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一批批工匠进了荣国府,择定吉日后便动工了。
按照贾u的意思,西南角与府东边马棚对称的一片修成练武场,往里是一个小花园,花园后头便是书房,书房后头便是起居室。花园的两侧修两条游廊,院子中间修个凉亭,练武累了便能进小花园里的凉亭歇息。
这样修起来,有些地方要动的地方比较大,有些地方更是要推平重修。
现下天气还不是很暖和,老太太怜恤这些工匠,便叫他们慢慢修,不赶时间。
院子一修就是两个多月,眼看着端午将近,天气也越来越热,老太太便吩咐管家,叫每日准备一碗解暑的绿豆汤给工匠们,省的病倒了。
就在端午前几天,王氏终于发动了。
她虽然年岁不小,可到底生过两个孩子,折腾到傍晚,平安的生下一个儿子。
老太太因着王氏在背后诅咒贾敏,在她生产的时候,也不去瞧她,只在荣庆堂等消息。
这个时辰,贾u正好陪老太太用晚饭,刚放筷子,就见周瑞家的捧着个木盘满脸喜悦的赶来了荣庆堂报喜,“恭喜老太太,二太太生了个哥儿,口里还含着一块玉,上头还有孔有字呢。”
老太太:“……”老身是年纪大了,不是傻了。
贾u也是有些目瞪口呆,他二婶这是闹哪出呢?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到底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冷淡的叫周瑞家的上前,拿起木盘里的玉看了看。
确实晶莹剔透,是块质地极佳的好玉,一面刻着通灵宝玉四个字,另一面……好家伙,字更多。
老太太没耐心看完,将玉往木盘里一摔,沉着脸道,“刚出生的孩子才多大?这么大一块儿玉含在嘴里?你把我当傻子?”
周瑞家的愣住,“可是……”是真的啊!
老太太不想听周瑞家的狡辩,“行了,回去告诉你家太太,少搞这些歪心思,把心摆正。”
见老太太满脸不耐,周瑞家的也不敢再多嘴,捧着玉,满脸忧心的退了出去。
周瑞家的一走,老太太就搂着贾u叹道,“u儿,你二婶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如今上了年岁,倒愈发不着调了。”
贾u没有跟着指责王氏,不管怎么说,王氏都是他的长辈,他不好将心里的话宣之于口。
“或许……二婶只是希望祖母更喜欢堂弟一些?”贾u道。
有他这个现成的例子摆着,不怪愚蠢的王氏想效仿。
老太太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真是个蠢妇,u儿你这样的人百年难遇,哪里是她随便造个玉就能效仿的?做再多都是东施效颦。”
王氏住的东小院,离她的荣庆堂,直径距离少说都有六十多米远,若是绕圈子走过来,少说一两百米。
贾u的玉隔了一丈远,就会自动回到贾u手里,一丈是三米多远。
而周瑞家拿来的玉,不说那么大孩子根本含不住,单论东小院离荣庆堂的直径距离,就足有二十丈出头。
就这还想跟贾u比?
以为在玉上多刻几个字,就显得更神异吗?
真是个猪脑子。
老太太都懒得追查,已经是认定了王氏自己找人私造的。
哪儿有胎里带出来的玉,上头自带孔的?
傻子都不相信!
贾u嘴角抽了抽,也觉得匪夷所思。
虽然在他看来,王氏并不是个聪明人。
那也没可能蠢到私造这种一看就能拆穿的玉,来给她儿子充作衔玉而诞的玉。
莫非……真是一孕傻三年?
第6章 贾u
因着王氏东施效颦,私造玉佩效仿长房衔玉而诞一事,老太太如今提起王氏都嫌晦气。
这种嫌弃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洗三礼前一晚,府东边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老太太差人过去一问,才知道那块通灵宝玉不翼而飞了。
虽然老太太认定那块玉是王氏为了压过长房私造的,可王氏自己却知道,她的儿子是真的衔玉而诞,即便她儿子的通灵宝玉没有贾u那块玉神奇,会自动回到贾u的手里,那也是胎里带来的。
王氏认定了这个儿子肯定有来历,只是她没想到让周瑞家的带着玉去给老太太报喜,老太太不但不像贾u出生时那样欣喜若狂,甚至还有些生气,训斥了她一顿。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她假造玉佩东施效颦。
王氏心里自然是不服气,可她还在月中,不能见风,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
哪知,第二天玉就不见了踪影。
通灵宝玉毕竟是一块玉,王氏怕丢,就放在自己的枕边,这样都能不见,王氏如何不怒?
“那块通灵宝玉,二太太从不离身,一直放在枕边,一觉醒来玉不见了,认定是府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大怒之下让周瑞家的带人到处搜,还……还搜到长房那边去了。”
老太太听了丫鬟的回禀,眉头皱起,“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扶我起来,去东小院看看。”老太太伸手道。
老太太带着人到东小院的时候,这边还乱糟糟的,邢氏带着人已经将周瑞家的一行人摁住,并押到了王氏住的东小院,虽然生气,却也没冲进王氏坐月子的屋子。
邢氏坐在屋外,对着里头的王氏阴阳怪气一顿嘲讽,偏偏还不带半个脏字。
经过儿子的指点,邢氏如今已经有了些国公府当家太太的风范,说话也有条理多了,不像从前开口就暴露了她的愚蠢。
“老大家的。”老太太听了一阵,没觉得邢氏的话有什么过火的地方,才叫停。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邢氏阴阳怪气的话戛然而止,忙不迭起身行礼,“儿媳见过婆婆。”
行礼过后,邢氏上前代替丫鬟扶着老太太坐下,“这点小事还惊扰了老太太,是儿媳的不是。”
老太太对邢氏如今的进退有度,很是满意。
“行了,这不怪你。”老太太道。
邢氏微微一笑,“弟妹的那块玉忽然不见了,弟妹说是下人手脚不干净,叫周瑞家的四处搜,还搜到儿媳的住处去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管怎样,那周瑞家的都是个下人,哪儿有一个下人带着一群下人搜主人家的屋子的?
老太太也不觉得邢氏这话有什么问题,她也觉得王氏不像话。
“这么晚了,你也累了,u哥儿那里不能没人照顾,你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处理。”老太太发话道。
邢氏虽然想看王氏的笑话,但儿子早就叮嘱过她,只要是老太太的话,她照办就是,不要质疑也不要有任何疑问。
就这一条准则,邢氏这样下来两个多月,敢说她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了王氏。
“儿媳明白,儿媳告退。”邢氏乖觉的行礼告退。
等邢氏一走,老太太就扶着丫鬟进了王氏现在休养的屋子。
“老太太……”王氏昨天刚刚生产,今天又动了真火,这会儿的气色是真的难看。
老太太也不理她,“鸳鸯,带人就在这个屋子里里外外的搜。”
王氏在坐月子休养,这期间伺候她的,可以说都是心腹,她自己的心腹怎么可能放陌生人进来伺候?还偷走了王氏给儿子私造的通灵宝玉?
老太太认定了王氏就是作妖,那玉八成还在这屋里。
“老太太?”王氏没想到老太太进来就让人直接搜她休养的这间屋子,顿时惊住,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老太太的意思,这是怀疑她私藏了诬陷人。
王氏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她知道因为诋毁诅咒贾敏的事,老太太对她的印象十分糟糕,可却没想到已经糟糕到这个份上。
老太太还在怀疑她私造玉佩东施效颦,她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藏了玉佩大闹?
这样闹对她坐月子也不好,她又不是疯了。
就在王氏陷入恼怒的情绪中时,老太太跟前的丫鬟鹦鹉从床底下找到了通灵宝玉。
“老太太,玉在这儿呢。”鹦鹉也算是老太太跟前贴身伺候的丫鬟,昨日在荣庆堂,正好看见周瑞家的带着玉来报喜,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王氏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
老太太接过鹦鹉递来的玉,翻看了两下,确定是她昨天看到的那块玉,她轻轻一抛,丢在王氏盖着的薄被上,沉着脸道,“王氏,你如今还在月子里都不消停,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王氏慌了神,“老太太,儿媳真的没有胡闹,玉是真的不见……了。”她看着被子上的玉,实在没法理直气壮。
老太太冷笑,“我就当你没有私藏,玉不见了,你就没想过是掉在床底了?”
王氏噎住。
“行了,你好好休养吧,没事少折腾。”老太太说完,便直接走了,懒得再听王氏狡辩。
王氏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哪里有那么蠢?
通灵宝玉不见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搜自己休养的这个屋子,床底下也是搜过的,是真的里里外外都没搜到,她才闹大的。
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床底下明明没有,怎么就搜出来了呢?
莫非这块玉会隐身?
――
皇宫。
御书房内。
“陛下,已经确定,那块通灵宝玉,就是一块玉,远不如贾u那块玉神异。”
这是皇帝的亲卫长,直属皇帝,负责守卫皇帝的安危,包括替皇帝私下办事。
昨晚荣国府又生下一个衔玉而诞的孩子,自然惊动了一直关注荣国府的皇帝。
他一直记得去年那个提点他的道长,话里话外都暗示上头有什么动作,能为他消灾解难的人就是荣国府的贾u。
既然会有贾u这样应运而生为他消灾解难的有福之人,那么相对的,也会出现给他惹麻烦的人。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调查这方面的事,可都一无所获。
就在这个时候,荣国府又来了一个衔玉而诞的孩子,怎么不叫皇帝生出疑虑?
自古就有衔玉而诞者的传说,个个不凡。
通常一个时代只有一个,可在他统治期间,两年出了两个?
皇帝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于是就让亲卫长私下去一趟,看看那块玉有什么异常之处。
结果嘛,肯定是比不过贾u那块玉。
要不是各种证据表明,王氏真的没有找人私造玉佩,亲卫长恐怕都要怀疑那玉是王氏私造。
毕竟,哪儿有胎里带的玉上还有孔的?
皇帝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两个衔玉而诞,贾u是带来福气的人,那另一个……
莫非就是道长说的,上界来人?
“多派几个人关注那个孩子,有任何异常,立刻来回禀。”皇帝道。
若真是上头下来的,那也要搞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是,属下遵命。”
――
经此一事,王氏也消停了很多,一直到五月底出了月子,都没再闹事。
虽然王氏如今不得人心,也不受老太太待见,但孩子却是贾家血脉,正经的满月酒还是在家里办了一个,只是没有大办。
对比起贾u去年满月酒的排场,那可真叫一个寒酸。
王氏自然觉得不公,明明她的儿子也是衔玉而诞,凭什么贾u有的,她儿子没有?
可惜,她现在说话没分量,老太太不睬她,贾政也不理她。
贾u抓周礼结束后,老太太便以王氏有孕不能伺候贾政为由,赐了美貌的丫鬟给贾政,这些日子贾政一直睡在那个姓赵的丫头房里,王氏这里也就偶尔来看看。
王氏心中恼恨,难道贾政后院那个周姨娘不是人吗?非得赐个年轻貌美的膈应她?
当然,王氏心里清楚,这是老太太在敲打她。
因为她在背后辱骂了贾敏,还诅咒贾敏生不出孩子被休弃,这种话换了任何一个当母亲的,都忍不了。
满月酒当日,贾政也将嫡次子的名字公布了。
直接取名叫贾宝玉。
老太太觉得随便了些,想要让贾政按字辈娶个正式的名字,可王氏觉得这反而显出了她儿子的与众不同,就婉言回绝了老太太的意思。
见状,老太太也懒得理会这个蠢妇了。
赶在七月之前,贾u的院子终于修缮完毕。
贾赦很会耍小聪明,写了一份折子请示皇帝。
而皇帝也没计较贾赦的小心思,事涉贾u,皇帝很给面子的赐了个院名。
――福祉院。
新院落成,又得皇帝赐名,这可是荣耀,贾赦请示老太太之后,便办了个家宴,请了东府的人一块儿来吃酒。
这算是贾u的好日子,林如海夫妇自然也来了,贾u跟着女眷一桌,席间贾敏突然恶心反胃。
第7章 贾u
席间女眷多半都是生养过的,老太太眼睛一亮,当即命人去请太医。
因着贾u的缘故,荣国府重新进入了很多人的视野中,太医院的这些人最会看人眼色办事,只要是上头看重的人,来太医院请太医,太医们都会很给面子的跑一趟。
今天来的太医是太医院的两位院判之一,姓沈。
这位沈院判年纪不算大,也就三十出头,医术却是极其高明,听说过两年太医院的院使告老,这位沈院判便会顶上院使的职缺。
见来的是沈院判,老太太都不敢拿大,忙客客气气的请沈院判给贾敏诊脉。
沈院判打量了贾敏几眼,请贾敏伸手,盖上一层手帕,才开始诊脉。
过了一会儿,沈院判含笑道,“林夫人这是喜脉,看脉象,快有两个月了。”
贾敏呆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太太险些喜极而泣,忙不迭的感谢沈院判,又叫管家准备大红封给沈院判,还叫贾赦亲自送沈院判出府。
“u哥儿真是有福的,这新院刚落成,敏儿就有了好消息。”老太太搂着贾u,一个劲的夸贾u有福气,还惠及贾敏。
贾u被夸得有些尴尬。
姑妈有孕,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姑父姑妈房里那点事的成果吗?
他夹在这里头,算怎么回事?
贾u搁这儿心里腹诽,那边王氏心里也在嘀嘀咕咕。
与贾u相反,王氏恰恰认为是她儿子贾宝玉衔玉而诞带来的福气,让贾敏有幸怀上孩子。
毕竟按照月份来算,她儿子刚出生没多久,贾敏就怀上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王氏心里很难受,亲眷里头,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才貌双全的贾敏。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她儿子衔玉而诞的福气,要惠及她最讨厌的贾敏,实在是晦气。
要不是老太太对她的态度还没转圜,今天她少不得要绵里藏针的刺贾敏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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