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伯伯说下月初六是找大师算出的今年最好的日子了。”
黄玄东合上喜帖放桌上,“秋山秋霞都嫁到林家,那秋家只剩你一人了。”
“是啊。”秋铃寂寞又无奈地叹气。
这几个月三兄妹开菜馆做生意,每日都在厨房做菜,她都习惯了,也有些依赖。
但人总要成家的。
秋铃想得开,祝福兄姐才是最重要的。“大哥也到林家,正好能照顾到二姐。”
“下月初六。”黄玄东复述道。
“是啊,我也觉得快了些。但有句话不是说“事情宜早不宜迟”嘛!”
他含笑点头,“那我也该尽早准备好贺礼才是。”
“不用不用!”秋铃冲他摇头又挥手的,“玄东哥哥肯抽空去吃喜酒就好了。”
“那可使不得,哪有人空手去喜宴的。”黄玄东起身。
面对朝她伸来的大手,秋铃歪着头。
“陪陪我。”
“啊?”她下意识地回握住眼前的大手,被他稍一用力拉起来。
“趁着现下得空,我去挑下月初六的贺礼。不过我从未去过喜宴,也不知你兄姐的喜好。就请你帮哥哥出出主意了。”
原来是这!秋铃握了握他的手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偏门外一辆马车等来了两人。
之前坐他的马车,都是黄玄东先上去,再拉秋铃上马车。
秋铃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便松开了黄玄东的手,一路小跑到马车边手脚并用地扒上马车。
随后笑盈盈地朝正缓步走向她的人伸出一只小手,“玄东哥哥,小心脚下哦。”
“好。”他走到马车边紧紧握住秋铃的手,微微借她的力上了马车。
车内宽敞,秋铃挤到黄玄东身边仰起脸问:“哥哥想好送什么贺礼了吗?”
“还不曾想好。先去看看。”
马车缓缓前行,秋铃方才听上车的黄玄东对车夫说了“多宝斋”,听起来像是藏宝阁。
她撩起帘子看窗外不断后移的街景,大大的杏眼里充满了好奇。
马车在前面的三角巷右转后。
视线中出现了多宝斋的招牌,秋铃扭头兴冲冲地说:“玄东哥哥,到了!”
“去看看。”
下马车黄玄东不会由着她了,先下一步的他面对秋铃伸出双手。“当心脚下。”
秋铃迟疑着握住他的手,脸上颇有几分小心思被看穿的不满。
下一刻进入多宝斋的大门。
立即将方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秋铃四下看了看。
一楼大厅错落有致地布置了桌椅供人休息,两边楼梯蜿蜒至二楼。
二楼放眼望去,珍宝无数。
金银玉器,木雕陶瓷,字画,布匹……
秋铃目不转睛地望向梁上垂下的一幅山水挂画,她步步走近,盯着画上的题字喃喃道:“鹤鸣。”
这才在画中的山涧发现那只展翅高飞的鹤。
“喜欢?”
秋铃扭头看向黄玄东,拉住他的手走向摆满陶瓷的博古架。
“玄东哥哥看了一圈下来,可有想好吗?”
黄玄东浅笑着微微摇头,“没。”
“你帮我选,你选的贺礼必定适合他们。”
“那我就选咯!”秋铃眉眼带笑歪头道:“不看价钱哦!”
“任你选。”
秋铃放开他的手走去博古架前一一打量。
全然未察觉黄玄东已不在身后。
挑挑选选的,秋铃两边怀里各抱了一只巴掌大的鸳鸯图宽口花瓶。
瓶口插着几只百合绒花。
“咦?”人呢?
秋铃四下看了看都不见黄玄东身影。
“铃儿!”
闻声她循着声源走到围栏边望向楼下,黄玄东正朝她招手。
因怀里抱着花瓶,秋铃一步步地缓慢走下木梯。“玄东哥哥,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不是贺礼。”
并未在意的秋铃献宝似的说:“玄东哥哥看我选的花瓶!”
注意到瓶身上的图,“鸳鸯,好寓意。”
“不对。”秋铃将花瓶放上柜台,朝黄玄东招手。“哥哥靠过来一点。”
对方照做,朝她倾身。
瞬间耳边被呼了一口热气,黄玄东不由地身体僵住。
“花瓶是送给大哥二姐藏私房钱的!”
注意到她杏眼里的狡黠,黄玄东忍不住去捏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他们成亲后就各自有家了,还藏什么私房钱?”
他一个男的当然不懂了。
秋铃见怪不怪,“怎么不能藏私房钱啊!”
黄玄东张口欲言。
“我就喜欢藏私房钱!”这里的人没几个懂攒钱的愉悦感。
“好,藏吧。都是你的。”
柜台后的伙计算好了两个花瓶的帐,却不知里边儿的绒花要不要一起算。
只好问:“不知姑娘是否也要这些绒花?若是不要,我就取--”
“要!”秋铃大步走向柜台。
伙计抱着两个包好的花瓶放到马车上,眉开眼笑地说:“欢迎二位再次光临多宝斋!”
向车夫吩咐先去秋家渔馆后,黄玄东进入马车。
瞧她爱不释手地把玩一支百合绒花。
视线扫向一边的某物上,迟疑了片刻才交给秋铃,“这是给你的。”
“给我?”
见她放下绒花便要拆,黄玄东立即握住秋铃的小手出声:“回去再看!”
“这么神秘?”不过无功不受禄,秋铃不好意思地回握住黄玄东的手,“是提前给我准备的贺礼吗?”
“不是。”她怎么想这么远?
黄玄东坦然道:“只是想送给你,不为别的。”
对上秋铃疑惑不解的目光,黄玄东松口:“提前给你满十七的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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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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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礼?”秋铃想起原主生辰就在本月底,她讶异道:“玄东哥哥怎么会知道?”
对方不过随口找了个送礼的理由。
被追问却答不出一个字。
“我的生辰就在这个月底!”
注视秋铃笑弯的眼睛,黄玄东整个人仿佛要陷入那闪着星光般的眸中。
揉揉她头,黄玄东淡然道:“我不知道。”
“但今日难得出门,就顺便买了送你。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秋铃笑着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贝齿,“玄东哥哥送我什么都喜欢!”
玄东哥哥—
哥哥—
先前他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时,心中无比欢喜。
可后来黄玄东发现秋铃真的只当他是哥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听她口中说出“玄东”二字。
后面总会加上“哥哥”。
和秋铃纯真的目光交汇,黄玄东无声叹气。
偏偏耳边还传来她担忧的声音--
“哥哥怎么了?”
黄玄东目光悠悠地注视秋铃,握住她拿着绒花的手。“铃儿。”
“在呢。”
“你改口吧。”
“改口?”
“此时起,你唤我玄东即可。不必再加“哥哥”二字了。”
“为什么?哥哥认我做义妹了啊。”
秋铃不懂黄玄东为何突然情绪低迷。
又忽地提出不要自己喊他哥哥—
“我不想只成为你的哥哥。”
“啊!”
他这是后悔收自己做义妹了?秋铃一时想不通缘由。
分明前一刻还好好的。就在送了自己生辰礼之后,态度陡然转变。
“哦。”秋铃闷闷地应了声。
或许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打扰他太多了吧。
不过,也有可能是黄玄东想从兄妹关系转为朋友关系呢!
秋铃细想之下觉得可能性很大。
她觉得可以,朋友也好兄妹也好,都是值得交心的人。
黄玄东握了握她的手,“铃儿,你不考虑自己的婚事吗?你想要什么样的--”
秋铃实诚地摇头,“没有。”
这一句将黄玄东没能问出口的话彻底堵在嘴里。
“我没考虑过,也不会考虑。”
黄玄东脸色沉了沉,急着追问:“为何?”
她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麻烦,不想考虑。”
马车内被沉默占据的瞬间,马车缓缓停下。外头的车夫敲敲马车,“大人,到秋家渔馆了。”
秋铃抿唇微笑,牵着黄玄东,“哥哥去我家坐坐吧。”
“我请你吃好吃的!”
他心里想回绝,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
~
下了马车,秋铃松开了黄玄东的手。让车夫将马车留在门外,去大堂稍坐。
就在不经意的一眼间。
秋铃瞥见街上不知站了多久的人。
她微微张开唇,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黄玄东跟着看过去,看清来人的瞬间僵着脸与对方点头示意。
视线中的人渐渐走近,秋铃板着脸不言不语。
“好久不见。”江玉阳目光扫了秋铃一圈,随后落在她怀中抱着的黑檀木盒上。
吴渊哲走近后“咦”了声。
抬了抬下巴直指秋铃怀中的木盒,“那是什么?瞧着倒沉,我帮你拿。”
“不用了。”秋铃面对凑近的人错开一步,声音淡淡地说:“这是玄东哥哥送我的生辰礼,我自己拿就好。”
“你的生辰到了?”
秋铃闻言瞟向开口的江玉阳,只点了头。
却见对方一声不吭地转身要走。
吴渊哲手快地拦住冷脸王。“你这好端端的又要去哪?”
“我可是饿了大半天等着吃秋铃做的烤鱼啊!”
秋铃闻声扯动唇角,一双杏眼迸发出找到有趣事物的喜光。
“既然来了,就留下和玄东哥哥一起吃顿便饭吧。”
“好啊!”吴渊哲也不搭理冷脸王了。
“不合适。”
吴渊哲面对江玉阳的冷脸多年,早已练就自动给江玉阳添加笑脸的滤镜。
他似笑非笑地冲江玉阳摆手,“你觉得不合适就自个儿呆着吧,我呢不想辜负秋铃的好意要留下。”
越是对着那张臭脸,秋铃越是想让他露出额外的表情。
她转身进门,不到片刻又出门。
随即直直走向江玉阳,隔着一层布料拽住他手腕就往自家大门拉。
吴渊哲自然晓得秋铃的硬脾气。
却意外江玉阳竟乖乖地跟着她进门,毫无反抗之意!
“真是奇了怪了。”
“里面请。”
听到人声,吴渊哲才想起身边还有黄玄东。笑哈哈地拍了拍对方肩膀,便长臂一伸,攀着人进门。
~
后院里秋氏正在洒扫,听到好几个脚步声便抬头望去。
为首的秋铃满面红光。
“回来--”了字还未出口,秋氏又瞧见随后现身的几人。
尤其是秋铃抓着江玉阳的手。
秋氏当即敛了笑,低声呵斥:“像什么样子!”
秋铃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火速松开了手不自在地背到身后。“娘,爹他们呢?”
“都去送喜帖了。”
没几日便到月底,下月初六的婚期确实得赶时间把该办的都办了。
“伯母,许久未见,您是越来越容光焕发了!”
“吴公子说笑了。”秋氏记得这位嘴甜的青年,笑着招呼:“都快坐!铃儿还不去泡茶。”
“哦。”
小女儿一转身,秋氏便瞧见三人看着女儿的背影目不转睛。
“咳咳--”
吴渊哲顿时坐正了身体,“方才听伯母提起喜帖,不知是您哪位爱子要办喜事?”
桌上正巧还有未写上宾客的帖子,秋氏乐呵呵地递上。
“是秋山秋霞他们。”
吴渊哲翻开喜帖的瞬间,一旁的江玉阳便眼力极佳地瞄到四个名字。
方才听秋氏提到喜帖时,他最怕听到的就是秋铃二字。
“林玥林尘。名字看起来像是一家人。”吴渊哲诧异道:“该不会是兄妹与兄妹结亲吧?”
秋氏点头,“是巧了些。”
“不不不!这是太巧了,不知喜帖可否给晚辈一份?我也想沾沾您家的喜气!”
“这,会不会耽误--”
“不会不会。”吴渊哲长臂一伸将江玉阳攀住,“这说明我们哥俩跟您家有缘。”
这小子就是会说。秋氏笑得合不拢嘴,“那下月初六你们直接到镇长家,不必带什么。”
“这怎么使得!”吴渊哲自认为脸皮厚,但也没厚到白吃白喝的地步。
“当然不行!”
秋铃人未到,清甜的嗓音先到一步。她挨着为每人倒茶。
最后一杯才给江玉阳。
“连知县大人都准备了贺礼,你们怎么好意思空手去蹭吃蹭喝?”
吴渊哲不等秋氏出言制止,便抢先开口:“你放心,下月初六必会备上厚礼登门!”
“这还差不多。嘶!”
“当着客人的面耍什么小性子?”
“娘。”秋铃委屈巴巴地搂住秋氏胳膊不放,“我那是为他们着想。”
秋氏哼笑一声,根本不信。却又宠溺地揉揉秋铃掐红的脸。
“大哥二姐出嫁那天,镇长伯伯家多热闹!届时宾客临门都带着贺礼。”说着秋铃瞟向江玉阳。
“若他们空手就去,别的宾客如何看待他们?”
吴渊哲连连点头,“秋铃说得是!”
“好了。”秋氏无奈地拉起秋铃。
“你们稍坐,我们去准备饭菜。”
待母女俩走后,黄玄东刻意忽视旁边的两道视线专心喝茶。
“秋铃的生辰是何时?”
吴渊哲“啧”了声,目睹江玉阳与黄玄东视线交锋忍不住笑出声。
却也认真竖起耳朵等回话。
“本月底。”
江玉阳听罢望向厨房方向若有所思,直到那抹倩影出现,黯淡的眼中才有光闪烁。
瞧她提着一木盆直直走向院中大树下的大缸,揭开盖子后,从里捞什么。
秋铃捞了一大盆小龙虾后回到厨房清洗,台子上秋氏已然准备好了配料。
“怎么不去掉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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