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畜生抓来剥皮抽筋!”
波斯猫从玉陶怀里一跃而出,恰恰躲在阿沅身后,两指爪子紧紧的抓住阿沅的衣袖,瑟瑟发抖。
阿沅咬紧了下唇,双手紧了紧,没有动。
众太监侍女闻声将阿沅连同波斯猫一起为了围了起来,倒是一个老嬷嬷道:“殿下,这毕竟是二殿下送的……”
玉陶恨恨的盯着藏在阿沅衣袖后的小奶猫,震怒后终于恢复了理智:“这猫给你了,养不好,你也别活了。”
阿沅愣了下才发现玉陶是冲着她说得,连忙扣头谢恩,很快被乌泱泱的人挤了下来,大家呼朋引伴似的给玉陶公主包扎伤口,阿沅看了看躲在她袖口的小奶猫,小奶猫也正好歪着头打量着她,阿沅微微一顿,笑了笑,指尖刮了刮小奶猫的鼻子,轻声道:“以后我照顾你啦。”
小奶猫轻轻喵了一声,被阿沅两只手捧着,猫着腰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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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没想到大主子没送走,又来了个小主子。
小奶猫总是不听话,镇日跑着跑那的叫她好找。不过无论如何比伺候玉陶公主好多了,起码小奶猫再如何不听话,不过一爪子,玉陶公主却是要人命的。
况且小奶猫也不总是不听话,很多时候是很乖的,而且灵得很,只听她的话。
阿沅嘴上嫌弃,心里欢喜的很,有它的陪伴宫里枯燥的生活也显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她一边养猫,一边也时常留意宫中的动静。又是七日过去了,不知玉陶公主抓的是谁,居然还是一无所获。
是谁这么大本事能躲过个个大内高手的追捕呢?
阿沅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玉陶公主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下了死命令:“不论生死,必须捉来!”
看似平静的皇宫波云诡谲,阿沅越发的谨言慎行,丝毫不敢出差错,终于到了一天,一侍卫冲到殿内:“殿下,人找着了!”
玉陶腾地从床榻上起身,一边咳着一边双眸亮的惊人:“咳咳咳……人呢?”
“回殿下,就在不远处,十几个兄弟围着,他逃不了的!”
“好…好……”玉陶喃喃着,从床榻上挣扎起来,“扶我起来,你们不准伤他,等我过去!”
“是!”
等到众人簇拥着玉陶公主离开后,阿沅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下意识抚了抚怀中的小猫,去摸了个空。
阿沅:“!!!”
她小声的喵喵叫着却得不到小奶猫的回应,逡巡了一遍玉陶公主大的吓人的寝宫,于窗台上发现一串沾着泥土的脚印,旁边是打翻的花瓶。
阿沅一阵后怕,幸好玉陶不在,不然被剥皮的就是她了!
她连忙顺着脚印寻去,这小奶猫人人都知二殿下亲手送给三公主的,阿沅倒不如何担心小奶猫的安全,只是小奶猫实在太小,走的尽是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些地方她甚至都从来没来过,费了好长一会儿功夫终于在一处拐弯的地方看到小奶猫圆鼓鼓的小屁股一耸一耸的,似是在偷吃什么。
这波斯猫二殿下自是挑的最好的,通体雪白,一双绿眸盈盈如宝石,漂亮的紧,阿沅就没见过比它更……不,还是有的。
蓦的小白虫通体莹白的身影撞进脑海里,阿沅想着,若是叫小白虫知道她觉得小奶猫更美,定要狠狠咬她一口的。
不过片刻,阿沅狠狠晃了晃头,将那道游龙般的身影从脑海中忘却,她看着小奶猫好似在泥浆里滚了一圈,一口气哽在喉头缓缓地舒了出去,认命了。
洗就洗吧。
她一边轻手轻脚靠近小奶猫,一边嘴里轻声道:“好啦,我们回去洗澡吧,你看你才洗过又……”
阿沅僵在原地。
小奶猫转了过来,叼在嘴里的东西落了下来,冲着阿沅喵喵叫着,白色的须上沾着血。
那掉在地上的东西赫然是一只手。
阿沅怔了下,下意识转身就跑,倏然之间,那落在地上的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她的咽喉将她抵在了朱红色的宫墙上!
墙后传来玉陶公主气急败坏的声音:“咳咳咳咳……人呢?这就是你们说的尽在囊中?!!”
侍卫抖着嗓子:“回殿下,适才陛下途径,我等不便大肆……”
刺耳的扇耳光的声音清晰地从墙外传来:“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是!”
成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阿沅双睫飞快地眨着,只能徒劳地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墙背后没了声响。
覆在她唇上的手放了下来,阿沅一怔对上了一双亮的惊人的墨色凤眸。
竟是……他。
那个漂亮的不似凡人,那个她曾以为是妖的梦中人。
青年紧紧盯着她,俊容比那次相见更加的苍白,几乎没有血色。不是记忆中的金瞳,墨色的凤眸仍然流光溢彩,清清楚楚倒映着阿沅的身影。
他抵着她的额,目光灼灼盯着她:
“我就知道我们还会再相逢。不远千万里,我总会找到你,你也总会找到我的。”
蓦的,嘴角微翘,像个得了糖的稚子,又补了一句,“我就知道。”
阿沅狭长的睫毛陡的一颤,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那青年忽然双眸一闭,头颅靠在她的肩上,晕了过去。
身上骤然多了个成人的重量,好像一座小山压了下来,阿沅一双猫瞳飞速眨着,许久没回过神。
直到指尖被研磨着,小奶猫喵喵喵的叫声唤回了她的神志。
她垂眸看了看左手边的小奶猫,又看了看枕在她右肩上的青年,看着这一大一小,喃喃着:
“这都……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更新!
第120章 120 ◇
◎“这么快有了新欢了是么?”◎
阿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如果没有疯的话, 怎么敢将玉陶公主日日夜夜思之如狂、求而不得的男人塞到自己的房间里?!!即便不是玉陶公主心心念念的,光她塞个陌生男人在自己屋里,扒多少层皮都不够的!
她居然还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在她屋里, 即在玉陶公主的偏殿内,玉陶公主定掘地三尺也想不到在这儿, 她哪儿来这么大胆子, 她定是疯了。
疯了!
此刻青年就在她那张小床上, 也不知是死是活,小奶猫咬着她的裙摆喵喵叫着, 而阿沅恨不得以头撞柱, 死了才好!
让你多管闲事!
许久, 不光是咬着她裙摆的小猫喵喵叫着,床榻上那人也嘴里呢喃着发出痛苦的响声,很轻的声音, 阿沅即便很想装作听不到也听到了。
她寻声看过去,青年的状况很不好。
苍白的俊容上俱是冷汗,她犹疑地将手背放上去……烫死个人!
由此她想到更可怕的结果, 如果玉陶公主发现她将皇宫翻了个个底朝天寻找的人死在了她的房里……
玉陶公主定会将她挫骨扬灰了的!
阿沅登时面死如灰,此刻真真是骑虎难下, 交不得留不得更死不得!她盯着榻上青年半天, 终于认命的拿着手帕和银盆出去了。
一晚上愣是换了八次水, 前前后后给他擦了不下十次身子那恼人的热度终于降了下来。
青年活了过来,而她好像死了一样, 头靠在床沿上, 眼一闭, 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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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起的光照在脸上,映出密密匝匝如水草般的长睫,还有脸上不细看根本瞧不见的绒毛,阿沅睁开了眼。
往常都是小奶猫舔祗着她的面颊,她不胜其扰才醒的,而今天她居然睡了个自然醒。
阿沅懵了一瞬,连忙从床榻上翻身下来,本以为小奶猫又跑丢了,没成想在屋里看到了……
修长如玉的青年倚在窗下,两手揪着小奶猫颈上的皮毛将它提了起来,见阿沅醒来,凤眸投向了她,脸色很差:
“它是谁?”
阿沅:“……啊?”
小奶猫哼唧哼唧叫着,好不可怜。
阿沅眼瞅着青年都快把小奶猫颈上薅下一块皮毛来,这可是二殿下送给玉陶公主的,阿沅脖颈跟着一凉,登时小跑上前,青年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小奶猫已然被她小心的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叫着。
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揉/搓的小猫,恨不得供起来的祖宗被这厮愣是薅下了好几根毛发,阿沅纵是畏惧那夜在河道上这人神乎其神的手段,架不住眼前玉陶公主那把无形的刀好似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她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登时就怼道:
“你干什么呢!没见它害怕么!”
小奶猫回到了阿沅的怀抱内,它小口地舔祗着阿沅的掌心,猫瞳眯了眯,冲着青年龇了呲牙,好像在炫耀,更像是示威。
青年一瞬间捏紧了手,冷笑着:
“这么快有了新欢了是么?”
他直直盯着阿沅的怀抱,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垂于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那里……曾只属于他。
现在被不知哪来的野猫占据了,明明他只不过迟来了一些日子,明明是属于他的,明明……
青年芙蕖般的俊容越加晦暗、深邃,眉间肉眼可见的萦着一团黑气,阿沅不是瞎子,她怀里的小奶猫更是瑟缩着连头也不敢抬,阿沅有些慌了,一时忽略了他话中奇奇怪怪的什么“新欢旧爱”:
“你……你怎么了?”
忽然窗户外面传来声音,阿沅一惊,连忙拽着青年将他扯回房里,压着嗓子低声说:
“你别害我!快进来!”
“我害你?”青年气笑了,“我怎么会害你?”
直到窗外的声响消失,阿沅终于松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若是叫人发现你在我这儿,我就死定……”
话未说完,阿沅回眸便对上青年一双墨色的凤眸,凤眸里清清楚楚倒映着她的面庞,墨色的瞳眸好似一汪深潭,沉沉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和自嘲。
那日在河道是这样,昨日也是这样,还有现在。
阿沅一转过来,没了刘海的遮掩,额上的伤口便露了出来,一道细细的伤痕,不算严重却也刺目。
青年当即拧眉,伸手探了过去:“怎么又受伤了?”
阿沅却在青年的长指即将触上她的额时,偏头避了过去。
青年的手便僵在原地,凤眸落下,定定地看着她。
阿沅终是忍不住,困惑道:
“你这人太奇怪了。你到底是谁?为何总是一副……一副与我很熟的样子?”
青年的眸光钉在阿沅身上,薄唇抿了抿,正欲张口,门外传来嬷嬷的声音:
“姜沅,你还要磨蹭多久,还不快到公主跟前服侍!”
阿沅心上一凛,顾不得青年要说什么了,她背过身,不再看那双凤眸,也便不再受那双凤眸的迷惑。她抱紧了怀中的小奶猫,咽了咽唾沫才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漠然道:“那日你在河道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一命抵一命,我们谁也不欠谁。你呆在这儿只会害了我,我不会向公主揭发你的,等入了夜你便走吧,放心,公主府邸的侍卫都被叫去寻你了,这里很安全的。出了这道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不对,我们本来就不认识,不对么?”
阿沅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话,也不知这人懂没懂,根本不敢看青年的眼神,要究其为何不敢看,阿沅不敢细想,抬腿就跑出去,蓦的又跑了回来,将不知何时跳到窗台的小奶猫一手抄起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了,活似身后有饿狼在追她一般。
青年颓唐的坐在窗台下,整个人隐匿于黑暗中,直到少女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扯着唇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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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阿沅都很不在状态。
要究其缘由,自然和房里那位有关系。
眼瞅着日落西山,他是不是走了?
他若是还没走的话……再拖下去就不好走了……
阿沅兀自想着,连耳畔嬷嬷的叫声都听不到了,直到嬷嬷忍不住掐了她一把:“想什么呢!”
阿沅差点尖叫出声,这宫里的嬷嬷不知为何,各个手劲大的吓人,早在那日汤池中她便知道了,嬷嬷来来回回几乎将她的皮都扒下了。
顷刻间阿沅一双猫瞳红了一圈,盈上了一层水光。她忍着痛道:“嬷嬷,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嬷嬷一边念着她,一边又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这幸好不是在殿下面前当值,紧着你的皮!”
“嘶……”
阿沅痛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她吃痛的点点头:“嬷嬷教训的是,我不敢了,嬷嬷手上轻些。”
阿沅说着便抱着怀里的小奶猫走进殿内却被嬷嬷一手拉了回来:“二殿下就要来了,不在这儿伺候着,去哪儿呢?”
阿沅一愣:“二殿下要来?”
嬷嬷瞪了她一眼:“适才冯公公特过来禀告,我看你是一点儿没听见去!”
“不……不对!”阿沅惊道,“二殿下从未午后来三公主寝宫,今日怎会突然造访?”
嬷嬷又拧了她胳膊一下:“你啊你,胆子大到敢管主子的事了!”
阿沅不妨,腰间被狠狠拧了一下,这一下痛得她眼泪直接飚了出来,疼,真疼!
她疼得一哆嗦松了手,小奶猫瞬时跳了下来,转眼间就蹿的不见了踪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她眼下更在意的是,二殿下来了,那人还怎么跑?!
说着说着玉宵便到了。
嬷嬷扯着阿沅跪了下来,乌泱泱的人异口同声道:“见过二殿下。”
然而玉宵恍若未见,俊脸沉如锅底,气势汹汹直朝殿内走去。
嬷嬷骇了一跳,小声问候着二殿下跟前当值的冯寅:“冯公公,这是……”
冯寅面色白的很,见冯寅脸色发白,人精似的嬷嬷当即闭了口,不敢再问。
这准是出事了。
还能出什么事,当然是三公主大张旗鼓的找人的事叫二殿下得知,一来自回程之日就开始瞒着二殿下了,二来以陛下御赐宅底偷藏外男,三来藏得不知哪来的野男人,二殿下焉能不气?
其实近日三公主为了找那个人近乎疯魔,阵仗之大,这一天迟早回来,或早或晚而已。
不一会儿殿内便传来重物倒塌的声音,应是屏风被怒火滔天的二殿下踹了去,胆子小的宫女们已经开始哭了。
遑论殿内的人了,便是殿外的侍从们都吓得够呛,二殿下甚是宠爱胞妹玉陶公主,别说发火了,重话也不曾说过,更从未发过像今日这么大的火。冯寅更是面如金纸,差点儿连站也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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