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青猜测道:“只是这信件是从驿站发出的,私盐一案想来与朝中官员有所牵扯。不然千里之外,江南那方怎可能知晓这些消息!”
“就是这个意思!”徐元白抿了抿唇又道:“这私盐案绝不简单……”
徐成青看向他问道:“二哥意欲如何?”
徐元白眼眸一眯看向他:“你明日便启程回宫,朝堂动向无你在场,孤放心不下,我倒是要看看这江南是在玩什么把戏。”
徐成青这才后知后觉:“二哥要下江南!那阮家女你要如何?这才定下的亲事就这么搁下了?”
徐元白放才沉思,就是为了这事儿,不过细想了下,依阮瑶清的性子,当能理解他才是,待晚些时候再与她说明便是,他打定了主意便道:“无碍,这吉日本也不是那么好选,让钦天监好好挑一挑,务必依照典制操办,再者阮义舟身有公务,再如何也要等他归再操办。”
徐成青见他安排妥当,便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又问他:“那阮家女你要如何?”
徐元白指腹细细摩挲,片刻后才道:“你带她回宫去,这路上不太平,怎能由着阮义舟带着她蹚险?”
“可要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愿?”徐成青问。
徐元白指眉头一挑,不容反驳道:“不必。”
若真的由着她跟在阮义舟身后,还不知道要给他找上多少个情敌来,早回京他也早放心!
见他如此,徐成青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嘴角掀笑的点了点头。
传来侍卫去莫府传信,让她明日一早同戚王一同回宫,受宫中礼教课习。
消息传到时,天色渐已昏暗,阮瑶清听着侍卫传话,神色不自觉更冷。
待人离去,只听“砰”的一声,阮义舟将桌子垂的裂开一道道细缝来,他青着一张脸道:“若不是我身负要务,耽误不得,明日便回京城去赴圣人,退了这旨意!”
他转头便见阮瑶清面色微沉,忙安抚道:“阿茗莫怕,你不愿意阿爹怎会让人迫你,阿爹这便去信回宫中!”
说罢,便起身要去写信。
“阿爹,此事不急,你公事要紧,你已在榆阳耽误良久,在耽搁下去恐惹盛怒。”
这话件意思,阮义舟怎可能不懂,见她满脸的乖巧与担忧,便知她是担忧退婚事宜惹得盛怒,牵连到阮家,越是如此,阮义舟便更厌恶徐元白,他苦笑安抚道:“阿茗不必考虑旁事,圣人贤明,万不会因这一旨婚书退亲之事牵连为父,这大可放心。”
阮瑶清垂眸叹气,眼睫压下眼眸中的淡淡愁思。圣人是不会,但徐元白会,往后他必登基,依他睚眦必报的秉性,若当真在众人面前夺他颜面拒旨退亲,那他登基之日,便是阮家落难之时,她死活无甚所谓,可父兄的前程冒抛头颅洒热血之危得来的,她实不能为自己私意断送他们的前程。
她摇了摇头劝道:“父亲心安,女儿的事情可先放放,眼下您公务要紧,您明日便要启程,今夜还需的好好歇歇才是。”
见她如此懂事,阮义舟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待回宫后,必要亲去圣人面前退亲,又不想她如此担忧,决意先瞒下为好,到底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那你要如何,可是要同戚王回京?”阮瑶清去留之事,本也是阮义舟心头病事,但之前为防太子,才不得已将她带在身侧,如今这事已挑明,到无需再让她跟着自己冒险。
“明日女儿便随戚王回京,有戚王相护,父亲也可放心。”
阮义舟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翌日一早
客栈内徐元白两人刚协定好事,正准备各自出发,便利一便急急忙忙奔来,一脸忡色,匐倒在地:“殿下,武成侯突遇刺杀,伤势危重!”
徐元白两人闻言一怔,相互对视一眼,眼里皆是忡忡惊诧。
徐元白猛然站起了身:“他人在哪?”
“伤势微重,被抬进了莫家!“利一答道。
“刺客可拿下了?“徐成青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问道。
利一答道:“刺客皆死,未留下一个活口。”
话刚落下,徐元白已迈步出去,脚步匆匆有些慌乱,徐成青看着他的背影一愣,片刻后才又跟了出去。
武成侯意外受伤,使得整个莫家都慌的手忙脚乱,阮瑶清匍匐在床榻前,红着眼睛紧盯着大夫手上的针。
莫贺之就守一旁,见她垂泪,心也抽疼,几经想去安慰,可到嘴边的话,又被吞咽了回去。
大夫刚收了针,阮瑶清忙问道:“柳先生,我阿爹可有大碍?”
柳严本就是营中的军医,对阮义舟身体状况在了解不过,他这人从来有话直说,不假思索道:“索性他竭力避开心脏要害,不然莫说是我,就是大罗神仙都难搭救,伤口处我已做了处理,目下虽无性命之忧,但他的身体状态却不容乐观,若不好生修养,恐会留下后患。”
阮瑶清了然的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阮义舟,思绪却杂乱异常,明明前世爹爹外出并未有此劫难,好端端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阿茗表妹……”莫贺之刚要出口安慰,便被门外声音打断。
只见徐成青带着一干人进了屋内,免了众人请安,四下看了一眼,便屏退了旁人,唯留下了阮瑶清一人。
门刚刚关上,徐元白便急不可待的走到了床榻边,看向眼眶红红的阮瑶清,一眼便知她方才已经哭过了。
他心有些微微抽疼,拳头微微握起,仔仔细细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下,见她安然无恙,才募自送了口气,却仍旧不放心问道她:“你可有事?可受伤了?”
阮瑶清有些莫名,这突如其来的关怀,阮瑶清前世从未在这男人嘴里听过,她神色冷淡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见她可怜楚楚,红着一双眼睛,徐元白伸手便要抚上她的肩头,边道:“莫怕,此处有孤,旁人断不能再伤害你们。”
只是还没碰到,却被阮瑶清不着痕迹的躲过,她微微福身道:“有劳太子殿下前来探望,臣女感激不尽。”
徐元白的手还垂在半空,他微微皱眉,却没将手收回来,而是径直牵上阮瑶清的手,一双深黑的瞳深深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与孤之间,不必言谢。”
阮瑶清眼眸募自睁大,久未触碰过,再次触碰下,她心头不禁有些厌恶之意,她摆了摆手,想要抽离出来。
但她越用力,男人的力道却比她还要用力。
“嘶!”阮瑶清一声痛呼,才结束这场持久战,徐元白认了输松了手,看向她问道:“他伤势如何?”
阮瑶清看向床榻道:“虽伤势渐缓,无甚大碍了,但伤了元气,需得静养些时日才可,只怕圣人的差事,要耽搁些日子了……”
“额……”话音刚落,床榻上的人便有了动静,阮瑶清眼里头满是惊喜,忙扑在榻前:“阿爹!”
阮义舟昏昏沉沉的醒来,一睁眼便见到阮瑶清哭红了的双眼。
第37章 江南
“哭什么, 阿爹没事....放心....”这些伤若是在官场上都不够瞧的,只是约莫年纪的大了,如今这一伤阮义舟头一次生了些无奈感。
他话未说完, 便瞧见站在一旁的人,他眉头一锁有些诧异,下一刻忙强撑着身子就要起身:“臣参见太子....”
“成候不必多礼!”徐元白见他吃力, 忙上前扶起了他。
阮义舟不过刚才一动, 就牵扯到了伤处, 他痛“嘶”了一声, 脸色苍白的靠在床榻柱上:“太子殿下怎在榆阳?可是圣上有旨要传?”
徐元白几不可微的看了眼阮瑶清, 才神色泰然的点头答道:“是有些公务在身,但与成候无甚关系。”
阮瑶清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些, 避开了徐元白时不时的目光。
“殿下, 那圣旨.....”徐元白既来, 倒是省了阮义舟的事了, 抓住机会忙要说话。
“侯爷如今受了伤,这南下的匪寇是什么打算?”徐元白打断阮义舟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 面上微沉, 是一派的公务要紧的样子。
阮义舟愣了一下, 很快思绪便被岔开, 如今这时候却不是谈论那圣旨的好时候。
“殿下放心,臣必不负....圣上期望, 这些.....呃.....不过是小伤罢了,稍作休息便....依旧能....上场作战!”
“阿爹!”阮瑶清本想劝他莫要逞强,但见虚弱的朝自己的摇了摇头, 到底是没再言语。
徐元白却是皱着眉头,凛声道:“成候这伤, 没个一个半月怕是好不了,你若强撑上场,出了意外要怎么办?这镇匪之事就这般儿戏?”
此话一落,四下气氛忽然严肃起来,虽然一贯知道徐元白于公事上从来都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但见他如此训斥一个伤患,实在是有些太过了些。
徐成青见气氛不对,忙摇着阙扇端着笑脸打圆场道:“成候莫怪,太子殿下只是担忧你伤势未愈,若是强撑下去,怕您伤上加伤罢了。”
阮义舟闻言只是含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目下还是需要商量个办法才是,毕竟本王看成候这伤势不轻,那匪寇极其奸滑悍猛,拖伤震匪怕难敌敌手。”徐成青看着众人提议道。
话刚说完,徐成青便见徐元白盯着自己瞧,他皱了皱眉头才后知后觉:“殿下是让我去?”
徐元白点了点头道:“你身上有些功夫,脑子又滑的很,辅助成候上阵最合适不过了。”
徐成青睁大了眼睛,指了指一旁的阮瑶清问向徐元白道:“不是让我从她回京去?我若跟着成候去南下,那她要如何?在者宫中情状不是却不得我吗?”
是了,阮瑶清的去留还是个问题。
阮瑶清也不想成为个麻烦,提议道:“不若我跟着阿爹一起,阿爹重伤,我还可照料一二,三娘必安分守己,必不会给殿下添麻烦。”
徐成青却是不肯:“不成,不成,这成候已伤,又添个姑娘,一商一弱,若当真一路,本王还不知道要分多少心思照顾你们。”
阮瑶清敛下眼皮,思索片刻又道:“不若我便留在这莫府,待爹爹凯旋再带我回去如何?”
徐元白几乎不假思索便拒绝道:“不可,这莫府你想都不要想!”
话甫一落下,在场人纷纷转头看向徐元白。
“为何!”阮瑶清不解问道。
徐元白:“......”
自是因为你那贺之表哥.....
但他看了看在场的人,到底是没将话脱口而出。
阮瑶清见他一语不发,便又追问道:“殿下可否给个缘由。”
徐元白眉头一皱,随意搪塞道:“成候既能在榆阳受伤,此处便不安宁,一日未追查到幕后凶手,便一日都待不得。”
这缘由倒是说的有理有据。
阮义舟摸了摸自己的伤,觉得徐元白说的甚是在理便也劝道:“殿下说的不错,这榆阳待不得。”
若不是对徐元白过于了解,见他言之凿凿,阮瑶清几乎都要信了,可惜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是道明了他的心口不一,阮瑶清再懒得与她纠缠,却是不愿遂他恶毒意,抿了抿唇又道:“那明日我便启程回京去!”
“不可!”
“胡闹!”
阮义舟与徐云白几乎是不约而同脱口而出,阮义舟看了眼徐元白才缓缓道:“你可知道去京一路艰险重重?你一弱质女流怎敢就这样回京?”
阮瑶清企图挣扎:“女儿多带些侍卫便是。”
阮义舟依旧皱眉否道:“再多的侍卫也不可,你一人回京,想都不要想!”
“那到底要女儿去哪?”阮瑶清有些无奈问道:“跟你同行不可,留在莫府不可,连独自回京亦不可,那阿爹告知女儿,女儿当要何去何从?”
这也是问倒了阮义舟,他一时无法,只得皱眉思索。
一旁的徐成青见状却是灵机一动,眼神定在了徐元白身上,唇瓣一勾收了阙扇抱胸敲了敲肩头道:“本王倒是有个主意,各位可要听听?”
众人注意力纷纷被他吸引,皆看向了他。
徐成青眼里头笑意更甚,他指了指徐元白道:“我若是没记错,二哥你不是得闲?虽不是回京,但你公务倒也不算凶险,好似只要七八日便可成,不若你先带着阮姑娘,待你完成公务在护送她回京如何?”
徐元白眉头一挑,虽一瞬间就了然徐成青的用意,但也实在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明明公务无期,却被他说成七八日草草盖过。
阮瑶清闻言猛然抬头,看向阮义舟一脸的不愿,阮义舟自是看出来了,他思索再三道:“男女授受不亲,怎可....”
话还未说完,却又被徐成青打断:“阮姑娘既是未来太子妃,这一点成候倒不需担心,自是比旁的不相干的人护送她要安心,再者,你是不信太子的为人?”
这帽子盖的极大,阮义舟觉得背脊一凉,忙答道:“怎会,太子殿下自是正人君子。”
徐成青眉眼笑的更弯,点了点头:“那成候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再者,你可能找出一个比这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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