求一个公道。”兰羽拾起地上的刀子,一边用布帛擦净血迹,一边温声道。
景佑闭了闭眼,在睁开时恢复了如常,待最后一处检查完,在重新缝合好时,天色已近傍晚。
景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房间外同样跪了一群人,景佑阴沉着脸道:“给长公主去加急信,另昭告天下,景佑驾崩,三日后,本王继位,封景佑为齐德帝,入皇陵。”
“是,王爷,那与羌国大公主的姻亲之事……”
“派使臣去接吧!另需告知羌皇,本王与兰羽已成婚,皇后之位只能是她,大公主若是联姻,只能为妃。羌皇若有异议,这姻亲不结也罢。”他话落看了眼天色又道,“让丞相写同盟书,我们愿与羌国同盟,百年内不起战事,明日一早与使臣一同出发。”
景佑话落,牵着兰羽一路往宫外走去,快走至宫门口时,越走越快,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一样。
直到上了马车,景佑将兰羽圈在怀里牢牢抱住,他的下颚抵着她地肩窝,鼻息正好落在她的脖颈处。
景佑将兰羽圈得很紧,兰羽地手附上了横在自己腰间地手上,什么都没说。
两人一路无言回了王府,王府外,管家李楚满脸惆怅地站在那儿,一见到她二人,赶忙迎了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兰羽见他实在憋得慌开口道:“李叔,有什么事,你直说。”
“王爷,半柱香前,有人在王府门口放了口棺材,我们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的是青岚先生。”
景佑和兰羽对视一眼,两人拔腿就往府内跑去,王府的正厅内,停着口薄棺,棺内躺着之人正是无忧谷谷主青岚。
青岚手中还握着张纸条,兰羽伸手取了过来,‘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是兰尚的字迹,她只觉得喉头一甜,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随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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