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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化白月光失败后[穿书]——宵时雨【完结】

时间:2024-03-30 17:14:15  作者:宵时雨【完结】
  “在梦里待久了会犯困吗?我突然有点儿想睡觉,不会等我闭了眼就一睡不醒吧?”
  两人间的距离挨得很近,少女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就像一片羽毛轻扫而过,耳廓随之泛起湿热痒意,谢知予眼睫不可自控地抖了一下。
  “不会。”谢知予缓了缓,待身体异样平复,轻声回答她:“哪怕身处梦中人也是会感到累的,困很正常,师姐无需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姜屿顿时安心多了。
  宁秋和池疏尚未清醒,到了相应的时间点便各自回房歇息。
  困意汹涌袭来,受梦境影响,姜屿已经昏昏欲睡。
  “撑不住了,我先去睡一会。”姜屿揉着眼眸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开口:“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谢知予点头,目送着她回房,直到她合上房门才挪开视线。
  北地的夜晚并不寂静,寒风笼罩,带着凛冽的呼啸声,凄厉刺耳,月亮隐在厚重的云层中,只筛透出一点光亮,并不足以让人感到温暖。
  宁清寒说得没错,入夜后果然飘起了大雪,漫天雪花如飞絮纷纷扬扬散落。
  按理说,梦境对谢知予的影响应该不大,或者根本没有,但也许是见姜屿哭得太真情实感,竟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动容。
  在大雪中安静伫立良久,谢知予低下头,指尖轻柔触上右手腕间银镯。
  在他分神间隙,离恨溢散出一团黑气,悄无声息地附在耳畔,仿佛与他心灵相通。
  “你在想你娘亲,对不对?”
  随着话音落下,眼前景象骤然转变,从霜雪覆盖的逍遥宗转瞬变幻成花香鸟语的南诏王宫。
  谢知予看见六岁的自己和桑月回一同坐在秋千上,蝴蝶围绕着他们翩翩起舞。
  那黑气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我一直觉得和我们相比,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光厉害有什么用,你在这世上爹不疼娘不爱的,连个愿意和你交朋友的人都没有,不觉得自己其实很孤独吗?”
  它一口气说了很多,谢知予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琉璃般浅淡的眸中不见半点波澜,平静地望着秋千上的人。
  在南诏,所有父母都会为自家孩子铸造一件银饰,雕刻上蝴蝶,不仅是对先辈的尊敬,也寓意着消灾辟邪,保佑孩子平安长大。
  桑月回也是南诏人,自然知晓这个习俗,亲手打了只银镯。
  她将银镯给小谢知予戴上,揉了揉他的脑袋,细心嘱咐。
  “银镯上的蝴蝶是娘亲花了好几日才学会,亲自刻上去的,你要好好戴着,万不可随意取下。”
  随着谢知予年岁渐长,桑月回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这是他们母子之间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为了铸造这只银镯,想来应该断断续续花费了桑月回不少时间。
  谢知予眸光微微闪动了几下,指尖还搭在银镯上,贴着雕刻的蝴蝶花纹细细摩挲。
  那黑气好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再次凑到耳边。
  “你该不会觉得她是爱你的吧?就因为一个镯子?她爱的明明只有言祁渊,你只是一个附属品罢了。”
  “再说她爱你又如何,还不是抛下你去死了?至于言祁渊,你相信他说的爱你吗?”
  “他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你们母子,他说会补偿你,但是结果呢?还不是下令把你扔进了万毒窟。”
  它的语调嘲讽,声音里裹挟着浓稠而强烈的恶意,像一柄带毒的刀刃,笔直扎进心口。
  若换了旁人,早就被击溃了心防。
  但谢知予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他的心静如止水,这些话甚至无法激起水面的一丝涟漪。
  那黑气知他冷心冷情,早料到如此,倒也不着急,只将周围的景象又变幻了一番。
  热闹繁华的街道,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谢知予不久前才在姜屿梦中见过。
  “他们嘴上说着爱你,但实际还是把你抛弃了,爱不过是用来伤害你的借口。”
  “你看――”黑气趴在谢知予肩上,拉长语调,示意他看向道路对面的成衣店,“就连她也在骗你。”
  谢知予抬眼看去。
  成衣店内,姜屿正在试穿嫁衣,宋无絮面带笑容地站在她身侧,偶尔点评一句,给出建议。
  谢知予眉头稍皱,尽管他知晓这只是虚构的幻象,但这一幕还是成功让他感到了不爽。
  他脸上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慢慢转过头,看向肩上的黑气,故作惊讶地笑了,慢声细语地说。
  “你最近好像有点话多,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干脆一次性全说了吧,省得憋在心里难受。”
  低柔缓慢的声音让黑气本能的感到恐惧,它看出谢知予真的生气了,登时噤了声,缩成小小一团,灰溜溜地往剑鞘里钻。
  谢知予揪住它的尾巴,将它又拽了回来。
  “跑什么,我看你不是还有很多话要说吗?”
  黑气被掐住了命脉,在他手中挣扎了半天,连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生死关头,掐住它的力度却忽然松开了些。
  “谢知予!”
  有人在唤他。
  换上嫁衣的姜屿正站在店门口,兴致冲冲地朝他招手。
  还不待他有反应,她提起裙摆,一路小跑,如乳燕投林般飞扑进他怀中。
  怕她摔倒,谢知予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黑气趁机挣脱桎梏,溜回了剑鞘。
  少女亲昵地环住他脖子,仰起脸,澄澈杏眼中满满都倒映着他。
  她兴高采烈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即便知道这是假象,但对上她期待的视线,谢知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嗯。”
  幻象不过是一场梦中梦,破除的方法很简单,只需动动手指,杀了眼前这个“姜屿”便能出去。
  不过是假象罢了,困不住他的。
  谢知予侧眸瞥了眼离恨,嘴角弯着抹笑,揽在“姜屿”腰身的手不动声色地唤出了锁链。
  正要动手时,怀里的少女却突然踮起脚,两手扶住他肩膀,径自吻了上来。
  绷紧的锁链顿在半空中,恰巧停在她后心,谢知予怔愣在原地,整个人被她轻轻一推,轻易向后倒去。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周围场景再度转换。
  红烛高照,喜字高张。
  显而易见,这是一间婚房。
  轻纱的床帐柔顺垂落,帐中光线昏暗朦胧,显出几分暧昧意味。
  谢知予仰躺在床上,乌发散落,冰凉的锁链衬着他白玉般的脖颈,紧贴着环绕一圈,勒出一条醒目红痕,红与白交织,看起来有种动人心魄的脆弱美感。
  “想杀我,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姜屿”跨坐在他腰间,手里攥着锁链,像牵狗一样随意牵着他,动作间充满了凌//辱意味。
  但谢知予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
  锁链只捆住了他的脖子,没有束缚双手,只要他想,两人之间的形势便能立刻倒转。
  可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被迫微微仰起头看向“姜屿”,竟猝然升起一种隐秘的、不可言说的异样感觉。
  “明知道爱是谎言,是一切苦的根源,但你还是喜欢上我了。”
  “姜屿”在他的上方,俯身抚摸着他的脸颊,姿态堪称高高在上的神。
  她垂眸注视着谢知予,轻轻吐息,语调像是在怜悯:“谢知予,你好可怜啊。”
  “闭嘴。”
  在她嘴里吐出更多与这张脸极不相符的话语之前,谢知予突兀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但也仅仅只是掐住。
  甚至在这张脸上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时,他完全松开了力道。
  “你看看你,连杀我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姜屿”挑衅般的用力扯动锁链,将他勒得更紧了。
  “你现在这副受困于情爱的软弱样子,和桑月回又有什么区别呢?”
  轻微的窒息感涌了上来,谢知予的耳边嗡嗡作响。
  短短一句反问让他的脑中顿时充满了茫然的混乱感,像一记醒目的重锤,彻底将他冲击得溃不成军。
  “姜屿”还在继续。
  “为什么让我闭嘴?你是在害怕吗?怕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抛弃你,对不对?”
  她忽然笑起来,再次俯下身,将锁链尖端对准他的心口捅了进去,贴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迟早会落得和桑月回同样的下场,我等着到那日看你的好戏。”
  冒出的血液很快将他胸口洇湿了一大片,幻象于此刻开始崩塌,谢知予倒在了纷扬的大雪中。
  明知眼前皆是假象,可他为什么迟迟下不去手?
  谢知予茫然地望着天空,落下的雪花点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转瞬即逝。
  游离的思绪慢慢回拢,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
  他曾经万般嫌恶与爱有关的情感,可是如今,他或许比桑月回还要不如了。
第59章 如梦令(五)
  寒风呼啸, 大雪如絮。
  无论梦内梦外,被迫陷入共梦中的人都正睡得安稳。
  【检测到任务进程过半,现为宿主发放阶段奖励:系统防护次数*1】
  被突然冒出的播报声吵醒, 姜屿还有些困,眼睛都没睁开,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使用该奖励后宿主会立刻进入系统防护模式, 无痛无伤。该模式为阶段专属奖励, 仅可在任务途中开启一次,请宿主妥善使用。】
  【任务仍在继续中,请宿主再接再厉, 不要懈怠, 争取早日回家!】
  这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奖励,至少在实用性上比那个什么盲盒要高出许多。
  而且说到回家, 姜屿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她的父母过得怎么样……
  思及此处,原本浓重的睡意都顿时消了一大半。
  姜屿撑着坐起身,正要问问系统, “吱呀”一声, 房门被风吹开,寒风灌进来, 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难怪不建议夜里出门,这风吹在身上谁能顶得住……”
  姜屿一边嘀咕着, 一边掀开被子,穿鞋下地。
  为图省事, 姜屿也懒得披上厚衣, 两三步走过去,正要将门合上, 蓦地瞧见地上坐了个人。
  她将门拉开了些,蹲下身仔细一瞧,竟然是谢知予。
  夜里风雪大,也不知他在屋外待了多久,头发和衣服上都落满了碎雪,闭着眼安安静静地靠在门边。
  如果忽略掉白衣上那一大团触目惊心的血渍,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她明明没有睡多久,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怎么一觉起来,他伤成这样了?
  梦境瞬息万变,并非时刻都是安全的。
  姜屿将谢知予护在身后,警惕地观察了一圈,附近不说没有打斗的痕迹,连灵力波动都不曾有过。
  暗暗道了一声奇怪,姜屿退回来,再次蹲下身推了推他的肩膀。
  “谢知予、谢知予,你醒一醒。”
  先不说他是自己离开这处梦境的希望,相处这么久,两人之间多少有点情谊在,且他还是自己的任务对象。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姜屿都不想见到他出事。
  喊了几遍后仍不见他有醒转的迹象,姜屿只好上手,抱住他的腰身试图将他扶进屋内。
  只是手上还不及发力,怀里的人眼睫轻颤着,倏然睁开了眼。
  谢知予在夜里看不清晰,虚虚望向空中,眼瞳淡如琉璃,平静无光,待适应周围的黑暗后才慢慢聚焦于近在咫尺的少女脸上。
  “……师姐?”
  还能醒过来说话,就说明他伤得应该不算太严重。
  “是我。”姜屿心里踏实了不少,松开抱住他的手,往后退了一点距离,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你还能动吗?外面冷,先跟我回屋吧。”
  外面雪下了许久,月亮照在地面薄薄一层的积雪上,银辉流泻,雪光烁烁足以照夜明。
  但这种程度的亮光对谢知予来说仍然无法正常视物。
  四周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唯独眼前的姜屿格外明晰,像一束光穿透重重迷雾,总能指引他找到方向。
  似乎有她在,连天上的月亮都黯淡下来。
  每回受伤时,姜屿总在他身旁,这倒是应了她所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关心他了。
  谢知予定定望着她,轻声说:“能动,但是需要你先扶我起来。”
  姜屿本就有此意,不用他主动提起也会帮忙。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幸好我夜里醒来发现了你,不然在外面吹这么久冷风,你明天肯定要生病了。”
  担心拉扯到他的伤口,姜屿特意放轻了动作,扶着他起身慢慢往屋里走。
  宁清寒再细心周到,也不可能料到谢知予会受伤,屋里自然没有准备伤药。
  虽然扰人清梦不太好,但这里毕竟不是天衍宗,她不熟悉环境,只能找池疏帮忙了。
  “不必麻烦。” 谢知予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摇铃的动作,“这伤不过是幻象,只用睡一觉,明日一早便能恢复如初。”
  “真的假的?”
  她还从没听过伤成这样只靠睡觉就能痊愈的说法,这简直比医学奇迹还要奇迹,堪称医学神迹。
  姜屿扶着他进屋坐下,语气很是怀疑。
  “你不会是怕我担心,故意这样说的吧?”
  “自然是真的。”谢知予稍作停顿,低笑了声:“我何时骗过师姐?”
  姜屿被他问得一时语塞,认真回想了一下。
  虽说一路上被他坑过不少次,但他好像真的没有骗过自己。
  只是她仍有些不放心,又看了他好一会,见他不似在逞强硬撑,这才彻底把心咽回肚子里。
  “你在外面多久了?怎么不知道敲门喊我,这样冷的天,你也不怕冻着。”
  知晓他夜里看不清,姜屿特意多点了几盏灯。
  屋里的茶早就凉了,她在壶身贴了张符纸用术法加热,等到温度差不多后,倒了一小杯出来塞到谢知予手里。
  “可惜没有生姜,你快喝口热茶暖一暖,驱驱寒。”
  目光停在他心口,醒目的血渍已消失不见,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想来他果真没有骗自己。
  虽说是幻象,可到底也是受了伤。
  姜屿顿了一下,温声问:“…你痛不痛?”
  谢知予早就习惯了受伤,无论是现在的伤口还是陈旧的伤疤,都不会再让他感受到疼痛了。
  可是当姜屿用这样温柔的语气问他痛不痛时,心口迟钝地传来一阵痛感,就连那些已经痊愈的旧伤,好似也隐隐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这疼痛一路牵连到心脏,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正在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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