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觉得他挺难搞得,明明就挺浪的,自己说出来就不行,她听着谢闻的长篇大论,百无聊赖。
“阿浮,你是个女孩子,不能说这种话,太轻浮了。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姜浮玩着手指:“别人怎么知道?还是说,你会告诉别人?”
谢闻立刻反驳:“我怎么会告诉别人?”
姜浮小声嘟囔:“那不就行了。而且我说得是真话嘛,又不是假话。”
眼看着谢闻脸又红了几分,姜浮道:“本来就是嘛,你自己做,还不准我说。”
谢闻不想说话了,初夏天气不算冷,但湿漉漉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他拿了帕子过来给她绞头发。
外面的风雨声大作,一时半会儿小不了。
他寻思着,等雨小了,再让人去拿干净衣服。
姜浮还在絮絮叨叨:“你还跟我说过,没成婚的时候,你就天天夜里想我,想我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闻手一顿,扯痛了姜浮,她吃痛惊呼一声,“好啊,我不过就说些事实,你居然故意扯我头发。”
谢闻无奈道:“你要是闭上嘴,我会扯到你头发吗?”
姜浮道:“好啊好啊,你现在听我说话都觉得烦了。我要回家去,不和你过了,反正你也觉得我烦,动不动不理我就算了,还要扯我头发,痛死了。”
谢闻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姜浮道:“好啊好啊好啊,我们才成亲多久,你就这么讨厌我了。那我也不喜欢你了,我要和离回家!你自己过一辈子吧。”
谢闻放下帕子,搂住她的肩膀,讨好得亲亲额头,“别说了,和离都说出来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阿浮满意了吗?”
姜浮轻轻哼了一声,“不满意,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勾住他的脖子,锦被滑落,他衣衫完整,姜浮却脱得差不多了。
她不太满意,轻轻蹭了蹭下巴,“你又把衣服穿上了,真讨厌。”
谢闻道:“你又不让我……”他微一抿唇,“我不穿上像什么样子?”
姜浮轻笑道:“那你现在脱了,让你好不好?”
谢闻刚冷下去的脸又热了起来,姜浮又补充道,“在我面前脱,一件一件脱,要脱得好看才可以。”
第153章 计划
房间内, 云收雨歇,房外的雨声还在继续。
姜浮嚷着口渴,谢闻起身, 披着衣服去给她倒水。
姜浮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 谢闻脸上含着笑容, 问道:“还喝吗?”
姜浮摇摇头。
谢闻重新上榻, 摸着她光裸的背,心里升起暖意, 小声警告道,“再怎么开玩笑,以后也不准说和离的话。”
姜浮道:“知道了。那别的话能不能说呢?”
谢闻刚想问什么话, 就看到她促狭的神情, 意会到指得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捏了捏姜浮的腰。
忽的,他开口道, “好了, 不和你胡说这些了。宋妃的禁足期还未过, 就已经耐不住,又要出来搅乱朝堂了。”
自从岳回风之死后, 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如果说以前是一幢木头搭建的房子, 现在简直像是稻草搭得茅屋, 只要一场风雨, 就可以让茅屋摇摇欲坠。在这样的情况下, 宋妃越来越心急了。
姜浮道:“她又要做什么了?”
谢闻:“这几日,又有朝中大臣提出, 女学的设立,没多大用处,玉京中的人家,除了巴结宋妃的人,根本没人愿意把女儿送到女学中。”
姜浮听了,很不高兴,“这人不乐意把女儿送进女学,但崇文馆弘文馆太学,恐怕是要求爷爷告奶奶得,送家中子孙进去呢,也太偏心了。”
谢闻笑道:“男子顶立门户,用心栽培些也在所难免。”
姜浮道:“若是同样的栽培,我们女子也不比你们男子差呢。”
谢闻道:“阿浮说得对,男外女内,并无什么主要次要之分。”
姜浮这才满意,笑问道:“你还没说宋妃呢?她到底说什么了?”
谢闻:“宋妃说,既然有女学,就应该有女官存在,这样大家就都愿意上女学了。她还提议,今年秋天,额外开设一科,天下女子皆可参加。先不论秀才举人,只要报名皆可,若有真才实学者,往后便男女同科。”
姜浮心中一动,这个主意可真不错,她坐起身,望着谢闻道:“朝中那些大臣,肯定是反对的了。陛下怎么说?”
谢闻道:“阿耶没表露自己的意思,只是问我,觉得如何。”
这也是皇帝的老毛病了,无论什么问题,心里有没有主意,都要先问一句,“太子怎么想?”
谢闻都习惯了,无时无刻的考校。
姜浮:“那殿下怎么想?”
谢闻诚实道:“我不太清楚。”
姜浮道:“阿兄是不是很不同意?”
谢闻笑道:“阿浮倒是很了解你阿兄。”
姜浮:“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过,殿下和我说,是不是代表我的意见,对殿下很重要呢?”
谢闻道:“那是当然,阿浮这么聪明,一定很有见解。”
姜浮从他怀里起来,正襟危坐道:“好,那我就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殿下。我觉得这是好事情,女子之中,亦有才华横溢者。更何况,世家垄断官场,并非什么好事。如今大行科举,虽有好转,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完全根治。支持女子入朝,说不定就有意外之喜呢。还有嘛,就是我的私心,陈不只有男子,还有女子,男子能做得事情,女子也可以。”
谢闻沉吟片刻:“阿浮说得没错。”
姜浮:“那殿下会不会同意此事呢?”
谢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下又是无奈又是怜惜,“我会和阿耶说得,但阿耶同不同意,我也不知道。”
姜浮心道,就算你阿耶不同意,等你当皇帝不就好了?她搂住谢闻,狠狠亲了几下,“殿下真好。”
如果女子能入朝做官,说不定废除妓院、一夫一妻就不用慢慢来了。
姜浮继续道:“殿下,我这两天一直在想,阿溶姐姐肯定很难过,等到她生产的时候,让我去阳州陪陪她,好不好?”
谢闻条件性的皱眉,不是很高兴,“我才刚回来没几日,我们俩成婚后,反而比成婚前见得还少,阳州那么远,太危险了,还是别去。”
姜浮抱着他的手:“不会的,我把整个控鹤卫都带去,才不会遇到危险呢。我们姐妹俩都好久没见啦,女子生产可是大事,现在三叔父还没啦你就让我去吧。”
谢闻无奈,只能应允:“十月怀胎,差不多是初冬生产,你现在就要去,岂不是太早了些,要呆大半年。从玉京到阳州差不多要一个月,等到了秋天你再去。”
姜浮笑道:“殿下可真好,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外面的雨停了,宫女去寝殿取了衣服,送了进来。
谢闻看着她穿上,眉眼透露些笑意,阿浮吃醋起来也很可爱,“我马上就写信给冯采容的父母,让他们把人带回去,不让她再来烦你。”
姜浮道:“你这个人真是的,早这么做不就行了,非得闹得我不高兴,才这么做。”
谢闻:“你自己装得大度模样,我怎么知道你暗暗生气呢?”
姜浮挑眉道:“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殿下连我心中所想都不知道,可见是没把我放在心里。”
谢闻望着她,良久后才指着自己心口道,“我真恨不得把我的心拿出来给你看看。”
姜浮:“血淋淋的,我才不要看。”
谢闻都要气笑了:“你刚才还说过,再也不欺负我了。”
姜浮笑着去抱他,“最后一次。”
两人一起回了寝殿,阿锦在扑帐子上的流苏玩,小云朵就坐在床上,眼睛溜圆,随着阿锦的动作微微转动。
姜浮走上去,把小云朵戳倒,小云朵看了她得有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起身,重新坐好。
姜浮又把小猫戳倒。
一连几次,小猫就不起来了,四脚朝天的躺着。
这是姜浮和小云朵最爱做的小游戏。
谢闻都看不下去了,“它本来就笨,你还欺负它,马上就更笨了。”
姜浮道:“已经笨成这样子了,还能再笨到哪里去?”
皇帝的身体不好,谢闻要一直留在玉京。
露沾草,风落木,天上惊鸿不成字,芙蕖绿木变作枫叶荻花,碧云寥廓。
时间过得飞快,炎热的夏已经过去,九月流火,天气终于没那么热了。
姜浮最怕热,秋老虎时不时发着余威,静音的扇子摇呀摇,把人看得迷迷糊糊得,一不留神就要睡过去。
再过半个月,就要启程出发去阳州,谢闻本来想一起去的,边关安慰一下人心也说得过去。
但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储君当然离不开玉京。
女科也落下帷幕,前十名女子有望进入朝堂为官,其中有两人还是姜浮的老熟人。
许月停重获自由后,原本是在女瓷商那里做工,她的父亲是个读书人,自小就读书识字,她本人也聪敏灵慧,这次得了机会,一飞冲天也不足为奇。
在原本那个家时,她单名一个婷字,母亲下一胎生个弟弟,挽住父亲的心。
流落风尘后,老鸨嫌弃这个名字不够文雅,为她改了名字月停,后来她就一直用这个名字了。
直到从章台院出来,她自己取了个名字,徐月满,此后余生,她才不要为别人停留,也不用乞求别人为她停留。
她这一生,也算是跌宕起伏得很了。
偶尔一次宫宴上遥遥相望,得知恩人居然是当朝太子妃,她心中又是怎么样激昂,姜浮朝她微微一笑,明明是认出了她的,却故意装作不识。
她应该有个全新的开始。
这次的第三名,还和姜浮有亲戚关系呢,当年靠写话本赚得盆满钵满的柳眉月,回来了玉京,只不过嫁的人却不是原定的那个,变成了一心想娶名门贵女的张清徐。
可能真的是姻缘自有天定,这两人怎么看也不符合对方的择偶标准,但就算走到了一起。
夫妻双探花,也算是传为佳话。
旁边的宋暄妍低眉顺眼,姜浮可还记得,当年也是春闱后的宴会,在满芳楼时,宋暄妍可嚣张跋扈得很呢。
她在皇帝面前开口,要去阳州,可以将宋暄妍带过去,和母亲兄长团聚。这种小事,皇帝没什么意见,宋暄妍也很乐意,沉了脸色的只有宋妃,她深深地望了姜浮一眼,其中情感复杂,有探究,有疑惑,也暗含警告。
无论是什么情绪,姜浮一概当做没看见,只笑着和谢闻说话。
宋暄妍恐怕也在疑惑,为何“死对头”姜浮会如此好心,可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家人了。
宋妃待她虽好,可严苛得很,使劲拘着她的性子不说,还强压着她读书,她在宫中的日子,说得上苦不堪言也不为过。
每到这时候,宋暄妍就分外怀念自己的亲生母亲,甚至想和阿娘一起去阳州,苦点儿就苦点儿,她现在倒是锦衣玉食得,但是哪有半分乐趣。
如果阿娘在的话,一定不会如此对她。她也曾哭过,也曾闹过,可往日觉得很好的姑母,变成了铁石心肠的另一个人,她若敢哭闹,有一千种法子制她。不许吃饭、罚跪、罚抄,这都是最基本的,宋暄妍前半生,未曾受过的罚,都在宫里受了。
夜深人静时候,她总会一边抹眼泪,一边分外想念阿娘。为什么阿娘要把她一个人留在玉京,她也想一家团聚啊。
可那些埋怨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去的地方,宋妃甚至不允许她给阿娘写信。
幸好,这次姜浮要去云陵看望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善心大发,主动要带上她。
宋暄妍还记得,她当初和姜家结怨的原因,就是因为姜浮的二姐家嫁给了她的心上人。
一想起季临,她的心就更酸了。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少女时期美好的一切,都成了梦幻的泡沫,她什么都没有了。
第154章 云陵
姜浮和宋暄妍没什么好说的, 往日的恩怨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但这也不代表, 她会和宋暄妍一笑泯恩仇。
谢闻回来之后, 借着他的名义, 姜浮的事情好办得多。
关于宋家的事情, 她终究选择没有告诉谢闻,宋妃的提议, 很是符合她的私心。
就算等到谢闻即位后,这些事情也可以做,但姜浮和皇帝这时候的想法出奇一致。
她不知道谢闻的容忍限度在哪里, 如果伤了两人的感情, 多不好。倒不如借着宋妃的手,开了这个先例。
她就是这么贪心,什么都想要。
皇帝对谢闻,比起姜浮来, 倒更显得无私得多, 势必要清扫朝野, 给儿子留下一个上下清明的朝堂。
最近的大案子越发多了,群臣惶恐不安, 提前乞骸骨归乡的不在少数。
连一向心比天高,想要大展拳脚青史留名的傅相, 在连日高压下, 终于不得不颓然放手, 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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