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猫到现在相处得还不怎么好,小云朵老是往阿锦身边蹭,似乎是想和它一起玩,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阿锦很讨厌小云朵,只要一被靠近,就会伸出爪爪拍它的脑壳儿。
阿锦自己讨厌小云朵还不够,凡是看到姜浮在摸小云朵,一定要凑过去,叫得格外嗲,把小云朵挤下去。
姜浮就是这个时候听到小云朵的奇特叫声的。
虽然很不应该,但姜浮还挺享受这种被争抢的感觉。尤其是阿锦,它以前可是很高冷的小猫,心情好了才会给猫猫。
这种现象在和夏令窈请教后,姜浮终于知道了原委。
阿锦就是阿兄从霍尧那里讨来的,霍尧是个爱猫之人,家里养了许多小猫。他现在不在玉京,正在阳州守边,家里的小猫们便全归夏令窈管教了。
据夏令窈观察,好像越是毛发颜色多得小猫,就越受欢迎,阿锦这样的,是猫中美人儿。小云朵这样浑身雪白的,反倒是丑八怪,经常被其他猫猫讨厌歧视。
好可怜的小云朵,傻就算了,居然连同类都不喜欢。
姜浮摸摸小猫的脑袋,原谅了它的所作所为。
谢闻道:“那我呢?前日我去西北缴费,足足两个月没有相见,你见到我不心疼心疼我就算了,还给我扣那么一顶黑锅。”
姜浮道:“你去西北,是我让你去的呢?我都说了让你带上我,是你自己不同意。”
刚新婚没多久,谢闻就被派去缴费,务必要让西北百姓过一个好年。姜浮还没去过西北呢,也想去凑凑热闹,但谢闻坚决不同意,剿匪和江南那趟可不一样。
就算平静无波的江南,还没了滕光意,更何况凶险的西北。
他是万万不可能同意姜浮一起去的。
谢闻道:“我不管这些,你必须要补偿我。”
姜浮道:“稀奇,凭什么我要补偿你?你这次可得了不少赏赐。”
谢闻道:“不都进了你的小库房吗?说话真没良心。”
他不再继续纠缠,把姜浮怀里的小猫抢过来扔到地上。小云朵还没有笨到智障的地步,稳稳当当四只脚着地,不很聪明的小脑袋瓜似乎也发现了,这里不太欢迎自己的存在。
它迈着悠闲的步子,从殿门出去,找个暖和地方晒太阳去了。
谢闻脱了外衣,姜浮已经猜到他的意图,十分抗拒,“光天化日,好不要脸。”
谢闻道:“我们这么久未见,昨夜你就这也不肯那也不肯,今天我帮你抓住了真凶,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姜浮被迫楼住他的脖子,唇舌之间露出一声闷哼,“哪有你这样的,强迫人家给你谢礼。”
谢闻按住她的腰,两个人亲密无间。感受到怀中人的轻颤,低首亲了一口细白的脖颈,“这下不压着你了?”
姜浮没说话,努力往他怀里钻,声音支离破碎得很,“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
谢闻低声安慰:“不会的,我都让她们走了。”
姜浮咬着嘴唇,别人可能听不到,这不是还有个苏嫦吗?某一日苏嫦又在打哈欠时,她曾经好奇询问为什么天天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现在想起来,真是多余问那一嘴。
苏嫦那时候的表情她记得很清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还不是你晚上动静太大了。”
姜浮自认不是脸皮薄的人,但她说得那么露骨,脸还是飞快红了起来。
尽管之后苏嫦说,只是随便说说逗她玩而已,还再三保证什么都没听到,苏嫦居住的地方,离她的寝殿也还有一段距离,她虽然听力好些,但总不可能隔着好几间屋舍,那岂不是成了神话故事里的顺风耳了?
虽然想明白了,但姜浮总忍不住想起来这事。
都怪苏嫦,没事开这种玩笑做什么。
之后便是谢闻去了西北,昨日才归,两月不见,小别胜新婚,姜浮惯讨价还价的,为了自己睡得舒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而已。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还了回来。
她久久走神,谢闻不太高兴,抬腰一下,听她声音不由自主溢出,眉毛也蹙起来,咬着耳朵问,“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姜浮不想理他,阿兄说得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谢闻婚前装得那样羞涩纯情,婚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还是会红,但该做的事情可一样没少做。
现在的感觉很不妙,姜浮感觉自己处于波澜起伏的水面,谢闻是唯一一艘小船,她只能紧紧攀附住这只小船。
但其实,这风浪明明都是他带来的。
良久还没结束,她有点不耐烦,声音想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好了没?”
谢闻柔声安慰,“马上就好。”
……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谢闻亲吻一下额头,看着姜浮好像从春天打了雨水的桃花,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他的手放在姜浮后腰,摸索着几乎光裸的背。
早朝时束好的头发也乱了,几缕发丝偷跑出来,姜浮玩着他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指绕圈儿。
事后温存被殿外李端厚的声音打断:“殿下,冯太傅家的娘子,特来拜见太子妃,要不要奴才去拒了?”
谢闻皱眉,刚想说让她回去,姜浮就止住了他,道,“我见。”
姜浮从他怀里起来,嗔怪道,“都是你做得好事,都成亲了,还给我找不痛快。要不是你回来了,她才不会来拜见我。”
谢闻去西北这两个月,东宫可安静的不得了。他一回来,就弄出这事情来。
谢闻怀里一空,看着姜浮起床要去梳洗,虽然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没有多少怒意。
他不由奇怪道:“阿浮不生气了?”
他可还记得,因为冯采容的事情,阿浮跟他生了好几回气,怎么现在反而心平气和了?
姜浮梳洗完毕,正在铜镜跟前梳妆,谢闻突然起了性质,要给她画眉,姜浮忙躲开,“不行,要见客呢。”
谢闻只能作罢,看她梳妆。
姜浮收拾完毕,去会客的时候问道,“殿下要一起去吗?”
谢闻摇头道:“她要见你的是你。”绝不放弃任何一个诉衷情的机会,压低声音道,“我想见的娘子,只有你一个。”
姜浮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最好是这样。”
李端厚低着头,主子们说话他不敢吱声,但总觉得,自家殿下一旦碰上了太子妃的事情,就不太正常。
就像是刚才,那句怎么听也不像是什么好话,太子听了,反而还笑得开怀。
……不太正常。
第142章 扶月
姜浮来到会客的地方, 冯采容已经等在哪里了。不得不说,比起懒怠的自己来说,冯采容看起来更有名门淑女的气度。
她抬起眼睛, 只匆匆看一眼, 又恭敬地低下头去。
姜浮心里暗忖, 没看到谢闻, 冯采容不失望的吗?
鬼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两人明明都成亲了, 这人还是眼巴巴地缠上来。想到这儿,她不由愠怒,事情已成定局, 难不成冯采容还在想, 巧言让她退位让贤吗?
姜浮态度又冷淡了几分,让行礼的冯采容起身,才问道,“冯娘子急匆匆入东宫, 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冯采容对自己的“情敌”行大礼, 也是面不改色的, 这份沉着冷静,让姜浮不得不佩服。要是她, 她是做不到的。当然了,同样的, 如果她的心上人已经成亲了, 就算是神仙下凡她也不会继续贴着了。
冯采容微微一笑, 看上去端庄贞静, “民女听说,太子昨日回京, 奉祖父之命,特来问候。”
姜浮盯着她,眼睛里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冯娘子未嫁之身,清清白白女儿家,老是往东宫跑不太好吧?”
冯采容依旧浅笑道:“祖父与民女,皆是问心无愧。”
姜浮:“就怕闲杂人等搬弄是非。”
冯采容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计较他人。”
姜浮的脸色不由自主沉下来,挥退左右,等宫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之后,才慢悠悠道,“冯娘子,今日只有我们两人在此,我说话就直接些。”
冯采容三番两次地找上门来,她真的烦都要烦死了,偏偏冯太傅还是谢闻的恩师,口头警告人家不听,拼得就是谁脸皮厚一点。
冯采容:“愿闻其详。”
姜浮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容貌才学俱佳,天底下什么样的男儿找不到呢?为什么只把眼睛放在东宫这里?”
冯采容道:“太子妃直言不讳,那民女也说说心里话了。天底下的男子这么多,可只有一个太子。恕我大胆,请问太子妃为何要嫁给太子呢?”
姜浮道:“自然是两情相许。”
冯采容笑道:“太子妃还真是…小女儿情态。”
又是这幅举世皆醉她独醒的模样,姜浮皱紧了眉头。
冯采容:“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不可能是太子妃您一个人的。”
姜浮不服气道:“他是天下人的太子,却只是我一个人的丈夫,这有什么冲突的吗?”
冯采容道:“现在没有,可以后总会有。太子妃何不大度些,也好在朝中上下也赢一个美名。”
“这种美名,我可不需要。”姜浮道,“说起来,我倒很好奇,冯娘子言之凿凿,是哪里来得自信呢?”
冯采容道:“民女不才,但自幼苦读诗书,有几分才学,若能辅佐太子,当成太平盛世。”
姜浮忍不住一笑,冯采容话里话外,都是觉得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天真,可最天真的难道不是她吗?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诸如张良萧何良才,是要到君王的后宫中去的。”
冯采容被这么一怼,笑容有破裂的迹象,她辩解道,“我等女子,不能出入庙堂,常伴君王左右,直言纳谏,才是根本。”
姜浮觉得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中,她终于摸清冯采容的这一套逻辑了。
“前有应逐星,任东宫十率府重要职位。后有宋燕时,女子之身任职大理寺。我家中堂姐,有幸被国师收为弟子。女子中也有巾帼英雄,扫眉才子,冯娘子自命清高,可也看轻了自己许多。”
冯采容不复来时从容,面上笑容褪去,“男主外,女主内,三纲五常,理应如此。哪有女子抛头露面,和男人共事的道理呢?”
姜浮道:“奇怪,你不想做劝谏君王的贤臣吗?可哪有贤臣,不在庙堂之中,而在后宫呢?”
冯采容沉默片刻,方道:“应逐星、宋少卿皆是外戚,能得帝王恩宠,非凭借自身之力。令姐出身姜氏,百年世族之后,国师未免不是看在姜氏的面子上。”
姜浮道:“你不也是吗?冯太傅位列三公,崇文馆上任馆长,太子之师。而且我时常疑惑,你总认为世家和皇权相对,可如今看来,应、宋两家,包括你家,无百年积累,和我姜氏又差什么呢?若不是承恩侯,人心不足蛇吞象,做出贪赃之事,宋家风光,比我家尤甚。”
冯采容面上闪过一丝茫然,她自幼所受教育,就是如此。世家和皇权两相对立,世家阻碍了天下的发展,乍一被告知,冯家的影响力也丝毫不弱于世家,微微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说得很对,冯采容摇摇头道,“太子妃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没有容人之雅量罢了。”
姜浮理直气壮道:“我凭什么要有容人雅量?”
冯采容道:“为太子广纳妾室,开枝散叶,乃是本分。”
姜浮质问道:“你不是想做贤臣吗?怎么突然,又想起来来生孩子了?你的满腹才学呢?难不成这对生孩子也有帮助?你都有满腹才学,心里还只想着繁衍这种事情,可见你的才学,还不到家啊。”
两人一番争论,到底无果,姜浮下了逐客令,“冯娘子还是先退下去,以后也不用来了。比起我的主意,还是殿下的意思更重要,你要是非要来东宫,还是去见他吧。”
冯采容行礼退下,动作符合规矩,哪怕是宫中最严苛的女官,也挑不出来一丝差错。
冯采容离开后,招宁轻快走进来,面有不忿,姜浮最后的那句话,她们都听到了。
招宁先骂了一句:“这人脸皮怎么就那么厚,人家都成婚了还要来横插一脚。”
她担忧道:“太子妃也真是的,还让她有事去找太子,虽然说我们殿下是个正人君子,但万一呢?他要是被诱惑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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