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清皱眉,将合上便放在一旁, 起身走到了床榻处。
菱星诧异, 目光跟着她转, 只见阮瑶清走到床榻内的木匣子处, 从里头拿出个锦盒。
“姑娘,你这是!”
阮瑶清眉睫微垂, 手细细抚摸着那锦盒,半晌后才抬头递给了菱星道:“你去送还给他吧。”
菱星有些无奈道:“姑娘就不留着做些念想吗?”
阮瑶清笑了笑:“不必了,本就没什么缘分, 倒也不必留着各自伤怀,你告诉他, 这事儿我不怨他,本也怨不着他。”
菱星叹了口气,实在觉得有些可惜,好不容易寻到这样一位佳婿人选,却……
“那奴婢便去了。”菱星接过那锦盒便走了出去。
刚到门外,就见莫贺之眼神募自一亮:“她愿见我了?”
菱星真的有些尴尬,屏退了两旁的侍卫,将手上的锦盒往前一递。
这锦盒莫贺之再眼熟不过了,正是当日捶丸赛的锦盒。
“她这是何意?”莫贺之不可置信道。
菱星叹了口气道:“姑娘说,公子见着这个便知道她的意思了,她还有话要奴婢带给你。”
“什么!”
菱星不忍看莫贺之面上的颜色,只是低垂着脑袋道:“姑娘她并不怪你,这事儿也怪不得你,这只是你与他缘分未到,明日姑娘便会随侯爷离去,望公子你顾自珍重才是。”
莫贺之紧紧捏着锦盒,心口处似被举掌牵扯,无法呼吸,他也多少能理解阮瑶清的用意,他目光看向小楼道:“你去回你家姑娘,缘分不缘分的,我莫贺之从来不信,让她勿要心焦,明日!明日我定会给她给交代。”
他又将锦盒递了过去道:“这个让她收好了,我自送出去,就没想着能能收回来,她若不知前路,我便为她踏出一条路来。”
“欸!二公子!”那锦盒又被塞到了菱星手上,菱星刚要再还回去,抬头便见他转身离去了,再喊他,他都没回过头。
菱星看着手上的锦盒,只觉得烫手,募自叹了一口气,才拿着锦盒往院里头去。
“姑娘,这……”菱星将那锦盒放到矮几上,面带难色。
阮瑶清看了眼那锦盒久久才道:“也罢,明日我亲自与他说吧。”
榆阳的秋夜,比之长临还要冷上几分,虽月夜当空照,却寒凉的很,晚间风簌簌吹来,枯木枝桠敲打着窗牖,吱吱呀呀的响。
徐元白闻声眉头直皱,禄二忙眼疾手快的折下了窗檐都会枝桠,关上了窗。
“他倒是聪明,竟做这个打算……为她也算豁出去”
利一低头道:“莫贺之连跪了三四日,属下看莫家老太爷好似要松口了。”
徐元白轻嗤一声:“那看是他快些,还是本殿快了!吩咐下去,让那对母女是时候好闹一闹了……”
————
翌日一早
阮瑶清便起身了,日渐渐寒凉,菱星替她披上了件青色披风,青色润润衬的她姿容甚雪。
“阿爹说何时启程?”阮瑶清揉了揉鼻子问道。
菱星笑着答道:“一个时辰后呢,今日起得早,姑娘待到车里再好好睡睡吧!”
菱星替她系好了蝴蝶结凑到她身侧小声道:“今日一早,前厅好似就闹开了……”
“怎么回事?”
菱星如实道:“好似是那对母女,知道了二公子的打算,是故一大早便去找老太爷讨个说法去了。”
“贺之表哥的打算?”阮瑶清皱眉问道。
“奴婢也是今日才知,二公子想先过继去二房。”
阮瑶清眼眸一怔,不可置信又问道:“真的!?”
菱星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今日我去找侯爷时,恰路过了前厅,听了一耳朵。”
阮瑶清神色忡忡点了点头,转眼就看到桌子上的锦盒,不禁叹了口气,她是当真没想到,莫贺之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他身为大房嫡出长子,不论于大房还是整个莫家而言,都是举足轻重的地位,若莫老太爷百年而去,当家的自是大房嫡出,可他若是过继……那便是自承认放弃承袭,与另外两个堂兄弟同等竞争。
“清姐姐!快随我到大厅去!”莫瑶瑶小跑着到莫海苑,拉着阮瑶清就要跑。
她一双眼睛通红,里头还氤氲隐隐,一看便是方才急的哭过了。
“怎么了这是!慢着些,仔细脚下的路。”阮瑶清无法,只得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大厅去。
莫瑶瑶红一双眼睛边走边道:“你去求求祖父,让他应了二哥哥吧,他眼下最心疼你了。”
阮瑶清的脚步募得便停下了,她拉住莫瑶瑶,神色平静看着她道:“瑶瑶,这事儿我求不了。”
莫瑶瑶怔住,有些不可置信喊道:“清姐姐,你怎么……”
阮瑶清没在看她,也没同她解释,她历经一世,她了解人世间事事万变,当下心若磐石,随着时间消磨,往后或脆若轻瓷,稍有不慎,便是支离破碎,唇齿尚能磕碰,这样的取舍之间,难保以后不会心有疙瘩。
若这亲事当真如莫贺之愿成了,太重,阮瑶清实承受不起。
在者,于莫贺之而言,实在不公平。
两人刚到前厅,便听里头于晚声泪俱下哭诉,生生控诉莫家人如何如何背信,如何如何卑鄙,直的阮瑶清眉头直皱。
“若不是恰被我听到,我当真难以相信,你莫家人能出这样的打算,是!这侯府千金自是比我这破落户好,可再如何,你们也不当如此糟践我们母女!”
她拉着女儿,就地而坐,形同泼妇,一边哭一边叫骂。
柳氏显然也被她吓到了:“你,你如今怎变成这副样子,你的体统教养都扔到那处去了。”
于晚被她一噎,人显然一怔,面上有些难堪而后便很恨道:“自我夫君去后,公婆夺了家财皆予二房,不过半年便叫那败家子将家财散尽,如今我不过是个破落户,快连饭都吃不饱了,还要这些体统修养做什么!”
莫贺之一眼便看见了阮瑶清,眸光一亮,片刻后又有些仓皇,抬脚便到她跟前道:“你怎么来了!眼下乱,你先回去好不好。”
“好啊,侯府千金即来,那便与民妇好好论一论!你是寻不到夫婿了?竟是要同我女儿抢?我见你生的似仙女一般,倒想不到人不可貌相……竟如此,如此下……”
“住嘴!”一声怒吼,震的在场人都是一惊,正是坐在高台上久不发声的莫明在。
“于晚,我见你孤寡可怜,咳咳……又拖拽着个孩子,才让你放肆至今!话……话……给我放干净些,我家……咳咳……阿茗是你能轻贱的?你那婚书,老朽……我便豁出一张老脸不认了又怎样!待,待我将失信揽在身上……我不过几年能活……熬。熬不过被人骂上两句……咳咳咳,我贺儿能得个……好姻缘……咳咳……也值了!”
“祖父!”
“父亲!”
在场人都显然一惊,忙上前安抚他。
于晚显然没想到会因为一两句话彻底得罪了莫明在,人立时怔在了当场。
先前她敢那般放肆,就是因为知道他们莫家家大业大,最重的就是名声信誉,她全然没想到,莫明在竟然如此豁得开。
“老二!你……咳咳……去将莫家族老都请来!今日被将贺儿过继到你名下……”
莫安志愣在原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我说话你没听明白!还不快去…”莫明在一声怒吼,声音虽枯伐,却极具震慑力。
莫安志见他动真格老,哪里还敢耽搁,拂开了王氏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无事她眸中的深意,忙便出去寻人。
阮瑶清俨然也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当下无人敢劝,她四下扫了一眼便道:“舅爷爷!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莫明在一眼便知她有些自责,摆了摆手便道:“这事与你无关,我莫家最恨被人要挟,即便今日不是你,我也会有此举措……你莫要放在心上……”
“舅爷爷……”阮瑶清只觉得鼻尖泛酸,心口处堵得慌,还想再劝,却叫莫明在打断。
“即便你与贺之亲事不成,今日过继之事我都需做,他若当真娶了这女子的女儿,想她秉性,往后必然会生祸端,如此后患无穷之人,怎能让她如愿算计,做我莫家的亲家。”说完又看向于晚道:“若非今日你如此闹事,我也狠不下心,倒是要谢谢你了!”
于晚显然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此刻张着嘴巴不知要如何开口。
众人正等着莫安志回来,乎见门口处有了动静,只见一人摇着阙扇道:“还真是热闹啊!”
第36章 刺杀
寻着声音看去, 众人皆是诧异,一脸不认识的模样,唯独阮瑶清神色一愣, 眼神闪烁皆是复杂。
莫贺之最先反应过来,他直觉此人来者不善,往前迈了一步, 挡在阮瑶清身前:“公子来我莫家何事?怎么没有下人来告, 今日不大得空招待, 若有事儿可否明日再来。”
那人笑了笑道:“本王来找的可不是莫家人, 来找的是她!”随后又四下扫了一眼道:“阮义舟何在?”
一声本王立时让众人一惊, 谁能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王爷能到这榆阳。
陛下目下唯有三子,除却已封的太子殿下, 还有魏王, 禹王两位, 禹王身弱常年卧于病榻气力不足, 面前这位一眼见着就身强体健,神色飞扬。
当是魏王无误了。
众人反应过来后忙跪在在地, 就连方才还摊在地上的于晚都规规矩矩的跪着请安。
阮瑶清低头答道:“父亲在整行待发启程, 望王爷勿怪!”
“哦, 那倒是来的不巧。”他笑了一下, 又看向阮瑶清,又道:“倒也无碍, 只可惜不能亲耳听一听自己女儿封妃的旨意了。”
阮瑶清神色募自一灰,却是比谁都要平静。
他眼里带着讥笑,话虽是说给众人听的, 眼神却是在莫贺之与阮瑶清之间徘徊。
莫贺之陡然一惊,他还没的急询问什么意思, 就听魏王正了正色道:“武成侯嫡女阮瑶清听旨。”
“朕闻武成侯女,阮瑶清聪慧灵秀,温婉有礼,朕与纯冉皇后甚满,太子婚年适配,为成佳偶之美,将其定为东宫正妃,与太子成秦晋之好,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一字一句与前世分毫不差,可心态却是天差地别,前世她欢喜惊诧,今世却似刀剜心脏,阮瑶清跪倒在地,眼睫垂落,心却如同枯槁旧木,这事,就当真躲不掉吗!
“阮姑娘,还不接旨吗?”徐成青嘴角勾起,邪佞的看着她催促道。
阮瑶清心闭目冲他一拜,伸手接过道:“臣女阮瑶清接旨。”
阮瑶清被封太子妃,在场人都是措手不及,不过这消息倒是传的极其的快,不过半日的功夫,便传遍榆阳大街小巷。
客栈天字一号
徐成青刚推开门,抬眼一看屋内,便嫌弃的摸了摸鼻子到我:“这种地方,也住得?”
徐元白坐在案牍前,眼皮都未抬,低头细看手上的信件却道:“比不得你娇生惯养,身娇肉贵。”他顿了一下才抬头道:“东西送去了?”
“送去了。”徐成青坐在软椅上,倒头就瘫倒在上头道:“你可不知道,莫家人脸上的表情是有多精彩。”
“她呢?什么反应?”
徐成青轻啧一声看着他说:“她倒一点不显得吃惊,好似早有心理准备,确实是个沉稳的姑娘,阮义舟这一儿一女,却非池中之物啊。”
徐元白闻言倒是沉默不语了,他眸光微暗,如此一来,倒是摸不准阮瑶清的态度了,或怨或惊抑或是欣喜异常,唯独不该有的便是平静如水。
“这圣旨既已下,太子殿下意欲何时成婚?也不妄为弟如此幸苦。”徐成青笑着打趣揶揄道。
天知道,这婚事成的有多儿戏,五日前太子忽然去信宫中,点明了要阮家女,简明扼要既定圣旨速下,帝后两人唯恐耽他好事,立即便搬了圣旨,还点名了要他送来宣旨,整整三天三夜,他飞马狂奔,片刻不停,刚到榆阳就直往莫家奔去,直到此刻才歇了下来。
徐元白未应抬头问道:“京城目下怎样?”
“哦,殿下是问的唐家那位?”不等徐元白回应,他自顾自道:“啧,你可不知道,自圣旨下,我恰出城路过唐家,府内那叫一个乱呀,好似那位还吐血了。”
徐元白皱眉,一脸的不耐烦:“再说废话便给孤滚出去!”
徐成青却是不甚在意,啧了啧嘴,直叹旧人不如新。
“私盐的案子,盛渠可出发了?”徐元白懒得再与他掰扯,在不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单刀直入问他。
徐成青闻言“哦”了一声,随后才道:“他快我一步出的城,我估摸着这四五日,里程也行径一半了吧。”
“你自己看。”徐元白将手上信件点了点,递给了徐成青。
徐成青看着手上的信件,神色越发的凝重,面上无半分方才开玩笑的样子,抬头看向他问道:“这封信是从哪儿来的。”
“盛渠初到驿站那夜,这封信便悄然送出,你以为是从哪来的?”徐元白神色不明道。
徐成青捏紧了信道:“难不成是盛渠!他好大的胆子,才刚出发就敢将行踪泄漏,这是要与江南那方的人通信啊,让他们提前打好准备不成?”
徐元白摇了摇头道:“凭盛渠的胆子他不敢,且这回的案子拴着盛家的荣辱,即便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上头出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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