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女史将手轻轻罩在夏昭的耳朵上,问走在前面的几个暗卫,说:“我们大概多久会遇见接头的人?”
暗卫甲在心里估算了下,说:“我在出发之前就发了消息出去了,接头的人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嗯。”宁女史抬头看了看空中不久前又飞回来的老鹰,那是暗卫甲的鹰,他之前就是用那只鹰传递消息的,估计这也是他先前能那么快发现她们的原因吧。
宁女史低头搂紧了怀里的公主,想着这三位暗卫都是高手,有他们陪着自然安全的多,但是人多不利于隐藏行踪,公主目前也没有性命之忧,她要不要带着公主单独行动呢?
宁女史有些犹豫。
一炷香后,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暗卫们说是接头的人,宁女史凝神看去,一共来了四个人,其中三个人是单独骑马来的,还有一个人驾着一辆两匹马的马车,应该是为公主准备的。
夏昭也被马蹄声惊醒了,没睡清醒的脑袋里虽然还是一团浆糊,但人已经下意识地坐了起来,看向了前方。
“拜见公主。”四人齐下马,纷纷向着牛车上的人行礼。
夏昭清醒了些,端坐着抬手,矜贵地说:“免礼。”
随后她就被宁女史扶着走下了牛车,上了马车。等她坐进马车后,宁女史就站在马车外,对着那些人说:“各位,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宫内也很快会派人来追踪我们,为了公主的安危,我们分头行动吧。”
“除了甲卫和车夫护送我们,其余人负责引开后面的人,以及清理我们留下的线索。”
接头的几个暗卫显然不认识宁女史,于是他们齐齐看向暗卫甲,征求他的意见。
暗卫甲转身对着其余人抱拳,简洁地说:“各位小心行事,我们青州汇合。”
“诺。”暗卫们抱拳回礼。
“我们快走吧。”见他们没有意见,宁女史转身进了车厢。
车厢里的夏昭已经取下了帷帽,撑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朦胧着双眼看着宁女史,说:“阿姊,都处理好了吗?快过来坐吧,你也歇歇。”
马车开始在动了,宁女史坐到夏昭身边,说:“小姐,再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嗯,你也睡会儿。”夏昭还是迷糊着的,说完闭着眼睛就躺在软和宽敞,像个小床一样的榻上睡着了,还细心的缩了下身子,给宁女史也留下了些位置。
宁女史看了眼见她还垂在外面的脚,伸手帮她脱了鞋,把她的脚也放上了榻,随手取过一旁备着毯子给她盖上。
夏昭一觉睡到了黄昏,睁眼发现自己正抱着宁女史的腰呢,宁女史被迫斜坐着,靠在车壁上休息。
她眨了眨眼瞬间清醒了些,马上松开了宁女史的腰坐了起来,伸手去扶宁女史的上半身,想悄悄把她扶着躺下睡,然而她的手刚搭在宁女史身上,宁女史就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如刀,没有一丝睡意。
“小姐醒了。”宁女史在看清了是谁后便松懈了下来,人也软和了一些。
“嗯。”夏昭乖巧地点头,说:“你躺着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我已经休息好了,小姐饿了没有?”宁女史起身去拿起了一个包袱,打开后拿出了装水的葫芦和一包点心一包肉干,说:“我们估计得天黑了才能到镇子,小姐先吃点这些垫一垫吧。”
夏昭接过葫芦喝了口水,然后拿起了个肉干看了看,说:“哪里来的肉干啊?”
宁女史坐在她身边,说:“甲卫准备的,应该是他们平时自己做的。”
“他们居然还会做肉干。”夏昭笑着吃了一个,有点费牙,但嚼着挺香的,于是又拿了个喂给宁女史,说:“好吃,阿姊也吃。”
夏昭咽下了肉干,问:“你们都吃东西没有?”
“大家都吃过了。”宁女史将手里的油纸包大打开,将吃食递向夏昭方便拿的位置,说:“我们中途停下休息过,吃了些东西,但见你睡得熟,我们便也没有叫醒你。”
马车跑得快,还是有些颠簸,但公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得那么沉,想必也是真的困了,她不忍心扰她好眠。
吃过一些东西后夏昭打开了车窗,看见了外面暖橙色的落日余晖,一时心情大好,忍不住伸出手去感受阳光。
她兴奋地将头微微探出窗外,看见了骑马跟在马车后的甲卫,或许是因为常年打猎,他的皮肤被晒成了深麦色,这让她想起秦瑜,边关的太阳让瑜哥哥也有了这样差不多的肤色。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希望跟在马车后面的人是她的瑜哥哥。
甲卫见公主看着自己,以为她有什么事,便加快了速度,与马车平行,因为风大,他稍微抬高了些声音,问:“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事。”她不禁有些脸热,急忙摇头,随后坐回了身子,关上了窗户。
长安城里,半月楼最靠里的一个雅间里,秦瑜正坐那儿听琴喝茶,一个店小二进来给他换热茶,在换茶的时候时候隐蔽地将一个纸条压在了茶盏下。
秦瑜不动声色地拿起茶,顺势将纸条塞进了袖子里,而后喝口了茶,放下银子就走出了房间。
半月楼外,阿隐正坐在马车上等他,见他面色凝重地出来了,也没多问,载着他就向着秦府的方向去了。
马车里,秦瑜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看了起来,反复确定了上面的消息后不禁深深地蹙眉。
纸条上讲了两个件事,一,暗卫们没有接到公主,二,山脚下的三个猎户十分可疑,带着两个突然出现的女眷,骑着牛车朝与长安相反的方向走了,他们不确定那两个女眷是否是他要找的人,便只是派人远远地跟着他们。
秦瑜将那张纸捏成了一团,不用想了,那两个女眷一定就是公主和宁女史了。
宫里早就已经传出了了消息,春和宫失火了,公主与其女史死不见尸,那么她们一定是一起逃了出来。
他知道宁女史是陛下的人,真没想到她居然会选择跟着公主一起走。
而那几个猎户估计是看守密道的人。也是啊,先帝那么智慧的人,做事怎会有疏漏呢,既然修了了密道,就一定安排好了一系列逃亡的事情。
这样也好,公主就先跑得远远的吧,千万别被陛下抓到了,等他这边能脱身了,他再亲自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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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写出宫了。
第47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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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夏昭逃跑的第三天晚上,她们住在一个镇上的客栈里,宁女史多要了床被褥,打了个地铺为她守夜。
熄了灯,夏昭不死心地双手趴在床沿上看着宁女史,说:“阿姊,你真的不跟我一起睡吗?”
“小姐,床太小了,挤不下。”宁女史无奈地叹气,自从那天公主发现搂着她睡会睡得更香后就总是想跟她一起睡。
白天坐马车还好,可这夜里她一个侍女跟公主睡一张床上像什么样子啊。
她也知道公主这是在陌生的地方没有安全感,便搭了一只手在床沿上,说:“小姐,你拉着我的手睡吧,别害怕,我在这里守着呢。”
“那还是不了吧,你的手会不舒服的。”夏昭犹豫了下后摇头拒绝了,乖乖地躺好了,说:“我一点都不害怕,我们都睡吧。”
过了一会儿,她睁着眼睛还是没有睡意,总害怕睡着了会做噩梦,于是她又摸出了齐太子临走之前送给她的香露,打开瓶塞用了点在衣领处。
这香露别的不说,安眠效果倒是很好,所以在离宫之前她特意带上了。
其实春和宫里还有很多她想带上的心爱之物,可惜逃跑路上不方便带太多东西,便只好收拾了些可以换钱的珠宝首饰,和这瓶小巧的香露了,当然,瑜哥哥给她的刀鞘她也没忘。
她出来了也没有去找瑜哥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她的气,以后有机会了还是给他写封信吧,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不要担心。
闻着安眠的香味想着这些事,她的思绪开始混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半三更,一个身影如猫一般灵巧矫健的黑影从后院翻墙进了客栈,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夏昭所在的那一间,找出匕首撬开了里面的门闩,并动作迅速地进门,在门闩落地之前用脚接住了,以免东西落在地上惊醒了屋里人。
主子来之前就说了,跟着公主一起的那个侍女可能会些功夫,让她不要掉以轻心。
猫奴将门闩轻轻搁在地上,脚下无声地走到睡地上的宁女史跟前,拿出了块放有迷香的手帕往她脸上扇了扇。
然后她又绕过宁女史,走到了公主床前,拿起手帕就要往她脸上盖,想将她彻底迷晕了再将她带走。
然而下一刻她的脖子右边一凉,一把短刃就搁在了她颈侧。
不等宁女史出声询问,猫奴就往左边一闪,抽出腰上的软剑就朝着宁女史攻去。
一个侍女而已,就算有两下子又能跟她这种自小训练的暗卫相提并论吗?
“有刺客!”宁女史在打斗中将刺客引到外间,又顺手将桌上的茶具摔在地上弄出响动。
隔壁的甲卫被惊醒,立刻起身拿起放在手边的卧刀,光着脚就冲向了隔壁。
“阿姊!”夏昭也醒了,但屋里太黑看不清东西,只见两个人影在不远处缠斗,她忙在床上摸自己的夜明珠。
甲卫拔出卧刀砍向猫奴,让宁女史抽身,说:“护着公主!”
宁女史转身跑向公主床边,但没跑两步她的膝盖突然一软跪在了地上。猫奴丢完暗器后就如一条滑不留手的鱼一般躲开甲卫的攻击,比她更快一步的跑到床边,扼住了夏昭的咽喉。
“别动!”猫奴威胁地看着两人,说:“再动我杀了她。”
她手上使力,疼得夏昭下意识地呼痛,成功地制止了甲卫与宁女史的靠近。
“你想做什么?”宁女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跟刺客谈判。
猫奴冷笑一声,说:“我要带她走。”
夏昭被迫仰着头,手里已经摸到了装着夜明珠的黑布袋,声线不稳地问:“谁派你来的?”
“现在可不是你们问我的时候,先跟我走吧,公主殿下。”猫奴卡着夏昭的脖子将她往床下拖,把软剑横在前面,时刻警惕着对面两人搞突袭。
一声“公主殿下”他们也算明白了这不是一般的刺客,她知道公主的身份,就是冲着公主来的。
“住手!”宁女史看见夏昭被那样粗鲁地对待不禁气血上涌,怒道:“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你们有几条命,敢来绑她?”
“少废话,让开!”猫奴已经将只穿着里衣的夏昭拖出了半个身子。
“等等!”夏昭使劲拍了拍刺客的手,又急又气地说:“我跟你走,但你先让我把衣服穿好。”
她就算不是个公主,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啊,衣衫不整地被拖着走像什么样子。
猫奴想了想也是,便看着甲卫与宁女史说:“放下武器,转身出去,让你们主子穿衣服。”
甲卫与宁女史死死地盯着刺客,一边往后退,一边将武器往地上放。
“把我松开,我喘不上气了。”夏昭不舒服地扯着刺客的手,然后她就被一把扔在就床上,那力道真是一点没客气。
夏昭捂着喉咙咳了几声,然后目光一凛,毫不犹豫地拿着夜明珠,使出全身力气地朝着刺客脑袋砸去。
猫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两人身上,没把柔弱的公主放在眼里,一时不防居然被砸中了。
宁女史趁她恍神的那一刹那,将袖中藏着的一枚薄刃飞出,也不知道击中了她哪儿,只听见了一声闷哼。
猫奴来不及躲避,被薄刃划伤了左边腰腹处,顾不上自己的伤,她果断地转身去捉夏昭,但夏昭也曾跟着秦瑜一起练了几年功夫,虽然不是很认真刻苦,但躲这一两下还是没问题的。
她向后一躺,躲开了刺客的手,顺势抬脚踹向了刺客的腹部,踹完就凭着直觉往边上一滚。
就这拖延的一两下,宁女史和甲卫已经冲到了刺客的身前,逼得刺客只好放弃抓夏昭,转身跟他们一起缠斗。
暂时脱险的夏昭赶忙取出了黑布袋里的夜明珠,房间瞬间明亮了起来,而她也用被子把自己遮住,悄悄移到床边的木架上,取下了自己的衣服往身上穿。
房间一亮起来,宁女史与甲卫的攻击速度明显更快了,猫奴受了伤,又以一敌二很快落了下风,被甲卫一刀砍在了背上,深可见骨,伤得极重。
她想逃,但门口也有人拦着,是平日里给公主驾车的马夫,估计也是个身手不错的暗卫。
转眼宁女史已逼了她眼前,她弹出软剑退敌,却被一把卧刀拦住,宁女史趁机给了她腹部一拳,一股腥甜涌上了她的喉咙。
猫奴咬紧了后槽牙,收回软剑,双手往腰后摸去,取出几枚飞针射向他们,然后冲向一旁打开的的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躲开暗器后,宁女史和甲卫赶忙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只见刺客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就站了起来继续逃。
“守好公主。”甲卫按下了准备跟着跳的宁女史,自己跳了下去追刺客。
宁女史见他平稳落地后嘱咐道:“别让她跑了,留活口。”
“阿姊。”身后传来公主的不安的呼唤,她想公主一定吓坏了,于是她收敛了杀意,转身走向了公主。
见刺客走了,马夫低着头给她们关上门,默默地守在了门口。
“阿姊,你没事吧?”夏昭已经差不多穿好了衣服,此时正拿着宁女史的外衣想给她披上。
宁女史的膝盖左侧先头被那个刺客的暗器打伤了,手臂上也被软剑划了道口子,但这种小事没必要说出来让公主担心。
她动作很快的接过衣服套在了外面遮住伤口,假装没受伤的样子,说:“我没事,公主没事吧?”
“什么没事啊,我看见你手臂上的伤了。”夏昭想去看她的伤,但她不会处理伤口也只能干着急。
“小伤而已。”宁女史仔细看了看公主的脖子,那里有一道红痕,是被那个刺客掐出来的,看来他们真是一点都没把大夏皇室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底气。
“疼不疼?”宁女史心里揪成一团,说话的语气里不自知地带上了怜惜。
夏昭摇头,余怒未消地说:“不疼,就是生气,他们这般目无王法,胆大包天,也不知道背后是谁在给他们撑腰。”
“算了,不想那些了,你快过来坐着。”夏昭拉着宁女史没受伤的那只手,让她坐到了床上,说:“你等着我,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伤药。”
说完她就出去让守在门口的车夫去找点伤药过来,然后自己又回去守在宁女史身边。
很快的,车夫就扣响了门,送来了伤药和包扎用的布条,宁女史开始自己处理伤口。手臂上的伤口看着并不浅,而且斜斜的一道口子约有三寸长,看得夏昭直皱眉,但宁女史却很淡然,仿佛伤得不是自己一般。
夏昭拿着夜明珠给她照亮,难过地看着她,轻声问:“阿姊,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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