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还是隔着层里衣,姜浮不太高兴,发号施令,“你松松上衣。”
谢闻本来还沉浸在忧伤里面,没注意到她的揩油行为,她一出声,才恍然回神。并没有如她的愿,反而紧紧衣领。
姜浮看他如此不配合,有些生气,“你刚才不是说,想怎么样可以吗?你又说话不作数?”
谢闻回想起来,这次的目的,放在衣领处的手抓紧,又松开,不情不愿得还是松了上衣,让她的手更方便动作。
姜浮眉眼弯弯,奖励般地亲了一口他的脸:“真乖。”
手如愿地伸进去,触碰到温热的皮肉。两相比较,姜浮的手又软又凉,经过的地方,忍不住一阵战栗。
从不算平坦的胸部,在到线条分明的腹肌,姜浮用手量了两,轻声道:“殿下的腰果然很细。”
谢闻用手捂住她的嘴,近乎哀求道:“别说。”
姜浮很顺从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帮他把衣服整理好,谢闻恍若劫后余生,松了一口气。
姜浮看到,又有点不满:“不就摸几下吗?你之前还亲我呢,我都没和你计较。”
谢闻反驳:“我可没有亲你别的地方。”
姜浮望着他,似笑非笑,状似好意提醒道:“你忘了?之前在马车上……”
谢闻立马想起来,那日在马车上,他中了药,雪白脖颈和肩膀,他都一一尝过。这么一想,血气上涌,本来就不安分的某些思想立马活跃起来。
姜浮恍若未觉,给他泼冷水,“快走吧,等一会儿阿兄找不到人,肯定要发作了。”
谢闻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再次整理衣服,生怕让姜渐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要是被他发现了,估计真会生出来晚上掐死他的心思。
两人装作无事发生,临开门前,谢闻拽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不生气了吧?”
调戏谢闻,姜浮心情好了许多,但她还是没说什么,自顾自打开门。
自然光涌入,谢闻回头望了一眼,有所觉察……
姜浮问道:“你在看什么?”
谢闻回过神来,道:“有些奇怪,在我原本的房间,有两个烛台,但在你阿兄住的那个房间,却只有一个。我原本以为,这没有定数,可在这个房间,也是有两个。”
那少的那个烛台去哪里了呢?
他想起来了。
刚要和姜浮说,姜渐一瘸一拐地出现在门口。虽然是白天,但因为乌云密布的缘故,一丝日光也无,硬生生把姜渐的笑也衬托得阴森可怖起来,“孤男寡女,在这儿做什么呢?”
谢闻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把姜浮护在自己身后,向姜渐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闹鬼的事情。”
听到这个,姜渐脸色不自然起来,眸子里飞快闪过一分慌乱,那副捉奸的气势也弱了下去,“那你们找到什么了?”
谢闻道:“除了你房里的烛台,所有客房摆放的都是两个。”
姜渐皱眉思考:“这消失的烛台和撞鬼有关系?”记忆飞快在脑海中闪过,他终于想起来了拿走这烛台的人是谁。
“海棠?!”
她那日深夜前来,是婆子拎着灯笼,她临走的时候顺水摸鱼拿走了烛台。
而那几个婆子,也都是外院的人,就住在这里不远,能听到动静正常。但海棠是夫人的贴身女使,自然是和夫人住在一起的。
姜浮补充道:“昨日,我和刺史夫人的贴身女使打听过,府里闹鬼是许久的事情了,但我们撞鬼的事情,刺史夫人那里并不知晓。我昨天也看了,院子里有多处丝线缠绕磨损的地方,鬼影应该就是这样被制作出来的,把空荡荡的白裙子用坚韧的丝线固定住,只需要躲在背后操控,就可以营造出鬼影的假相了。”
姜渐喃喃道:“我们跟她无冤无仇的,来吓唬我们干什么呢?”
姜浮:“这恐怕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姜渐阴阳怪气道:“你们俩昨日就知道了,要不是我撞见,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姜浮无奈:“我这不是想着,把事情弄清楚,别冤枉了好人吗?”
姜渐:“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姜浮陷入沉思,小雨连绵不绝,天未晴朗之前,海棠应该都不会再出来装神弄鬼了。毕竟白裙子会被雨水打湿,泥土湿润,会让鞋面和裙角都沾染上脏污,这可不好解释。
谢闻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滕刺史的家事,那个女使是他家的仆人,这事情,还是交给他处理吧。”
姜浮阻止道:“先别,不如让我和海棠先谈谈。”
谢闻不解何意,但既然姜浮提出了,他也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事情已经被别人知晓,要加快动作了。事不宜迟,姜浮立马就叫上苏嫦一起去找海棠。
她本来是想一个人去的,但姜渐谢闻都觉得,还是带着苏嫦比较好。万一海棠被戳破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姜浮想想也觉得有理,叫上苏嫦一起去了。
她们俩是女子,在内院行走很方便,路上随意寻了个小女使,让她带路。
刺史府阖府上下都被吩咐过,知晓他们这行人的身份不同凡响,何况只是去见海棠的小小要求,小女使自然是欣喜同意了,带她们去见海棠。
能做管家娘子,自然是有本事在身上的。海棠正在看账本,小女使得了赏钱,开开心心地走了。
海棠看到她们俩,不无疑惑,起身迎接,不卑不亢,“两位娘子找我?可是有哪里不舒心的?”
姜浮笑道:“怎么会呢,贵府行事妥帖,无一处不好。”
海棠脸上有了笑容:“那娘子是?”
姜浮道:“想来和你说几句话,不行吗?”
海棠眸子微垂,再抬起来时候,已经是满眼笑意:“荣幸之至。”
姜浮苏嫦落座,海棠亲自倒了茶。
姜浮道:“前日,阿兄撞鬼之后,一直心中惶惶,我便想着,要不然请几个道士,来做场法事也好。”
海棠敛去脸上神色,低头道:“我们家刺史,是最讨厌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伍娘子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提起,恐怕会落得没脸呢。”
姜浮并不恼,脸上还是盈盈笑意,温和问道:“那海棠你呢?你怎么想,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海棠顿了一下,抬起头深深看了姜浮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这世间本来是没有鬼的,但人一做了亏心事,就有鬼了。”
姜浮笑容愈浓:“是吗?明明没有鬼,你却要装神弄鬼,难不成,是有谁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要替她主持公道吗?”
海棠脸上丝毫不见惊慌之色,反而带着几分释然和解脱,“娘子是认为,府里闹鬼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吗?”
姜浮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你已经做了这么长时间,想必所用之物,也都不是用完就扔的。只要我告诉刺史夫人,搜一搜你的房间,肯定会有些东西留下。可能是鱼线,也有可能是白色的裙衫,你说对吗?”
海棠还是笑着,两人之间全然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她不像是被揭穿,倒好像是跟一个久违的好友叙旧,脸上显露出怀念的神色。
“的确是我。”她直接了当的承认,“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给杜鹃一个公道罢了。”
她看了对面的姜浮一眼,笑容转淡,“哦我忘了,你也是千金小姐,和夫人是一类人。你们这样的贵女明珠,又怎么会把我们这样的贱婢当人看呢?”
尽管她心里明白,姜浮大可以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刺史和夫人,但姜浮没有。
第118章 辜负
她根本没给姜浮开口说话的机会, 继续道:“你们发现了,终于发现了。我做一切,不算白费。”
她站起来, 毫不避人,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 风吹不散乌云, 海棠脸上的笑容却有着奇异的柔和。
“我和杜鹃,都是和夫人一起长大的。那时候夫人还不是夫人, 她说,我们名为主仆,但在她心里就是亲人。夫人没有别的姐妹, 说我们俩就是她的姐妹。”
“她对我们俩真的很好, 我都要忘了,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也不是牵了卖身契的下人。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真的就以为, 我们是姐妹。”
“后来, 夫人嫁给了刺史, 我和杜鹃理所当然地陪嫁过来,我们俩都商量好了, 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陪着夫人。”
她的话突然停住, 有晶莹从眼角溢出来, 久久未言语, 姜浮放柔了声音催促:“那然后呢?”
海棠的手握紧, 语气也从怀念转为森然:“然后,然后杜鹃死了, 是夫人杀了她。”
姜浮之前从茗玉的口中,得知了杜鹃的死因,猜测道,难道是刺史夫人周凝,为了维护名声,私自处死了杜鹃吗?
按照陈律例,就算手中有卖身契,也不能随时处死仆人的。
“你做这一切,是想把你家夫人司送进大牢吗?”
海棠的脸色沉下来,“事已至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所做之事,只求我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陈律规定,主人私杀奴仆者,处以流刑。若奴仆有罪,则处以徭役三年。
姜浮一时间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海棠脸色沉下去,一言不发,姜浮怕事情败露,她要寻死,让苏嫦看着她,自己去寻刺史夫人。
刺史夫人周凝,还是初见那日病歪歪的模样,或许是因为鬼魂侵扰,她眼下一片乌青,看到姜浮勉强露出笑容来,“伍娘子,你怎么来了?”
姜浮开门见山和她说了海棠的所有事情,刺史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眼睛里流露出哀戚来。
她低下头,像是刚经历过风雨的花,被摧残得生机全无。
刺史夫人喃喃道:“原来是她,我早该想到的。”究竟是没想到,还是不愿意去想?
“海棠终究是我的人,她装神弄鬼,吓到了几位贵客,求伍娘子不要告诉别人,我会处理好的。”
姜浮答应了,复又问道:“夫人打算怎么处理呢?”
刺史夫人沉默良久,方才道:“伍娘子不嫌麻烦,就和我一同去见她吧。”
姜浮当然不会嫌麻烦,刺史夫人也并未带其他女使,只和姜浮两人前去。
她的身子极孱弱,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上一喘,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到往日的灼灼风姿,可如今脸上是与明艳面容极不相称的病色。
姜浮心里暗想,刺史夫人这病,是不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女使呢?海棠一口一个问心无愧,那有愧的岂不是刺史夫人了?
两人来到海棠面前,她还是那副冷硬模样,只见到刺史夫人的时候,眼珠子略微转一转,脸上一闪而过忧愁的神色。
反倒是刺史夫人沉不住气,刚见第一眼,就忍不住留下眼泪。她哀哀道:“你果然还是怪我,其实又何止是你呢,连我自己都从未原谅过自己……”
海棠看见她的眼泪,反而冷笑道:“夫人说笑了,我们这些下人,命如草芥,天生下贱,又怎么配夫人自责呢?”
刺史夫人被阴阳怪气了一番,并未生气,反而更加难过,泪流了满面。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我解释过许多遍,杜鹃之死,并不是我授意的,你还是不信吗?”
海棠咄咄逼人:“我信,我怎么敢不信?夫人说的话,我时时刻刻都牢记于心呢。事情都是我做的,该如何发落,悉听尊便。已经死了一个杜鹃,也不怕再死一个海棠。往日种种,都是我们痴心妄想了。有些话,夫人说的,我们却不能信:有些事情,夫人可以做,我们却不能当真。身为下贱,心比天高,本来就是我们自找的!”
刺史夫人还要再说什么,海棠却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愿多纠缠的模样,“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夫人随意处置吧,要把我送官还是发卖,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情吗?”
刺史夫人流泪良久,方道:“既然如此,这刺史府是留不下你了,你明日就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你既然恨我,我们就生生世世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这话,她不再去看其他人的脸色,跌跌撞撞离开了这里。
她身侧并无女使陪伴,精神恍惚,姜浮忙追了上去,怕人出个万一。
走至无人处,刺史夫人方忍不住痛苦起来,天空适时的飘洒起毛毛细雨。
她伏在石桌子上,头埋在臂膀里,肩膀耸动。姜浮也搞不明白,她们主仆三人是什么情况,明明是海棠做错了事,两人的身份却掉了个个,刺史夫人才是那个祈求原谅的人。
雨势有变大的趋势,姜浮忍不住开口劝道:“雨大了,夫人还是先去避雨吧。”
刺史夫人抬起头来,擦拭眼泪,虚弱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让娘子介绍了。娘子先去避雨吧,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姜浮没挪步,她淋点儿雨没什么,刺史夫人身体不好,应该会受寒生病吧?
她再次劝说道:“夫人还是暂避吧。”
刺史夫人并不回应她的提议,痴痴望向朦胧中的雨景,“这件事情,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海棠也不会做下错事。她得罪了人,理应我来陪不是。实在是对不住,我一会儿就去负荆请罪。”
姜浮忙到:“夫人说笑了,不必。”受伤的只有一个阿兄,她观着刺史夫人的神情,恐怕事后还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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