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殊难以置信:“她带着沈明浔的孩子跑了?”
阿菱冷着脸:“他既不知道,就不能算是他的。”
谢恒殊怔了半晌:“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女人啊,心狠起来,能让父子对面不相识。
谢恒殊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忌惮,也顾不上同情沈明浔,捧着阿菱的脸问:“我对你好不好?”
阿菱满心愁绪都被他搅散了,她故意道:“给你送美人的可比沈明浔多多了。”
谢恒殊眉峰一压,半边身子支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江菱衣,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什么时候见过那些人?”
阿菱撑不住笑了:“你瞧瞧,又要问,问了又要生气。”
谢恒殊冷着脸,阿菱推他一下:“那我跟你说实话。”
谢恒殊勉强丢过来一个眼神,阿菱问他:“如果我以后没有孩子,太后或者皇上逼着你纳妾,怎么办?”
谢恒殊答得干脆:“没有就没有。”
阿菱又推他一下:“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说气话。”
谢恒殊转过身,跟她脸对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子嗣一向单薄,太子三十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没孩子,在谢家不算什么稀奇事。”
阿菱沉默了,谢恒殊揉着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道:“你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心里憋出了事,身子也要跟着坏掉。”
她还是不说话,谢恒殊叹一口气,轻抚着她的脊背:“我不要你替我生儿育女,只要你陪我长命百岁。”
两人额抵着额,阿菱眸间闪过一丝水光,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清淡的吻。
“今晚月亮特别亮,明天天气一定很好,我们出去踏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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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陪这篇文到完结的大家,尤其是一直在给我投雷的宝宝非常非常感谢你们的鼓励,稍后会在评论里发个小红包庆祝一下完结。
这是我在晋江完成第一本长篇,虽然只有二十五万字,但还是蛮开心的。
小江和小谢的感情线已经收束,小江现在还是侧妃是因为小谢之前的设定是不过三十不能娶妻……考虑过要不要用时间大法瞬移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在这里画上了句号。
之前就说过,小江和小谢会有一个女儿,不过也是好几年后的事了,所以会放在番外里。
副cp的故事也一样。
其实这本书最初最初的时候想写的是沈明浔和岳圆的故事,但写了几章没找到感觉所以重新拟定了主角。(没有大纲的人就是这么不靠谱……)
最后的最后,希望我们还能再相逢!
祝好!
第61章 番外岁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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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姑娘性子慢,就连出生的日子都比别人要晚。陆月文怀胎十月有余,肚子仍稳稳当当的没动静,丈夫急得求神拜佛,她听着嫌烦,失手砸了只茶碗。
茶碗一碎,肚子忽然就开始往下坠,沉甸甸地泛着疼。
丈夫看她脸色不好,赶紧安抚道:“碎碎平安。”
旁边的老嬷嬷察觉出不对,一叠声地吩咐丫鬟:“这是要生了,快去请稳婆!”
这位少爷脸一下子就白了,一边念叨着“请稳婆”一边慌慌张张地往屋外迈,刚走出去两步就左脚拌右脚摔了个底朝天。
屋里谁也没空扶他,老嬷嬷急得跺脚,拽起这个文弱书生往旁边一放:“姑爷别添麻烦了。”
陆月文更没力气管丈夫,任她平时再沉稳头一回生育也吓得六神无主,被几个精壮的婆子往产房里一送,痛得她几欲昏死过去,后面的事便都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睁开眼时,丈夫头顶着个大包模样滑稽,眼眶红红地凑到她跟前:“你打碎一个碗她才肯出来,小名就叫碎碎吧。”
包被里的婴孩睡得正香,小脸皱巴巴的,却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初为人母,难免多了几分顾忌:“还是叫岁岁吧。”
她抬起手,在丈夫手心虚虚地写了个“岁”。
丈夫仿佛怕吵醒孩子,声音压得极低:“你说她是不是被你砸碗的声音吓着了?怕你生气,就乖乖跑出来了。”
陆月文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满目爱怜:“是这样吗?我们岁岁真乖。”
郑三姑娘没有辜负母亲的话,从小就是姐妹中最乖巧温柔的那一个,郑大夫人最疼她,难免忧心:“你啊,太像你爹爹了。”
郑三姑娘问祖母:“像爹爹不好吗?祖母不喜欢爹爹吗?”
怎么不喜欢呢?小儿子性情温文又孝顺,几个孩子就属他最贴心。可孙女是要嫁到别人家里的,不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叫她怎么放心呢?
郑大夫人在心里叹息一声,抱着孙女拍了拍,笑着哄她:“是啊,祖母现在只喜欢岁岁了。”
郑三姑娘挺担心的,当晚回去抱抱她爹:“爹,你别伤心,岁岁喜欢你。”
父女俩一个脾性,郑四爷乐呵呵地道:“有岁岁在,爹怎么会伤心呢?”
郑三姑娘是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她就像庭前种下的海棠花一般,柔弱美丽,被人细心养护。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这株花似乎有些发蔫又或者是今天课业怎么也写不完。
直到林邑来到郑家书院,她这一辈子的不顺心似乎都应在了这一个人身上。
郑三姑娘从小就知道,她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婿,两人只在幼时见过几面,相处起来与兄妹无异。起初她并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家中姐妹每每拿此事逗她,她都颇为不解:“指腹为婚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啊。”
年纪稍长的姐姐便道:“我们岁岁还没开窍呢。”
林邑来到郑家的那一日下了很大的雨,郑三姑娘早早地被侍女喊醒梳头换衣,她虽不知为何要这般郑重,但还是任由她们摆弄。
她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往外看,心想这么大的雨,林家公子恐怕不能如期到达了,正犯着瞌睡,五妹妹忽然在她腰间捅了一下:“三姐姐快看。”
雨幕之中出现了数顶油纸伞,走在最前面的少年身形颀长,微微倾斜的伞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下巴。
人影愈近,伞面忽地往上一抬,那双淡如云烟的眸子不经意地望过来,隔着重重烟雨,少年的眉目仍旧难掩清俊,而郑三姑娘除了漫天的雨声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大约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郑三姑娘所有的懵懂情思都绕着林邑一个人打转。他才学过人,一点就通;他博闻强记,能言善辩;他文采斐然,诗如其人……
林邑几乎是个完美的人,唯一不那么耀眼的地方大概就是她这个未婚妻了。河间府待嫁的姑娘中最常谈起的少年郎就是林邑,酸言酸语总能传到她的耳朵里,少女的愁绪在肠子里打了一百道结。
郑三姑娘很想问一问,林师兄愿意娶她吗?
她没能把这句话问出口,每每相见都说不上只言片语。林邑待她冷淡而疏离,唯一一次在她跟前动怒是因为郑二姑娘将墨汁泼在她写好的文章上。
她默默忍了,林邑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压着怒意问她:“被人欺负,为什么要忍着?”
郑三姑娘这辈子就没学会过跟人吵架,看他生气反而忘掉委屈轻声哄他:“林师兄,你别生气,我再写一遍就好了,我写字很快的。”
林邑看她毫不在意的模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说不出的气闷,索性不再管她,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去。
第二日,林邑就收到了一盆兰花作为谢礼。
林邑虽厌她性情软弱,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兰花养得很好,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会儿,对上小厮含笑的目光忽然生恼:“摆远点。”
郑三姑娘却在想,林师兄大概是关心她的吧,想着想着,一张脸烧成了天边的云色,五姑娘叫了一声:“三姐姐怎么了?”
她一惊,袖子掉进了砚台里,染上了大片的墨色。脸是红的,袖子是黑的,连郑大姑娘都促狭起来:“该她的,有好兰花不给我送,可见是老天要罚她了。”
三姑娘是个痴人,一旦看中某样的东西就挪不开眼,养花是这样,林邑也是这样。
她关起门来偷偷练颜体,读书的时候更是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她慢慢地算着日子,也不知道成亲的时候她能不能把这手字练好了。
废纸稿堆了一屋子,最终等来的却是林邑想要退婚的消息。
家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提这件事,九郎气得要翻墙出去找林邑算账,郑三姑娘匆匆忙忙地拦下弟弟:“你别胡闹,到时候又要被罚跪祠堂。”
九郎之前扮鬼吓郑二姑娘就被罚过一回,郑三姑娘怕他再挨罚,拉着弟弟的手同他讲道理:“我没事,退婚这件事是我自己答应的,你不用担心,爹娘会再给我寻一门好亲事的。你也不要去找林师兄,我跟他没有缘分,说不上辜负不辜负。”
袅袅东风吹散了满院花香,海棠低垂,轻轻挨着郑三姑娘的发顶。
九郎怔怔地看着她:“姐姐,可是你的眼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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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岁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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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邑走进书院,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石桌上摆着一篮鲜花饼,师兄弟们刚刚从后山射箭回来,在课室外围坐成一圈,三三俩俩地聊着天,人人手里都拿着一块酥饼。
一位年长的师兄招呼林邑:“师弟快来,再不吃就被这些人吃光了,这可是……。”
师兄似乎被鲜花饼噎了一下,声音忽地低了三度:“鲜花饼。”
退亲一事两家都处理得十分低调,但耐不住闲言碎语满天乱飞,书院里的人倒是都向着郑家,明面上并不提起这件事。
林邑知道这篮饼是谁送来的,三姑娘有时得了空会拿鲜花做糕点,不止郑家人能收到,书院里的师兄弟都能跟着一饱口福。
这里没吃过鲜花饼的大概只有林邑一个人,每回郑三姑娘送饼来,总有人冲着他挤眉弄眼:“咱们可是沾了林师弟的光。”
他心中烦躁却不能因此动怒,只好淡淡地说一句:“我不爱吃甜的,请大家享用吧。”
如今婚约取消,倒是没了这份顾忌。
她没用食盒装饼,竹编的小篮里铺了两层青色的布,酥饼摆在竹篮中,上面斜倚着一枝海棠,颇有几分野趣。林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这么喜欢三姑娘,她们都喜欢在这些微末小事上花心思。
想到这里,林邑伸手拿起篮子里的最后一块饼,一位师兄念叨着:“感觉今天的饼以前的要甜。”
最小的文师弟笑嘻嘻地道:“是我跟师姐说的,我问师姐能不能做甜甜的饼给我吃,师姐说甜的东西吃多了不好,但还是给我做了。”
师兄摸摸他的脑袋:“你小子,就知道跟师姐撒娇,数你最鸡贼。”
另一位师兄又咬了口饼:“鲜花饼还是要甜一些才好吃,师妹前几次送饼过来,味道一回比一回淡,我还以为她忘放糖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师妹的手艺你也敢嫌弃!”
林邑盯着圆圆的鲜花饼,忽然想起来有一日她从廊下走过,轻声说了一句:“林师兄,今天的饼里我只放了一半的糖。”
文师弟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问了一句:“林师兄,你还吃吗?”
一位师兄把他抱起来挠他的咯吱窝:“你都吃几个了?还吃?”
林邑收回跑散开来的思绪,将鲜花饼递给文师弟:“师兄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文师弟笑嘻嘻地接过饼,想了想又将饼掰成两半,一半递到林邑嘴边,严肃地告诉他:“师兄,真的很好吃,你尝一口吧。”
林邑轻轻把他的脑袋推远:“先把你的手洗干净了再喂别人吃东西。”
文师弟嘴巴一瘪:“师兄,你怎么嫌弃我?”
林邑的目光落到被掰开的红色内陷上,鬼使神差地张嘴咬了一小口,文师弟睁大眼睛盯着他问:“好吃吗?”
滋味清甜,花香怡人。林邑失神了片刻,师兄已经将文师弟拉开:“闹够了啊!你林师兄都说不爱吃甜的,你还非逼着人家吃。”
文师弟瘪瘪嘴,没说话。
林邑照旧在郑家书院读书,隔两个月回一趟家。在这里他与寻常学子无异,郑家大夫人不会隔三差五地派人来问他的起居,每逢年节便送粥送汤,他顿觉一身轻松。
除了有时候遇见郑家九郎,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要挨上几句嘲讽,林邑几乎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他也几乎瞧不见郑三姑娘了。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以往那些偶遇恐怕多半是三姑娘有意为之。
林邑是天之骄子,自小爱慕他的姑娘家不计其数,偶遇巧合他见多了。三姑娘却很奇怪,她明明费尽心思想见他,可回回见了面都不敢抬头,最多道一声安好便各自离去。
她好像很容易害羞,所以郑家那些姑娘才这么爱逗她。对这样一个姑娘家,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像是在伤害她。
林邑虽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却不免生出几分愧疚,他想试着弥补三姑娘,可郑三姑娘会缺什么呢?她一世顺遂,唯一缺的大概就是一桩好姻缘。
郑家的姑娘总是不愁嫁的,三姑娘被退婚后很快就有人家上门提亲。林邑私下里去打听那些公子的性情人品,总有不如意的地方,知道郑大夫人也不满意,他才松了口气。
王家叔叔经营着问月楼,人脉广消息灵通,帮他打听过几回后忍不住问他:“你别是又后悔了吧?这可就难办了。”
林邑一怔:“我没有后悔。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郑三姑娘,希望她不要所嫁非人。”
王启胜也不知信还是没信:“那你呢?你爹娘都说等你中了功名再娶亲,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就先跟叔透个信儿,我帮你劝劝。”
林邑摇头:“叔叔,我暂时没这个心思。”
说完,他又嘱咐王启胜,如果看到人品相貌俱佳的少年郎君记得告知他一声。
王启胜头一回见到有人给前未婚妻找夫婿,酸得牙疼,没好气地道:“眼前就有一个。”
林邑只当没听见这句话,回书院的半路上遇见郑家九郎,二话不说冲上来给了他一拳。
林邑这段时间一再忍让他,挨了一拳终于忍无可忍,反手将九郎甩开,冷冷地道:“你闹够了没有?”
郑九郎恼恨不已:“你对不起我姐姐!如今这样都是被你害的。”
林邑没听懂后半句话的意思,怒意上涌也无暇追问:“敢问九公子我哪里对不起令姐?我对她没有一丝情意,难道还要强忍着娶她过门?哪怕退婚也是告知长辈后依礼而行,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林邑本就不是能够忍气吞声的性子,对九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攥紧拳头努力平息着怒气,一抬眼却看见郑三姑娘站在不远处的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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