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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依旧在(重生)——枕月长终【完结】

时间:2024-03-30 17:15:07  作者:枕月长终【完结】
  明熙坐在椅子上, 有些心事重重地摇着腿:“嗯,大概明日就要走了吧。”
  “这次不知道要去多久, 但清明后应该会回来吧。”
  她咬咬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阿箴,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慕箴没有多震惊,只是平淡问:“为何?”
  “之前见过的那位神医晋修,你还记得吗?”明熙恳切地看着他,“他也在郴州,你的身体虽说是好了,但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可怎么办?你陪我一起去郴州,让他再帮你检查一下吧。”
  这话当然是托词,慕箴的病已经彻底被治愈,不会再有复发的可能了。
  明熙只是潜意识里不想离开他,才会搬出这么个借口。
  慕箴不知在思忖什么,许久没说话,好半晌才道:“我让殷寻陪你一起去吧,有什么要交代了,你让晋先生同殷寻说。”
  “他有功夫在身,陪着你我也放心,渔阳这边我还有事忙,不能陪着你了,抱歉,明熙。”
  这几年的生活顺风顺水,她也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殷寻了。
  但殷寻是殷寻,慕箴是慕箴,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明熙又同他闹了许久,见如何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生气地一跺脚。
  “等我从郴州回来,我就跟殷寻天下第一好了!再也不理你了!”
  说罢转身从慕府跑了。
  慕箴望着她生气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按了按额头。
  怀生从暗处现身:“都已经打听好了,听闻是去郴州查了盐场,主要是齐家的场子。”
  “齐家?”慕箴神情阴了下来,“同父亲交好的那位齐伯父?”
  “是,公子打算如何?”
  慕箴将桌上的信件都收拾了:“对外称说我病了,概不见客,渔阳这边都交给你来处理。”
  怀生皱眉:“是因为叶姑娘的关系,公子要铤而走险吗?”
  慕箴只是将桌子都清干净,一些文书尽数丢进了火盆中,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始终沉默着。
  出发前一夜,闻冬仍在盘点明熙的行李。
  此次出行,只有品秋陪同,闻冬在渔阳等她们回来。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要与姑娘分开这么久,闻冬情绪一直不太好。
  明熙将她哄了又哄,说很快就回来,才让她重新笑了起来。
  从闻冬的小房间里出来,往院子中走时,明熙自己又开始闷闷不乐。
  要与慕箴分别这么久,她又何尝高兴呢。但闻冬好歹还有自己哄,慕箴人呢?
  快走到屋子前时,明熙忽听到一阵风声,随即就是鸟雀的叫声。
  她想到了什么跑到自己房中,将窗户打开,果然见一人矗立树下。
  殷寻正举着小石子准备往她窗户上砸,没想到她忽然打开,动作怔住,有些憨态的可笑。
  明熙一下被逗乐:“你干嘛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
  她怎么知道,难道要跟他说前世在季府的时候,每晚他来找自己解闷时,就是这样的暗号吧。
  明熙一直记在心里,方才一听见,便知道是他来了。
  但她只是耸耸肩:“猜的,你来做什么?”
  许久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比慕箴还高点,隔着一道窗户,明熙要仰着头看他。
  殷寻声音很冷,还有些哑:“公子命我此番护你周全,我不能在人前现身,往后我寻你,便会如方才那样学鸟雀叫三声。”
  明熙点点头,又问:“那我要找你呢?”
  殷寻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递给她。
  她接过一看,是用黑绳串起的一只骨哨。
  “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着,但若是有什么紧急之处,吹这个哨子,三息之内,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赶到。”
  “无论我在哪?”明熙觉得有些好笑,“那万一我偷偷溜出去玩,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吹这个哨子,三息之内你也能到?”
  “能到。”
  他话说的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坚定的诚恳:“一定能到。”
  一向能言善辩的明熙,这次反倒说不出话了。
  她只能一遍一遍反复摩挲着手中的哨子,低沉的心情又涌了上来:“你比你家主子那块木头好多了。”
  明熙有些委屈地抬眼:“你至少会说话,不像那个闷葫芦,一天到晚只知道忙,连忙些什么都不愿意同我说。”
  少女的委屈一泄而出,月光下,殷寻的声音有些苦闷:“公子许是有他的苦衷吧。”
  明熙最讨厌听到这二字,她将手抬起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要提他,他最讨厌了!”
  她赌气地对殷寻道:“郴州好吃的可多了!本想着能和他一起去,我还做了许久的功课,想跟他一起好好玩玩呢,既然不愿去,那郴州这些好吃的好玩的,就咱们去!”
  说着说着,精神又好了些,明熙眉眼弯弯地笑:“这次你陪我,我很高兴,谢谢你,殷寻。”
  她道:“晚安。”
  殷寻愣愣的,也说了句晚安。
  等到窗户重又关闭,他才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许久没有动作。
  渔阳位于郴州与汴京之间,汴京远,但郴州比较近。
  一路紧着赶,四五日也就到了。
  准备上路时,天刚蒙蒙亮,品秋在她一旁打着哈欠,明熙握着挂在颈上的骨哨,东张西望的,也没看见殷寻人在哪儿。
  她问品秋:“你能看到吗?”
  对殷寻也陪同一事,品秋是知道的,闻言她摇头:“他功夫比我好的,我看不出。”
  左右乱看着,看到了慕箴的身影。
  他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目光对上后,便对明熙笑。
  明熙:……
  气早就消了,但乍一看到他,还是觉得委屈。
  见她不来,慕箴叹了口气,便一步步去找她了。
  姨母一家都在旁边,慕箴行礼后,便拉着明熙走到一旁。
  “你来做什么?”
  听明熙的声音,直到她还在生气,慕箴好脾气地将药瓶放到她手中:“郴州湿热,凝心散泡水喝可缓解焦躁。”
  “谁稀罕你的东西。”
  作势要扔,慕箴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明熙眨了眨眼,任由他动作,将自己扬起的手臂带了下来。
  记忆里,从来都只是自己往他身上贴,每次碰到他,都总要往旁边躲。
  这还是头一次,他率先抓住自己的手,还没有松开,还在捏!
  明熙后知后觉,只觉一阵热意奔涌,直冲脑门。
  怎么人还没到郴州,就已经受不住了。
  慕箴低眉垂眼,望着被自己包裹住的小手,软嫩细白,他其实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但自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克己复礼,不该做出这种事。
  但明熙的怨气和冷淡也确实让他失了方寸,方才见连送的东西都不要,反射一般兀自抓了她的手。
  此刻也不想再松开了。
  二人就这么手握着手,闷不吭声,都望着相握的地方,好似要将自己的手盯出一个洞。
  明熙忽然想到了什么,想挣脱出来:“殷寻还在……”
  “他不在。”
  只短短三个字,又制住了明熙的动作,慕箴抬眼望她眼中潋滟水色,只觉心弦都像被人撩动。
  他张口,想说什么,对上明熙的眼神,他垂下眼睫,只低头凑近。
  “明熙!准备走啦!”
  赵姝意的嗓音从不远处而来,就像被撞破了在干坏事,明熙匆忙甩开他的手,舌头打结一般:“我,要走,走了。”
  “嗯。”
  慕箴收回手,又往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清冷的晨风吹进二人身隙之间,将那阵旖旎的氛围打散。
  “我在渔阳等你。”慕箴望着她,眼中尽是柔软,“记得早点回来,我会很想你的,明熙。”
  明熙说不出话,只匆匆点头,也忘了说上道别的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直到坐到马车内,胸腔内的心跳仍旧剧烈,脸上就像被烧了一般愈来愈滚烫。
  她捂着脸,好半晌都冷静不下来。
  马车内的赵姝意正趴着,她背上的伤还没好,此刻看不见明熙的表情,动作有些狼狈:“帮我上个药吧明熙,我怎么感觉我这背是好不了了呢?干,我爹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啊。”
  絮絮叨叨了好久,身后的人都没有动作,赵姝意疑惑地扭头:“你干嘛呢?”
  明熙这才惊醒,她红着一张脸,声音呐呐:“啊?表姐你喊我?”
  赵姝意:……魂兮归来!醒醒!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啊!
第63章 直面
  明熙想了很多自己反常的原因, 等到了郴州她都没有想明白。
  于是她暂且放下,觉得还是紧着重要的事来。
  郴州的气候有些热,让赵姝意的伤口犯了痒, 一行人在郴州的一家客栈安置下,到了房间,赵姝意上手就要挠。
  明熙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将人按在床榻上,衣服掀开,轻柔柔地吹气替她止痒。
  “表姐为什么会喜欢上季大人呢?”
  明熙的声音发闷:“他有那样好, 值当你同姨父姨母吵架?”
  赵姝意很久没说话, 只是道:“他也许没那么好, 但至少在汴京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吧?”
  她艰难地转头道:“怎么你同父亲母亲一样,都那样不看好他?”
  何止是不看好, 明熙心想, 简直想将他挫骨扬灰。
  明熙看的出来, 表姐对季飞绍没有太多的深情。
  至少在经历了玉杉同刘澍那件事后, 她的感情浅薄多了。
  明熙想,或许只是表姐的反叛, 越不看好,反倒叫她越执着。
  郴州一行, 只要能让她明白季飞绍这厮不是个好人, 就没问题了。
  替赵姝意将伤口处理好了, 明熙推开窗户往外张望了下。
  郴州居民不多, 因而街上也没有那么热闹,原先这里籍籍无名, 后来出了个太傅,这儿才渐渐有了人气。
  天下苦寒学子都知, 渔阳青鹿,郴州太傅,是他们念不起书时的唯二出路。
  梅家位处郴州地势最高的地方,放眼望去,最高大的屋檐便是梅家。
  梅晟作为郴州知州之子,三岁就开始启蒙念书,稳扎稳打考入汴京,再一步步走上太傅之位。
  为官三十载,光荣告老还乡,大女儿已逝,小女儿决绝,二老回到郴州,过着捡捡学子教教书的养老日子。
  梅息芸知道他们生气自己嫁给了一个莽夫,一直想同他们认错,但寄去郴州的书信被一一打回,知道此番道阻且长,不急于一时,先在客栈安置下了。
  她同表姐坐了一会儿,姨母跟着赵将军去拜访郴州的知州大人。
  聊了一会儿,她想去看看晋修,想让赵姝意陪她一块,还能让晋修帮忙看看她身上的伤。
  赵姝意拒绝了:“那个晋修,是不是就是你常说的那个神医?你两关系好,老朋友叙旧,我就不去了吧。”
  明熙想想也是,就问她:“那你在客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去吃顿好的。”
  赵姝意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客栈的位置离晋修的住处不远,明熙走着就过去了。
  阴凉静谧的街巷,这里仍是同记忆中那般两道种满了枫树,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清凉。
  这里没有多少人家,她敲门时,微弱的声音在整条阴凉的小巷中回荡。
  敲了许久,才听到有人不耐烦地来开门:“不是说了我家公子病了……”
  小厮打开门来,见是个漂亮姑娘站在门前,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意。
  “我来找晋修先生,他病了吗?”
  “……小厮挠了挠脸,声音小了些,“我家公子,公子他是病了,但,”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有匆匆的开门声。
  “明熙?”
  她抬起眉眼,隔着小厮望见院中跑来的人,倏而笑了:“晋修,好久不见。”
  晋修现在院子中央,像在干活将两袖挽起,他的模样比起前世没什么差别,只是望着明熙的那双眼睛,好像欣喜更甚。
  他长得比明熙高半个头的样子,望见她,双眼明显一亮,脚步飞快地跑过来,绕过小厮就将人抱在怀里。
  “呃?”
  明熙没反应过来,便进了一个满是药香的怀抱,去年而来的药味让她熟悉,过紧的拥抱倒叫她陌生。
  她试着挣了挣,却被晋修更紧地抱住。
  “明熙……”晋修身子微弯,整张脸都埋进她脖颈里,浓长的叹息,“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连说了两遍,语调里的委屈让明熙觉得有些好笑,她咯咯笑了两声:“好了,别抱着我,快起来了。”
  晋修不听,或者不愿意松手,直到一只大手桎梏他肩膀。
  用了蛮力,叫晋修低声叫了出来,胳膊卸了力,才叫明熙钻了出来。
  她轻笑着:“怎么了,在郴州受了什么委屈?”
  见他直愣愣望着殷寻发呆,她才一拍脑袋,正准备介绍二人。
  晋修却道:“你不是……”
  殷寻截了他的话音,抱拳道:“在下殷寻,奉慕公子之命保护叶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晋修歪了歪头,神情有些疑惑:“慕公子?”
  他二人面面相……对,应该是晋修和殷寻面具面面相觑,明熙打了个喷嚏。
  “咱能不能进去说啊,巷子里真的很冷。”
  晋修的院子很简约,只有一个晒药的后堂,和两间屋子。
  一间自己住,一间是负责照料他的小厮住。
  将小厮推到外面买药材时,小厮还摸不着头脑在想,明明说了这段时间无论谁来都称病不见,怎么这个姑娘来了就不一样了。
  果真如同话本子若说,他家公子也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了吗?
  院中的三人气氛诡异,或许是只有晋修与殷寻气氛诡异,坐在二人中间吨吨喝着花茶的明熙毫无察觉。
  她与晋修说了会话:“我这次来郴州逛逛,应该待不了几日,就是来看看你。”
  晋修闻言,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望向殷寻:“那这位?”
  明熙撑着脸怨怼:“其实我是想让阿箴陪我来的,你还记得吧?就是之前我付九丝白鹤草让你救的那位公子,我想让你看看他喝的毒会不会复发。”
  “可他不愿来,就派了这位来跟着我,若你有什么吩咐他回去说与阿箴听。”
  晋修迟缓地接收着明熙话里的讯息,一双眼睛盯着殷寻看,许久才慢吞吞道:“没有。”
  “嗯?”
  晋修转头看着她:“没有后遗症了,他现在非常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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