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晋这么不方便,这时候来这儿干嘛?】
陈福晋正要向皇后行礼,却被柔声制止:“陈福晋怀有身孕,行动多有不便,今后就免了向本宫行礼吧。”
陈福晋面上带着浅浅的笑道:“谢皇后娘娘恩典。妾身今日想来看看笔什赫妹妹,正好请教点经验。”
孟婧虽有些疑虑,但今日是来探望妃嫔博一个美名,也没多计较。
太监这才如愿通传皇后娘娘和陈福晋到来。
宫门缓缓打开,开门的却不是之前那个探头探脑的宫女,那和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孟婧言语上关切着陈福晋,行动上却非常谨慎,与陈福晋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同陈福晋一起,缓缓朝钟粹宫东边的耳房走去。
谁知宫外又有人来报:“太后娘娘驾到!”
【好家伙,今日怎么打着堆儿来看这笔什赫福晋母子?】
孟婧心里吐槽。
陈福晋的脸色却苍白了几分,甚至都顾不上思考皇后心中的话。
“笔什赫福晋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孟婧看着身边的人担忧道。
心中还犯起了嘀咕:
【可千万别有个什么事赖在我身上……】
陈福晋笑得比哭还难看,但来不及说什么,太后已经由苏嬷嬷搀扶着走进了钟粹宫的大门。
孟婧并没有呆愣在原地,而是踏着小碎步上前,挽起了太后的另一边胳膊,还贴心地用温暖的手心轻握住太后有些冰凉的手。
谁知太后此番前来,却不是要与她们一同探望笔什赫福晋。
“你们二人今日来着钟粹宫是为何?”太后语气淡然,“笔什赫福晋生下孩子身体有些虚弱,这些日子都在寝宫中休养,就连我都免了她请安的礼。”
孟婧听得出,太后言下之意是二人应该就此打道回府,不要进去问东问西。
这可让孟婧有些为难,今日自己就差敲锣打鼓宣布要看望笔什赫福晋和皇长子,现在都踏了进钟粹宫宫门,这要是不进耳房,外头不知道又得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谁知那陈福晋也走过来拉住了皇后的衣袖:“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说的是,我怀有身孕,深知其中不易,今日咱就跟太后娘娘一同回去吧。”
瞧着这一老一孕都劝自己回去,孟婧哪有办法与她们辩驳?
但她还没来得及答应,门口又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行,也别走了,今日在钟粹宫打麻将好了。】
孟婧心中无奈,想都不用想,顺治一定觉得是来为难笔什赫福晋,也定不会同意她进房。
她今日这一番计划,想必是泡汤了。
候在门外的太监宫女见到顺治的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心中有些害怕。
可当顺治瞧见太后也在此,面容一下舒展开来,随后匆匆走到几人面前,先向太后拱手问安,然后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对皇后说:“你也是有心了。”
【嚯?太阳打火炕子上冒出来了?这短命鬼今日竟这么有礼貌。】
陈福晋听着皇后短命鬼前短命鬼后的,心中又是一惊,但她现在没办法思考太多,因为她担心的另有其事。
孟婧带头朝皇上下跪问安,陈福晋也被贴身宫女搀扶着轻轻福了福身。
顺治待她们站直身体后,语气有些生硬:“笔什赫福晋诞下孩子后身体欠佳,不便见客,不如待她身子好些后,你们再来探望。”
皇帝和太后都开口了,谁还能说不呢?孟婧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只能低眉顺眼道:“妾听命。”
【我去你八辈儿祖宗,好不容易出来施展一番还给我拦下了!】
陈福晋听着皇后心中这些俏皮话,也放松了下来,连忙打着圆场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送太后娘娘回宫。”
【然后四个人打麻将?】
“也不是不行。”陈福晋脱口而出。
大家对此十分疑惑,什么也不是不行?
陈福晋赶忙捂住了嘴,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是说,我们都坐着轿子,也不是步行,不必担心劳累。”
太后又朝钟粹宫的下人吩咐要照顾好笔什赫福晋,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宫门。
谁知这时钟粹宫正殿后方却传来了吵闹声。
孟婧眼疾手快,让陈福晋坐到轿上,并让人将这抬小轿团团围住,以保她和腹中胎儿的安全。
顺治将太后护在身后,命令吴良辅回去查看有何事发生。
第10章 抓人
吴良辅并未贸然行动,而是转头指挥皇上的随身侍卫以及巡逻到此的禁卫军进去查看。
待众多侍卫鱼贯而入,他才跟在最后进入钟粹宫。
【在皇上和太后面前指挥禁卫军,吴良辅这太监当得果然不一般。】
皇后的心声虽小,却像有穿透力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陈福晋脑海中,肯定了吴良辅的地位。
钟粹宫后殿传来更嘈杂的声音,不多时便押出了三个太监和一个宫女。
定睛一看,这被押送过来的唯一一个宫女,便是开了宫门又关上的那个。
四人被压着跪在了宫门口,离四位主子有五六米远。
不等他们说话,吴良辅便责问道:“为何在后殿喧哗打闹,从实招来!”
其中一个太监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回禀吴公公,我们仨是钟粹宫的奴才,这宫女不知是哪个宫的,刚刚鬼鬼祟祟往后殿窜被我们逮个正着!”
他抬起手指着那位宫女:“我们见她行为异常,便将她拦下盘问,谁知她竟然撒腿就跑,我才叫上其他二人一同捉拿她。”
孟婧十分关心陈福晋的情况,从人缝中瞥了一眼坐在轿上的人。
却瞧见她咬紧了嘴唇,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孟婧突然想起陈福晋今日反常的举动。
与太后和皇帝一来就阻止自己进屋探视不同,陈福晋之前明明说是来探望笔什赫福晋,之后却又跟太后一同劝自己赶紧离开。
如此看来,这宫女可能是陈福晋的人!陈福晋得知自己要来钟粹宫,才赶紧过来给宫女打掩护。
想到了这一点,孟婧心中是万分焦急,这宫女现在落入太后与皇帝之手,无论她承不承认,内务府一查便知她是谁的手下。
假如陈福晋聪明,这宫女是在别的宫里收买的还好,若这宫女就是她宫中之人,今日恐怕问题就大了。
孟婧思前想后,抬手挡住自己的嘴唇,对太后耳语了几句。
太后微微眨眼后点点头,对禁卫军命令道:“将这三人押送到坤宁宫,由皇后进行盘问即可,后宫之事理应由皇后处理。”
顺治也帮腔道:“将人押过去,别堵在钟粹宫扰了笔什赫福晋清净。”
孟婧则在一旁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今日定不能让这宫女牵扯到陈福晋!】
这想法被陈福晋听了去,蓦地一愣,皇后为何知道这宫女是自己的人?又为何要帮自己?
孟婧走到陈福晋身旁,意味深长地冲她递了个眼神:“陈福晋,你行动不便,今日就先回寝宫休息,行吗?”
这一句询问中饱含着暗示,让陈福晋全身发紧,她只好弱弱地点头。
这一看就是后宫勾心斗角之事,不宜过分张扬。
然而皇帝出行,身边都带着不少侍卫,为避免太多人参与其中,太后开口道:“皇上公务繁忙,先回乾清宫吧,奴才们打打闹闹的小事,皇后处理好后向你报一声即可。”
孟婧心中赞叹道:
【好一句打打闹闹的小事,事情一下子就变成了奴才之间的小矛盾,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陈福晋听到皇后这一解读,紧张的心情得以放松一些。看来今日太后和皇后都不打算计较这个宫女的问题,那自己应该能脱身。
皇帝一副顺从的模样,与太后告别。陈福晋的小轿也抬起往她寝宫的方向行去。
孟婧与苏麻喇姑一同将太后扶上轿,在太后的轿旁随行,又命那和雅和其他坤宁宫的人快些回去收拾收拾迎接太后。
钟粹宫往北面走几步,朝西面拐弯,穿过御花园,便能进入坤宁宫。
路上,宫人抬着软轿缓缓前进,生怕轿子颠簸让太后不舒服。
行至御花园,环境清幽,周围只剩下寿康宫的人和皇后,太后才试探着问:“今日这宫女的事,你怎么看?”
孟婧是个聪明姑娘,既然太后都将此事定性为奴才之间的小矛盾,那就是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只是这宫女潜入钟粹宫到底是何意图?皇长子夭折之事是否与此有关?
孟婧思虑再三后柔声答道:“妾以为,奴才在宫中喧哗,惊扰了圣驾,实属大罪。但太后与皇上宽仁,没有亲自处理他们,妾就遵从太后与皇上的意思,对他们施以小惩,不知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太后对这回答十分满意:“很好,此举既能警醒宫里人,又不至于太过苛刻,我们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都是有大智慧的人。”
“只是妾还有一事不解。”孟婧诚实道出心中疑惑,“若今日这宫女是企图谋害笔什赫福晋,那该如何是好?”
空气突然静的可怕,太后没作声,一只寒鸦从天空中掠过,将这压抑的气氛推到了极致。
过了许久,太后才幽幽开口:“此事我会着手安排处理,你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即可。”
这宫女跑到钟粹宫,总不能是做什么好事,到时候若牵扯出陈福晋,她到底该不该处罚这正怀着龙嗣的妃子?太后现在要接回这烫手的山芋,孟婧是求之不得。
孟婧恭恭敬敬回答:“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接下来的路上,她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置这三个太监和一个宫女。
古时惩治奴才要么扣月钱,要么打板子掌嘴。
宫女太监本身月银就不多,说不定还要存下来补贴家用,给他们扣了属实不近人情。
打板子掌嘴对身体的伤害又极大,孟婧一个现代人,实在难以接受。
太后之后会处置那位宫女,自己可以拨她去浣衣局;那三个太监,确实是维护自己宫内安全,却又惊了皇上与太后,不如……
那和雅将坤宁宫正殿的桌椅摆放整齐,又将正中央的物品移走,迎接太后的同时,还为三个太监和那宫女留下了位置。
那和雅从小跟随孟古青,虽生长在民风淳朴豪放的草原,办事却十分细致,若是跟随在太后这样的能人身边,将来也会是苏麻喇姑这样的存在。
“太后娘娘驾到!”
第11章 审问
太后在苏麻喇姑和孟婧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进入坤宁宫正殿,坐在那和雅专门为她摆放的座椅上。
孟婧则坐在了稍微靠右侧的椅子上。
太后打量着坤宁宫的布置,语重心长地说“孩子,这坤宁宫,我都没住过,你可得珍惜这个机会。”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泰然,并未带着什么情绪,但谁都清楚,太后这是忆起了往昔。
孟婧本想说,您虽没住上坤宁宫,但您住上了更加位高权重的慈宁宫啊,能住进慈宁宫才叫笑到了最后。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如今的孟婧依旧需要谨言慎行,她朝太后轻轻颔首:“妾明白。”
桌上的花茶溢出阵阵清香,那和雅是个细心的女子,她早已向太后身边的太监打听好了太后的喜好。
孟婧察觉这并不是自己平时喝的碧螺春,瞬间理解了其中深意,在心里暗暗称赞那和雅细腻的心思。
太监宫女一共四人被押着跪在了正殿中央,四人垂着头,紧抿嘴唇一言不发,等待着皇后的问话。
孟婧并没有直接向他们提问,而是用冷冰冰的语气说:“你们自己讲讲今日为何产生争执吧。”
钟粹宫的小全子大概觉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表现得十分积极。
他将身子抬起,跪得笔直:“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叫小全子,这宫女不是钟粹宫的人,她混进来定是对福晋合大阿哥不利!我们瞧她慌慌张张,感觉其中定有……”
这时他身旁的小邓子拽了拽他的衣袖,急得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别说了,别说了!”
小全子似乎没有理解小邓子的意思,还将小邓子的手撇开来质问道:“你拉我干嘛?”
这小邓子一看就是个聪明的,他应该猜到了之前太后在钟粹宫说的那番话背后的含义,知道太后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孟婧立刻命令道:“那个拉小全子衣袖的,你如此着急,那你来说。”
小邓子这才抬起头,面上挂着谄媚的笑:“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小邓子,这小全子说的是实话,但夸张了些。我们确实瞧着这宫女面生,才上前盘问,但她说自己是不小心走错的。可能话赶话之间,我们就与她发生了些矛盾,不想惊扰了圣驾,还请娘娘恕罪。”
孟婧连连点头,这小邓子不仅聪明,还会给众人找台阶下,这会儿都给那宫女递话了,就是不知这宫女是否能接住这话茬。
孟婧朝宫女问话,还着重提醒了一番:“小邓子说的话是否属实?”
好在宫女也不笨,先前她还是一脸绝望的神情,如今眼中似乎有了些亮光,她回答:“小邓子说的没错!奴婢刚来不久,对皇宫里的路不太熟悉,就迷迷糊糊进了钟粹宫的后门。”
孟婧觉得这借口十分可笑,可如今太后要让她和稀泥,她便不能计较这其中的漏洞。
“那今日之事皆由你造成,你仔细说说自己的罪责吧。”孟婧直接将问题抛给宫女,让她有更多的空间为自己圆谎。
宫女眼神左右飘了飘,随后为自己编造了一些小谎话:“奴婢叫翠微,是御花园的洒扫丫鬟,今日被管事姑姑派去景阳宫打扫,不小心走到了钟粹宫里。”
景阳宫和钟粹宫相邻,但景阳宫常年冷清,有什么可打扫的?
不过这不是她该纠结的事,这个宫女最终的命运还掌握在太后手里。
还好陈福晋没有蠢到用自己宫中婢女的程度。
四人一番陈述下来,孟婧之前心中盘算的处置方法,就显得十分恰当了。
她放下手中茶杯,将两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身子往前倾,语气和蔼道:“钟粹宫中的三位公公,虽惊扰了众人,但究其原因是对宫内的安全负责,不如就功过相抵,之后让总管多家管教便可。”
小全子心中有些不服,却被小邓子拉住一同磕头谢恩。边上的小祝子胆小,一直不敢张口,瞧见小邓子满心欢喜谢恩后,才知道三人今天逃过一劫,于是也忙不迭磕着头。
孟婧接着对众人宣布:“今日之事皆由翠微而起,翠微作为洒扫丫鬟,四处乱窜,扰了主子清净。既然不识路,那今后就调去浣衣局,避免再生事端?你们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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