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种可能。
她开口道:“只有一种可能,孟婆是天地孕育的精灵,司马颂既然能被记录在生死簿上,只能说明有人刻意抹掉了他的生平。”
望泱道:“司马颂是神界的人,当初给天眷涯下毒的人,也是神界的人,这二者有什么关联?”
宋玉悲摇摇头,“不知道,眼下找到司马颂才是要紧的事,找到他或许一切都有了答案。你平日里与司马颂接触,可觉察出他有什么异常?常去什么地方?”
望泱想了想,道:“没有,他这人不爱出门,平日里就喜欢待在院里。”
如此一说,倒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用术法将孟婆的尸身保存了下来,确保孟婆另一半身体回来时,不会腐坏。
“看来要去一趟神界了。”神界数万年来,一直表现出忧国忧民的姿态,俨然是为六界和平着想的使者,但从魔界到鬼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神界绝不会是表现的那般纯洁无暇。
宋玉悲用符咒传了消息给杜仲,让他休书一封给封霖,说她不日将上门拜访。
宋玉悲看了眼满地的狼藉,好好的婚事弄成这样,撤了二人的身上现形的术法,召出轿子,直奔神界。
台楼阁隐在云雾中,神兵把守在石牌的两侧,身着铠甲,神气非凡。
宋玉悲从轿子下来,望泱跟在后头。
她自报家门后道:“我要封霖上神。”
神兵知道来人是鬼王,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五年前鬼界地下城一事传遍五界,谁人不知他们神界冒领了明月蛇的功劳,但想到封霖上神都要在鬼王面前吃瘪,纵然是心中不忿,态度倒也称得上恭敬。
“鬼王可有拜帖?”
宋玉悲道:“随后便到。”
神兵对视一眼,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宋玉悲,最后还是恭恭敬敬地请了她们进去。
宋玉悲一笑,道:“不日我派人送两坛酒给二位兄弟。”
神兵闻言,面上一喜、鬼界靠着酿酒这一产业,在六界里大肆捞钱,短短五年时间,鬼界的面貌便焕然一新了。
“多谢。”
宋玉悲给了望泱递了一个眼神,望泱收到,凑到二人身旁,道:“想同二位打探个事,二位可曾听过司马颂这个名字?”
神兵一脸迷茫,皆是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宋玉悲心里倒也没失落,本也只是顺道打听打听,能打听出些许的蛛丝马迹再好不过,没打听出来也无碍。
打听到封霖所在的位置,二人便直奔了宫殿。
鬼界这五年的时间,虽有了极大的发展,但与豪了数万年的神界相比,依旧是大巫见小巫。
封霖正坐在宫殿内批奏折,突然听到殿外一阵吵闹,想起先前侍女来报,说是鬼王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朱笔,道:“放他们进来吧。”
“许久不见,不知封霖上神近来可好?”宋玉悲一袭红裙跨进殿中,封霖抬起头,见她裙摆纷飞,风姿与往日无二,开始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不知阎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孟婆的事耽搁不得,宋玉悲直言道:“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谁?”封霖问道?
“往回两千一百一十八年,神界上神陨落,下到鬼界,名为司马颂。不知上神可曾听过这个人的性命。”
司马颂?据封霖所知,神界并无姓司马的神官。
她摇摇头道:“你查这个干嘛?”
“他掳走了鬼界的孟婆,且按常理他本该再次投生到神界,不知为何投生到了人界,轮回了数次,依旧保留着过去的记忆,你说奇不奇怪。”
宋玉悲不想与封霖打幌子,此刻她确确实实需要封霖的帮忙。虽然不知道司马颂将孟婆掳走是什么原因,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天地孕育的精灵,往往被当作天材地宝,用来提高修为,想当初天眷涯正是因为得到了一块女娲补天留下的余石,便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了一界之主。
宋玉悲道:“可否借一借神界的黄册来瞧瞧。”
黄册记录了神界所有人的信息,从出生年月到生平事迹一一记录在册。
“不可。”黄册就连神界的人都不一定能看,更何况宋玉悲是鬼界的人。
宋玉悲也料到封霖会拒绝,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不若上神替我查一查,看看黄册上是否记录有司马颂的生平。”
神界每诞生一个孩子都会记录在黄册中,如果宋玉悲口中的司马颂真是神界的人,却没有记录在黄册中,定然是下面人的过错。
再则,神界是六界中人口最少的一界,从每一个孩子的出生到长大,神界所给予的关怀,可以说是十分体贴入微了,绝不可能出现漏报的情况,只能是下面的人有意不报。
“好,我替你查查。”
让神官呈上黄册,黄册在空中快速翻页。
“找到了。”封霖细细看着上面的记录,居然出现了有关承渊的记载。她合上黄册,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宋玉悲拍了拍封霖的肩膀,问道:“怎么样?”
封霖回过神,默默地看了宋玉悲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对宋玉悲实话实说。自她登上王座开始,承渊就一直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头上,让她不得动弹分毫。就算后来除了明月蛇一事,承渊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自己不知道明月蛇王还有替身,自以为将蛇王杀死,一把火烧了巢穴就没事了。
坐下的那些大臣,往日里对她张牙舞爪,恨不得将唾沫星子喷到她脸上,在承渊的面前,却唯唯诺诺就像是突然没了骨头一般。
“司马颂是承渊上神的亲弟弟,他们二人是一对双生子。”
宋玉悲早就猜测司马颂的身份不一般,因此听到司马颂是承渊的亲弟弟时,也并不惊讶。
她道:“为何神界从未说起过承渊上神有个亲弟弟。”
封霖坐回宝座,冷笑道:“这就要问承渊上神了。”
与承渊针锋相对的数万年,封霖早就看透了承渊是个什么性子,极端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宋玉悲想了想,决定将在天眷涯中毒一事,以及明月蛇查到的消息向封霖全盘托出。
封霖听罢,笑了笑,“这些事,估计都是承渊弄出来了,我没这么大的闲工夫,在各界装神弄鬼。”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声音,“承渊上神。”
封霖看了眼宋玉悲,道:“你们先躲起来。”
宋玉悲与望泱对视一眼,快速扫了一眼周遭,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搂着望泱,转身进了屏风后。
封霖理了理衣冠,坐在主位上。
“上神不请自来,可是有急事?”
承渊目光绕着宫殿转了一圈,又走到屏风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
“上神来我宫殿,一句话不说就开始搜查,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吧。”
承渊这才收回视线,“听闻鬼王来寻你?”
封霖心道,看来承渊已经知道了司马颂的事,并且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司马颂这个人对他定然极为重要。
封霖道:“适才来过,又被我赶走了,她让神界在明月蛇一事上丢了这样大的脸面,我怎会让她继续在神宫待着。”
承渊地看向封霖,直到封霖是借着明月蛇的事来讽刺他,他好脾气地笑了笑,丝毫没将封霖的话放在眼里,“他们真的走了。”
封霖迎上承渊的目光,道:“走了。”
承渊大步离开宫殿,离开前不轻不重抛下一句话,“封霖,你哥哥近日又惹出了不少乱子。”
封霖面色一变,却又自知现如今对上承渊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得竭力按捺住心底的火气,道:“你们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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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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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从房梁上下来,将封霖与承渊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宋玉悲道:“我们必须在承渊之前找到司马颂,你在黄册上可曾看到司马颂的生平,有什么地方对他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封霖摇头道:“上面只记录了司马颂与承渊是一对双生子,承渊是哥哥,司马颂是弟弟,在二人成年的时候,父母不知什么原因,一夜之间都去世了,再后来,他们便分开了,哥哥承渊进入了神宫,弟弟却没了踪迹。”
望泱道:“承渊这般火急火燎地寻到你,是得知了弟弟的消息,担心他?”
封霖看了望泱一眼,沉思道:“应该不是,承渊这个人,我与他斗了万年,他这个人根本不知道感情为何物,手足之情,我不觉得他会放在眼里。这么多年的时间,他若有心知道弟弟的踪迹,早就去查了,以他的地位,怎么可能查不到。”
宋玉悲道:“你的意思是说,司马颂或许拿住了承渊的什么把柄?”
封霖眼底掠过一丝不屑,“总之以我对他的了解,手足之情在承渊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宋玉悲道:“承渊要找司马颂,眼下也没有什么线索,我们不妨跟在他身后,在他与司马颂见面前,提前动手。”
封霖道:“不可,他这个人十分警惕,想要跟在他身后不被发现,简直难如登天。”
宋玉悲立在窗棂前,沐浴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日光,一群黑漆漆的小鬼从她袖子里跳下来,道:“你可有法子再见他一面。”
封霖眼睛一亮,想到这一次或许能扳倒承渊,心中便难掩激动,“你让他们跟着我,我来想办法。”
小鬼在宋玉悲的示意下,爬上封霖的裙角,顺势转进她的袖子里。
“我走了,你们先在宫殿里等我。”封霖话音刚落,人便急匆匆走了。
侍女都守在殿外,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下望泱与宋玉悲二人。
错金银嵌宝石博山炉升起袅袅香烟,殿中有一处天窗,窗底种了一株红山茶,足有一丈高。红山茶密密匝匝地开着,一旁不知是从何处引出的温泉,荡起滚滚热气,神界向来喜好奢靡,眼前这般,对于神界的掌权而言,甚至有些朴素了。
宋玉悲想了想,将鞋袜脱了,把脚伸进去,只觉浑身舒畅,连日来的疲惫尽数洗去。
望泱坐在宋玉悲的对岸,宋玉悲睨了他一眼,道:“与其坐着干等,不如泡泡脚,鬼界可引不出这么舒适的温泉水。”
望泱原本是坐到宋玉悲的上流,听到宋玉悲这样说,主动坐下流,也不拘束,直接脱了鞋袜,将脚伸了进去。
宋玉悲瞧见望泱的做法,心下微微动容,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生活中算不得十分讲理的人,二人住在一起的这五年,许多事情都是望泱默默讲究着她,从不说什么。
比如她嗜辣,望泱却吃不得太辣的东西,但每次做饭,都是照着她的口味。
封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宋玉悲和望泱半躺在她的宫殿里,一双脚泡在温泉河里,俨然将宫殿当成了家。
封霖咳嗽了几声,望泱悠悠转醒,推了推宋玉悲。
宋玉悲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淡定自若地穿上鞋,问道:“可是成了。”
封霖点点头。
宋玉悲召出小鬼,食指点了点小鬼的脑袋,“出发吧。”
三人跟在小鬼头的后面,一直到了妖界,再往前走,就是密林了。
封霖道:“司马颂居然选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动静,封霖不再说话。三人分别躲在树后。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司马颂了,他怀里抱着孟婆的半边身体,身上还穿着精致的新郎官服,面容笼上一层阴霾。
“等等看。”宋玉悲传音给二人,让他们稍安勿躁。
他们现在出手,不仅不可能顺利拿到孟婆的身体,还可能引来承渊。眼下孟婆并无危险,倒不如等到司马颂与承渊会面,再乘机将孟婆带走来得保险。
宋玉放了小鬼偷偷粘在司马颂的衣角上,就像是司马颂不知去何处蹭到的灰层一般。这样司马颂和承渊的行踪都掌握在手中,倒也不怕突然撞上其中一方。
三人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坠在司马颂的身后,司马颂将孟婆带到林中一处破旧的草棚。
那草棚不知是什么时候搭建的,四面漏风,隐隐有倒塌的架势。
司马颂略略修整了草棚,小心翼翼地将孟婆放进棚内。他抱着琵琶坐在草棚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无意识地拨弄琴弦,发出哀怨婉转的琵琶声。
承渊凌风而来,看见草棚前的司马颂,道:“弟弟,许久未见。”
司马颂低眉继续拨弦,琵琶声由原本的幽怨婉转变为了阴冷肃杀,无形的刀锋朝承渊袭去。
承渊长袖一扫,无形的刀锋止于半空,化作浅浅波澜。
“你没有心,不可能打得过我。”
三人的视线下意识地朝司马颂的胸口看去,奈斯但这样看着,并看不出什么怪异的地方。
宋玉悲想起古籍中的记载,低声道:“我曾在书上看到过,过去有一对双生子,后来二子同时夭折,轮回转世时,发现弟弟有心脏,哥哥没有心脏。”
封霖眼睛骤然睁大,道:“你是说司马颂生下来就没有心脏,那他怎么活这么久?”
宋玉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见过没有心脏的弟弟,他的三魂七魄确实是完整的,只是没有心脏作为载体,与常人不同的是,他几乎没有能称为人性的感情,极端地自私,且在修炼一事上受阻。”
宋玉悲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她将那对双生子中的哥哥留下,希望能想出法子,让他以正常人的状态进行轮回。
她将哥哥留在身旁悉心教导十年,初时还教他修炼,发现修炼没有后,她索性不教了,想让他在鬼界做些事,后来发现他性格上存在极大的缺陷,宋玉悲便放弃了。
再后来,便是这小子自寻死路,惹了鬼界一群□□,活活被打死了。宋玉悲自认没看好他,为他上了十年的香,又给他弟弟和父母多添了些福分。
她皱眉道:“可是司马颂的修为十分了得,承渊更是不必多说,这也是我十分疑惑的点。”
话毕,只见兄弟二人一来一往,打得不可开交,但明显能看得出,司马颂隐隐落于下风,且灵力将要耗尽,再打下去,必败。
而承渊招招致命,显然是冲着司马颂的性命奔去的。
“现在动手,是最好的机会。”望泱道。
封霖道:“我帮你们救下孟婆,但是你们要帮我留下司马颂的性命。”
承渊想要置司马颂于死地,定然是被司马颂拿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关乎这封霖能不能在天界击败承渊。
宋玉悲也不想司马颂就此死了,天眷涯下毒一事,以及明月蛇之乱幕后黑手都还没有答案,她心中虽隐隐有怀疑的对象,却还不敢确认,承渊除了明月蛇一事,数万年来,做事滴水不漏,想要从他身上撬出什么信息,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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