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端怡公主微微一滞,我也闻言不由轻轻皱了皱眉,淮王妃见状,走上前,神色略带愧疚地道,“赵王妃关心则乱,不过这筵席确实才刚开始,再说悦儿这衣裙湿漉的,一路出去,难免闲言碎语,要不这样,我去取件尺寸差不多的新衣来,悦儿先换上,待筵席结束,二叔母命人安安稳稳地送你回去。”
说罢,不等我言语,便招手示意身边的婢女去取衣服。
我因为她突然的熟络,心里有些不大自在,见此刻淮王妃一脸愧疚的表情,纵使心里再多不愿意,也只好忍着性子道,“取新衣倒不用的,我马车上正好备着一件衣裙,容张嬷嬷取来,我换上吧。”
淮王妃听我这样说,眼角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松气,拉过我的手道,“还是悦儿最细心,如此这般最好,那就多在叔母这坐坐,叔母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你。”
说完,招了招一旁的赵珍儿道,“珍儿,那就你一会陪肃王妃殿下,去内院换下衣服吧。,姑母还有事要一会单独同端怡公主商量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赵珍儿眼眸清冷地看了一眼我,轻声道,“珍儿谨听姑母的话。”
我被赵珍儿引着来到内院的一处寝屋里,屋子里陈设华丽舒适,不难看出,是个女子的闺房。
一路上,赵珍儿与我,都互相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如今走进这房间,赵珍儿也是自顾自地杵在一旁,不言语,我细细观察力了下这房屋,心下不由隐隐有些不安。
没一会,便有个小婢女引着张嬷嬷,端着我要更换的衣物走了进来,我看见张嬷嬷后,心下稍微安了些。
张嬷嬷一进房屋,见站在一旁的赵珍儿,微微一愣,纵然面色刻意不变,可眸底也闪过一丝错愕。
赵珍儿见张嬷嬷来了,清艳的脸上终于有一丝触动,张了张嘴,最后道了句,“嬷嬷,你来了。”
张嬷嬷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老奴见过赵小姐。”
只见赵珍儿倔倔的眼睛,终是红了一圈,“好久不见,牢嬷嬷还记得小女。”
一时间,屋内都是沉默。
我看了看一脸悲柔的赵珍儿,又看了看面色沉定的张嬷嬷,心想却不由恨恨地想道,顾珉呀顾珉,都是你惹的这些个桃花烂事,等你回来,我定要把你……
“老奴帮肃王妃更换衣裙吧。”身旁的张嬷嬷打破寂静。
一声肃王妃,像个灵符般,瞬间,将原本还在伤情的赵珍儿,定在那里,悲柔的面容缓缓清冷起来,她转看向窗外,落霞的余晖透过窗棂,打在赵珍儿侧颜上,镀起一层落寞的薄光。
我随着张嬷嬷走到帷帐后,任由嬷嬷细细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搭在一旁,慢慢换上干净的衣袍,贴身之处,是顾珉给我的那柄短刀,上面配着初次相见时,他给我的黄玉玉佩。
不知为何,今日来淮王府,我竟鬼使神差的将这短刀贴身带来。
张嬷嬷认出了那块黄鱼玉佩,没有言语,只是掩嘴一笑,继续帮我将新衣裙换上身。
我抬手间,指尖抚过小腹部,一股莫名的情绪暖暖划过心底。
赵王妃刚才醍醐灌顶的那一句话语,让我心旌一摇。
怀孕吗?
脑海中飘过刚才端怡公主欣喜又强装淡若的神情,我不由细细算了下,自己快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而且,我今日的变化……
我以手覆上小腹,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之情漫过我的身体,我不由细想,这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我是不是,怀了顾珉的孩子。
霎时间,思念像温润的潮水一样,澎湃而来,肆意席卷着我的心境。
张嬷嬷见状微微一愣,快速明白过来,看向我的眼底,满满地溢过难以言喻的欣喜,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我微微一笑,有些无以言表喜悦,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害羞,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吧嗒”声,张嬷嬷警觉地将换好衣物的我护在身后。
透过帷幔看去,屋内空荡无人。
张嬷嬷微微皱眉探了出去,“赵姑娘?”
半天不见回应,我和张嬷嬷快速地对视了一下,慢慢从帷幔后面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没了赵珍儿的身影,想来是出去了吧。
我轻轻松了口气。
出去也好,省的面对面的尴尬。
屋外传来淡淡的丝竹乐声,想来筵席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不如在这里同张嬷嬷待一会,等快结束了,再出去吧。
想到这,我不由开始细细打量这屋内。
这屋子像是个客房,陈设摆放和淮王府富丽堂皇的风格大体相似,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这屋子的窗棂格外的高,像天窗一样,细细扁扁地处在高处……
“咦?”身后的张嬷嬷突然狐疑地一声,我转头看去,只见嬷嬷眉角微皱,愣愣地看着那闭上的门下,有巴掌大的一扇能打开的小地窗。
张嬷嬷拿脚轻轻踢了下那扇小门,小门打开,一缕斜阳透了进来,张嬷嬷伸回脚,那小门自动闭上,斜阳被挡在了小门外。
想来是为家猫家犬进出用的小门吧,我好笑地摇了摇头。
“咦!?”张嬷嬷又低叫一声,不同于刚才,这次是满满的疑惑。
只见张嬷嬷推了下紧闭着的门,却推不开,她转头快速地与我对视一下,伸手又用大劲狠狠推了几下门,可那门却像定住般,岿然不动,别说打开了,门身丝毫都没有晃动。
我忙走进,伸手敲了敲那门面,沉闷的两声“咚咚”声,如金属般质感一样传来,进来时没有多做观察,此时细细看来,才发现,这门板竟是两块上好的乌木浑然制成,门面被打磨的阴沉沉的,泛着幽幽的木质光泽,如墨般漆黑,如玄铁般厚实沉重。
透过门缝,夕阳斜斜地透照过来,一个厚实的门栓从外面挡着,这门,从外面被锁了起来。
刚进屋时便有的,那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从我心底浮起,我刚准备用脚狠狠地踹开门锁,却被张嬷嬷拦着,“王妃切莫用力,让老奴来。”
说罢,张嬷嬷伸脚,狠狠地向那门板踹了几下,只见高处的门梁缝被散下几缕的粉尘,那底下的小门微微的动了动,门身丝毫没有能被踹开的趋势。
我略微思忖,“噌”地一下将那柄短刀拔了出来,刀刃阴寒,闪着森森的冷光,我铆足劲,用力在门上一僻,一声“噔”的金鸣声脆脆响起,那乌木门板上,深深地划过一丝细细的刀痕。
门外立马有响动,我连忙将短刀收回,藏于衣内。
电击火石间,我将头上的钗子取下,执在手中。
这状似钗子的东西,正是那日顾珉的外祖父杨老将军送给我的针弩,我一直当做钗子簪在发髻上,如今没想到,竟成了救命的武器。
就在我和张嬷嬷紧张地盯着门上的动静时,门却并被打开。
听动静,外人的人,只是细细地检查了下,便又有条不紊地轻轻地退回了原位。
我心底暗惊,回头细细打量了一遍这屋子里的构造,“嬷嬷,你有没有觉得,这房子陈设实在有些奇怪。”
张嬷嬷见我这般说,也不由细细打量了一圈这房间。
“好像没有个可以坐的地方……”
我摸了摸敦实牢固的衣袍架子,低声喃喃道,“对,没有桌椅,余下家具,都被死死地钉牢在地上。”
“这……”
这就意味着没有东西能搬到窗前,容我和张嬷嬷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倚靠着攀爬出窗外。
我看着那窗棂,默默道,“嬷嬷,王爷有多久没有来信了?”
一旁的张嬷嬷闻言,身形狠狠一怔,一抹难以置信闪过她原本淡定的眼,“他们,不会……不会……”
“今日女眷,虽说不少淮王的幕僚,可细细看去,大多都是重臣的妻眷。”
比如吏部和工部的朝臣们,他们既没有随着皇帝的喜好,讨好过顾珉,也没有明确表示过要拥护淮王。
他们矜矜业业的做好自己的职守,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表明自己的立场。
而如今,他们的妻眷,都被扣在了淮王府中。
嬷嬷难以置信道,“王妃意思是……”
见我低眸不语,张嬷嬷喃喃道,“这可是死罪啊……”
“如果谋逆成功了,那就不是死罪了。”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的最后一道柔光,不依不舍地跨过窗棂,收了回去,屋内没有光线,缓缓的暗沉了下来。院子外的丝竹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便是死寂一样的安静。
身旁的张嬷嬷不由疑惑道,“这么多家眷,她们怎么就,就没了动静……”
我轻轻叹了口气,“酒,酒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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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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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妃她们自始至终都是以茶代酒,滴酒未沾,在座的,除了我和端怡公主没有喝酒外,只剩下赵珍儿没有饮酒,因为她的酒,不偏不迟地洒在了我的裙摆上。
而赵珍儿的母亲,丞相夫人,以及拥护淮王的那些户部和礼部重臣们的家眷,今日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筵席上。
“王妃的意思是,那酒里有毒?”张嬷嬷惊愣道。
我摇摇头,“这会子还不至于要这些女眷的性命,估计是写蒙汗药之类的,让人昏睡过去,不至于一时间呼天喊地,坏了淮王他们的事儿。”
“云庆,王妃,云庆见你我未归,定会起疑心,定会来……”张嬷嬷像是安慰我一样,冰凉的手将我的手细细护着,语气尽量镇定地喃喃道。
他们,就是做足了准备设的这个局,谋得便是将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拉了下来。
云庆又岂会放在他们的眼中。
掌管京城兵马的沈将军,妻子端仪公主,如今与我一样,怕是也被禁在淮王府。
杨家舅舅们,手上倒是有兵,可如今被派往了边关平北漠的侵入。
杨老将军倒是留在京城,可是他年事已大,手上兵马有限,更何况没有得到陛下的军令,他是段不能随意出兵的。
而皇帝陛下……
淮王既然敢这么大动静将我们明目张胆地囚禁在自己府上,只怕,陛下现在凶多吉少,早已经被淮王他们,围困在了皇宫中,军令传不出来。
没有军令和虎符,任谁冒然出兵等同谋反。
想到这,我原本慌惧的心静静地沉定下来。
他们之所以将我囚居在此,只能说明留着我,还有用处。
而我的用处,那就是要挟顾珉。
如今唯一一个能随意调动虎符的就是掌管边戍兵马的顾珉。
可他现在被派去护送沈念清和亲。
先不说军与将皆在外,鞭长莫及,单就近日一直未收到顾珉的书信……
看来,这场和亲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和亲,让顾珉去护送和亲,也不是简单的护送。
那双掀风作浪看不见的黑手,早在陛下上次重病之时,不,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紧罗密布地细细布局,如今万事俱备,就只剩逼宫,这一件事了。
对,逼宫。
所有的阴谋背后,不过是阳面的惧怕与实力的悬殊。
正面搞不过,那就阴着来。
而这双大手,终于在今天,在淮王的府上,显露了出来。
淮王,坐不住了。
想清楚这一切后,我无比清醒地冷静下来。
我伸手轻轻抚住张嬷嬷有些冰凉的手,“肃王,顾珉他没事,嬷嬷,我相信他会来救我们的,你也要相信我,我们会没事的……”
有沉沉的脚步声,缓缓地由远处慢慢向这个屋子的方向走来。一旁的张嬷嬷如惊弓之鸟一般,豁然起身,将我细细护在身后。
可是那沉定的脚步声,却止在了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淮王妃沉定淡若的声音从门外缓缓传来,“肃王妃可安好?”
我将护在我身前的张嬷嬷的手轻轻放下,淡淡道,“二叔母招待周到,悦儿受宠若惊了。”
屋外传来淡淡的饭菜香,淮王妃清淡的声音响起,“肃王妃言重了,不过尽地主之宜罢了。想来时辰不早了,王妃筵席上并没有多吃,此刻只怕早已饥肠辘辘,我特意命小厨房那边做了些可口的饭菜,给肃王妃端过来。”
一个细小的“是”从门缝外传来,听这声音的语气像是个淮王府里的婢女,可是,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我心下回忆着,手慢慢将针弩握在手中,嘴上不动声色道,“如此盛意,悦儿就不客气了,那就劳烦二叔母将这房门打开。”
屋外传来一声淡若的轻笑,只见底下巴掌大的小门从外缓缓推开,几碗香气袭人的饭菜被慢慢推了进来。
“二叔母这般待客之道,悦儿实属看不明白了。”说罢,我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饭菜。
“肃王妃冰雪聪明,怎会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门外传来淮王妃冷若淡淡的声音,“我说过,待这场筵席结束,二叔母自是会命人安安稳稳地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小门外,递进来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递汤的那双小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我伸脚将那汤碗顺势踢了出去。
汤水刚出锅,还沸着热气,果然,屋外递饭菜的女婢被烫的“哎呦”一声轻叫。
点击火石见,我想起来这声音。
门外半天没了响动,我忙向一旁的张嬷嬷耳语道,“可有碎银子,给我一粒。”
张嬷嬷被我突如其来的一问弄的愣了愣,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从怀里细细掏了掏,找来一粒碎银子来。
“我劝肃王妃还是不要瞎折腾的好,这门由乌木制成,乌木里面包夹着一层通体玄铁。肃王妃别没等到肃王回来,自己就折腾个半死。”屋外的淮王妃气定神闲地说了句。
“悦儿从小怂包的很,自是不敢瞎折腾自己。”说着,我将那一粒碎银子从小门里扔了出去,补了句,“这银子不是白给你的,我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吃玉轩楼的蜜饯、干果或者炊饼啥的,这钱是劳烦叔母替我买零嘴的,不够的话,等我回到肃王府,自会让小哥按数把银子送到你手上的。
屋外气氛一滞,好一会,屋外传来淮王妃轻若的声音,“肃王妃这是太客气了,王妃这点零嘴,淮王府还是花的起的。”
说罢,小门一闪,那粒银子又被扔了回来。
我笑了笑,将那小粒银子收起来,回忆着那日在炊饼铺说话的语气柔声道,“行,那我就敬谢不敏了。”
屋外传来“哐当”一声轻响,像是碗筷被收拾时不小心碰撞声。
那淮王妃见我没再言语,吩咐了一声看守的小厮,便脚步轻轻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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