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你若准备走的时候,记得告知我一声,我要为你送行。”
“好。”
姚南栀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祖父也刚进门,她小跑着追了上去。
“祖父,祖父。”姚南栀一边跑着,一边呼喊着前方的姚太傅。
“哟,乖乖这是出门才回来?”姚太傅看着她跑向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的姚南栀。
每次下值回来,她都是这样跑着扑向自己,想到这里老太傅笑呵呵,心情大好,这一日的疲惫也都消失不见。
“别急别急,小心摔着喽。”
夕阳下,外祖父的样子依旧那样和蔼可亲,姚南栀也笑了,她只期盼着外祖父能永远这样健康硬朗,愿长命百岁。
“祖父今日可忙?”姚南栀终于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开朝第一日,没有什么可忙的。”原本定于初七开朝,却不想陛下临时下旨,提前开朝,百官这才忙忙碌碌上朝。
结合今日得到的消息,姚南栀清楚,应该是朝廷收到了信儿。
她状似无意挽着祖父的胳膊,“今日下午我去了宝珠姐姐那里,听到沈公子说,边境那边出事了,也不知道严重吗?这大过年的,那边的百姓岂不是要提心吊胆。”
姚太傅原本脸上还笑吟吟的,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转而语气轻松。
“陛下这些年不喜战,敌军的斥候也不过是杀了一个该杀之人,陛下不会为了他一个人,发起战争引得人心惶惶。”
闻言姚南栀脸色也是一变,“可宝珠听说,边关这两年虽然看着和睦,但胡人时常偷袭周边大铭村镇,搅得百姓民不聊生,打仗固然需要人力财力支撑,但没有人愿意永远活在刀尖之下。”
“哼,你一个闺阁小姐,没事少打听朝中的事儿,把你只管开开心心的玩。”说完姚太傅又换了话头。
“今日可去了张府?见过张铭没有。”
姚太傅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一副对于战事不愿多说的样子。
见他这副样子,姚南栀更加确定,祖父就是不喜欢自己和骁哥哥来往,现在更是提都不许自己提。
姚南栀紧紧盯着姚太傅,“祖父,骁哥哥现在就在那边,万一他……”
“南栀,祖父在朝中忙了一日,一有些累了,你也先回去换身衣服歇歇。”
说完姚太傅甩开姚南栀的手,阔步朝着自己书房走去,姚南栀站在原地怔愣着看着。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是什么,更不清楚为什么祖父母怎么突然不喜欢骁哥哥了。
原本就有不安,此刻被祖父冷脸警告,心里委屈瞬间放大,眼圈直接红了,不等翠翠等人上前安慰,她已经哭得不能自己。
姚老夫人得到消息赶过来时候,姚南栀哭到打嗝。
“哟,这是怎么话说的,这好好的怎么就哭成这样?”她一边说着,一边揽着姚南栀往后院走去。
珠儿和翠翠服侍她洗了把脸,姚南栀也终于哭累了,靠在祖母怀里。
“祖母,骁哥哥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祖父不喜欢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姚老夫人搂着她,对她这样说丝毫不感到意外,她早就猜到了,这件事迟早会闹出来,甚至有时她私下也和丈夫说过,魏霖骁这孩子不错,和邢安不是一类人,若是南栀实在愿意,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可每次说起这些,姚太傅都气哄哄的,像一头倔牛似的,认准了王侯公爵不是好婆家,说什么都不要南栀嫁入王侯高门。
想到这里,姚老夫人叹息一声,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做错,唯一错的便是魏霖骁看南栀的目光变了,不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变成了男人爱慕女子的神色。
“他没有做错,只是你们都长大了,你一个姑娘家整日里念着一男子,传出去不好听,所以你祖父不喜你多说。”
听到这个,姚南栀更不服气了,“哼,今日祖父还问我张家公子,那为什么我说张公子可以,说骁哥哥就不可以?”
姚老夫人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揽着她亲昵蹭了蹭,“咱们该去吃饭了。”
这个时候,姚南栀哪里有胃口,刚想要拒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抿着嘴点点头。
两人来到前院的时候,姚太傅已经等在了桌边。
他神色和蔼,看着姚南栀的一瞬间就笑呵呵的,“南栀快来,今日有你爱吃的鲜虾馄饨。”
看着和往常无异的祖父,姚南栀心里更加难受,她一方面不想祖父不开心,一方面又忍住想为骁哥哥说话。
正想着,姚太傅看着老妻,目光里全是期待的神色,“今日去张府如何?那张铭文采斐然,为人也十分稳重妥善,去年已经考中了举人,今年倒是可以下场试试,拿个进士没有问题,只看能不能进三甲。”
姚老夫人笑着喝了一口汤,“是不错,张夫人也性子好,这一家人看着都是好相处的,张铭那孩子的确不错,连咱们南栀都说好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姚南栀心里就不舒服,“张公子是不错,但再好也没有骁哥哥好。”
姚太傅刚才还笑呵呵的,瞬间脸色铁青,气的将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
“放肆!”
这一嗓子吓得姚南栀一哆嗦,十多年来,祖父还不曾这样大声的训斥过她,姚南栀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姚太傅气的站起身,在饭桌旁来回踱步。
“张家世代都是读书人,连续三代位居翰林编修,我看也崩相看别人家了,等着出了正月,挑个日子让他们请媒人来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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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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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君别哭了,现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不如您再去和老夫人说说,今晚不过也是老爷一句气话。”
翠翠愁的不行,下午好歹还有老夫人哄,眼下老夫人被老爷拘着不准过来,这哄人的重任就落在了她们的身上。
珠儿拿着帕子给她擦着眼泪,“乡君您不如和老爷认个错,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乡君比大丈夫还厉害,自然也是能的,关键别让老爷一气之下,真把您和张公子的婚事定下来啊。”
哭着哭着姚南栀打了一个哭嗝,眼泪就这样止住了,她垂下眸子看着手里的四叶草。
“不去!爱谁嫁谁嫁,凭什么张家李家都可以,就骁哥哥不行?”
不过是一时气急,话一出口,姚南栀都被自己的话震惊了,小脸瞬间红了起来,羞的脚趾抠地,她怎么能说出这么没羞没臊的话。
这话翠翠和珠儿也想说,在她们看来,这京中的公子哥们,除了魏世子,没有一个能照顾好乡君的,原本她们以为两家会支持这门婚事。
却不想老太傅竟然如此反对,这么多年从没有说句硬话,愣是因为这事儿,刚才差点对乡君动粗。
“接下来我也不去前院吃饭了,你们让冯妈在小厨房里做些吧,还有将我那些钱银清点一下,换成银票,宝珠姐姐要走,带什么都不如多带些钱。”
见她终于有心思惦记别的事儿,翠翠松了一口气。
“好,奴婢这就去清点。”
姚南栀端起一旁的茶盏,“都点上,一两也不用留,再准备些结实耐磨的衣裳,也都包起来给她送去。”
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喝空的茶碗,“你们再把这些年的账本拿过来,我记得作为乡君每年都享有税、粮,也可以全部都把税银折算成口粮。”
翠翠对这些不太清楚,反倒是珠儿知道些,“是这样的,这些年乡君的粮也都折算了银子,老夫人都交给您亲自保管着。”
姚南栀点点头,“好,那今年的久全部都折算成粮食吧。”
这前后状态有些太大,翠翠和珠儿有些疑惑,对视一眼都没有看到答案,但也不敢多说,自然是姚南栀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等人都出去,姚南栀坐在桌边开始写信,珠儿进来给她加了一盏灯,见她在写信就没有多留,只为这是给世子写的。
虽然她也希望乡君和世子能成就好事,但乡君年纪到了,若世子一年里回不来,只怕两人就要如此错过。
想到这里,她的眼圈也不由得泛红。
许久之后,姚南栀揣着三封信走出来,“你让小厮从后门走,给宝珠姐姐还有表哥各送一封信去,切莫要祖父知道。”
翠翠还在清点东西,珠儿也并未多想,按照姚南栀要求,将两封信送了出去,另一封信,姚南栀绑在鸽腿上,看着鸽子消失的身影,她才转身回屋。
第二天一大早,姚南栀在自己屋里吃完饭,带上翠翠整理出来的银子,又拿上几个她戴腻的首饰,领着两个丫鬟去了当铺。
宝丰行的掌柜的正在洒扫,大清早来当铺的人不多,素来开门都比其他铺子晚半个时辰。
正扫着地,耳边传来车轱辘颠簸的声音,他一抬头眼睛都瞪大了,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小丫头,往日里不都是跟着世子一起进出吗。
今日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哟,您这是贵人踏贱地,今日这是什么祥瑞之风将小姐送来了?”
掌柜的赶紧将扫帚扔到一旁,笑呵呵的迎了进去。
姚南栀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之前跟着魏霖骁过来查过帐,这些人虽然不熟但也都认识。
“我这有几样首饰戴腻了,你看看值多少银钱?”
掌柜都没有顾上看,直接说道:“贵人您说笑了,既然是戴腻了,自然是贵人您说当多少就是多少,您的东西自是没有次货。”
知道这些人惯会说嘴皮子,所以他说什么姚南栀并没有当真,可后面这话就不对了。
她掀起眼皮,学着魏霖骁的样子,冷淡的看着他,也不急着说话,直到将人看的有些不自在,她才幽幽开口。
“骁哥哥信得过掌柜的,将这铺子交给您打理,即便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怎么你晓得我和骁哥哥认识,你就让我开价?若和他相熟的人都如此,这生意还做什么?”
掌柜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给她沏茶的动作一顿,接着反应过来后笑呵呵的。
被数落了反而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的解释道:“旁的人来自是不会如此,唯有小姐来,老奴才敢这样说。”
虽然他上了岁数,但他记性可是一等一的好,加之姚南栀这模样难得寻见第二人,所以他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姚南栀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之前世子带着小姐过来,临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老奴,若日后小姐过来,不管是急用钱还是典当东西,只要小姐开口一律都给。”
听到这里,别说姚南栀了,就是跟着来的翠翠和珠儿都呆住了,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世子会说这样的话。
这一刻,珠儿更是坚定自己心里的想法,除了魏世子,全大铭都未必能找出来第二个这样宠乡君的人。
那掌柜见她不说话,像是担心她不信,着急的解释道:“也不光是老奴看着这个铺子,只要是世子名下的产业,都被叮嘱过,您若不信可以挨家去看看。”
姚南栀怎么会不信,她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信了,她知道这事儿骁哥哥能做到,这不稀奇。
毕竟连福山里的秘密,他都毫不遮掩的告诉过她,与之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她抬手按着嘭嘭直跳的心,嘴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既然他说了让你听我的,那我就要你看看,这些东西值多少,给一个公道价格就行。”
掌柜的谨慎的看着她,见她目光坚定不似试探,这才正色起来,拿起那几件首饰细细端详。
“这都是好东西,金料用的也足,但这钗上的东珠,至少也得有八十两……”
一番股价之后,姚南栀揣着四百两的银票出了门,还没来得及上车,就听到有人喊她。
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了昌瑞东。
“表哥。”
昌瑞东一早就去了姚府,可还没进门,就听到门房说,乡君一早出门去了,他便想着在街上找找,碰碰运气,若是实在找不到那就去姚府等着。
可不想他运气不错,刚走到这条街上,就看到姚南栀从当铺出来,脸色顿时严肃不少。
“你信上……”
“表哥,我请你去喝茶吧。”不等昌瑞东说完,姚南栀赶紧阻止她。
看着小姑娘紧张的样子,向来粗心的昌瑞东终于体贴了一把,“成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前面有个茶馆。”
茶楼离着不远,他们选择走着过去,刚走了两三步,姚南栀回头看向翠翠。
“翠翠你先去换银票,一会儿去前面的茶楼找我们。”
这家茶楼不算大,好在算得上安静,两人要了一雅间,刚关上昌瑞东就忍不住问起来心里的问题。
“你信上边关那边出事,可能会有战事,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骁哥哥来信说的,祖父也承认了,但陛下不想战依旧选择容忍。”
闻言昌瑞东有些激动,一拍桌子脸都瞬间气红了。
“还忍?!边关那边的城镇,屡屡遭遇胡人打杀,之前我就听我爹说过,好像头年有人千里迢迢,跟着换防军队而来,只为上书陛下,希望给胡人一点教训。”
这些事情,对于姚南栀来说可谓是好不知情,她猜想过那边情况应该很严峻,但只是表哥的三言两语,她都能想象到那边百姓生活有多惨,不然又如何会徒步千里来京。
“骁哥哥还说,咱们大铭的使臣都被杀啦,可陛下依旧不愿战。”
昌瑞东眼珠子都瞪起来了,刚要开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使团?我没记错好像之前礼部就派了邢安一个人去的?”
“是,说是被胡人虐杀了。”姚南栀特意加重在“虐杀”这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却不想昌瑞东一反常态,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死就死了吧,活该!我娘要是知道这件事,指定要开心的亲自包饺子庆祝。”
文言姚南栀嘴角一抽,忍住了吐槽的心情,怎么就偏题了呢,现在再说边关的严重性啊!
“所以表哥想去边关吗?”姚南栀端起一杯茶,佯装喝茶的样子,偷偷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人。
昌瑞东闻言先是激动,但突然又萎缩了腰杆子,整个人摊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倒是想去,但我去了找谁呢?万一被我爹捉回去,指定又要关禁闭。”
他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都不怕他爹的鞭子,唯一怕的就是被关禁闭,别说三天起步,就是一个时辰他都受不了。
“我知道去哪里能找到骁哥哥,而且这两日里沈公子也会出发,到时候你可以跟着他一起,正好帮我看护着点宝珠姐姐。”
“谁?程宝珠?她去干什么,一个女儿家去了不是添乱吗?!”
哈?姚南栀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女儿家怎么了?她也会骑马,又不会耽误你们行路,她是准备逃婚,也未必能走到边关,说不定走到哪里看着风景好,她就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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