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铃屋捧着奶油蛋糕,蹦出来说着祝真子二十二岁生日快乐,而我笑着吹灭的蜡烛的那一刻,视线会莫名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在孤儿院形影单只的小女孩,看到了在房间角落蜷缩的自己,看到了在预备学院图书馆苦读书籍的少女......所有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漂亮的奶油蛋糕,以及恋人那双绚烂的,波光粼粼的眼眸中,倒影出的身影上。
是啊,又长大了。
我的年龄又虚长了几岁,生活与之前类似,却又有不同。
二十二岁的有栖川真子,也就是我,是CCG的内聘研究员,新部队库因克斯项目负责人之一,从事于喰种学研究发表多篇论文,还完了所有的欠债后并且小有积蓄,将于今年年底从东京工业大学生物学科毕业。
二十二岁的铃屋什造是CCG的超新星准特等搜查官,在十三区分部带班,成绩斐然,声名在外,已然收获一批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迷弟迷妹。
表面来看,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从一大早开始,铃屋就心情很好地哼起歌,目前正致力于给全麦面包的两面涂满酸酸甜甜的果酱。
他止不住地打量着我,一眼又一眼。我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也如愿问道:“什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因为啊、今天是十三区分部的整备日呢。一整天都可以看见真子。”
他把涂好果酱的面包递给我,拍拍手抖落碎屑,然后开始掰手指数道,“可以一起去上班,吃中饭,晚饭,回家......上一次我们白天呆一起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两个月前了。”
说到这个,他就像被戳破的河豚一样瘪了下去:“当时约会到一半,还因为紧急搜查被叫回去了,都没有一起坐摩天轮,也没有在顶端接吻......”
是的,经历了这几年的相处,铃屋的粘人程度没有丝毫的减轻,反而愈发重度。有时候我去外地的大学出差几天,回来发现铃屋变成了霜打茄子那般可怜(虽说我后来回想起来总觉得有点故意的意味),需要亲亲抱抱贴贴许久才能恢复正常。
“还有机会的啦。”我对于安抚他十分熟练,冷静地先给他画个大饼,“半个月后我们都有假期。”
纤长的眉睫快速扑闪,如同飞舞的蝴蝶,他的眼中闪烁着潋滟的光芒。
“那再去一次游乐园?”
我歪歪头:“嗯......可是之前还有计划去新开的水族馆呢?”
“没关系!”
铃屋一手握拳敲向另一只的手掌,提议道:“去之前就猜拳决定吧!”
“唔,也不是不行。”
我们两个吃完早饭,磨蹭了一会儿乘上了前往十三区分部的地铁。并在地铁转站的路上遇到了铃屋班的成员之一——御影三幸。
“早安,铃屋前辈,有栖川前辈!”
他欠身行了绅士礼仪,“今天前辈们的宇宙也都闪闪发光着!相信引力的吸引会将前辈们永远连接在一起!”
铃屋眨眨眼睛:“谢谢?”
“啊,谢谢。”
我不知所措地跟着说了一句。
“在下目前的中央黑洞需要去吞噬一些涡状星系,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大步走向站台拐角处的便利店。
与铃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我深挖了自己的物理知识猜测道:“总之,他刚刚在夸我们吧,祝我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之类的?”
铃屋苦恼道:“大概?”
“然后他去买早饭了?”
“是吧?我也听不太懂。”
铃屋也不太确定,不过他从来不是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结的性格,指尖相扣牵起手拖着我往前走,“嘛,不要想这个啦,我们先走吧!对了,听说今天早上会会发限量的卡仕达泡芙购买券,我们现在去排一下队嘛,这样下班可以买双倍的泡芙呢!”
“会迟到吗?”
他信心十足:“不会的,以我之前的经验,正好可以踩点到班。”
“啊,是这样吗?”
我任由他拉着我走,“那就去吧......”
铃屋对于时间的把控格外精细,在上班迟到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说会踩点就会踩点,当我赶到分部的库因克实验室打卡时,时间正巧指向九点整。
“差点迟到了?这不像你啊,有栖川。”
小林含笑着看向我,浅棕色的头发扎成马尾,看上去格外干练——度过了职业选择恐惧症的她也是CCG实验室的一员了,只不过她选择了武器方向,而不是生物方向。
“去买泡芙券了。”
我也用发绳把头发扎起,塞到实验帽里,笑着回答她,“偶尔踩点一下感觉也不错。”
她啧啧了两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开玩笑道:“原来你也是恋爱脑。”
我严肃道:“比起什造,我的症状很轻了。”
“完全不否认啊!”
她撇嘴吐槽道,“说起来,库因克斯的研究怎么样?”
“正向的还算顺利,其他的,不太顺利。”
提起这个,我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三年前,我联合了地行博士向CCG高层提出了基于嘉纳明博往年研究的“反转计划”与方案策划书,但是没过多久就被否决的了,只剩下其中的一部分,也就是如何让人类获得喰种能力这一研究保留下来——这也是如今库因克斯的雏形研究。
“这也是反转研究的前置步骤。”
虽然同样不解于高层的决定,但是作为前辈的地行博士表现得十分冷静,安抚我说,“比起整个方案都被否决,这已经是最佳结果了。”
“况且,资金、技术、人脉我们都拿到了。”他将计划书递给我,说,“后续产出的研究,也不是高层可以决定的了。”
这也是我加入了库因克斯研究的原因之一。
就这样与小林稍微聊聊研究进度,我们开始了对十三区搜查官库因克的修复工作。
进入专注模式之后时间过得飞快,当我下一次抬起头时,钟表上的指针已然指向了十二点整。望向玻璃门外时,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朝我欢快地挥起手。
我无意识地笑了起来:“那我先去吃饭了。”
小林头也不抬:“去吧去吧!”
十三区的食堂与总部的一脉相承,处于一种难吃与健康的中间态,所以我与铃屋达成了出去吃饭的一致意见,就在分部附近的咖啡店里,铃屋说那里的猪排蛋包饭格外美味,已经是他的日常食堂之一了。
等餐期间,我随口询问他:“下午你们有什么安排?”
整备期间的队伍是不需要进行搜查的,毕竟他们的武器还在研究员的手上。
“实战演练吧,嗯......还有......躲猫猫。”
“躲猫猫?”
“是哦!认真躲猫猫!”
修长白皙的指节攀着下颌,铃屋闻言抬头看向我,“当年和真子在学院里也经常玩呢。”
每次提起当年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像是品尝到了美味糖果露出孩子气的飞扬神采。
“真子很擅长找到我呢,几乎每一次都猜到我躲在哪里了。”
没错,躲猫猫是我与铃屋在学院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他也格外迷恋这个项目。无论是我躲他找,还是我找他躲,都异常积极。
“也不是每一次啦。”
我的印象里,有几次他躲藏得太远了,我跑到体力耗尽,实在找不到、不想找了,于是在周边喊了两声他的名字,铃屋就主动走出来了。
“总之,躲猫猫很好玩!能消耗时间,还能锻炼身体!”
他看向我,挂上一副等不及了跃跃欲试的样子,“真子下午要来一起玩吗?我会是躲的那个哦。”
“这得看工作情况了。”
作为一个有任务的社畜我只能这么回答,“如果提早结束工作,我不太累,什造你又没有被找到的话,有可能会小小参与一下。”
“我会努力不被他们找到的!”
在奇怪的方面元气满满啊......
“不,请务必关怀一下你的下属们......”
第47章
不料一语成戳。
“有栖川前辈......”
面前由高到低,排排站着四位曾经学院里指导过课程的后辈。
方才我在实验室里与小林一起愉快地聊天聊地,随意向外一望时却吓了一跳——四张脸就这么贴在了玻璃门上——现在又被他们这么盯着,颇有种上班摸鱼被抓住的愧疚,大眼瞪小眼时这些年来逐渐好转的社交恐惧症险些发作。
最先开口的是位置站得最前,跟随铃屋时间最久的半井惠仁,他与我的关系也算最为熟稔,作为一名成绩优异的学生,他与我接触的第一天就表达对于我当年创下近十年来最理论分记录的敬仰。从那双静水无波的猫眸中我竟然看出来些许无奈,向来敬语拉满的话语之间夹杂有些颓丧与落寞。
“实在是我们能力有限,目前还未找到铃屋前辈的位置。”
他说,“铃屋前辈在捉迷藏训练开始前,说如果三小时还没有找到他的话,请过来邀请您一起参与。”
御影三幸点头,咏叹道:“希望绚丽流星的轨迹能够给予我们指引!”
这是后辈环水郎,他严谨直接地解释了上一句难懂的话语:“铃屋前辈说,您可以给我们一些小小的提示。”
我甚至能够想象到铃屋说这串话的语态与神情,大概率是笃定的姿态,有着上翘的尾音,连携轻微的笑意。他甚至还预料到了我大概率是不会主动过去参加,所以特地让下属过来。一来给找不到人的他们提示,二来我能够顺其自然地参与进来。
“有栖川前辈,拜托您了!”
在四双眼睛期待的凝视下,我还是答应下来。
“啊、好吧。”
在前往捉迷藏范围的电梯里,队伍里个子最高,年纪最轻的搜查官,阿原半兵卫低头看向我,旁分的长直黑发垂下,白色的双眼满是“好奇”二字,眉头却皱皱的。
经历过社恐阶段的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纠结,作为搭档的铃屋也和我提过说,阿原是那种有着选择恐惧症,会在内心刷屏许久,做事却显得犹豫的个性。
不太适合当搜查官呢。
他当时咬着棒棒糖总结道,但是在紧要关头,潜力还不错。
“笨蛋阿原,总是盯着女士看是不礼貌的!”
唔哇、好严格。
如此严肃的语气,我都听得下意识绷紧身体,赶紧摆摆手:“没事的!阿原二等,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就是想问,有栖川前辈很擅长找到铃屋前辈吗?”
“算是吧、基本上十次能找到七八次吧......”
我回答,“我不喜欢高强度运动,所以会规定时间限制,时间超过了我就会喊他出来。”
阿原半兵卫沮丧道:“啊,我们忘记限制时间了......按照铃屋前辈的性格,应该会一直等到下去吧......想请问,有没有什么技巧?”
是呢,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铃屋什造是如果玩得很起劲,太过愉悦飘然,就完全不会想要停下来,这一点作为他半个玩乐共犯的我深有体会。
至于技巧的话......
这还真没有,我大部分时间是依靠实时分析与直觉的,毕竟捉迷藏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一种可玩性不错的游戏。
“你们有查过什么地方?”
“目前这一层空房间都大致搜查过了,能够藏人的地方也都搜查过了。”
“柜子夹层?靠近天花板的角落?绿植后面?零食箱子里?”
“......会藏在这些地方吗?”
“可能会哦。”
我思索了一下,“还有、这层会不会有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比如密室之类的?”
阿原有些茫然:“大概没有吧。”
“这样啊......”
我点头,“那么先从......”
“很感谢有栖川前辈的指导。”
半井立刻摇头出声:“我们不能太过依靠您的经验,您只是邀请来参加游戏的——这是铃屋前辈给予的考验,要由我们自己来解决才行!”
年轻人果真有活力。
我暗自想着,也不打扰他们继续商量对策,也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寻找。
经过这些年的锻炼,铃屋看似透明白皙的皮肤下满是精瘦的肌肉,柔韧性同样极佳,腰肢大腿都可以弯曲折叠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总是喜欢躲在平常人所不能及、稀奇古怪的、反直觉的地方——在学院里,他就爱躲在教室柜子的上方、体育场的草坪里、教室门扉狭小的缝隙里——那时如果我抬头正巧看到他,他还会故意朝我作鬼脸。
平日的气息也很浅薄,动作很轻,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有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睡觉时甚至感受不到他在呼吸,如若不是人体骨骼的轮廓与皮肤的温度,我可能会错认自己在拥抱仿真玩偶;对于躯体的控制精细,刻意调控下的动作也轻,想要以声音来捕捉太过困难,除非他为了刺激故意制造难度。
这是一场名为躲猫猫的实战演练,作用是锻炼搜查官,所以铃屋应该会以喰种的方式思考,躲藏在一个能够突袭杀死搜查官的方位。
所以,他会选择在一个不显眼的,反直觉的,高风险高收益的地方躲藏。
如此分析着的我来到了连廊处,看着上面的地图找到了最中央的房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格外空旷的房间,只有寥寥几个柜子,边缘连通着其余的连廊,几乎这一层的必经之处。
放轻脚步,利用视线丈量着整个房间,确定天花板各个部位无法藏人后,我开始逐一敲向四周的墙壁。
砰、砰、砰、咚......
靠向北侧的墙壁是空心的。
我移步走向这一侧的衣柜,仔细描摹着周边的痕迹,这个柜子底下的灰尘印迹好像有些移位。
一种奇妙的直觉引领我向前,我打开了柜门,里面空无一物。思索片刻,我又轻轻地敲了敲内部靠墙的一面。
“什造,你在里面吗?”
一阵静默后,清脆细小的笑声响起。
“在哦。”
柜子移开了小小的缝隙,探出了熟悉的脸庞,阴影中的他朝我招招手,“哎呀,果然还是真子找到我了。”
“运气好而已。”
我凑了过去,发现柜门背后的墙果然是空心的,漆白色的墙面上有着一道碎裂的空洞,后面藏着两三平方米,堆砌着凌乱杂物的无光区域。
就在我还在打量这个狭小却隐秘的空间时,一道湿濡的气息印向侧脸,贴合柔软的感觉,一触即分。
我下意识摸向被亲吻的部位:“这算找到你的奖品吗?”
“不是哦,只是单纯地想亲而已。”
这样坦率直接,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幸好与之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我已经懂得如何缓解这种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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